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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阵沉默。
就在我以为我妈又打算消磨我的耐心时，才发现我妈那端根本不是在沉默，而是传来了一阵轻轻的啜泣声我妈哭了！
我的心立刻突突狂跳起来。我之前就说过，我妈做事稳准，很少失态，那我爸他……
“妈，我爸怎么了，是不是病情加重了？”我急的口齿都不清楚了，“妈，你到现在还是不肯告诉我我爸在什么地方吗？”
我妈终于妥协了，然后告诉了我一个地址。
听到这个地址后，我彻底呆住了这个地址不是别的地方，就是我们学校不远的一个垃圾收购站附近！
也就是说，就在我四处找我爸的时候，我爸其实就一直在我身边？
我很想哭，但又觉得想笑，又哭又笑的，也不知道我到底什么心情。
放下电话之后，我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朝校门外冲去，朝我妈说的那个地方冲去！
在我们学校大概一里地的地方是个废品收购站，到处都是垃圾堆，那些以收购废品为生的人，干脆用石棉瓦搭了临时的小屋子，用来给一家老小遮风避雨。
我从来都没有想过，我爸会住在这种地方！
当我冲到废品收购站的时候，我才发现这里的这种简陋无比的小屋子居然有三排，每一排都有四五间，我一时不知道我爸到底在什么那间里住着，只好挨着一家一家找。
若不是亲眼看到，我真的难以想象，在这成堆成堆的垃圾堆里，屋子的主人大概圈出七八平的空地建成屋子，然后一家老小都生活在里面，里面黑暗逼仄，味道扑鼻，堆满了各种各样的衣服、锅碗瓢盆，还有一些生活必需品……能在里面放一张看不出样式的床来，已经算是一种是奢侈了，一般都是就地睡觉，因为这样更节省地方。
这么挨着一间一间找过去，直到找到最后一排时，我才终于找到了我爸！
看到我爸当时的处境时，我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来形容自己的心情了，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堵在了嗓子眼，吞不下去咽不下去，眼睛被眼泪辣的生疼，心里堵的厉害。
我爸躺着的小屋子，是这些垃圾堆里圈出来的小屋子最小最脏最破的一个，里面没有灯，屋子里黑乎乎一片。我爸就蜷缩着身子躺在地上，周围被东西堆的满满的，我用了很长时间才找到了他！
屋子内弥漫着一股中药和伤口腐烂混合在一起的味道，这味道深深刻进了我的骨子里，让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我爸蜷缩着身子躺在地上，身上盖着一条早就看不出颜色的被子，一动不动的，屋子内一片死寂。
有一瞬间我慌乱的无法自已，我爸难道已经……
“爸……”我努力了半天，才蹲下了身子，颤抖着声音挤出了这个字。
才刚刚叫了一声爸，我的眼泪就决堤而出，“爸，你醒醒。我是静静，我是静静，我来看你了……”
听到我的名字后，本来一动不动蜷缩在地上的我爸竟然动了动身子，艰难朝我这边挪了挪头，缓缓睁开了双眼。
他睁开双眼之后，直愣愣看着我，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
“爸，我是静静啊，你，你怎么了，不认识我了？”我爸很长时间都没有出声，我真的害怕了，赶紧拿起我爸的手放在我脸上。让他真实感受到我的存在，“爸爸，我是静静，我来看你了。”
我叫了我爸好几声，我爸的眼里终于闪出了活气来，声音却干涩难听，像是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过话似的，“静静……”
我的泪水奔涌而下，只能拼命点头，“恩恩……”
我爸的嘴努力张着，嘴唇不停蠕动，眼里也渐渐有了神采，但嘴唇蠕动了半天才问出了第一句话，“你怎么，怎么来了？”
“我妈告诉我你在这里。”我握住我爸的手，哽咽着说，“我一直以为你在别的地方打工，没想到你就在我们学校附近，爸爸，你，你怎么了。我妈说你被人打了，你知道打你的人是谁吗？还有，你现在哪里疼，我带你去看医生。”
