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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团长我的团 (全本)作者:兰晓龙-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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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我父亲起身,他现在倒很平静,他这种平静是用来折磨我母亲和我的。他对着我母亲。
  我父亲:“你和那个孽障走吧。我不去了。”
  我母亲轻轻震动了一下,但像她一向那样,没发表什么意见。然后我父亲坐下来,他的书堆不让坐,但他现在在书堆上坐了下来,我相信他现在不是耍赖而是要殉葬了,他已经确定我们不会带上这些累赘。
  死啦死啦轻轻拍了拍我,我知道那是征询我的意见。
  我:“不带。我们走吧。”
  死啦死啦:“你会后悔。”
  我:“等回去了我会后悔直到咽气,但是现在,走吧。”
  然后我们俩中间拱出一张年青的脸。年青但是鼻青脸肿,鼻青脸肿但是义愤填膺——那条该死的小书虫子。
  小书虫子:“那都是书吗?书要扔在这吗?”
  我瞧了眼死啦死啦。我知道大事不好了:“关你屁事。”
  小书虫子:“你们怎么能这样?这是书呀,都是书。”
  我:“……滚一边去。”
  小书虫子:“是书,不是别的,它们是书。本来就不看书啦,还要烧,还要禁。是书啊,做人要想的。想了才有书。这是书啊,都是书,这么多书,从黄河北背到黄河南,从黄河南背到长江南,从长江南背过湘江南,要多少人才能背到云南?你们怎么能这样?不能这样啊,这是书。”
  迷龙轻轻地捅我:“卡住啦?脑袋瓜子烧掉啦?”
  我:“关你屁事。”
  我轻轻地摸索着我的枪,但我知道我不可能用点四五的子弹止住这样叫我脑袋快要炸掉的念叨。
  这是书。小疯子说。没错,这是书。他这样的人。面黄肌瘦形如活鬼,背着沉重的书捆,被饥荒和战乱追逐。
  我和阿译,我们俩看着那个瘦骨伶仃的长衫家伙,那个背着一道书墙,已经跋涉过不知道多远路程的家伙。
  他看起来像再多走一步就要死掉,但他一直走出我们的视野。
  我:“妈拉巴子。”
  阿译:“……嗯,妈拉巴子。”
  我和我目不识丁的人渣朋友们一起无情地嘲笑着他们——他们自以为他们在抢救什么?我恶毒地笑着,心里一边淡淡地泛着酸楚。
  我呆呆看着眼前的小书虫子,他仍然在那里激烈地说着他的车轱辘话,他已经愤怒若此。他找不到更多的词汇来表达他的愤怒。和这些书的重要。
  书虫子:“都是书全是书。中国人有想过的,中国人不能不想。我们不能光打仗。打完了就变成白痴。我们还要走下去的呀,带着书,想着走着,我们不想我们就完啦,我们不走我们就完啦,书怎么能扔在这,会被日本人烧了的……”
  我父亲,他看到了希望,于是他用咳嗽和浓重的喉音来为书虫子帮腔,尽管他和书虫子完全不是一个逻辑。
  我父亲:“都是孤本!”
  书虫子倒卡壳了,他愣了一下:“孤本?”
  我父亲便再次强调:“是孤本!”
  我:“……见鬼的孤本。”
  书虫子立刻为自己找到了出路:“孤本可以再印啊,打完了仗再印出来大家就都可以看到啦,就不是孤本啦。”
  我小声地向他嘀咕:“……你懂个屁。孤本可以给他见鬼的该死的狭隘的占有的快乐……”
  书虫子挠了挠头:“我不懂。”
  我只好向自己嘀咕:“活人看着自己殉葬品的快乐。”
  死啦死啦放弃了听我们争论,他掉头走开。
  死啦死啦:“带上书。”
  我们在山野里跋涉,我们——我们和那队红色武装,每个人都被我父亲的书捆打扮得像是苦大力,日本人扔下的那头牛帮了我们大忙,它简直背着一座书山,那两挂推车也帮了我们大忙。
  世航和尚在前边带着路,他身边的克虏伯在做排头兵。
  克虏伯摸着自己的肚子,瞟着世航和尚的肚子。
  克虏伯:“你怎就那么胖?”
