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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宝风流-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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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好月圆人又散!好一个花好月圆人又散!”,喃喃念着这句词,背依桂树而坐的唐离也是弃茶就酒,一饮而尽。

喉间热辣辣一片,就听旁侧的王摩诘抚掌轻赞道:“好歌,好词!别君去兮何时还?且放白鹿青崖间。世间能得如此洒脱者,实非李谪仙莫属了!”。

“好诗,怎能不是好诗?”,回想着当日初入长安时见到的那个白衣背影,心中竟有几分萧瑟之意地唐离淡笑续道:“世人学诗多是各自有宗,然青莲居士却是诗骨天成,以气质才学为诗,如此每一首出,必是自心间自然流出,后人纵是想学,也是无路可借了!”。

“以气质才学为诗,别情论诗果然慧眼独具,倒也不枉李青莲那‘深得我心’四字之赞了!”。看着懒散而坐的唐离,王摩诘淡笑言道。

那歌女一曲终了,福身为礼后退回,随即又有怀素和尚身边的歌女就着琵琶唱了一首五绝:“单车欲问边,属国过居延。征蓬出汉塞,归雁入胡天。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萧关逢候骑,都护在燕然。”

这歌女刚一收了琵琶,翟琰几人都是相视而笑,便是连刚才满脸幽怨的玉真公主也是如此,倒是怀素和尚率先开言问道:“阿离,这首诗又当如何?”。

唐离扭头看着神色淡然的王维,边举盏邀饮,边微笑言道:“摩诘先生工诗善画,更精于音律。若论当世士子素养之高,实无能出其右者,谪仙人固然是以气质才学为诗,然则摩诘先生却是以心性学养为诗,正是有了这等恬淡冲和的心性,才能作出这等不沾半点人间烟火气地诗来,最难得是能以画贯诗,若论及此首,最相得还是‘诗中有画、画中有诗’八字!”。

“听阿离论诗,实在是大快意事,这句句字字竟是如同从我心中流出一般,单为此。不能不满饮一樽!”,口中说话,怀素和尚也不让人,举手之间,已是满樽酒尽。

身为今日领队的小蛮见其他两个歌女都已献艺完毕,当即起身,向适才那操琵琶地歌女示意之后。便在声声琵琶的伴奏下跳起了软舞中的《绿腰》舞。

小蛮最长处便在那一握盈盈柳腰,跳这等《绿腰》舞本是最为适宜。初时唐离还是饶有兴致的细观,孰知她舞到兴处时,竟然又来了几个大幅摆臀的动作,虽然看来很有几分风骚诱惑,却是将《绿腰》舞原本的意境破坏殆尽。

而她这突然改编的动作也让众人看地莫可适从,随着她这等动作越来越多,唐离扭头之间。与王摩诘相视哑然而笑。

好容易等她一曲舞完,唐离随即侧身道:“心兰姑娘为我等一展琴艺如何?”。

“噢!别情也好琴?”,唐时琵琶大盛,好琴者甚少,尤其似唐离这等年纪者更是如此,是以王摩诘因有此问。

重整小炉,拿起几边备好地松枝,在袅袅而起地青烟中。半俯着身子观火的唐离语声如那青烟般淡淡而来:“天地之和,其先于乐。乐之趣,莫过于琴。君子以钟鼓道志,以琴瑟乐心。晚学虽不敢以君子自居,但好琴之心却是一般无二!”。

王维之母本是出身高门崔氏,与郑鹏祖母崔老夫人正是嫡亲姐妹。深知郑怜卿坎坷遭际地王摩诘今日此来,一是耐不得小胖球儿的痴缠,再则也有心见见这个未来的侄婿到底是怎么一番模样,从相貌风仪,再到随后的评诗及此时论琴,原本眼界甚高的诗佛也觉眼前这少年言行皆合己心,只是他性子原本恬淡,情感轻易并不外泄,是以虽心下赞赏,但面上却并不表露。只是微一点头向兰心道:“请”。

