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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晋书-第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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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问咎征作见。对曰:“阴阳否泰,六沴之灾,则人主修政以御之,思患而防之,建皇极之首,详庶征之用。《诗》曰‘敬之敬之,天惟显思’,天聪明自我人聪明,是以人主祖承天命,日慎一日也。故能应受多福而永世克祚,此先王之所以退灾消眚也。” 
  又问经化之务。对曰:“夫王道之本,经国之务,必先之以礼义,而致人于廉耻。礼义立,则君子轨道而让于善;廉耻立,则小人谨行而不淫于制度。赏以劝其能,威以惩其废。此先王所以保乂定功,化洽黎元,而勋业长世也。故上有克让之风,则下有不争之俗;朝有矜节之士,则野无贪冒之人。夫廉耻之于政,犹树艺之有丰壤,良岁之有膏泽,其生物必油然茂矣。若廉耻不存,而惟刑是御,则风俗凋弊,人失其性,锥刀之末,皆有争心,虽峻刑严辟,犹不胜矣。其于政也,如农者之殖硗野,旱年之望丰穑,必不几矣。此三代所以享德长久,风醇俗美,皆数百年保天之禄。而秦二世而弊者,盖其所由之涂殊也。” 
  又问:“将使武成七德,文济九功,何路而臻于兹?凡厥庶事,曷后曷先?”对曰:“夫文武经德,所以成功丕业,咸熙庶绩者,莫先于选建明哲,授方任能。令才当其官而功称其职,则万机咸理,庶僚不旷。《书》曰:‘天工人其代之。’然则继天理物,宁国安家,非贤无以成也。夫贤才之畜于国,由良工之须利器,巧匠之待绳墨也。器用利,则斫削易而材不病;绳墨设,则曲直正而众形得矣。是以人主必勤求贤,而佚以任之也。贤臣之于主,进则忠国爱人,退则砥节洁志,营职不干私义,出心必由公途,明度量以呈其能,审经制以效其功。此昔之圣王所以恭己南面而化于陶钧之上者,以其所任之贤与所贤之信也。方今海内之士皆倾望休光,希心紫极,唯明主之所趣舍。若开四聪之听,广畴咨之求,抽群英,延俊乂,考工授职,呈能制官,朝无素餐之士,如此化流罔极,树功不朽矣。” 
  时种与郤诜及东平王康俱居上第,即除尚书郎。然毁誉之徒,或言对者因缘假托,帝乃更延群士,庭以问之。诏曰:“前者对策各指答所问,未尽子大夫所欲言,故复延见,其具陈所怀。又比年连有水旱灾眚,虽战战兢兢,未能究天人之理,当何修以应其变?人遇水旱饥馑者,何以救之?中间多事,未得宁静,思以省息烦务,令百姓不失其所。若人有所患苦者,有宜损益,使公私两济者,委曲陈之。又政在得人,而知之至难,唯有因人视听耳。若有文武隐逸之士,各举所知,虽幽贱负俗,勿有所限。故虚心思闻事实,勿务华辞,莫有所讳也。” 