  世航和尚摸着自己的肚子,瞟着克虏伯的肚子。
  世航:“因为和尚吃素。”
  死啦死啦从枝叶里探出望远镜,看着山巅之下,丛林之外。
  日军的卡车在远远的路上冒着劣质燃油的烟——那是来追我们的,他们现在物资也紧张。
  我:“追上来啦。”
  死啦死啦没吭气,但面色并不好看,他回归队列时顺手纠正了小书虫子子弹带的背法,那家伙把三八大盖的背具背错了。
  死啦死啦:“这样背要勒死人的。”
  书虫子:“啊哈?是吗?”
  我:“近朱者赤啊。”
  被我提醒着,死啦死啦便从那帮红色家伙身边错开。他有些郁闷,但我们都宁可沉闷,也刻意地与红色家伙们保持距离。


第二十二章
  日军的卡车行驶到这山弯处,然后就是“咚”的一声,那是又一发筋斗弹在发言,然后千奇百怪的枪声在夜色中响起,连火枪的轰鸣夹在其中也不显突兀了。
  日军发着口令下车,显然这样乱哄哄的袭击他们也不是第一次遇到,几个那种憋脚手榴弹飞了过去,身首异处地炸开,它倒是炸翻了一个,但也没更多的效果了。
  然后那帮藏在路边山林里的袭击者便乱哄哄逃进森林。日军大呼小叫地追去。
  入夜后死啦死啦杀了个回马枪,我们不准参与,他要求那帮红色家伙拿着最老旧的武器,去对越来越近的日军轰他妈几下。我真是很奇怪,对这明显能害死他们的建议,死共党也是掉头就去。
  显然日军对这帮反抗者的老旧装备也知之甚详,哇里哇啦地追得全无顾忌。
  我蜷伏在树丛里,回头看着郝兽医在照顾我的父母,喂给他们一些行军散一类的玩意,这样的远行实在够要了我足不出户的父母半条命。我担心地看着他们,直到死啦死啦敲打我的头盔。
  我转过头。林子那边的喧嚣正越来越近,我甚至已经看得见日军毫无顾忌打亮的电筒和燃起的火光,小头目、世航和书虫子他们已在我们地视线里出现。
  他们跃入我们的半环形伏击圈时,我们把更好一点的武器——从日军尸骸上收缴的武器扔给他们,我清晰地看见世航看见我们时有如释重负的神情——我们彼此并不是那么无条件信任。
  世航:“阿弥陀佛,施主信人。”
  我们一直把追击的日军放到眼前才开枪。
  从火枪到冲锋枪。火力陡然提升了一个世纪,那小批日本冒失鬼在我们的火力圈里血本无归——死啦死啦又给自己挠了挠痒。
  我们又在林子里奔命,我们仍然是苦大力,仍然没能摆脱我父亲的远香斋。
  小头目在那惋惜着:“可惜了那些枪啦,拿不动啦。”
  书虫子立刻便凶狠地嚷过去:“书更重要!”
  小头目:“哦啦,嗯啦,啊啦,书重要,书最重要。”
  克虏伯又在问世航这样的猪头问题:“野和尚,你做什么戴眼镜?”
  世航:“和尚是好和尚。不是野和尚。”
  克虏伯:“好和尚跟着这帮人乱跑?还杀人?”
  世航:“和尚乱跑,是庙被烧啦。和尚在这里,因为投缘。和尚杀人,是有人杀和尚。”
  克虏伯:“和尚做什么戴眼镜?”