纤手轻拨。泠泠琴音悠扬而起,此次唐离却是听出兰心所奏乃是千古绝唱地《高山流水》。想必她是想借此曲喻示坐中唐离等人的深情高谊,这原是妓家察言观色的手段,但此时听在唐离耳中,却觉份外契合。

初春二月天气,幽静的小园中、身遭三四好友佳客相伴,身前泥炉袅袅,耳中泠泠琴音,更兼和风习习吹拂,唐离此时但觉身心俱是一片恬然的欢悦,不觉间已是闭目靠于身后桂树,惟有右手轻叩木几,击出低低若合节奏的拍子。

“好琴艺!似你这等年纪,能将此曲奏的如此纯而不杂,已是殊为不易了!”,轻拈着手中佛珠的王维待一曲终了,向那心兰微微颔首称许道。

王摩诘二十岁时参加制举,拟定地干谒对象乃是影响力巨大的太平公主,然则此时的公主早已答应推荐另一位士子张九皋,王维遂别走蹊径,先干谒见赏于歧王李隆范。某日,歧王参加太平公主宴会时,将王维打扮成乐工随行。

少年王维年轻俊秀,风仪更是不凡,纵然立身乐工群中也是鹤立鸡群,当即便引起了太平公主的注意,遂命其演奏琵琶新曲。一曲奏罢,满座皆惊,王维遂趁机献上诗作,公主读后更是叹之再三,经此一事,王维之名动于京华,并于是年科举中,以二十岁年纪,高中头名进士,尽享状元尊荣,并因其善精音律,初出仕即被玄宗亲点授官为太乐臣。

唐离深知这个典故,此时如此机会焉能放过,等王维这句话说完,他随即跟上道:“先生善音律之名动于天下!今日难得如此机缘,还请为我等抚琴一曲如何?”。

此时之王维对于唐离已大有好感,今日之会气氛倒也合适,是以闻言之后他倒也并不推拒,淡淡一笑间接过兰心递过的素琴置于膝上,三两声轻拨定音之后。闭目肃容片刻,手按琴弦,于无形处已有一股温雅之音汤汤而出。

他这琴音却与适才兰心所奏全然不同,适当技法的运用,余音绵绵之间竟是使人听不出奏琴时原本应有地断续,那音符便如同春日里的溪流一般,泛着新绿,绵延不绝。

“《游春》曲!”,兰心口中的这句喃喃自语,却是提醒了唐离。

他虽对琴知之甚少,但这首《游春》却是当年在金州随阎苏生习萧时反复练习过的。东汉时,蔡文姬之父,这位有名的大儒博学多才,经史书法及琴艺无所不通,尤好操琴的他曾自创“蔡氏五弄”,其第一曲便是《游春》。

耳听国手操琴,奏的又是自己最熟悉的曲子,唐离一时手痒,竟是取过歌女携来的长萧,等王维第一节结束的当口儿,按萧于唇,随着第二节地琴音应和而起。

琴声清冽,表现地本是初春时节万物萌发的欢悦,而唐离这苍茫地长萧应和其中,却是随着琴音若有若无的勾勒出伤春悲秋的春愁,两相交融,绝美的演绎出一派完整的春日景象。

眼看着周遭的二月初春景色,耳听这一曲琴萧合奏,翟琰等人浑然忘我,便是喝酒时无比专注的怀素和尚也停樽不饮,沉浸于这美妙的乐曲及意境之中。

一曲即终,按弦止音的王维闭目半晌,才复抬头看向唐离微微一笑,他的眼眸中直有说不出的相得欣赏之意。

轻轻递还素琴,拂衣而起的王维淡然笑道:“曲终人散,今日已然兴尽了,某家路远,就此先告辞了!”。

目送王维车驾远去,一并走出的玉真公主小声笑道:“阿离,昨日进宫,听皇兄言语,似有让你任职乐臣之意,它日若真是如此,王摩诘身为太晟府正,那你今日这一曲琴萧合奏,可是大大搏得了上官的欢心!”。

第一百零一章 大婚(一)

