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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会有连绵不断的战事么?
北疆事了……这个目标,可真难达到啊。丁渺难得地皱起了眉头。
离开晋阳以后,总是面临着那么复杂环境,迫使这名一向以猛将形象示人的青年也必须动脑思考。此时此刻,他盘算着北疆局势,也盘算着自己的前途,想着想着,竟有些出神。
紧随在丁渺身边的队主拔列疾陆眷却从不想太多。虽然一夜跋涉,但这鲜卑少年依旧精神饱满,如同雏虎般压抑不住战斗的渴望。甚至胯下的战马都感受到他强烈的求战**,时不时地撒欢向前猛跑一阵,才在主人控御之下不情愿地放缓脚步。
作为陆遥入代郡后第一个表示投靠的鲜卑人,拔列疾陆眷给陆遥留下了颇为深刻的印象。而他通晓两族语言的特长更得到相当重视,比如丁渺就特意将他调入麾下,以有利于各级将校们与胡族部下的沟通。
过去的两个月,或许是拔列疾陆眷一生中最快乐的两个月了。曾经的少年马贼在代郡军中获得了从来想象不到的重视和承认,以至他常常在梦中欢畅地笑出声来。在梦里,他能够与自己逝去的母亲、那位被掳掠来的温婉汉家闺秀重逢;能够骄傲而得意地告诉她,孩儿现在不是贼寇啦,是朝廷的军官啦!
其实朝廷这个词汇,对拔列疾陆眷来说并无特殊的含义。这名鲜卑少年所掌握的词汇还不足以让他理解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权威,但他切切实实地服膺于那位既凶残又慷慨的陆将军,并且完全信赖陆将军为所有人描绘出的美好前途。
拔列疾陆眷轻轻拍着战马的脖颈,稍许纵放缰绳,允许战马小跑向前。他知道自己身处的位置是在全军的最前方,于是下意识地模仿着几位高阶将领常见的姿态,挺起胸膛,用严肃眼神仔细凝视着身边的森林和湖泊。但早晨微凉的空气沁入他的喉咙,催出一个突如其来的喷嚏,打碎了他苦心营建的形象。
全军静默无声的时候,这个喷嚏声可显得不轻,在草原上传出了很远,拔列疾陆眷自己都吓了一跳。他摇晃着因为猛烈喷嚏而发晕的脑袋,下意识地回头去看丁渺,唯恐丁将军因此发怒。
但丁渺并没有责怪拔列疾陆眷。他突然抬起手,示意全军止步。
这个鲜卑少年只是打了个喷嚏而已,但丁渺突然生出强烈的不安来。自己带领的骑兵部队为了隐蔽起见,贴着濡水支流畔的一处林地行军。眼下正是凌晨时分,本该有各种徜徉于林地中的飞禽走兽出没、虎啸、狼嗥、犬吠、鹿鸣之声此起彼伏。再如何,拔列疾陆眷这个猛烈的喷嚏大响,也应该能引起林间宿鸟惊飞。
但实际上,这片林地里没有任何响动,显出一种不正常的安静。
丁渺举起的手臂丝毫不动,而双眼瞳孔猛然收缩。
下个瞬间,密林里暴雷也似的杀声轰然而起。
第三十五章 铁流(四)()
草原并非如想象中那样,到处都可以纵马奔驰。比如这片地区,距离濡源一带的水泽丰富地带不远,草野下的土壤湿润柔软,还有些浅浅没过马蹄的水洼。丁渺所部骑兵行进,必须选择期间干燥坚实的地面才行。如果不曾发现异状,他们的行军路线将呈一道弧线从这片林地的边缘划过,正如《六韬》中言:“大涧深谷,翳葳林木,此骑之竭地也。”
叱罗部的伏兵所选择的位置,也大有讲究,恰好可以横向打击晋军的侧翼,同时再以轻骑自左右两端包抄。对于这种情况,《六韬》中也有记载。武王曾问太公:“引兵深入诸侯之地,卒遇敌人,甚众且武,绕我左右,吾三军皆震,为之奈何?太公曰:“如此者,谓之败兵。善者以胜,不善者以亡。”
代郡军连夜出击,意图给叱罗部、普六茹部一个突如其来的打击,却不曾料到鲜卑人终究是盘踞草原百数十年的地头蛇、地里鬼。被陆遥寄予厚望的这次奇袭,早已在鲜卑人的监察下无所遁形,反倒将自家兵马陷入了险境之中,而如果应对稍有不慎,代郡军八千之众可说危在旦夕。这样的局面,是考验代郡军的将领们是否善于用兵的关键时刻!