  世航:“和尚戴眼镜,因为总趴在地上念经。”
  红和白到底有多远距离?一起打了一仗。不,两战,所有的距离再也无法保持,所有装出来的犊子全部完蛋。
  不辣在我身后怪叫:“他妈的他妈的他妈的!”
  我:“你吵死啦。”
  不辣:“他骂人。”
  放爆竹的便忙不迭地解释:“我只是说……”
  不辣:“你不要说啦。”
  但放爆竹的家伙就要说,他们这帮家伙有个共性,认死理:“我说啦我就要说完吧。我就是说。国军兄弟,你们很厉害。真的,突突突的成片的鬼子就滚下去啦。你们什么时候打过来呀?”
  我也瞪着他,迷龙也瞪着他,丧门星也瞪着他,蛇屁股也瞪着他。
  放爆竹的:“我说真的,你们有那么多机关枪。”
  不辣:“我呸!”
  蛇屁股:“这是机关枪吗?”
  丧门星:“这可不是机关枪。”
  迷龙:“嗯,我这个才是机关枪,他们那些个是他妈生,他妈生的废物鸡。”
  丧门星:“什么什么?这是手提机关枪。”
  书虫子也赶来插嘴:“那不还是机关枪?”
  其实谁也不关心机关枪与手提机关枪的区别,傻子们只是在疯狂地岔开话题,岔开那个什么时候打过来的话题。
  放爆竹的开始抱怨:“我问的是什么时候打过来。”
  我(英语):“冲锋枪。”
  放爆竹的:“啥?”
  我:“这个不是机关枪也不是什么点四五手提式机关枪,这个是(英语)汤姆逊冲锋枪。”
  放爆竹的继续抱怨:“我是问哪天打过来?!”
  迷龙:“我呸!”
  豆饼:“对,我呸!”
  郝兽医:“打过来……嗯,很麻烦的。弟兄们说是不是?”
  “嗯,不是随便的事。”不辣理直气壮地说,“烦啦你给他们长长见识。”
  我只好清了清嗓子:“打过来……要有计划,那个叫全局。嗯,全局。知道吗?打过来,要大炮要坦克要飞机,还要有会用的兵,打过来……嗯,你们不要以为你们这样放着枪满山跑就叫打仗,这种土包子打法……”
  死啦死啦:“用屁股想想再说话。或者我缝上你们的鸟嘴。”
  于是我们都不吭气了。
  确实,用屁股想都知道,土包子们拿着他们马戏团一样的武器,从日军来临便未退一步,而洋包子试图告诉他们。要有飞机坦克大炮我们才能向数量上居弱势的日军发动攻击。
  不辣凑过去死啦死啦身边:“团座,你别老玩火啦。要不他们一直问我们什么时候打过来?”
  不辣惨叫着退开,死啦死啦绷着脸继续前行。
  他怎么可能不玩火?心里在发痛,手上在发痒。五倍的日军追在我们身后,十倍的日军在山下公路上要把我们包抄,就这样他还让我们用手榴弹在草丛里设了绊雷。
  我们听到身后远处的爆炸。
  死啦死啦绷着脸:“他们会学得追慢一点啦。”
  滇边森林里的清晨是赏心悦耳并且沁肺的,鸟鸣和露珠混在一起。但我们轻松不起来,沉重的背负让我们轻松不起来,后来再未见踪影的日军也让我们轻松不起来。
  由夜至晨,日军再未出现。此情此景,仿佛又回到了由缅甸溃军的路上。谁都见不着对方,而见着时必是血战。
  我回头望着,我母亲早累得脸色煞白,我父亲却是柱着杖子神清气爽。我曾担心过他身子吃不消,现在看来全是白扯,没心没肺有益身体健康。他现在是我们中间最轻松的一个。
  死啦死啦的声音传了过来:“三米以内。过来。”
  我便抄出我们气喘吁吁的队列,那家伙已经在路边和世航和尚、小头目、丧门星研究着一张地图,他用笔在地图上打着标志。
  世航:“轮子一转,肉腿子跑不过的。和尚只好带施主们走猎道,前边有个山涧。涧上有索桥,过了索桥,就轮子也追不上啦。”
  死啦死啦忙着把这一切都标在地图上,“猎道没日军?”
