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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乱之年-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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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真实的皮肤,还是塑料的面具。”
  “其实,戴眼镜和做假眼珠是有分别的。”他补充。
  “那不是束缚,是一层保护膜。”清川心里一怔,面上却故作轻松地笑道,“你还年轻,没有受过伤害,是不会明白的。”
  “你所缺乏的,恰好是一种被伤害的体验。”宗见老到地接口。
  “受虐狂?”清川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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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宗见看了她一眼。那绝不是一个小男生的眼神。清川垂下眼睑。
  “你很健谈。”她说,“也常常与我先生聊天吗?”她亮出满城这具天然的挡箭牌,可是宗见置之不理,他甚至顺着她高高举起的盾牌攀缘进入她的属地。
  “在旁人眼里,你们是美满的一对。在颠沛纷乱的经济社会里,安稳、富足,过着芳草鲜美、落英缤纷的世外桃源般的生活……”
  “真正的情形就是这样。”清川打断他。
  “呵呵!”宗见笑起来,打了一个绕口的比方,“我已经过了相信所有糖果形状的东西都是糖的年纪了。”
  清川不安起来。这个孩子,他看出了什么?清川和满城婚姻中的薄弱环节,是一张脆弱的锡箔纸,被风吹不要紧,但是一根手指头就能将之捅破。清川隐约看到了宗见伸过来的那根手指。
  她打了个冷战。
  看到第四处楼盘,清川已被高昂的价格搞得晕头转向,以手覆额,抱怨道,500万在哪里?为什么我的彩票屡买屡不中?
  “别急别急,慢慢来。”宗见轻轻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她。
  一旁的售楼小姐羡慕不已,凑趣道,小姐您好福气,先生这么体贴您。清川一听,瞪大双眼。一出售楼部,她就喷笑出声。
  “小姐?我是小姐她老妈了。”
  “不要总是挂住自己老,人家以为我们是夫妻呢!”宗见凑近来,黏腻地悄声说。他口中的热气一直呼到清川的耳朵里,痒痒的。清川敏捷地一闪身,退开老远。是的,她是有很多清规戒律。其中之一,便是不与年纪比自己小的男人调情。
  “干吗?”宗见吃惊。
  “保持距离,为了安全。”
  “我看起来很像色狼吗?”宗见委屈。
  
魅惑版的跑车(3)
“我是为你着想。”清川开玩笑,“到时候占了便宜的人是我,不是你!”
  “又来了。”宗见苦笑。
  清川看着他。不错,他是个令人侧目的男人,退回十多二十年,清川会为他失眠,为他流泪,为他而奋不顾身,但现在——清川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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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冰的女人(1)
