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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处高坡上,将士们临时砍伐树木,搭建了一座简单的围栏。许多士卒肩扛手提着他们的收获鱼贯出入,将物资分类堆放妥当。
在围栏正面唯一的出入口前,薛彤盘膝坐着。他有时看看部下们忙碌,有时则将一幅制作精良的鱼鳞铠举在面前,皱着眉头仔细端详几眼。这种铠甲是用绳索将数百片精钢打造的鳞片层叠串联而成,不仅刀剑难伤,而且光滑的表面还能卸开箭矢和长枪之类尖锐武器;配上熟牛皮的衬底之后,也不妨碍穿着者的行动。以北疆胡族的制作工艺水平,绝对无法制造出如此珍品,想必是出自中原能工巧匠之手,辗转流入到草原上的。
薛彤临阵杀死一名鲜卑勇士之后,从他身上剥下了这件鱼鳞甲。因而甲片胸口位置,被近距离猛刺的长槊扎开一个洞,须得好好修理之后才能继续使用。现在想来,能够穿用这等铠甲的,必定是鲜卑人中的豪酋大帅,可惜适才杀得手滑,一槊将他捅了个透穿,未曾问他姓名。
摆在薛彤身边的,还有一排寒光闪闪的大刀。战阵之上各种武器的损耗极高,比如薛彤就用废了两把长刀,反复劈砍之后,锋刃上的缺口都和锯条也似了。这使得薛彤格外怀念遗失在邺城的那把家传“七十二炼”钢刀,但眼下,只能在缴获中拣选制作较为上乘的缳首刀暂且运用。
沈劲得意洋洋地从薛彤身后转出来,探头看了看薛彤面前的各色武器,顿时手舞足蹈地大声嚷道:“好你个老薛,借着清扫战场的机会,假公济私地给自己搜罗好东西么!”
以薛彤的地位,优先挑选几件武器算得什么,沈劲自然是在开玩笑了。他口中说着,脚尖一挑,便挑起一柄沉重的大刀在手;随手挥舞了两下之后,突然眼神一亮,摩挲着刀背啧啧称赞起来。
“此刀名曰‘步光’,刀长五尺,适用于马上格斗。”薛彤出身将门世族、家传渊源,乃是精通各种武具来路的大行家。他抬头瞥了一眼刀上铭文,漫不经心地道:“此刀乃当代洛阳军器监制作的精品,应当是幽州军中来自中原的晋人将领所携。老沈你若是看中的话就尽管拿去。如今,这些都是我们的了。”
说到这里,薛彤顿了顿,加重了语气:“如今,这整片坝上草原都是我们的了!”
第五十八章 鹰狼(一)()
清理战场的繁杂事务使得将士们都很忙碌,似乎一眨眼就过了两个时辰。这时候,突然远处烟尘大起。薛彤急令各部戒备,又调动了余下的骑兵部队迎上去。半晌才传来消息,是陆遥和刘遐引着丁渺所部数百骑逶迤返回。
虽然在战斗中以捉拿王浚和段疾陆眷为口号,但这其实不过是为了鼓舞士气而作的豪言壮语罢了。事实上,陆遥并没有当真打算捉住这两人。一来,这两人和随扈的骑士都是轻骑快马、转进如风,半个时辰就能远飏数十里。哪怕陆遥尽出轻骑全力追捕,也未必能跟得上他们。二来,毕竟王浚和段疾陆眷的地位非同寻常,若是当真抓捕了这两人在手,洛阳朝廷作何反应?留守蓟城的幽州军作何反应?段部鲜卑又会作何反应?这些方面的影响全都难以预测。攫取坝上草原足以使陆遥的代郡军再度迎来大规模的扩张,这就够了,陆遥无意将自己放置在太过激烈的风口浪尖上。
因为这两个缘故,陆遥和刘遐带着尚有余力的轻骑迅速向北扫荡,目的只是为了救援同样遭到鲜卑人奇袭的丁渺等人。
丁渺所部遭遇到的,是原本隶属于拓跋鲜卑的叱罗部,另外还有段文鸯所带领的数百段部精锐骑兵。丁渺依托图里努斯所部步卒布下鱼鳞阵死守,又自领铁骑往复冲突救援,与两倍于己方的敌人缠斗整整两个时辰之久。