这是一个占地巨大的宅院,其间格局采用的时下最流行的四合舍,由正门而入,分别排列着大门、亭、中堂、后院和正寝,东西两厢各有三处廊屋,尤其是那个后花园更是阔达十余亩,虽然因为久不住人而野草杂生,但其间亭台楼榭的设置依然可见前时盛况。

“小姐、小姐,小心着点儿!”,后花园中,一个梳着三丫髻的小丫头一看到前放不远处挂着的那架秋千,立即兴奋的跑了过去,三手两脚爬上去后,几下之间已是将秋千高高荡起,带起一片银铃似笑声的同时,也让跟着她的那个随身丫鬟吓的不轻,迭声在秋千下呼喊嘱咐道。

看李腾蛟如同穿花燕子般将秋千荡的老高,片刻后,唐离笑着对身边的黑天道:“这宅子位置好,占地也够大,里面这些房屋的布局都不错,只要略加修缮就能居住,实在是个好所在,就不知道价格如何?”。

“这是扬州一位做海外贸易的巨商在京中设置的别宅,当时,前后花了三年,费钱不下百万才治成,可惜宅子建好不过一年多,这巨商就因花柳病而死,他那在扬州的家人也无心来京居住,就托了人发卖,不过倒也是巧的很,宅子刚发卖不久,其中就传出闹鬼的传闻,这两年下来,鬼宅的名头越来越响,所以竟是没人敢买了,状元公若是有意,花个十来万贯,也就能到手了!”。轻拍着身边的扶栏,黑天嘿嘿一笑道。

长安物价腾贵,尤其是居所房宅更是如此,史载韩愈到京三十年后,才总算治得一院房子。眼前这宅院修治地齐整,又是在靖安坊这样的好地界儿,十几万贯的价钱真是便宜的跟白拣一样。唐离口中虽随意的重复了一句:“鬼宅?”。但并不信鬼神之说的他心底却早已是大为意动。

“鬼神之事司属天命,但有一点我却是敢保的”。侧身看着唐离,黑天微微一笑道:“若是状元公真个住进了这宅子,闹鬼之事自然再不会发生了。”

“噢!”,细细看了看笑得古怪地黑天片刻,唐离会心一笑道:“足领黑兄盛情,这幢宅子我要了!”。

正在这当口儿,就见鬓间不知何时簪上一朵野花的李腾蛟晃荡着三丫髻。兴奋地跑了过来,“我刚在秋千上看到整个湖景,竟然是个星形的,漂亮特别的很,唐离,咱们就要这个宅子了,改天,我要在那里再安置起一架大秋千来!”。

听到她这番言语。唐离与黑天又是相视一笑。

“腾蛟,来,好生谢过黑兄,这次咱们能买下这个宅子,可是多承她的情了!”。

“恩,多谢黑哥!”。毕竟是相府出身,李腾蛟这个正礼行的倒是谨合规仪,“过几日我和唐离成亲时,黑哥记得要来吃酒啊!”,随后这句绝不该由她口中说出的话,却惹得黑天哈哈大笑。

随后谴人请来代卖这家房产的另一扬州在京商贾,三人坐下论价时,唐离紧扣住“鬼宅”二字发挥,而旁边敲边鼓地黑天又在话音中隐约的点出唐离的身份。

这死去的屋主原是世代扬州做海外贸易的商人,家中有钱的紧。也不甚在意京中这幢住宅;再者。宅子这几年闹鬼的传闻愈来愈烈,其间有两次脱手不过两三日。就有新买主面色煞白的前来退房,也实在是卖不出去;这代卖地商贾久在长安贸易,那儿有不识黑天这地头蛇的道理,再听他话里话外的意思,最终拉锯侃价之下,这幢几年前耗资百万的大宅居然就以十七万贯脱手,只是那商贾却附加了一个条件——买断无悔。对此,唐离自然没有什么意见。

“黑兄,此次多承高情了,只是在下来京时间不久,说不得还要麻烦黑兄,将这宅子的修缮事宜一并接过”,出了宅子正门,唐离正色向黑天道,他这话外之意却是利益均沾,通过这种方式,变相返回部分利益。