把购房的决定权交给清川,满城很快就为自己超然的态度而庆幸。因为清川沉迷于各种楼盘信息,整个人变得安静而粗心大意,对家事敷衍到了漠视的程度。
  桃打扫的房间、清洗的衣衫,很轻易就被清川验收合格。她的工作质量没有遭到任何置疑。清川不再吹毛求疵,不再对着满城责骂桃。
  她把桃当成了最亲密的话友。看房进程中的体悟与慨叹,她都会向桃倾吐。她对桃说,房价高得吓人。她对桃说,市面上的好房子华贵得叫人咋舌。
  桃显出了受宠若惊的表情,清川说的每一句话,她都会由衷地附和。虽然清川的某些话语和评述,她并不完全明了,并不完全赞同。
  满城冷眼旁观着。这两个女人时而窃窃私语,时而仰天大笑。她们勾肩搭背,她们眼波柔和。没有谁忍心对她们之间的情谊发出置疑。
  清川甚至真心诚意地指出了桃在装扮中的缺陷。桃不善描红,不懂穿衣之道,经常选择具有膨胀效果的白颜色,胖得惨不忍睹。
  “其实你是个美丽的女人,有着原始而强悍的韵味。”清川赞美道。
  桃害羞,飞快地瞟了满城一眼。满城读报、吸烟,一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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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承认清川的评价是中肯的,不过他早在五年前就发现了这个秘密。桃的身体是《圣经》中描写的大花园,开满奇花异草。
  桃的拙纯,不单是肉体,还有灵魂。五年了,她没有提过非分的要求,安分守己地做着一名地下情人,不给满城添加麻烦和焦虑。
  清川却是截然不同。多年前,她以表面的静态吸引了满城。满城错误地把她当成了一个孤僻的、曲高和寡的女人。他喜欢她宁静的、与世无争的眼神。
  念大学时,他爱过她。这是肯定的。那时候她执著于功课,显得外表冷漠、目不斜视,吓退不少男生。满城消极地迎头冲上,准备撞上一堵结实的南墙,结果一头扑入温柔乡。城池未曾设防。他一举攻占下了她。
  毋庸置疑,他喜欢过她的样子。刚结婚时,她坐在桌前看书,他可以整天一动不动地凝视着她。她的脸,是他梦寐以求的那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一件艺术品。然而在他读完研究生归来,他的喜爱变得理性。他不再冲动。
  同时她的好胜心日渐凸现,他发现她天生是属于竞技场的。当竞赛的口令吹响,她浑身的汗毛都会倒竖起来,进入战备状态。她张牙舞爪地争抢着各种利益,连蝇头小利都不会放过。为了在学术界占有一席之地,她疯狂地撰写论文,起劲地读书,并以39岁的高龄考取了在职博士研究生,满城对她的厌烦也随之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不光如此,清川精明、计较,讨价还价,因为一毛钱可以把小贩说得口吐白沫,却又大手大脚地浪费钱物,慷慨地对马路边的乞丐进行布施。满城提醒她,那些家伙是职业乞丐。她不信,依然施展妇人之仁——满城和她刚好相反。满城是个懦弱的男人,但他一经做出判断,必定心硬如铁,绝不拖泥带水。
  满城为数不多的几个熟人对清川的评价都很高,清川职业高贵,容貌上乘,最难得是任劳任怨、厨艺上佳,与朋友们蓬头垢面的市井恶妻不可相提并论。
  朋友们看见的是正面,清川留给满城的是背面。满城认为自己只认得一个永远处于疲惫状态、不会笑、不是冷漠就是讥讽的女人。
  步入中年,清川增加了一个新的优点,那就是尽力维持矛盾的底线,她看重自己的风度和教养,绝不激烈地破口大骂或是拳打脚踢。在结婚早年,那曾是他们的家常便饭。
