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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是杨国忠的急,正与贴身侍婢厮混的柳无涯连脸也没顾着洗,就这样带着脸上的浅浅脂粉印子来了,“恩相!出什么事了?”。
看柳无涯这放浪形骸的样子,杨国忠皱了皱眉后微微一笑间指着左下处的胡凳,“坐下说话!唐离已同意杨灵绪出任河西道观察使了。另外,田承嗣调任剑南道节度副使一事陛下心意已定,想变怕是不易了”。
“唐离还真答应了!”,重重一拍额头,柳无涯沉吟半晌后才叹声道:“好个唐别情,这是步步进逼呀!”。
“恩相,我们原想着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没想到这唐别情竟能做出这事来,他难道就不担心哥舒翰对他心存怨恨?”,疑惑地摇了摇头,柳无涯续又道:“不过他应下此事倒着实是个妙招儿,既在圣上面前表了忠心,又反将了恩相一军。承接老李相公余绪,他唐离本在军中就广有影响,随即又钦命监军使在外镇军平叛,如今平叛大胜,加之个兵部尚书薛龙襄也是唐门一系,如今若论在军中的影响力,除了他唐别情,本朝不做第二人之想。反观恩相,不过仅只剑南一道镇军而已,如今唐离索性舍了陇西观察使,换回田承嗣调任剑南节度副使……”。
“这些就不用再说了,本相都省得,你且说且如何应对才好”,杨国忠的语气中颇有不耐。
“唐离甫立大功,圣眷又浓,占着这两条,些许阴谋小道实难动其根本,一个不慎反倒引火烧身,为今之计,也只能行当日商定之策了。既然陛下已允准秋后大婚,那太后提请出宫为黄冠之期必已不远,恩相但隐忍些时日,届时毕其功于一役,岂不是好?至于田承嗣调任剑南道节度副使,既已无法拦阻,恩相但自允了就是,谅他一个河北叛将出身,又是远行千里的,这短短几个月里也闹不出什么大动静儿来,总之,既已定计如此,恩相这些时日就多忍让些,也好懈了唐离的防备之心,异日剑南之事也更好成些”。
闻言,沉默良久,杨国忠才嘎声一叹道:“若论本心,我实不愿如此,唐离,这是你逼我,你逼我的呀!”。
第二百七十五章 战后(六)
平叛功成,李睿顺应民意下诏长安金吾不禁,凡大唐国土普天同庆三日,随后的连续三日间,长安人流如织,热闹非常,种种民间自发的庆祝活动虽没有开元全盛时的奢华,但这份喧闹本身已隐隐显示出重回盛世的气象。
或许是迫于唐离正盛的气势而暂避锋芒,或许是不欲再与唐离争锋,也或许是另有打算。总之,在平叛成功后的一段时间里,当朝首辅约束外戚一党采取了明显的收摄姿态,没有了两党之争,整个朝堂上呈现出一片祥和气息。
在此期间,唐离配合李睿一力推动的是将节度使改护军使,其间关于护军使的职责明确,任职年限,调转原则等等涉及的细务既杂且琐碎,忙完这些,还要考量调派各镇军所在地的观察使人选,如此种种忙的唐离浑没有心思再操心别的事物。