我有一大堆问题要问，想到什么就问什么，问题都是一塌糊涂，也不知道我爸到底明白不明白我的意思。
我立刻附身就要将我爸给搀扶起来。可我爸却摇摇头拒绝了，“静静，不用浪费钱了。”
“爸……”我以为我爸心疼钱，声音猛然拔高，“是你的身体要紧还是钱要紧，都这个时候了，怎么还在意钱的事情？”
我爸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我笑，笑容安慰。
我急了，“爸，你听到我在说什么没有，幸好现在天气比较凉，要不然在这种地方，你的身体根本就受不了。我们校医院收费很低，而且我可以托人找找关系，咱们就去校医院治疗，怎么样？”
我爸还是没有接我的话茬，只喟叹道：“静静，能再看到你，爸爸已经很欣慰了，看不看的，爸爸已经不在意了。”
他不在意，是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吗？
“爸，来，我背你去！”我现在恨不得立刻把我爸送到医院，让医生好好看看他是怎么了，到底伤到哪里了，所以矮下身子。打算去背我爸。
我爸终于叹口气说道：“静静，爸爸现在两条腿都断了，整个人都是软的，你根本就背不动爸爸的。再说，去医院就得接骨，手术费太贵，爸爸就算把自己卖了都不值那几个钱的，你就别瞎折腾了。”
我如遭雷击！
这个身材高大，在我眼里顶天立地，为我们姐弟三个人撑起一片天空的男人，居然被人打断了双腿！
“爸，是不是蒋素芬干的？”我悲呛问道，心里的愤怒和仇恨瞬间就扎了根，喷薄欲发，“肯定是她干的，对不对？”
我爸微微有些错愕，“静静，是谁告诉你的？”
我这才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爸，你，你的腿没有办法走路，这么长时间，一直是谁在照顾你？”
第133章 我爸的下落 2（）
这么长一段时间以来，我都在苦苦寻找我爸的下落，但我万万没有想到，我爸居然就在我附近，只有五百多米的距离！
怪不得这么长时间一直没有办法联系上他，而且他每次打电话都是急匆匆要挂掉！
我恼恨、后悔，自责，好几种负面的情绪将我包裹，我努力想用一种什么方式来救赎我的罪责！
可我爸却告诉了我个晴天霹雳一般的消息他的双腿都被打断了！
如果真的是蒋素芬派人打断我爸的腿的话，她的心得有多恶毒。得跟我爸有多大的仇恨，才能将我爸恨成这样！
这一点，我始终想不明白！
我一股脑问了一大堆问题，却忽略了一个最主要的问题，这么长时间以来，到底是谁在照顾我爸？
被问到这个问题时，我爸的浑浊的眼神一下子就柔和了很多，甚至发出了一丝丝亮光，“除了你妈，还会有谁在照顾我？”
这段时间，一直是我妈在照顾我爸？
我脑袋一下子懵了，傻愣愣问，“这不，不可能啊，我隔一段时间就会往家打一个电话。差不多都是我妈接的电话，要是我妈在这里，她怎么能接到我的电话？”
我们家没有电话，我每次都会把电话打到隔壁的嫂子家，我妈要是接电话，就必须在家！
从我家到我们学校所在的城市得四五个小时的车程，我妈是怎么做到的？
“还有，你说我妈在照顾你，我妈人呢？”我环顾了一下四周，彻底糊涂了。
可能因为我的到来。我爸的精神稍微好了些，他示意我扶着他半坐起来，靠在一条被子上，然后才虚弱开口说道：“之前我在离这个废品收购站不远的地方打工，你妈当然在家里，自从我受伤之后，你妈就搭建了这间屋子，在这屋子里照顾我。你打电话的时间一般都是固定的，所以她隔一段时间约莫你要打电话，就会回家一趟。只有一次，你打电话的时候她不在，然后是丽丽接的电话，咳咳咳，后来你妈怕露馅了，就主动去你鏊子家给你打了一个电话，怕你想多。”
我惭愧的恨不得找一条地缝钻进去！
我爸和我妈之所以这么奔波劳累，怕的就是我知道了影响我学习，而我……根本就没有发现接电话的异常，只在我妈主动给我打电话那次觉得不对劲！
“我妈现在是回家了吗？”我哽咽着声音问我爸，心里的内疚铺天盖地的。几乎要将我整个人都淹没！
“恩，她不放心你弟弟妹妹，所以回去了，隔壁屋的那个王大哥这几天照顾我。”我爸点点头，柔声说道：“静静，你既然能找到这里，说明你妈已经把事情都告诉你了。我劝了你妈很多次，可她咽不下这口气……”
我愤愤截断了我爸的话，“爸，你都被打成这样了，我妈当然咽不下这口气，难道你能咽的下？”