  但冷嘲热讽的滋味同样不好受。像袜子脏了,满城习惯好几双堆在一起,拖延数日才一次性清洗完毕。久放的污渍难以清除,尤其袜底,逐渐不可置信地厚实起来,满城倒入大量洗衣粉,一下一下大力搓揉。清川每每在旁边和颜悦色地说:
  “与牛皮菜厚度相等吧,不如炒炒下饭。”
  像满城患有慢性胃炎,医生嘱咐不沾生冷食物。结果清川批发一箱冰淇淋给媚媚,满城吃掉一半,清川劝阻无效,耸耸肩,抬脚走开。半夜满城胃痛得龇牙咧嘴。清川扶他看急诊,由始至终,并不责备,只露出一副是不是、是不是的表情,害得满城羞愤难当,胃痛加剧,生不如死。
  像满城养一大缸金鱼,清川告诉他金鱼不是三顿饭都喂的。满城不肯信,正巧要出差,怕清川虐待他的宠物,多多扔下鱼饲料。出差回来,鱼缸不见了,问清川,清川指指阳台。他出去一看,一缸的死金鱼,已经腐烂发臭了。
  “它们思念你,在你走后第二天,吃光你喂的所有饲料,自杀身亡。”清川站在他背后说。
  再有,面对他事业的不得志,清川从年轻气盛时的喋喋不休进入作壁上观的状态,她似乎对他的前程已经死心,连一句怨怪的话语都吝于出口。每当他惨败而归,清川都有预见地摆出一副温情脉脉的模样,以人道主义的关怀,怀着革命战友的立场,送上一桌好酒好菜,早早预备下洗澡水,然后主动与他同效鱼水之欢。她的宽宏大量更让满城难受,尤其是那种怜悯的、原宥的眼神,只差说一句节哀顺变。
  满城怀疑清川体内流淌的是另一种生物的血液,冷凝似冰,好像一本外国奇幻小说里写到的一群怪人——浑身冰凉,眼冒寒气,就连女人子宫里的羊水都被冰冻住了,胎儿在冰碴里茁壮成长,娩出的胎盘被一层坚冰包裹。清川的构造一定也是这样。一个来自北极的冰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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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冰的女人(2)
清川的鄙视,满城并非蒙在鼓里。锱铢必较的女人,迟早不会容忍他这种窝窝囊囊的男人。于是他用粗暴和冷淡来保护自己。在他们婚后的第一个十年,争吵像空气一样无处不在。他们会为一句普通的话、一个小小的动作、一个寻常的眼神而勃然大怒。翻起脸来,他们谁都不让谁,在栖身的筒子楼打打杀杀,不分胜负。邻居拉开他们,两个人仍是火冒八丈地对视着,眼里飞出刀剑,恨不能把对方吃进肚子里去。
  清川不是一般的女人,至少她与满城常识里的女人有着天壤之别。她不哭泣,不撒娇,不求饶,冷酷地用最犀利的言辞击垮他。在语言面前,她是强壮的,他是虚弱的。
  他厌恶她的刚强和凶猛,同时,他怕她。那是一种潜在的恐惧。他在她面前表现得越蛮横,其实他的内里就越怯懦。
  她的飞矛实在是太厉害了,出于自卫,满城不得不仿造生物界的保护色原理,层层加固自己的防范,以木讷,甚或迟钝的形象出现,以免受到更大的毁损。
  桃肥胖的身躯砸进满城的世界,正是满城与清川从激战转入平缓的僵持时期。呈现在桃面前的是一对相敬如宾的中年男女。
  “你们不像夫妻。”桃在五年前就一针见血地指出,“你们更像同事,或是生意上的合伙人。”
  满城惊奇地发现,桃这等低俗的女人,竟有着石破天惊的大智慧。
  “你们早已不相爱,只不过迫于伦理道德的力量,以及尚未独立的女儿,将婚姻的躯壳维持了下来。”桃断言。她说中了一半理由。另一半理由,满城没有直接告诉她,他打了个恐怖的比喻。
  “试想想这样的情形,在明亮的房间里,有个衣着华美的女人。你走过去,一层层脱掉她的衣服,当最后一丝遮掩去掉,出现的不是肌肉饱满的身体,而是一具骷髅,白骨累累的骷髅,被虫蛀空了,发臭了,变质了……”