在唐离忙着护军使的事情时,当朝首辅杨国忠也是忙的手脚不停,与唐离不同的是,他忙碌的对象却是两税法的推行,自拜相以来,因杨国忠的出身及其窜起时间太快,并无太大履政经验,是以他推行的诸般内政措施多为朝野诟病,其间唯一例外的大概就是两税法的实施了,从最初在岭南道试点,再逐渐推广到江南各道,这个新的税法正合时宜的接替了早已老朽的租庸调税法,在上至君王下至朝野间,为杨国忠增光不少,尤其是平叛之战最为关键的末期。朝廷钱粮调度无以为继时,正是凭借岭南道地春税才得以勉力支撑。随后的朝廷用度,也是凭借着江南春税才得以支应过来,这些表现,直让李睿对杨国忠夸赞不已。正是缘自于以上种种,杨国忠更是将满身气力用于这一税法的推行上,不仅为博李睿欢心。其本意更在于将此作为可垂之后世的一生功业来经营。
杨国忠的两税法本就是肇始于唐离的提醒,明知这是顺时应世的善政。加之近段时间来外戚一系地低调收敛,唐离自然也不会再在这件关系国本的事情上对他刻意刁难,若是时机得宜,反倒是顺势推波,两党用力一处,加之两河又是战乱刚毕,百废待兴地时刻。新税法的推行虽然还是麻烦不断,但毕竟在大的进度及方向上还算是顺风顺水。
长安城,唐府。忙碌了一天,刚刚从内宫中回来的唐离揉着鬓角来到正堂时,却见堂中早坐满了客人,怀素和尚正以半个主人的身份在招待这些来客。
“公爷回来了!”,见是他进来,最先站起身的是同样一身圆领团衫打扮的田承嗣。而后是在家修养月余地杜甫,这次在范阳的牢狱之灾让名传后世的诗圣又消瘦了许多,但身上透出的精气神儿倒是不错。除此二人,另外还在座的就是翟琰及久已不见的玉真公主。
“别叫公爷,还是别情听的入耳些”,笑着拱手回了一礼。唐离随意在翟琰身边的胡凳上坐下后道:“承嗣兄,去过兵部了吧?还有子美兄,这才回京多久,合该多修养些日子才好,为朝廷办事不在一日两日,先将养好身子才是正经。昨晚上我回来听内人说,嫂夫人日里就来过,说话地意思也是想请内人带话给我劝劝你,好歹再在京修养两月再说。子美兄,这事儿你得听我的才行”。
闻言。杜甫黑瘦的脸上一笑。“别情,这却来不及了。吏部调职的牌票已经下来了,限期到任。”
“这么快?吏部这次倒是转了性!”,接过下人送上的热茶,唐离呷了一口后,放下茶盏道:“是余杭县令吧!嗯,职品虽然低了些,但地方却不错,江南水乡,既合了子美你的性子,也利于将养身子,依着我看,子美你就带上家眷一起赴任,也好让嫂夫人就近照料你地饮食起居,至于路上嘛!驿站的马驴舟船就无需用了,免得让嫂夫人也跟着吃驿站那些腌臜货的气,正好我府上有车船要到江南采办秋日用的布帛绸缎,子美兄就一路同行吧!另外我与内人还有一份仪程相送,我知你廉介,但咱们份属通家之好,就不要推辞了。”
前时田承嗣见杜甫堂而皇之入唐府正堂,唐离又对他如此亲热,还道他是新晋的权贵,此时一听不过是刚刚出缺的一个七品县令,脸上虽没什么,但心下毕竟有些不以为然,唯一高兴的是自己毕竟没投靠错人,看来这唐离念旧护短的名声真不是作伪的。
“别情你是大财主,吃大户不吃你吃谁?我有什么好推的?还只怕你那仪程太少呐!我这三日内就将动身,别情你若什么时候得闲,咱们在别情楼上聚聚!”,说完这些,忙着回去收拾动身地杜甫即起身告辞,见状唐离也起身相送,二人边向外走,唐离边笑着道:“子美兄,你是奉儒守官之家出身,一心要报效朝廷地,此去余杭任上,农事水利什么的我倒不担心,倒是这商贾之事还需多费些心思,总不要压制地太紧,种田与烧瓷,或者是建丝坊其实并无太大区别,只要百姓与朝廷都能得着实惠,就是善政”。
分别在即,杜甫心底虽并不太赞同此话,但嘴上倒没说什么,点点头后拱手去了。
送走杜甫,唐离刚要转身,却正见田承嗣笑着道:“国公爷,末将午后已经陛见了,现下也是来辞行的”。