严格来说,这支部队组建至今不过两个月而已,但丁渺已经将自己独有的那份狠劲和韧劲深深烙在了每一名将士的心头。他们每个人都知道丁渺是永远冲杀在前的将军,每个人都愿意做冲杀在前的将士。当丁渺身先士卒决死搏杀的时候,他的部下们同样也展现出了非凡的坚韧。任凭胡儿们发起狂猛地冲击、直到将士死伤超过了五成,代郡军上下意气不减,斗志依然旺盛。
这支顽强到出乎意料的军队使得野心勃勃的叱罗部无计可施,令身具万夫之勇的段文鸯也徒呼奈何。他们在密林中作战,在草场上作战,在如惊涛骇浪般的汹涌敌潮中作战,在令人窒息的血雨腥风中作战,一次次打退胡儿的攻势,一直坚持到段部鲜卑的大队溃兵狼狈逃窜到这里,带来了叫鲜卑人相顾失色的可怕消息。
当幽州军的败讯被确认后,叱罗部立即放弃了进攻,甚至连扼守濡水的庞大营地不要了。失去叱罗部的支持后,段文鸯自然也再无能为。但身为幽州第一骁勇战将的骄傲,依然支撑着段文鸯继续发起了两次凶猛的突击,直到代郡骑兵挟着蔽日尘埃呼啸而来时,他才悻悻地退去。
丁渺所部付出了巨大代价,终于迫退敌人。能够随着陆遥和刘遐的援军返回的,只有四百多人罢了。但这四百人每一个人都得到了陆遥亲自鼓励嘉勉,他们高昂着头颅,满面骄傲的神情。
其实陆遥所指挥的本部兵力损失也很骇人。纵然有车阵为依托,但力抗幽州军这样的强兵,绝非易事。根据薛彤的清点,这一战代郡军步卒阵亡六百七十二人,骑兵阵亡五百二十九人,另外难以恢复的重伤员还有三百三十五人,再加上丁渺所部的沉重伤亡,总的战损比例超过三成。
这样的伤亡程度放到中原内地任何一支军队,都是立即土崩瓦解的结果。但代郡军的基层将士们在最初的哀恸后,很快就恢复了过来,或许是因为北人生性强悍、天生就那么轻生好死吧。另一方面来说,北疆恶劣的生存环境和低下的生产水平,导致各部胡族丁口的平均寿命都不过四十,与其老病交迫、成为部落的负担而亡,反倒是战死沙场显得轰轰烈烈一些,如果遇上了性格慷慨的首领,还能为家人挣来些许抚恤。
大约午时前后,陆遥巡视了一遍战场,随即督促着将士们将双方的死者分别归拢处置。草原上部落间的械斗从无休止,千百年来,他们都将死者随意弃置,自然会有到处游荡的土狼、野狗将尸身分吃掉。但陆遥出于农耕民族千百年来的习惯,始终秉承着入土为安的想法。这样一来,需要做的工作就多了不少。何云负责记录战死者的性命籍贯,以备回到代郡后纳入祭祀。而楚鲲组织了一队幽州军的俘虏,选向阳干燥的高坡同时开挖数十座规模巨大的墓穴。经历了鏖战后的俘虏都疲惫不堪,情绪更是低落到极点,虽然代郡军的将士拳打脚踢地监督,也很难激发他们的效率。待到终于将代郡军的将士们好生收殓之后郑重安葬,竟然已经将近黄昏了。既然如此,鲜卑人的尸体便遵循彼等的部落习俗处理罢,就当给兽群留些肉食。
当夜色终于降临时,全军将士都陷入了最深沉的睡眠。陆遥也极度疲惫了,自清晨鏖战以来,他多次亲冒矢石冲突敌阵,格杀鲜卑勇士、渠帅不下数十人,虽然侥幸没有受什么重伤,但体力实已完全衰竭;同时,他作为全军统帅,需在常人无法想象的精神压力下筹划用兵指挥的大局,这也极耗精神。他强自坚持着完成了各部战报汇总,又安排下今夜宿营的诸多警戒事宜,才昏昏睡去。
其实,他这样的谨慎态度几乎是多余的。草原上的牧民们纵马来去,传递讯息的速度远迈中原,用不了半天功夫,段部鲜卑大败的惨状在坝上草原几乎人尽皆知。
段部鲜卑经历数十年来不计其数的恶战,才一步步奠定下东部鲜卑三大族之一的强盛地位。势力范围虽偏于幽州东部地带,可辽西公段务勿尘威令所至,就连拓跋鲜卑大单于禄官都不敢等闲视之。
拓跋鲜卑陷入内乱后,段部立即被诸多部族视为有实力瓜分庞大利益,入主草原的