我爸苦笑，“我都快过了大半辈子了，有什么咽下咽不下的，我唯一对不起的就是你们姐弟还有你妈，我不知道后面你们该怎么办。静静，你长大了，该帮着你妈的地方就帮着你妈……但我不希望你做的，就是把我们这一代的恩怨背负到你自己身上，那样的话。爸爸死都不会瞑目的！”
我爸这句话吓着我了，什么死不死的，我恼怒的瞪了他一眼，“爸，你才四十多岁不到五十，不许说这种丧气话。我最近找了一份兼职，收入还挺可观的，我攒攒钱，送你去医院，现在的医学这么发达，什么都会治好的！秦丽和秦刚都那么小，我妈一个人怎么带的了！”
我一直说一直哭。
我不想让我爸看到我哭，不想让我爸担心，可我就是止不住眼泪，我努力想擦干眼泪，但眼泪好像怎么擦都擦不干净，像泉涌似的！
也顾不上说别的话，我赶紧凑活着给我爸做了一碗面条汤，喂着我爸一勺一勺喝下，然后又给我爸煎了中药，晾着中药的时候，赶紧抽空把能清洗的衣物都清洗了一遍。
我本来想帮我爸洗洗脚的，可我爸死活不让，我坚持了很久都没有拗过他，只能作罢，将中药喂着他喝了。
“都说女儿是小棉袄，我这小棉袄张大了，该我享福喽！”我喂我爸吃药的时候，我爸看着我，一脸满足的微笑。
本来已经稍稍止住的泪水。又刷的一下流了出来，我赶紧低头去擦眼泪，怕我爸看到。
我爸轻轻叹息了一声，柔声对我说，“静静，你还年轻，以后的路还很长，千万不要踏错一步，好好上完大学，好好找份工作再找个人嫁了，爸爸的心愿也就了了。我知道你妈是为我好，不甘心我被打成这样，可我不希望你受你妈的影响，别把自己过得拧巴了！”
这一番话，是我从小到大我爸说过的最煽情的一番话了。他平时寡言少语，不是担心我，绝对不会说这么多。
我本来还想把去肖家的事情跟我爸说说，可看到我爸的这番模样，我本来已经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只说了句，“我知道了。对了爸，我学校离这里挺近的，我以后来照顾你，让我妈在家看着丽丽和小刚吧，他们两都还太小，我担心他们……”
想到秦丽愁苦倔强的小脸，我的心里又是一疼，我妈长时间不在家，她又该如何用柔嫩的肩膀挑起家里的重担。照顾秦刚的？
“这个你不用担心了。”我爸没有赞成也没有反对，只对我说，“你好好学习，少往这里跑，其他的事情我和你妈会看着安排的。好了，天快黑了，你快去学校吧，要是查宿舍了会扣分的。”
我没有走。
看着黑咕隆咚的屋子，我就想，若是我走了。我爸这一晚上该怎么熬过去？
这一晚，我是坐在地上睡着的，我爸见我不肯走，也就遂了我的心愿，他本来想给我让点地方让我睡会儿。但房子的空间实在太小，根本没有任何多余的地方！
坐在黑暗中，我不止一次想，这么逼仄狭窄的地方，我妈和我爸是怎么熬到今天的？
想一次我的心里就疼一次，想一次就疼一次，疼一次就哭一阵，又怕我爸听到我哭泣心里难过，只能拼命压抑着声音，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来。憋的脑壳生疼。
哭了，疼了。
我终于渐渐冷静了下来。
现在无论我如何自怨自艾，如何怨天尤人，我爸还是被打断了腿，我必须得尽快想办法让我爸住院。尽快治疗，以免留下什么后遗症！
我爸虽然没有明说他的腿到底是被谁打断的，但他却没有反对我妈说过的话，而且还说什么上辈的恩怨之类的……我妈说的应该没错，我爸是被蒋素芬派人给打伤的！
我整整坐了一晚上。
这一晚上。我脑子几乎一点都没有停歇，一会儿是我小时候的情景，一会儿是我爸满身是血被打折腿的惨状……
直到天明，我才猛然惊醒，低头看了看我爸，我爸还是一动不动，应该还在沉睡。
我轻手轻脚走到外面，打算去买点有营养的东西让我爸吃昨晚做饭的时候，小屋子里只有几包挂面，我爸和我妈手里应该没有多少钱，在这里的日子一般都是靠吃挂面度日的。
走出小屋子之后，我贪婪的呼吸着外面的新鲜空气，到就近的商店买了几包豆粉，买了点大米还有几斤鸡蛋……虽然我恨不得将整个商店都搬空，可我囊中羞涩，只能精打细算买了几样耐吃又有营养的东西，希望能给我爸补补身子。
又给我爸做好了午饭，在我爸再三催促之下，我才离开了那间小屋子。
在走出那间小屋子的那一刻，我心里就下定了决心。
到了这一周周末，我再次来到了肖家，然后找到了肖国明。