“好!你这个节度副使来之不易,做起来也要份外小心,你是老行伍了,又久镇魏、博的,军事民政都是好手,也无需我说什么”,伸手拍了拍田承嗣的肩膀,唐离边随着他往外走,口中边和声道:“只是剑南毕竟不同别处地方。承嗣你还需小心别让人抓着什么把柄,当然,若真有人跋扈刁难,你也尽管放手施为,毕竟是我在皇上面前保的你,总不能眼睁着看你吃亏”。
“末将省得,多谢国公爷照拂”。
“这话说地就见外了”。闻言,唐离哈哈一笑。“对了,承嗣你走前还需在京里留个得力心腹,一来好跟兵部交涉钱粮辎重划拨,再则若有什么急事消息,通报着也方便,此事虽小,但着实要紧。不可疏忽了。”
“国公爷吩咐的是,末将出去就办,介时再让他来国公爷府上拜见”。
“恩,这就去吧!”,无声又陪着田承嗣走了几步,唐离也没看人,昂头随意前行间低声道:“给我盯紧鲜于仲通,他若安分也就罢了。稍有异动,立即谴人来报”。
看了看面上一片和煦的唐离,田承嗣唇角阴阴一笑道:“国公爷放心,这事就交给末将了”。
点点头,田承嗣见他不再说话,遂也一拱手后告辞去了。
送走田承嗣。唐离再回到正堂时,神情间就放松了许多,散闲着在胡凳上坐下,笑着对翟琰道:“老翟,我上次回京时派人四处找你都找不到,今个儿怎么有时间来我府上了”。
“别情你是大忙人!跟我这闲人可不一样”,嬉皮笑脸的说完这句后,翟琰坐正身子正色道:“不过我今天上门,却是有正事求你”。
诧异的看了翟琰一眼,唐离扭头向怀素和尚及玉真公主笑着道:“我没听错吧。老翟也有开口求人的时候?”。他这番姿态引得二人都笑,唐离这才转过头来道:“不管你老翟求什么。只要我能做到的,绝不推辞!但这酬金可得提前说好,十副《观音大士坐莲图》,每副图上还得有和尚地题画诗,你跟和尚怎么交涉我不管,总之少一样,少一幅都不行”。
孰知这次翟琰却是半点没推,唐离话刚一说完,他看也没看怀素和尚,当即点头道:“好,这事我应下了。咱们一言为定,别情你可不要反悔!”。
见他答应的这么爽快,倒让唐离吃了一惊,遂坐正身子道:“这么大方!老翟你到底什么事儿?”。
“别情,鸿胪寺陆路通商之事现下是由你掌总管着吧?”,唐离刚一点头,翟琰顿时两眼放光道:“我们求你地事儿说来也简单,就是下次再有商队远行时,别情你出面跟鸿胪寺说,无论如何把我们捎上”。
“你也要去大食?”,一愣之后,唐离又道:“你们,除了你还有谁?”。
“除了狂和尚怀素还有谁?要不你以为这十幅字儿是好来的。”
“鸿胪寺那边倒没什么,只是此去大食关山万里……”,唐离的话刚说到这里就被翟琰给一口堵了回来,“李青莲去得,我二人就去不得?可惜的上次没赶上机会,这次你要再拦着,我……我跟你绝交!”。
对翟琰这话唐离也只是笑笑,也没理他,扭头向怀素道:“和尚,你真要去?”。
不沾酒的怀素和尚照例是一副朴拙模样,见唐离问,他也就憨憨一笑道:“想了许久了,这次难得还有黑面翟作伴,当然要去”,他脸上虽是在笑,但眉宇间神色却坚定的很。
将二人看了又看,唐离见他们分明不象是开玩笑的,沉吟良久后遂一叹道:“罢了,想去就去吧!你二人均是书画国手,此去万里见见域外风光,没准儿于技法神韵上能再上层楼;捎带着也让西域蕃国见见我大唐上朝人物之盛,我不拦你们,只是这安全上务必要注意才好”。
见唐离答应,翟琰顿时满脸欢喜,看这厮地模样,只恨不得立时就拔脚就走才好。