  世航便嘟着嘴叹了口气:“那就要随缘啦。我们是用那条道打过鬼子伏击地。”
  我:“那就是知道啦!还去?和尚,你不是在念经,别打瞌睡。”
  我们都皱着眉。死啦死啦也在挠着头。
  丧门星:“法师。这种缘还是不随的好吧。没有别的道?”
  世航和尚也皱着眉,你永远瞧不出他是高兴还是不高兴:“随不随它都在那啦。说成撞上去还是随过去也就是一个随心。”
  小头目只好干咳嗽,这种缘法什么的恐怕说服不了任何人。
  小头目:“道是我找的。走大路早被鬼子追上,走这里都被咬住不放,被咬住就不得过江。想啊,你们怎么过江的,只要看见了,那地方人人都会过。不想鬼子在禅达后方冒头吧?走这条道好,走这条道,过完人就把桥炸了,鬼子再咬不住,大家太太平平回去。”
  他还是土头土脑的,像个禅达那边也常见的猎户,可我们现在哑口无言,他几乎堵死了我们每一条反驳的路。死啦死啦一直没说话在听我们争,这回就又低下头去标他的地图,大部分人哄的一声作鸟兽散,只扔下来的一两句话说明他们并没把小头目描绘的当作通途。
  迷龙:“和尚和尚,碰见和尚就没好运气。”
  不辣:“绝路啊,比他的秃脑壳还绝。”
  我还站在那里,死啦死啦还在画他的图,那地图精细到除了军队没人用得上,题头还标着“机密”两字,但已经被他毫不客气地标满了诸如日军驻防、兵力、据点、炮楼之类的符号,而世航气得嘟着嘴翻白眼,小头目笑得像是没有听见。
  死啦死啦:“桥叫什么名字?”
  世航和尚:“山里人自己搭的桥,哪里有得名字。”
  死啦死啦便在地图上打了个记号:“好了。”
  小头目:“那就是这条道?”
  死啦死啦:“听法师的,随缘。”
  小头目:“我们会把国军兄弟送到地方的。”
  死啦死啦:“那不是最要紧的。”
  小头目:“远来是客。”
  他拍了拍世航和尚,和尚好了些,向我们稽个首,跟着他的头儿去赶队伍。我还站在那,等着他们走远,也看着我们这支芜杂不堪还负担沉重的队伍,整天整夜地从一个地方挣扎到另一个地方。
  我:“猴哥,这好像是去西天的路嗳。”
  死啦死啦:“八戒,说不出有用的话就做点有用的事。”
  我:“你见过那种桥的,郝老头拿支老套筒都守得住,费点心瞄准,一枪能穿几个。你当然会记得被人打过伏击的地方,能在那打还人是个想起来就痛快的事——日本人也会这么想的话,咱们要去的就是鬼门关。”
  死啦死啦:“你觉得可能会死,我觉得可能会活。虞师座说的,青菜萝卜,各有所好。”
  我:“那帮红脑袋做什么了让你信呢?因为小疯子过了怒江?我们也过了呀,不稀奇,我不信共产共妻的鬼话,可红就是靠不住,火烧烧就完,血流光就死,都红的。红的又怎么看我们?老冤家了。你看他们那队长像是忘事的人?还有,你没看出他们眼馋我们手上家伙?他们也许就想我们跟鬼子拼个清光。”
  死啦死啦停止了迭他的地图,把他的冲锋枪往上抬了抬:“这个?”