“我这次来，是想郑重其事告诉你我的决定。”我看着肖国明，胸中像是有一团火在烧，“你之前不是说想认我当干女儿吗，我同意了！”
肖国明欣慰点点头，刚要说什么，肖天白却推门走了进来。
第134章他怀疑我 1（）
肖天白推门进来之后，肖国明显然有些意外，“你怎么来了？”
肖天白扫了我一眼，淡淡回答了一句，“听说她来了，我就来看看。”
他目光扫向我的时候，我飞快垂下了头，一颗心砰砰直跳，不知道为什么，我见到他就觉得紧张，尤其想到他抱我上车的情景，我更是脸热的像是着了火一样。但我也清楚，肖天白恐怕不只是来看看。
我也能清楚的感觉到，肖国明和肖天白父子两之间的互动有些僵硬，两人之间弥漫着一种微妙的感觉。
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我在心里暗暗给自己打气：秦静，爸爸还躺在小黑屋里的等着你，你千万不能气馁，千万不能退缩！
肖国明已经又开口说话了，带了某种示弱，“我正想跟你说呢……静静她同意了，以后就是你妹妹了。木慕允本来就想要一个姐姐，要是她知道了，不知道有多高兴呢！”
肖天白没有接话。
我不安抬头看看他，却正好看到他唇边挂着一丝来不及收回去的讥笑，等我再细看时，他已经恢复了平时冷淡的模样，好像刚才那讥笑是我眼花了似的。
“好了，该说的我已经跟你说过了。你还有什么事吗？”肖天白没有什么反应，肖国明也觉得有些索然，这句话算是下了逐客令了。
肖天白却开口说话了，用一双深不可测的眸子看着我，“我只是好奇，你怎么忽然就想到答应了？”
这是一个棘手的问题。
我想了想，这才唯心说道：“肖叔叔和蒋阿姨人很好，我在这个城市又无依无靠的，再说我跟慕允的关系比较好，所以我就不想拒绝了慕允的一片心意。”
这句话半真半假，就看肖天白怎么看了。
“没想到，你的嘴还挺甜的。”肖天白微微掀了掀薄唇算是笑过了，眼光却有意无意从我嘴唇上掠过。
他的目光像长了触手一样，我被看的脸红心跳，飞快垂下头不敢看他，“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你想多了。”
肖天白却不依不饶，“哦？那倒是我误解你了。”
肖国明终于出声阻止了，“天白，你公司的事情不是一大堆吗，现在怎么有空在跟一个小丫头闲聊？好了，既然你知道了，那就出去吧，我还有些话要跟静静说。”
我也巴不得肖天白赶紧出去，他在这里，好像房间一下子都小了很多，逼迫难受的很。
“爸，我妈身体不舒服。”肖天白没有走，只是盯着肖国明。
“不舒服？腰疼又犯了？”肖国明眼里划过一丝不耐，但语气还是温和的，眉头紧紧锁在一起，“叫医生来过了没有，她这段时间很容易生气，身体很容易受影响。”
他的意思也很明显，既然病了就去叫医生，而且蒋素芬的病。是因为情绪太不稳定造成的。
可肖天白仿佛没有听懂他话里的意思，固执道：“我妈需要的不是医生，而是你。”
他紧紧盯着肖国明，固执等着肖国明的反应。
肖国明终于妥协了，站起身朝外走，“静静，你先出去等我一下，我去看看你蒋阿姨。对了，你可以去找慕允玩儿。”
我乖巧点点头。
这个时候，我不能让肖国明觉得我是个麻烦。
肖国明走了，肖天白却没有走的意思，而是扭头上下打量我。
“蒋阿姨病了，你这个当儿子的是不是也应该去看看？”被他盯的浑身上下不自在，我急急说了一句话就要走开，“我要去找慕允了。”
肖天白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希望你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的话，不要奢望不应该得到的东西。”
我心里一突，加快了脚步，急匆匆走到了肖慕允的房间前，努力稳定了心神之后，这才抬手敲了敲肖慕允房间的门。
“门没锁，进来吧。”里面传来了肖慕允的声音，没有了平时的甜美，闷闷的。好像很不开心。
我大概能猜到她不开心的原因，但我还是推门走了进去。
我进去的时候，肖慕允正躺在床上发呆，周围扔了一大堆东西，像是刚刚才发过脾气，把这一堆东西扔在了地上似的。
她抬头看看是我，目光有些冷淡，“你怎么来了？”
我的心里疼了疼。
要是换做以前，她肯定早就扑过来，高兴将我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