“好!状元公婚期紧,某明天便谴人前来操办此事!”,黑天却是个办事极干脆的人,一句话说完,抱拳一礼后,便转身自去了。

“好了,宅子也看完了!我要回家筹钱,腾蛟,你就先回府吧!”,送走了黑天,唐离笑着转身对李腾蛟道。

“唐离,我不想回去,闷也闷死了”,嘟起嘴地李腾蛟就是不愿意上车,片刻后,她才似想起了什么,蓦的拉住唐离的手边上车边开口道:“走,我们一起回府!”。

“我这儿还有事情要忙,就不陪你过去了!乖乖的,自己回家!”

“呵呵,不是让你陪我玩儿的”,转头咯咯一笑,李腾蛟续道:“你好强不要爹爹的房子,我房中收着许多别人送的首饰器物,买宅子要用钱,正好你顺便拿过来,变出钱来好花用。”

许是对道观生活经历的反弹,李腾蛟自从除去道录回家以后,加倍看重服饰、脂粉及首饰器物,此时见她愿意将这些东西都变卖,熟知他心性的唐离由不得心中一暖。

伸手拍了拍小丫头的脸蛋儿,更顺势将她鬓间簪着地那朵漂亮地黄色野花扶正,唐离笑着柔声道:“那儿有还没成亲就把老婆压箱子首饰变卖干净的?这要是传出去,别人还不笑话死我,放心吧!这事儿我自有办法就是!”。

“你这几天要是在家呆着闷,索性从明日起,天天来这宅子看匠工们修缮,你要住那间屋子,让他们按你地意思办着,还有后花园。需要添置些什么东西,也都随你的意!”,牵着李腾蛟地手扶她上车,唐离说出这番话只让李腾蛟喜出望外。

“唐离,你对我真好!”,坐进车中的李腾蛟,顺手将鬓角那朵黄花摘下后簪在了唐离的头上。带起一片欢快的咯咯脆笑声,随着葱油小车回府去了。

“这丫头!”。看着马车去远,莞尔一笑的唐离转身向自己那匹九花连钱马走去。

回到居所,将马缰随意丢给家人的唐离路经大头孩子的屋子时,就听里间传来小胖球儿郑鹏兴奋地叫喊声:“阿三,再来一个,再来一个!”。

自昨日随着王摩诘到此以后,这小胖球儿就扎住桩子不走了。口口声声要在这里等姐姐到长安,尤其他涎着脸,一口一个“姐夫”叫的那叫一个亲热,让唐离实在说不出要他回去地话。

只是他与阿三两人聚在一起,还真没个好,昨晚还闹的鸡飞狗跳,今日个儿怎么就这么好了?好奇之下,唐离凑步从半开的门缝中看去。只见里边贞华道长不知去了何处,就两孩子呆在一起。

阿三脸上的表情明显比平时多了些活跃之意,此时更罕见的有了二分自鸣得意的意思,直到小胖球又连着说了好几声哀求的软话,才见他黑乎乎地小手不知怎么一阵舞动,屋中青光一闪。顿时就出现了几只蹦蹦跳跳的小兔子,形象极其逼真,甚至连那红眼睛、短尾巴都看得清清楚楚。

“阿三,你教我,你可一定要教我啊!”,片刻功夫之后,幻象消失,随即小胖球儿急促的声音响起。

让唐离看得大感惊奇的是,这阿三居然摆出一番倨傲的样子摇着头,脸上再不是往日面无表情的呆呆神色。

看来让小胖球儿住下还真是对了。小孩儿就得跟小孩儿一起玩儿。微微一笑的唐离转身轻轻离去时,正从身后传来郑鹏恼羞成怒的话语:“我这就找我姐夫去!”。

“唐……唐大哥……对……对我好……我……我不怕……”。断断续续地声音,却是唐离自认识阿三以来听到的最长一句话,尤其是“唐大哥”三字,更是让他脚下一顿,心中一暖的同时,带着脸上更多的笑容向书房走去。