好在率领前队的大将是丁渺。他在战场上凭借着敏锐的直觉,总能趋利避害,及时做出正确的判断。这种机警本能仿佛天赐,往往在理性思考之前就能发挥作用。昔日晋阳大战时,丁渺在介休城、在统军川与匈奴白刃相交,几度出生入死却终究安然无恙,可不是仅凭着运气的。
这一次也是如此,适才他挥手令全军止步的动作几乎是下意识做出的。而正是这个动作,使得神经高度紧张的叱罗部伏兵提前发难,从而给行军状态的晋军保留了最基本的反应余地。
层层林木组成的阴影中,鲜卑人狂乱的喊杀声猛然爆发。与此同时,一种丁渺极度熟悉的声音钻入他的耳膜。这声音尖利而嘹亮,仿佛尖利的锥子彼此摩擦,又仿佛无数把利刃要将天空割裂。丁渺猛然纵声大吼起来:“是鸣镝!鲜卑人来了!准备迎战!”
他的吼声中气十足,然而后半段的话语几乎没有谁听的清楚。密如雨点的鸣镝从雾气中飞射而出,每支箭矢都携带着破空的锐响,汇集成“呜呜”的冲天怪啸灌入每个人的脑海!
天色尚未放亮,四周黑沉沉的,视野非常模糊。这样的环境下,箭矢的杀伤力得到最大限度的释放,最是要命不过。丁渺顾不得他人,翻腕抽出挂?出挂在马鞍两旁的铁戟,连连拨打来箭。
可铁戟如此沉重,毕竟遮挡不周全。何况他甲胄鲜明,一看就是领军大将,射来的箭矢中,倒有数十支是冲着他来的,哪里能尽数格挡得过?一阵叮叮当当的响声后,丁渺只觉右臂、左腿剧痛,沉重的箭簇扎破甲胄,深深刺入躯体。再下个瞬间,他座下的乌骓马一声哀鸣,侧身屈膝倒地,将他整个人甩落到地面。
眨眼工夫,又是一轮利箭的攻击,接着是第三轮。更多箭矢飞蝗般越过丁渺,向他身后的大队骑兵漫天泼洒过去。密集的“噗噗”声不绝于耳,惨叫和马嘶随之响起,浓烈的血腥气如同喷发般弥漫起来。
丁渺在地上滚了几滚。他剧烈喘息着,返身去看身后的将士们,仅仅三拨箭雨,就造成了超过百人的伤亡,而更可怕的是,面临着突发的威胁,每个人都采用自己习惯的方式来应对。士卒们有的纵马来回兜转躲避箭矢,有的把死去的战马当作盾牌,自己蜷缩在后面,整支队伍已经乱了!
“不要慌!整队!整队!丁瑜你个王八羔子在哪里?让他们整队!”丁渺怒骂几声,转过去向林地的方向张望。喊杀声越来越响了,林地间许多隐隐绰绰的身影突然出现,越来越多,越来越清晰,最终汇成了一股,向晋军的方向扑来。那是成百上千的鲜卑人!这些野蛮人衣衫褴褛、不着甲胄,他们挥舞着手中奇形怪状的武器,挤挤攘攘地奔跑着、疯狂地嘶吼着,如同一股洪流汹涌向前,将要把晋军吞没、碾碎。
按照时人通常的看法,胡儿的骁勇远远超过晋人;而鲜卑人的勇猛好战,又远迈胡儿。这些鲜卑人一辈子在草原上放牧,遵循弱肉强食的本能,彼此征战厮杀几无停歇。偶得些许安定环境,他们又一方面饱受残酷的自然环境摧残,一方面被酋长渠帅压榨,只觉生活艰辛困苦,生无可恋,因此自然悍不畏死。偏偏他们简单的头脑又意识不到太多,只需酋长们稍作号令,就会将莫明的仇恨集中发泄到眼前的敌人身上去。
晋阳大战时,拓跋猗迤以三万骑兵相助,杀得强悍的匈奴人溃不成军。丁渺亲身参与了多场战斗,亲眼目睹了这些粗猛剽悍的鲜卑人有多么可怕。纵然此刻他的部下骑兵都是久经沙场的精锐,但丁渺非常清楚,刚刚遭受到箭雨袭击的将士们需要时间来重整队列。如果直接被这群如狼似虎的鲜卑人突入,那立刻就会迎来难以想象的惨烈败局!