几人又笑闹了几句,翟琰及怀素见玉真公主在座,知道她此来必是有事的,也就不再多逗留,相携着到后院喝酒去了。
他们两人要去,唐离也懒的相送,起身拿茶瓯替玉真观主续水时笑着道:“昨个下午,鸿胪寺卿正入勤政务本楼奏事时我正遇着,随意闲说了几句,据他说有新近到京的胡商往鸿胪寺办照凭,其间言说大唐商队已过了康国。青莲居士并商队众人都是好好的,观主倒无需挂念!”。
唐离就近在玉真观主身边隔着案几坐了,随手放下茶瓯,因笑着续道:“青莲居士的风采果然是万族共仰,听那胡商说,这几十年间谪仙人的诗词及卓尔不群的风仪早就经过商路传扬到了西域各蕃国,百姓们也就罢了,那些小蕃国地王公贵族们谁不以说唐音、穿唐服为荣?平日里就常吟着‘君不见长江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的,这回真有机会见着真人,还不激动莫名?往往刚出一国,下国来迎的使节就早在城外等候。这一路上走过去,仅凭李太白三字儿就抵得两千雄兵。如今的青莲居士怕是正得其所哉,乐而忘归了”。
听着李太白扬名域外,玉真观主脸上也是一笑,但这笑容却短暂的很,刚露即收,“我来不是问这事儿的,别情,你跟太后娘娘到底怎么回事儿?”。
第二百七十六章 剑南(一)
“什么怎么回事?她是太后……”,对着玉真公主清澈如秋水的眸子,后面撇清的话唐离再也说不下去了,沉吟间一个无奈苦笑道:“我与太后之间若说清白,却的确有情;若说不清白,却未及于乱,观主你让我怎么说?”。
“果真如此!别情你糊涂,她可是太后!”。
“她是太后,可还是个女人,一个容颜绝世却又情思细腻,寂寞难耐的女人”,说到这里,唐离迎着玉真观主的目光笑的更苦了,“我是个男人,一个正常男人,日日里见的多了,这……”。
听着唐离这话,玉真观主脸色一红,啐了一口道:“什么正常男人,你说的什么胡话?”。
“亵渎了,观主恕罪,恕罪!不过却不知观主是从何而知此事的?”。
“还能有谁,是太后自对我说的,她便不说,那眉眼间的神采也瞒不住人。太后说等皇上大婚之后她要到我玉真观出家为道,这事儿可是真的?”。
唐离无言,只点点头而已。
一旦坐实这个消息,玉真观主一下子愣在胡凳上,良久之后才用呻吟般的语调道:“这回,我这玉真观当真是要名留千古了。太后出家为黄冠,这可是开天辟地第一遭”。
“此事观主不反对?”。
“反对,她是太后,我不过是个出家的公主。反对能有什么用?”,低下头去地玉真观主说话也有些迷离起来,“皇家的尊贵后面是身不由己的寂寞,太后娘娘丽质天生,敢爱敢恨,若不是身份牵绊,你二人倒真是郎才女貌。希望她能有个好结果吧”。
“若没有与李太白这段苦恋的磨折,纵然杨妃身份再高。怕是你也不会如此豁达吧!”,心下这样想着,唐离却是起身向玉真观主正式躬身一礼道:“谢过观主了”。
“都是冤孽,冤孽!”,摆摆手,玉真观主就此起身向外去了,不一时间。她那身道袍已闪过月门不见。
长安的这个夏天显的分外热,不仅是天气,皇城里的忙碌及坊间茶肆酒楼中对天子大婚地议论更人为的增添了帝京地热烈与喧闹,眼见着国势越来越稳定,酷爱热闹的长安人几乎是以迫切的心情期待着天子的大婚。
就是在这样的期待中,天气由热转凉,且一日凉似一日,眼见着秋天就要来了。