  桃听不明白。
  “我和她,都很在意那件华美的外衣,那是我们赖以生存的面子和自尊。即使裹在衣服里的,是死尸,是骷髅,我们也不会随意脱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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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桃似懂非懂。
  婚姻的外衣,满城和清川齐心协力地仔细穿在身上,并且竭力维系着彼此的尊严。清川在旁人跟前是很尊重满城的,可是钟点工桃不在观众的行列。当着桃,清川很松弛,不住含沙射影地讥笑满城。那是一种高明的讥笑,不着痕迹,让满城找不到发怒的借口,只好听之任之。
  “满城从幼儿园时代起,就是听话的模范学生。”清川会这样说。因为满城在分房事宜上备受领导捉弄而不置一词,清川取笑他的胆怯。
  “满城响应政府的号召,与时俱进,养成了终身学习的好习惯。”清川对桃说。因为满城不做家事,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清川和桃忙碌不堪,他却在躺椅中翻报纸。
  桃谦恭地赔着笑。她低人一等的笑容让满城很不舒服。桃自作主张地界定了自己与清川在这个世界上的价值,而不给满城以猜度、发言的机会。对此,满城异常愤懑。
  “她是女主人,我是女用人。难道我不该敬重她?你希望我造反,然后被她开除?不,我不会这么做。”桃说。
  满城哑口无言。
  自从张罗买房,清川不再处心积虑地给他难堪,而且她也会犯一些低级错误了,把饭烧糊,忘记关电视,凡此种种,使得满城有机会冷笑,就像从前她对他那样。不过清川未曾留意,桃不在身边的时候,她就缠住满城,一厢情愿地报告看房进展,附带颇多感想与评论。
  “有套140平米的,房间足够,价格公道,可惜我朋友看出来,主卧室的窗户朝向一间歌城,不知有多吵。”清川道。
  “屠秋莎陪你去了?”满城随口问。他对屠秋莎印象良好,他一向对丰润的女人颇具好感。他鼓励清川与屠秋莎的交往,哪怕屠秋莎正眼都懒得瞧他一下,与他说话至多不过翻翻眼皮。满城心里有着不为人知的遗憾,那就是他极少见到屠秋莎,后者对他们夫妻双双出席的场合退避三舍。她吝啬地只与清川做朋友。对满城,她连爱屋及乌的意思都没有。
  “不是她,是另一个对楼市有研究的朋友。”清川回答。
  满城睃她一眼。清川不是那种交游广泛的女人,亲密的朋友,除去屠秋莎,再没别人。
  “我的朋友建议,可以去买套二手房。”清川试探地说。
  “到底什么朋友?男的女的?”满城追问。
  “二手房很划算的,有的年代很近,差不多算是次新房,不过价格就便宜得多了。”清川避而不答。
  “二手房?不合适的。”满城断然否定,“你不相信房子也有灵魂的吗?”他接下来就讲了一个毛骨悚然的鬼故事。一位公社干部去出差,住在乡村旅馆中,半夜醒来,借着月光,发现对面墙上有人影,细细一看,原来是一名长发女子正埋头打毛衣。公社干部吓得一宿未眠。翌日询问,得知这间屋子在20年前住过一个女人,女人死后,每当有月光的晚上,墙壁就会出现她打毛衣的影子。
  这故事满城讲过,是在谈恋爱的时候。那时满城沿袭传统的套路,借助神魔鬼怪把女孩子唬住了,趁机来个软玉温香抱满怀。
  清川当下就笑了。你是党员呢,相信这些无稽之谈?
   
结冰的女人(3)
“怎么是无稽之谈?”满城正色道,“这种现象是可以用科学原理解释清楚的。”
  “我支持爸爸的意见!”媚媚从房间里钻出来凑热闹,“我不同意买二手房,多掉价啊!”
  “去!”清川假意呵斥,“没钱凑份子,就没有发言权!”