  种对曰:“伏惟陛下以圣哲玄览,降血阝黎蒸,将济元元,同之三代,旁求俊乂,以辅至化,此诚尧、舜之用心也。臣猥以顽鲁之质,应清明之举,前者对策,不足以畴塞圣诏,所陈不究,臣诚蒙昧,所以为罪。臣闻天生蒸庶,树君以司牧之,人君道洽,则彝伦攸序,五福来备。若政有愆失,刑理颇僻,则庶征不应,而淫亢为灾。此则天人之理,而兴废之由也。昔之圣王,政道备而制先具,轨人以务,致之于本,是以虽有水旱之眚,而无饥馑之患也。自顷阴阳隔并,水旱为灾,亦犹期运之致。不然,则亦有司之不帅,不能宣承圣德,以赞扬大化,故和气未降而人事未叙也。方今百姓凋弊,公私无储,诚在于休役静人,劝啬务分,此其救也。人之所患,由于役烦网密而信道未孚也。役烦则百姓失业,网密则下背其诚,信道未孚则人无固志。此则损益之至务,安危之大端也。传曰:‘始与善,善进,则不善蔑由至。’孔子曰:‘视其所以,观其所由,人焉廋哉!’若夫文武隐逸之士,幽贱负俗之才,故非愚臣之所能识。谨竭愚以对。” 
  策奏,帝亲览焉,又擢为第一。转中书郎。进止有方,正已率下,朝廷咸惮其威容。每为驳议,事皆施用,遂为楷则。 
  迁平原相。时襄邑卫京自南阳太守迁于河内,与种俱拜,帝望而叹曰:“二千石皆若此,朕何忧乎!”种为政简惠,百姓称之,卒于郡。 
  华谭,字令思,广陵人也。祖融,吴左将军、录尚书事。父谞,吴黄门郎。谭期岁而孤,母年十八,便守节鞠养,动劳备至。及长,好学不倦,爽慧有口辩,为邻里所重。扬州刺史周浚引为从事史,爱其才器,待以宾友之礼。 
  太康中,刺史嵇绍举谭秀才,将行,别驾陈总饯之,因问曰:“思贤之主以求才为务,进取之士以功名为先,何仲舒不仕武帝之朝,贾谊失分汉文之时?此吴、晋之滞论,可辨此理而后别。”谭曰:“夫圣人在上,物无不理,百揆之职,非贤不居。故山林无匿景,衡门不栖迟。至承统之王,或是中才,或复凡人,居圣人之器,处兆庶之上,是以其教日穨,风俗渐弊。又中才之君,所资者偏,物以类感,必于其党,党言虽非,彼以为是。以所授有颜、冉之贤,所用有廊庙之器,居官者日冀元凯之功,在上者日庶尧、舜之义,彼岂知其政渐毁哉!朝虽有求贤之名,而无知才之实。言虽当,彼以为诬;策虽奇,彼以为妄。诬则毁己之言入,妄则不忠之责生,岂故为哉?浅明不见深理,近才不睹远体也。是以言不用,计不施,恐死亡之不暇,何论功名之立哉!故上官昵而屈原放,宰嚭宠而伍员戮,岂不哀哉!若仲舒抑于孝武,贾谊失于汉文,盖复是其轻者耳。故白起有云:‘非得贤之难,用之难。非用之难,信之难。’得贤而不能用,用而不能信,功业岂可得而成哉!” 
  谭至洛阳,武帝亲策之曰:“今四海一统,万里同风,天下有道,莫斯之盛。然北有未羁之虏,西有丑施之氐,故谋夫未得高枕,边人未获晏然,将何以长弭斯患,混清六合?”对曰:“臣闻圣人之临天下也,祖乾纲以流化,顺谷风以兴仁,兼三才以御物,开四聪以招贤。故劳谦日昃,务在择才,宣明岩穴,垂光隐滞。俊乂龙跃,帝道以光;清德风翔,王化克举。是以皋陶见举,不仁者远;陆贾重汉,远夷折节。今圣朝德音发于帷幄,清风翔乎无外,戎旗南指,江、汉席卷;干戈西征,羌蛮慕化,诚阐四门之秋,兴礼教之日也。故髦俊闻声而响赴,殊才望险而云集。虚高馆以俟贤,设重爵以待士,急善过于饥渴,用人疾于影响,杜佞谄之门,废郑声之乐,混清六合,实由乎此。虽西北有未羁之寇,殊漠有不朝之虏,征之则劳师,得之则无益,故班固云:‘有其地不可耕而食,得其人不可臣而畜,来则惩而御之,去则备而守之。’盖安边之术也。” 
  又策曰:“吴、蜀恃险,今既荡平。蜀人服化,无携贰之心;而吴人趑雎,屡作妖寇。岂蜀人敦朴,易可化诱;吴人轻锐,难安易动乎?今将欲绥静新附,何以为先?”对曰:“臣闻汉末分崩,英雄鼎峙,蜀栖岷陇,吴据江表。至大晋龙兴,应期受命,文皇运筹,安乐顺轨;圣上潜谋,归命向化。蜀染化日久,风教遂成;吴始初附,未改其化,非为蜀人敦悫而吴人易动也。然殊俗远境,风土不同,吴阻长江,旧俗轻悍。所安之计,当先筹其人士,使云翔阊阖,进其贤才,待以异礼;明选牧伯,致以威风;轻其赋敛,将顺咸悦,可以永保无穷,长为人臣者也。” 