  我:“你没见他们穷得连虱子都喂不起……”
  死啦死啦一脸关心地把住了我肩膀,然后一膝盖顶在我肚子上,他放开我,一边瞄了眼队尾以确定没人看见,然后继续迭他的地图。
  我佝偻着,恼羞成怒地嚷嚷:“好,小太爷就是看他们不顺眼!拿着树棍子冲锋,他们叫这希望?你也快被他们逼疯啦,扛得住你就打个哈哈,动什么手啊?虞啸卿说仗打成这样,全中国军人都该死。你觉得你例外,你拿门小炮敢跟整个炮群对轰啊。现在你也成该死的货啦,连帮叫花子都比你强啊——还是红色的!味道不好受是不是?哈哈,难兄难弟啊,我天天都觉得我该死!”
  死啦死啦看起来快爆炸,但他压制着,最后他成功了,用地图敲我的头盔。
  我:“别碰我!”
  死啦死啦:“得啦。知道为什么让你做我的副官?因为你觉得自个该死而不是别人,这就叫还有得救……话说回来,有空觉得自个该死不如多做事。”
  我:“这种屁话不要总说,没人想做你副官。”
  我非常清楚我的愤怒已经成了悻悻,他也很清楚,干笑两声,把地图郑重地用油纸包了才收回口袋。
  我:“那地图哪来的?那东西不比战防炮好弄。”
  死啦死啦:“虞大师座亲自监绘。和战防炮一起来的。”
  我:“连这种东西也预备得有,你到底过江来做什么的?”
  死啦死啦:“帮你老爹搬书——走啦走啦,铁拐李,拐起来。”
  然后他开步,我只好咧了咧嘴,跟在他的后边。
  他过江,为了侦察,为我军一直在说却从未有做的反攻做点准备,但他真的搬走了我父亲当命看的藏书,这才是最疯狂的部分。我们也真的成了他的死忠,因为他真在做事,于是我们明知故犯跟着他去做些更疯狂的事情。
  我在山巅上边拿着死啦死啦的望远镜,我看见山腰上人影晃动又没入林里——那是我们后边受过挫却仍紧追不舍的日军。我把望远镜递给世航和尚,想让他看。
  和尚却不看,摇了摇头,“一个多时辰,就赶上啦。”但他却露出宽慰的神情,“还有半个时辰,就过索桥啦。阿弥陀佛。”
  我笑了笑,“你们就甩掉我们这些包袱了。”
  世航就更加摇头不迭,“说不得的话,谁也不是包袱。”
  丧门星从我们旁边跑过,敲打我们,“要你们不要看后边,快点走,赶快走!”
  于是我回过头,前边的林子越来越密了,死啦死啦正在把一直的行进队形调整成一个更适于丛林的战斗队形,把诸如我父母、牛、小车这样不适于战斗的部分排在后边。我们这些荷枪实弹的从他们中间越过,我看见我父亲惊惶成了空白的表情,和郝兽医在递给我母亲一壶水。
  我们不再说那些和尚与西天的丧气话了,因为前路越来越险恶,我们像是回到了缅甸的丛林里,那不是愉快的记忆。
  死啦死啦在分派着人手,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他也没停下脚步,我们在抢速度,尽管每个人都累得半死了,但我们在抢速度。
  死啦死啦:“我要排头兵!不辣、丧门星,你们排头兵。”
  那两个露出倒霉的表情,但书虫子开始力争,“我做排头兵。”
  不辣嘲笑他,“小孩子,知道排头兵是做什么的吗?”
  书虫子:“就是先锋,不是吗?”
  不辣:“拿脑壳撞枪子的先锋,嘿嘿。”
  不辣恐吓无效。因为显然那小子是知道排头兵做什么的,他安静但是很难动摇:“我做排头兵。”
  我看了眼我们队伍的后边,看不见我的父母,这最好,他们最好也看不见我。
  我:“我做排头兵。”
  不辣便惊喜地嚷起来:“烦啦转性子啦!”
  迷龙便愤怒地指出来:“小损人从来不做排头兵。”
  我没理他们,我也平静地坚持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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