在筹备李睿大婚之事上。因着唐离的年轻不熟悉礼仪,反倒难得的忙中偷闲成了个清闲人儿,倒是她府中地两位夫人李腾蛟及郑怜卿常日往来陈老相公府,陪着陈家三小姐说礼仪、定服饰、钗饰及眉饰装扮,显得忙碌的紧,虽说这一切自有法度。但那个女子在出嫁时不希望自己装扮的更漂亮些?难免要在法度允许的范围内尽量变动,同样是小山眉,就有一十三种画法,究竟选用那种画法,实在是大有讲究,值得好生探讨商量的事情。
忙忙碌碌的,皇帝大婚的喜日子就这么来了,虽说李睿早已下诏国用艰难,大婚从简,但这种简朴也不过是相对而言。整整三天的大婚之期。其间礼仪之多,耗费之巨实让唐离咋舌。尤其是程式之繁琐,连什么事都不用干,仅是跟着走礼地唐离也大喊吃不消。
第三日下午,终于大礼将成的唐离瞅了个空隙想着溜回府中好生补上一觉,这三天连带着他也没睡好,刚走出承天门,却见着一身麻衣道袍的李泌施施然而来。
“国公爷!”,李泌说完不等揖首,唐离已三两步到了他身边,笑吟吟道:“我们都累个臭死,倒是观主你好清闲!入宫城已是两月有余了,李道长可住的习惯?”。
眼见着唐离是往外走,李泌索性也转了身子,随着唐离一路往朱雀门走去,听着这话,他倒是淡然一笑:“茅草窝如黄金台,出家人原本就该如此,有什么习惯不习惯的”,说完这句,他才又嘿然一笑的低声补充了一句,“别地倒也罢了,若说有什么不习惯,就是吃不得国公爷府上的离酒了!”。
“酒属五荤,你这道士看来还是六根不净”,闻言,唐离哈哈而笑,“你也别叫我国公爷,还是别情听着入耳。至于离酒嘛!我送去内宫观中总不合宜,要吃便来我府上就是,你旧日住的那个偏院还给你留着,你若想吃离酒就自己来,来去自由,我也不拘你!”。
听说唐离将那个院子依然留着,素来神情散淡的李泌脸上也一闪而逝的露出丝丝感动,不过这人是个不好感情外露的,嘴上也就只淡淡的道了句谢。
“关于护军使制度那些补充章程的底本是出自你的手笔吧!不用摇头,这事你瞒不了我!陛下将你安置在这个位子上,就是看重了你的才智以备咨询地。凭胸中所学致君尧舜上,此岂非正是道长平生之志?”。
“此诚知我之言!不过这岂非也是别情所愿”。
听他这么说,正前行间地唐离抬头看了看两侧连绵壮丽的皇宫殿宇,淡淡一笑道:“我与道长相处时日虽算不得长,但实可托腹心,道长真不知道我心中所想?”。
“天下安宁,大唐再现极盛之世诚然是我所愿。但就我本性而言其实是个散淡人,原本就想着能在金州山水清明之地奉母终老地,孰知机缘凑巧,蒙两代陛下青眼一步步走到今天。今个儿没有外人,我就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这长安我是住够了,什么‘国公爷’也听的心烦。只想着有一日能重回故土,远离这喧嚣好生过过漫游山水地悠闲日子”。言至此处,满脸皆是神往之色的唐离扭头看着李泌道:“道长可知我现下最大的遗憾是什么?”。
眼前这位主儿十七岁中状元,如果刚过二十已做到世袭罔替的一等国公,上得天子依为腹心,下得百姓声望无双,才子之名播于天下,家中豪富。又有如花妻眷,仔细想想。李泌还真没想到他能有什么念念不忘的遗憾,“是什么?”。
“凡我大唐贡举上京赴试之前,谁不要漫游天下已广见闻、交好友?我只恨当日家贫,上京又急,没能象其他举子般游历四方。交朋结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