然而此番战斗,段部出动了具装甲骑在内的核心力量,又借助幽州王浚的势力,再联手叱罗部设下埋伏,意图以泰山压顶之势全歼代郡军。但结果,却是段部被杀得大败,段疾陆眷和王浚亡命而走,部下千军万马十不存一……对于信奉强者为尊的草原民族来说,这一场大战已经足够了。当代郡军将士们休憩的时候,许许多多的部落首领忙于清点部族资财、整编青壮队伍,预备明日一早出发,向那位陆将军宣誓效忠。坝上草原确定无疑地迎来了自己的新主人,除非是嫌自己命长的疯子,谁敢再来捋代郡军的虎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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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不写过渡章节,似乎有些手生?字数少就少点吧,总算把故事推进了……最近才慢慢找到点网文的写作节奏,希望能保持下去,无论成绩如何,老夫轻易不断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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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鹰狼(二)()
草原上的乱事并非仅限于东部的坝上草原一带。拓跋鲜卑的内乱带来的震动难以想象,从河套北路、到汉代定襄九原故地再到代北,烽烟四起,杀声震天。这样的惨烈动荡局势,直到九月中旬才得以缓解。
以动用的兵力规模而论,草原西部各部族的战争比东部更加浩大。由于积威深重的禄官在弹汗山祭天大典时暴亡,而诸多豪酋大帅也在随后的混乱中自相残杀而死,所谓“三十六国、九十九姓”的附从部落或者陷入不知其主的恐惧,或者乘势起兵,意图扩张自家势力。与此同时,拓跋部数十年来不死不休的仇敌,来自阴山以南的白部鲜卑和铁弗匈奴也出动大军杀掠而来。甚至一些原本与拓跋部鲜少关联的部落如丁零人和北方杂胡种落,也借机举起了屠刀。
应对如此危局的,只有拓跋猗卢掌控的部落兵力和并州刺史刘琨所派遣的少量援军。猗卢采用了大胆的战术,他主动收缩力量,将大片丰沃草场放弃给了敌对各部,又委托并州大将卢昶率部固守盛乐城,自己率部游走于外线,伺机歼灭分散的敌军。
盛乐城虽然只是个土围子,但在卢昶的把守下,绝非不擅攻城的北疆胡族所能拿下。诸多部落顿兵盛乐城下,却只能望坚城而生叹息,在外围又遭到拓跋鲜卑西部轻骑的反复攻袭。随着时间流逝,一次又一次失败的消息传来,起初热血上涌的莽汉们渐渐觉出不妙。越来越多的鲜卑部落在武力威逼下承认了猗卢身为大单于的领导地位,余众一哄而散,于是对盛乐城的包围瞬间就瓦解了。
猗卢以酷烈手段迅速整编了拓跋部落,旋即调动大军向西前进,迎战白部鲜卑与铁弗匈奴的联军。合计超过十万的骑兵在大河之滨鏖战三日,联军里掌握实权的各部渠帅难以承受巨大的损失,终于决意撤退。他们连夜出发,沿河向北逃窜。猗卢闻讯后麾军追逐数百里,斩杀万余,俘获不计其数,夺取战马、牲畜以十万计。
战局发展至此,敌人无疑丧胆。不少斗志旺盛的将领奋然提出,如果趁势继续攻打,或许能一举挺进阴山脚下,从此颠覆这两家死敌亦未可知,此是数十年未尝得见的良机也。然而猗卢并没有那么做,他知道,虽然酋长们还有厮杀掠夺的意愿,但底层的部民们早已到了强弩之末,俱都疲惫不堪。长驱西征的过程中万一事有不谐,如今的拓跋部哪里还经得起损失?