“去,将此信送往怀仁坊‘别情楼’!”,在书房中写就一封便笺交给一个伶俐家人后,唐离便往怀素房中而来。

怀素和尚也是个大庙不收、小庙不住的主儿,平日往来公卿之家,隔十天半月的就不知钻进了那个庙宇虔心念几天佛,自前几日来贺喜时喝过唐离自酿地“离酒”后,居然就如同小胖球儿一般,住下不走了。

进了房,见怀素和尚正伏案练字,只是他那睡眼惺忪的模样,分明也是刚起身不久,案上手边还满放着一樽酒。

唐离与这狂和尚是不拘礼的,进了房随意寻了个胡凳坐下,口中笑着说道:“你这和尚倒是不拿自己当外人,去冬我总共也就埋下十来坛酒,这才几天,如今多一半儿都进了你肚子里。和尚,这可是状元公亲手酿的离酒,如今要是拿出去,一坛怎么着也得卖个三五十贯钱吧!这样算来,就这几天你喝下去我多少钱?”。

见怀素和尚要说话,唐离一笑挥手道:“知道,知道!你和尚是穷和尚,我也不指着你给钱,正好今日买了个宅子,改日修缮完了,宅子里的亭子、水榭什么的重新题字就交给你了。勉强也算抵了这两日的酒钱!”。

听唐离言说,不醉酒时面相举止看来老实之极的怀素和尚沉吟了半天后,才轻轻说道:“想请和尚吃酒的人满长安都是,能吃阿离你的酒,分明是给了你天大地面子,这面子钱又该怎么算?”。

这句话说完,怀素和尚看着唐离瞪大地眼睛,哈哈一笑间将手边樽中之酒一饮而尽。

两人互相调侃笑闹以佐酒,其中感觉倒也是其乐融融,正好等小半坛酒尽,下人来报,别情楼来人了。

再怎么也没想到,别情楼来的人居然就是这么个正坐在唐离书房中吟吟而笑地芳华女子,而尤为让人吃惊的是,这个近日风头正健的别情楼女老板,见礼时竟然用的是“蓝钻佳人”这个古怪之极的称谓。

所谓人不可貌相,与她略略叙谈了片刻,唐离就认定眼前这蓝钻佳人的头脑与美貌绝对是成正比,收下二十万贯的“飞票”,他递还的收据却被这女子轻轻推开。

“还要这劳什子作甚,状元公还会赖帐不成!”,蓝钻佳人盈盈一笑之间荡出许多魅惑道:“说来状元公也是别情楼半个老板,若什么时候得闲,还请游说怀素大师及王太晟为本楼题写个招幌,画幅酒圣图才好!”。

“王摩诘昨天才到府,她怎得这么快就知道了?”,笑着收回收据,唐离看向蓝钻佳人的眼神中有了一丝云雾腾起。

“状元公想的左了!”,蓝钻佳人竟是能窥人心事一般,娇声笑道:“昨日奴奴在平康坊宴客,席间听那些歌伎们笑说小蛮有眼不识泰山之事,是以知道摩诘先生曾于日间到过状元公府上。”

心中释然的同时,想起昨日小蛮知道她不爱搭理的那人居然是名满天下的诗佛时,脸上表情之精彩,唐离也是哈哈一笑。

知道唐离忙,颇知眼色的蓝钻佳人也不多停留,转身辞去了。

收到这笔预支的收益,唐离随即将房契等物交割清楚,第二日,黑天谴来的工匠们到达,正式开始修缮,有钱而又人多自然就好办事,日夜赶工,堪堪只花费了十一日功夫,这个原本轩阔的宅院就已焕发出全新的光彩,随后几日,大批李府下人到达,开始忙碌的添红挂彩的装饰,足足用了三天时间,只将这座宅第打扮的花团锦簇,喜气洋洋,刚好赶上第二日的大婚吉时。

第一百零二章 大婚(二)

因是天子赐婚,唐离之母也在京师,且平日多往相府走动的,是以婚前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这些程序都已早早走完,婚期吉日,唐离需要做的就是将李腾蛟迎回家中。

“婚合以夜,思相亲也!”,婚“昏”通音,是以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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