  又策曰:“圣人称如有王者,必世而后仁。今天成地平,大化无外,虽匈奴未羁,羌、氐骄黠,将修文德以绥之,舞干戚以来之,故兵戈载戢,武夫寝息。如此,已可消锋刃为佃器,罢尚方武库之用未邪?”对曰:“夫唐尧历载,颂声乃作;文、武相承,礼乐大同。清一八纮,绥荡无外,万国顺轨,海内斐然。虽复被发之乡,徒跣之国,皆习章甫而入朝,要衣裳以磬折。夫大舜之德,犹有三苗之征;以周之盛,猃狁为寇。虽有文德,又须武备。备预不虞,古之善教;安不忘危,圣人常诫。无为罢武库之常职,铄锋刃为佃器。自可倒戢干戈,苞以兽皮,将帅之士,使为诸侯,于散乐休风,未为不泰也。” 
  又策曰:“夫法令之设,所以随时制也。时险则峻法以取平,时泰则宽网以将化。今天下太平,四方无事,百姓承德,将就无为而乂。至于律令,应有所损益不?”对曰:“臣闻五帝殊礼,三王异教,故或禅让以光政,或干戈以攻取。至于兴礼乐以和人,流清风以宁俗,其归一也。今诚风教大同,四海无虞,人皆感化,去邪从正。夫以尧、舜之盛,而犹设象刑;殷、周之隆,而甫侯制律。律令之存,何妨于政。若乃大道四达,礼乐交通,凡人修行,黎庶励节,刑罚悬而不用,律令存而无施,适足以隆太平之雅化,飞仁风乎无外矣。” 
  又策曰:“昔帝舜以二八成功,文王以多士兴周。夫制化在于得人,而贤才难得。今大统始同,宜搜才实。州郡有贡荐之举,犹未获出群卓越之伦。将时无其人?有而致之未得其理也?”对曰:“臣闻兴化立法,非贤无以光其道;平世理乱,非才无以宣其业。上自皇羲,下及帝王,莫不张皇纲以罗远,飞仁风以被物。故得贤则教兴,失人则政废。今四海一统,万里同风,州郡贡秀孝,台府简良才,以八纮之广,兆庶之众,岂当无卓越俊逸之才乎!譬犹南海不少明月之宝,大宛不乏千里之驹也。异哲难见,远数难睹,故尧、舜太平之化,二八由舜而甫显,殷汤革王之命,伊尹负鼎而方用。当今圣朝礼亡国之士,接遐裔之人,或貂蝉于帷幄,或剖符于千里,巡狩必有吕公之遇,宵梦必有岩穴之感。贤俊之出,可企踵而待也。” 
  时九州秀孝策无逮谭者。谭素以才学为东土所推。同郡刘颂时为廷尉,见之叹息曰:“不悟乡里乃有如此才也!”博士王济于众中嘲之曰:“五府初开,群公辟命,采英奇于仄陋,拔贤俊于岩穴。君吴、楚之人,亡国之余,有何秀异而应斯举?”谭答曰:“秀异固产于方外,不出于中域也。是以明珠文贝,生于江、郁之滨;夜光之璞,出乎荆、蓝之下。故以人求之,文王生于东夷,大禹生于西羌。子弗闻乎?昔武王克商,迁殷顽民于洛邑,诸君得非其苗裔乎?”济又曰:“夫危而不持,颠而不扶,至于君臣失位,国亡无主,凡在冠带,将何所取哉!”答曰:“吁!存亡有运,兴衰有期,天之所废,人不能支。徐偃修仁义而失国,仲尼逐鲁而逼齐,段干偃息而成名,谅否泰有时,曷人力之所能哉!”济甚礼之。 
  寻除郎中,迁太子舍人、本国中正。以母忧去职。服阕,为鄄城令,过濮水,作《庄子赞》以示功曹。而廷掾张延为作答教,其文甚美。谭异而荐之,遂见升擢。及谭为庐江,延已为淮陵太守。又举寒族周访为孝廉,访果立功名,时以谭为知人。以父墓毁去官。寻除尚书郎。 