北疆胡族以游牧为生,部落中的壮年男子同时也是出兵作战的战士。拓跋鲜卑在内乱前号称“控弦四十万”,也就说,整个部族联盟中可堪上阵的壮年男丁大致在四十万上下。经历了一个多月近乎疯狂的内乱后,许多部落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在极短的时间里,鲜卑骑兵纵横日夜鏖战不休,无数雄健的鲜卑汉子以快马长刀奋力搏杀,将滚烫的鲜血泼洒在一望无际的广袤土地上。仅仅粗略计算,就可以确定至少有五万人战死,重伤致残的数量更多。那些从拓跋鲜卑联盟的中部、东部剥离出的部落所挟裹的巨大人力,也再难为拓跋氏所用。事实上,此刻拓跋猗卢纵使尽起老弱病残,兵力也不会超过十万了。如果再考虑到因为此次大混乱而产生的物资损失……曾经的北疆第一强族,已经遍体凌伤,虚弱到了极点。
猗卢是一位雄心勃勃、而且手段足以与雄心相匹配的胡族首领,但他也绝不缺乏审时度势的能力。就眼下的局势来看,试图扩大战事是极端不智之举,拓跋鲜卑需要的是好好休养生息。于是,他力排众议,决定挥军回师盛乐。
拓跋鲜卑部落本是相对松散的部落联盟,各家酋长渠帅自拥实力,在内外事务上拥有相当的发言权。但如今,豪酋贵胄多死,其部落为猗卢分派亲信族人分领,单以对内部势力的压制程度而言,新任的大单于已经远在禄官之上。他既然决意如此,便并无一人敢于多言,次日数万人马立即启程折返。
这时候已到了夏末秋初时分,气候微凉,草原上遍覆的劲草依然苍莽无际。数万大军骑乘着数量更多的战马,驱赶着无边无际的牛羊牲畜,沿着数十条踩踏出的道路齐头并进。千百面素白的旌旗迎风招展,仿佛船队在绿色的海洋上破浪而行,场面蔚为壮观。
对于草原游牧部落来说,行军、作战与部落的迁徙并无本质不同。每个部落都会从一块被牛羊啃光的草场转移到另一块,如果他们将落脚的草场已经有人占据,那就顺理成章地恶战一场,用鲜血来决定谁是新的主人。这样宏大的场面,渐渐习惯定居生活的东部鲜卑已经很久没有遇到了。
作为大单于的贵客,温峤享有自由行动的权力,无须紧跟大队前行。他带领若干扈从卫士离开本队,沿着远处一条较崎岖但是人流稀少的小路匆匆赶路,偶尔抬眼眺望卷地而来的鲜卑队伍,既有些赞叹,又微微生出几分戒惧。
自从离开弹汗山后,温峤就随着拓跋猗卢的本队一起行动。一个多月里,他吃着简单烹制的兽肉,喝着黏稠的羊奶,曾经纵马百里长途奔驰以躲避敌人的追击,最危险的时候,甚至曾经亲自与杀到面前的敌人白刃相搏。为了行动方便,他早就不穿原本华贵的大袖宽袍了,而是换了件皮甲套在身上,腰间还悬了缳首刀;看他单手牵缰自如控马前行的架势,似乎骑术也着实有所长进。
可哪怕身处戎马倥惚的战时,哪怕着装有些狼狈,在他人看来,温峤依旧是那般风仪出众,好整以暇的模样。仿佛再怎么粗劣的环境,都压制不住他蕴于内而形于外的清爽神气。
大约急走了小半个时辰,最后踏水渡过一条小河沟,温峤一行人才终于从大军的后方赶到最前方、贴着大军行进路线北侧耸立起的一片台地。台地三面陡峭,只有西侧平缓,虽不甚高,视野极其开阔,很适合用来观察大军得动向。其上没有树立旗帜之属,但周围足有数百名全副武装的骑士虎视眈眈地团团围拢。这些武士个个都神情剽悍凶猛,骑着高头大马,配备的长短武器都很精良,赫然是直属于鲜卑大单于拓跋猗卢的扈从骑兵。猗卢原本的贴身近卫在祭天大典上损失惨重,这些都是近日来重新从大军中拔擢出的勇士,以精锐程度而论,丝毫不在前辈之下。
看到温峤一行人前来,那些骑士倒很客气,早早地遣出两骑迎上去,在温峤的马头前带路,还伸手示意温峤直接驰马上坡。温峤微笑着摇了摇头,纵身下马,随手将缰绳和马鞭抛给迎来的骑士接了,才快步登上面前的高坡:“不曾想忽然蒙大单于召见,可有甚急务需我效劳?”