丁渺吃惊、暴怒,但他并没有在突然袭击之下惊惶失措。越是在危险局势中,越是在纷乱的枪林箭雨中,他反而斗志昂扬。
由于自己提前感受到了危险,使得晋军距离林地尚有数十丈的距离。那些鲜卑人的气势再怎么凶猛,要杀到眼前,总得跑个百八十步才行。他已经听见丁瑜在身后的队列里连声咆哮着给将士们打气,催促着战马受伤的将士换马。很好,动作够快,他想着。但这点时间稍许紧张了些,必须再阻滞鲜卑人片刻,重整后的晋军骑兵才能向这些索虏发起反击。
战局千钧一发之际,胜败决于呼吸之间,容不得耽搁了。丁渺摆动铁戟,将扎在身上的两支长箭斩断,随着他的动作,大股鲜血从伤口溢出,将附近的衣甲染作赤红。
“丁将军!快上马!”拔列疾陆眷的位置在全军最前,可是在箭雨中居然完全没有受伤,实在是侥幸。他适时地跑过来,将一匹战马的僵绳交到丁渺手里,大吼道:“咱们得顶一阵!顶不住可就完啦!”
这个少年马贼得到陆遥青眼相待,果然是有点能为的。丁渺颇为拔列疾陆眷的判断力吃了一惊,但却十二万分的不屑于这鲜卑少年的拙劣言语。他纵身上马,反手挥鞭给了拔列疾陆眷一记狠的:“什么顶住顶不住?混小子说什么屁话……看你丁爷爷陷阵破敌!”
他勒马打了个盘旋,斩钉截铁地吩咐道:“随我来!”随即猛力夹马,如同闪电般前冲。原本簇拥在左右的亲兵除了被射死和重伤的,还余下十余人。这十余人只要能坚持住的,都紧随在丁渺身后,正对着鲜卑人最密集的方向杀了过去。
第三十六章 铁流(五)()
鲜卑人之间的作战通常都已狂猛的正面厮杀为主,极少用到伏击这种考验各级将士军事素养的战术,当丁渺挥手止住全军的时候,他们便按捺不住地发动了攻击。虽说三轮箭矢杀伤了许多晋军,但接下来全军冲刺的距离还是稍远了些,未能立即楔入晋人队列、完全发挥突袭的作用。但这丝毫不印象鲜卑战士们对胜利的信心。
叱罗部在林地深处埋伏了大约七八百人。出于隐蔽和从林地出击速度的考虑,他们并未全部骑马,而是大约步骑参半配置。这些人是从整个叱罗部而男丁中挑选出的精锐,个个都悍不畏死、骁勇剽悍,叱罗部能够在拓跋鲜卑联盟中占据相当的地位,绝非侥幸,而是出于历年来无数次征战中展现的实力。
冲在队伍最前方的,是叱罗部族最有名的勇士叱罗万载。叱罗万载三十六岁,正是一名战士体力、技巧和勇气都在巅峰的时候。他面容粗拙,颧骨高耸,满头乱发编成数十根发辫,上面缀满了各种奇形怪状的饰品,大都是些猛兽的骨骼片段。他身上披着一件皮甲,只有胸前镶嵌了铁片,手中挥舞着的,是一柄几乎有常人小腿般粗细的铁椎。
叱罗部并不骑马,但冲刺的速度竟比战马奔驰还要迅速。随着他的脚步,腰间悬挂的一枚硝制过的硕大猛虎头颅随之摆动,平添了几分凶神恶煞之气。那枚虎首,乃是他十年前往辽东的路上徒手搏杀猛虎而得,虽然他为此付出了失去左手四指的代价,却从此稳坐叱罗部第一勇士的宝座,并无一人敢于撼动。
与他相对的,正是纵马驰来的丁渺。眼前这晋人将军分明打着以个人勇武来阻滞鲜卑大队冲击的主意,叱罗万载身经百战,自是了然,但他如何会容得晋人如此?两边相距不过百步,瞬间就已接近。叱罗万载虎吼一声,纵声跃起丈许,将铁椎劈头盖脸地猛砸了下去。铁椎距离丁渺面门还有数尺,激起的风压就使得他的面部肌肉都为之变形!