  永宁初,出为郏令。于时兵乱之后,境内饥馑,谭倾心抚血阝。司徒王戎闻而善之,出谷三百斛以助之。谭甚有政绩,再迁庐江内史,加绥远将军。时石冰之党陆圭等屯据诸县,谭遣司马褚敦讨平之。又遣别军击冰都督孟徐,获其骁率。以功封都亭侯,食邑千户,赐绢千匹。 
  陈敏之乱,吴士多为其所逼。顾荣先受敏官,而潜谋图之。谭不悟荣旨,露檄远近,极言其非,由此为荣所怨。又在郡政严,而与上司多忤。扬州刺史刘陶素与谭不善,因法收谭,下寿阳狱。镇东将军周馥与谭素相亲善,理而出之。及甘卓讨馥,百姓奔散,馥谓谭已去,遣人视之,而更移近馥。馥叹曰:“吾尝谓华令思是臧子源之畴,今果效矣。”甘卓尝为东海王越所捕,下令敢有匿者诛之,卓投谭而免。及此役也,卓遣人求之曰:“华侯安在?吾甘扬威使也。”谭答不知,遗绢二匹以遣之。使反,告卓。卓曰:“此华侯也。”复求之,谭已亡矣。后为纪瞻所荐,而为顾荣所止遏,遂数年不得调。 
  建兴初,元帝命为镇东军谘祭酒。谭博学多通,在府无事,乃著书三十卷,名曰《辨道》,上笺进之,帝亲自览焉。转丞相军谘祭酒,领郡大中正。谭荐干宝、范珧于朝,乃上笺求退曰:“谭闻霸主远听,以求才为务;僚属量身,以审己为分。故疏广告老,汉宣不违其志;干木偃息,文侯就式其庐。谭无古人之贤,窃有怀远之慕。自登清显,出入二载,执笔无赞事之功,拾遗无补阙之绩;过在纳言,暗于举善;狂寇未宾,复乏谋策。年向七十,志力日衰,素餐无劳,实宜辞退。谨奉还所假左丞相军谘祭酒版。”不听。 
  建武初,授秘书监,固让不拜。太兴初,拜前军,以疾复转秘书监。自负宿名,恆怏怏不得志。时晋陵硃凤、吴郡吴震并学行清修,老而未调,谭皆荐为著作佐郎。 
  或问谭曰:“谚言人之相去,如九牛毛,宁有此理乎?”谭对曰:“昔许由、巢父让天子之贵,市道小人争半钱之利,此之相去,何啻九牛毛也!”闻者称善。 
  戴若思弟邈,则谭女婿也。谭平生时常抑若思而进邈,若思每衔之。殆用事,恆毁谭于帝,由是官涂不至。谭每怀觖望,尝从容言于帝曰:“臣已老矣,将待死秘阁。汲黯之言,复存于今。”帝不怿。久之,加散骑常侍,屡以疾辞。及王敦作逆,谭疾甚,不能入省,坐免。卒于家。赠光禄大夫,金章紫绶,加散骑常侍,谥曰胡。二子:化、茂。 
  化字长风,为征虏司马,讨汲桑,战没。茂嗣爵。 
  淮南袁甫,字公胄,亦好学,与谭齐名,以词辩称。尝诣中领军何勖,自言能为剧县。勖曰:“唯欲宰县,不为台阁职,何也?”甫曰:“人各有能有不能。譬缯中之好莫过锦,锦不可以为;谷中之美莫过稻,稻不可以为赟。是以圣王使人,必先以器,苟非周材,何能悉长!黄霸驰名于州郡,而息誉于京邑。廷尉之材,不为三公,自昔然也。”勖善之,除松滋令。转淮南国大农、郎中令。石珩问甫曰:“卿名能辩,岂知寿阳已西何以恆旱?寿阳已东何以恆水?”甫曰:“寿阳已东皆是吴人,夫亡国之音哀以思,鼎足强邦,一朝失职,愤叹甚积,积忧成阴,阴积成雨,雨久成水,故其域恆涝也。寿阳已西皆是中国,新平强吴,美宝皆入,志盈心满,用长欢娱。《公羊》有言,鲁僖甚悦,故致旱京师。若能抑强扶弱,先疏后亲,则天下和平,灾害不生矣。”观者叹其敏捷。年八十余,卒于家。 
  史臣曰:夫缉政厘俗,拔群才以成务;振景观光,俟明主而宣绩。武皇之世,天下乂安,朝廷属意于求贤,轴有怀于干禄。郤诜等并韫价州里,裒然应召,对扬天问,高步云衢,求之前哲,亦足称矣。令思行己徇义,志笃周、甘,仁者必通,抑斯之谓!虽才行夙章,而待终秘阁,积薪之恨,岂独古人乎! 