猗卢背对着温峤负手而立,似乎有些心事重重的样子。听得温峤询问,他也不回头。口中只轻哼一声,便有一名侍从膝行向前,恭恭敬敬地双手捧起一个卷轴。
温峤打开卷轴看了两眼,尚未言语,猗卢突然又转身直迫到温峤身前。他挥手斥退侍从,面色阴沉地道:“温长史,拓跋部分明与并州有同盟之约、守望相助之谊;可适才探马来报,越石公的部将陆遥竟然出动大军占据了坝上草原、还大肆掠夺我拓跋鲜卑的部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还请温长史给我个解释。”
第六十章 鹰狼(三)()
拓跋鲜卑西部与并州的盟约,绝非空口虚言,而是真正的兄弟之盟。一年前,越石公轻骑入并收拾残局,麾下兵不满万,城只晋阳,面对的敌人则是拥十万之众威逼洛阳、隐有移鼎之志的匈奴汉国。越石公所面临的局势,说是风雨飘摇毫不为过。而这时候,猗卢的拓跋鲜卑西部也被禄官压制到了势穷力蹙,各支附从部落几乎分崩离析的地步,猗卢为了谋取外来力量的援助,亲身潜往晋阳面见越石公,这才达成了互助盟约。
从任何角度来看,这都是两个弱者的盟约,似乎也很快将会变成两个失败者的盟约。但越石公和猗卢的能力,都超过了他人的估计。之后的一年里,并州与拓跋鲜卑西部联合作战,取得了辉煌战果。在南面,他们击退了匈奴汉国的大军,将太原、上党、新兴、乐平、雁门五个郡国牢牢掌握在手,而将曾经煊赫不可一世的匈奴人压迫到了地域狭促的西河郡以南,这个成果,没有猗卢那三万鲜卑精锐的支持是绝不可能实现的;而在北面,猗卢能够击败各路对手,登上梦寐以求的大单于之位,也仰赖于并州大将卢昶固守盛乐,将数万敌军碰得头破血流。
同样都承受着巨大压力的并州和拓跋鲜卑西部,形成了两者彼此需要的同盟。但现在,显然,两家都需要认真权衡:这个同盟还值得维系下去么?即使维持下去,盟约双方的关系还会象原来那般牢固么?双方的地位,还会如之前那样平等么?
拓跋鲜卑对晋阳政权已经没有任何需要。西部大人猗卢成为了整个拓跋鲜卑部族联盟的大单于,哪怕拓跋鲜卑因为此前的动乱而元气大伤,但其实力依然远远凌驾于并州半壁之上。从在晋阳政权的角度出发,太过强大的盟友,反而就可能成为威胁;因此,为了整个北疆局势,无论是晋阳还是代郡都必须阻止拓跋鲜卑的势力继续膨胀。陆遥出兵坝上草原,虽非出于越石公事先授意,却符合越石公压制拓跋鲜卑的意图。
但这必然会引起猗卢的反弹。猗卢绝不可能容忍鲜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