  满城笑了笑。他知道清川也不会认同二手房。房子问题,她是宁缺毋滥的。但是她需要得到全家的附和,而不是独力承担虚荣的经济后果。
  “我把压岁钱都捐出来!”媚媚表态。
  “哟,你可真够大方的!”清川喷笑出声。
  
黄昏般迟缓的手指(1)
读报是满城的工作任务之一。他负责收集与本行业有关的资讯,汇总起来,呈报领导,再作为单位的学习材料下发给每一个职员。
  满城一上班就可以堂而皇之地坐在办公室看报看杂志,档案处订阅的报刊种类繁多,从本地的党政机关报到市民小报,从党建刊物到健康杂志,几乎一网打尽。满城读书有个习惯,边读边画,他读过的报刊往往被他手中的红蓝双色笔画得乱七八糟。而他所划拉的内容都是没什么意义的,仅仅是手伴随着大脑的辅助运动,无所谓重点不重点。他还有一招诀窍,能同时阅读两份以上的书报。忙碌时,他的眼珠左右飞转,能同时读完好几份报纸。例如他正读《人民日报》的评论员文章时,一转眼就瞟到旁边摊开的那张《文艺报》。

()
  桃子。
  他读到这样一个标题。
  这名词让他浑身一凛,然后他就放下手中的评论员文章,捧起《文艺报》,津津有味地读了起来。那是葡萄牙诗人安德拉德的一首诗,但不是满城所敬畏的高深莫测的抽象派诗歌,它有着具象的主体和明晰的表达方式,让人一读就懂,一懂就陶醉。
  桃 子
  令人想起青春的裸体
  臀部金黄|色的皮肤
  印着鲜艳的红晕,柔软弯曲的
  茸毛,围绕着易受伤害的圣地
  欲望可以抵达
  但春心荡漾的人只是注目观赏
  却不敢用黄昏般迟缓的手指
  走近这清晨的肌体
  满城在阅读的时候,唾液分泌加剧,他的喉结一上一下地快速运动着,仍然吞咽不及,以至于他不得不起身往痰盂里吐了一口清而薄的唾沫。
  读到桃子,满城馋了,中午下班就打电话给清川,谎称单位有接待任务,不回去吃午餐。清川在这方面是无可挑剔的,她对满城的行踪从不置疑。满城很顺利地就用言语把自己包装成了忙于公务应酬的小职员,他的额外收入因此也顺顺当当地落入私囊——因为领导喜好麻将,满城怎么能够赢走领导的银子呢?只好每打必输。
  清川对满城的际遇有充足的理解,她不止一次地追悔,当初应该建议满城一同分配进高校。满城的老实软弱不适合如狼似虎的机关生活,如果是高校,也许他可以凭借科研打造出一番峥嵘气象。而屠秋莎对她的看法嗤之以鼻。
  “你在婚姻关系中,一直做着两项工作,一是建设,二是破坏。”屠秋莎像个哲学家一样地评判道,“你把满城想象成另外一个男人,或者是试图把他改变成另外一个男人,这是一种颓丧的建设。同时你在头脑中一再将你想象的丈夫与现实里的丈夫合而为一,这是一种积极的破坏。”
  清川承认屠秋莎是一本婚恋理论的魔鬼辞典。
  “少喝酒。”清川在电话里忧心忡忡地叮嘱,“还有,新出的文件对公务员打麻将查得很严格,一被抓住就会重处,搞不好还要除名。你当心点!”
  “天塌下来,有领导扛着!”满城回答。
  然后满城就骑上车去打子虚乌有的麻将。除了坐班的八小时以外,满城其实是很空闲的。档案处有限的应酬,从来就没有他参与的份儿。早几年处里打麻将,还会叫上他。有一个穿运动装、开保时捷的神秘女人时常加入到他们的局子里来,满嘴脏话,出手阔绰。满城不开窍,好奇地打探她的来历,左问右问的,终于知道她是本地高官公子的情妇。谜底揭晓了,满城也由于不开眼而被打入另册。处里的领导再不让他出席任何娱乐活动,把他流贬到了无边界的自由中,远离办公室文化。
  以往他差不多一个月去一回桃的家,身体和经济的状况都不容许他过度纵欲。桃去他家时,有时碰巧他一个人在。桃表现出在他与清川的大床上亲热的渴望,总被他婉拒。他不能在家中与桃亲热,他觉得那样做,不论对清川,还是对桃,都是一种耻辱。最终对他本人亦是一种耻辱。
  这也是他后悔把桃推荐到自家做工,因而奋力筹资为她开小卖部的原由。他希望她能脱离他的家庭。在这个问题上,桃耍了心计。小卖部开张以前,桃语焉不详,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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