  赞曰:郤、阮洽闻,含章体政。华生毓德,褫巾应命。鸟路曾飞,龙津派泳。素业可久,高芬斯盛。 
************列传第二十三 
        愍怀太子(子'A170' 臧 尚) 
  愍怀太子遹,字熙祖,惠帝长子,母曰谢才人。幼而聪慧,武帝爱之,恆在左右。尝与诸皇子共戏殿上,惠帝来朝,执诸皇子手,次至太子,帝曰:“是汝兒也。”惠帝乃止。宫中尝夜失火,武帝登楼望之。太子时年五岁,牵帝裾入暗中。帝问其故,太子曰:“暮夜仓卒,宜备非常,不宜令照见人君也。”由是奇之。尝从帝观豕牢,言于帝曰:“豕甚肥,何不杀以享士,而使久费五谷?”帝嘉其意,即使烹之。因抚其背,谓廷尉傅祗曰:“此兒当兴我家。”尝对群臣称太子似宣帝,于是令誉流于天下。 
  时望气者言广陵有天子气,故封为广陵王,邑五万户。以刘寔为师,孟珩为友,杨准、冯荪为文学。惠帝即位,立为皇太子。盛选德望以为师傅,以何劭为太师,王戎为太傅,杨济为太保,裴楷为少师,张华为少傅,和峤为少保。元康元年,出就东宫,又诏曰:“遹尚幼蒙,今出东宫,惟当赖师傅群贤之训。其游处左右,宜得正人使共周旋,能相长益者。”于是使太保卫瓘息庭、司空泰息略、太子太傅杨济息毖、太子少师裴楷息宪、太子少傅张华息祎、尚书令华暠息恆与太子游处,以相辅导焉。 
  及长,不好学,惟与左右嬉戏,不能尊敬保傅。贾后素忌太子有令誉,因此密敕黄门阉宦媚谀于太子曰:“殿下诚可及壮时极意所欲,何为恆自拘束?”每见喜怒之际,辄叹曰:“殿下不知用威刑,天下岂得畏服!”太子所幸蒋美人生男,又言宜隆其赏赐,多为皇孙造玩弄之器,太子从之。于是慢弛益彰,或废朝侍,恆在后园游戏。爱埤车小马,令左右驰骑,断其鞅勒,使堕地为乐。或有犯忤者,手自捶击之。性拘小忌,不许缮壁修墙,正瓦动屋。而于宫中为市,使人屠酤,手揣斤两,轻重不差。其母本屠家女也,故太子好之。又令西园卖葵菜、蓝子、鸡、面之属,而收其利。东宫旧制,月请钱五十万,备于众用,太子恆探取二月,以供嬖宠。洗马江统陈五事以谏之,太子不纳,语在《统传》中。舍人杜锡以太子非贾后所生,而后性凶暴,深以为忧,每尽忠规劝太子修德进善,远于谗谤。太子怒,使人以针著锡常所坐氈中而剌之。 
  太子性刚,知贾谧恃后之贵,不能假借之。谧至东宫,或舍之而于后庭游戏。詹事裴权谏曰:“贾谧甚有宠于中宫,而有不顺之色,若一旦交构,大事去矣。宜深自谦屈,以防其变,广延贤士,用自辅翼。”太子不能从。初,贾后母郭槐欲以韩寿女为太子妃,太子亦欲婚韩氏以自固。而寿妻贾午及后皆不听,而为太子聘王衍小女惠风。太子闻衍长女美,而贾后为谧聘之,心不能平,颇以为言。谧尝与太子围棋,争道,成都王颖见而诃谧,谧意愈不平,因此谮太子于后曰:“太子广买田业,多畜私财以结小人者,为贾氏故也。密闻其言云:‘皇后万岁后,吾当鱼肉之。’非但如是也,若宫车晏驾,彼居大位,依杨氏故事,诛臣等而废后于金墉,如反手耳。不如早为之所,更立慈顺者以自防卫。”后纳其言,又宣扬太子之短,布诸远近。于时朝野咸知贾后有害太子意。中护军赵俊请太子废后,太子不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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