北疆的胡族勇士大抵如此,纵不似晋人数百年来的武道流传,大开大阖的搏杀以?杀以势压人、以力制人,也自有其难挡之威。叱罗万载只靠这当头一砸,就不知杀死过多少敌人。
眼看硕大无比的铁椎如泰山压顶而下,丁渺屏住呼吸,抬手一戟挑在了铁椎的尖端,随即身体向一侧,以腰膂发力,意图将这一击化解。却不曾料到这铁椎委实沉重无比,他自己右臂又带着箭伤,箭镞还留在筋骨之间,实在难以发力。明明挑个正着,那铁椎竟丝毫不为所动,仍然如雷霆轰顶一般猛落下来!
丁渺连忙又以左手铁戟加力格挡,双手施出了全力才将铁椎推开。他心中不禁暗暗吃惊,这些鲜卑人真是天生剽悍,草原上一个寻常部落中籍籍无名之辈,竟然也有如此凌厉刚猛的身手,比丁渺平生会过的诸多勇将、名将都要强悍许多!
两方相对冲杀,交错的时间只有一瞬,铁椎与铁戟锵然碰撞一记,两人便已擦身而过。丁渺号称并州越石公麾下第一骁将,何等厉害。他借着铁椎划过的大力,猛然向后仰身,几乎平躺在战马上,左手戟反手挥动,向着叱罗万载的后背劈砍下去。
谁知叱罗万载仿佛背后生了眼睛一般,猛地向前飞扑,正避过了丁渺的一戟。前扑的同时,他横持铁椎,奋力平推向前。随在丁渺身后冲来的数名亲兵不及勒马,两匹战马的四条前腿与铁椎撞击,登时筋断骨折。战马哀鸣滚倒,两名亲兵随即被叱罗万载挥动铁椎打得飞了起来。这铁椎挥击的力量太过猛烈,两人还在空中时就狂喷鲜血,必然活不成了。这样快捷的应变、强盛的体力、凶猛的杀招,着实叫人叹为观止。
丁渺用余光瞥到了这一幕,却一时顾不上了。他刚直起身子,十几名鲜卑骑兵吼声如雷杀来,已然将他团团围住,各种弯刀、长槊、狼牙棒之类四面招呼过来。他险之又险地避过了几样武器,狂吼一声,扇面般平挥铁戟反杀过去。铁戟巨大的月牙锋刃所过之处,几条握着武器的臂膊打着旋与躯干脱离。
丁渺干脆利落地击退眼前的敌人,忙里偷闲,把适才喷溅到脸上的鲜血碎肉等温热黏稠之物抹去,继续大呼酣战。掌中双铁戟被他舞得如车轮一般,将敢于靠近的鲜卑人一个个地斩杀。追随在他身边作战的亲兵已经只剩下四人,个个都负伤累累,但这四人全都毫无惧色,依旧随着丁渺猛冲猛杀。
雾气掩映之下,只见更多的鲜卑人从林中蜂拥而出,犹如同群魔乱舞般层层叠叠地压上,回头去看,虽说后继的兵力被自己硬生生地杀散,但那挥舞铁椎的鲜卑大汉绝不与丁渺多做纠缠,此人真是艺高人胆大,竟已独自杀入了晋军队列之中!
丁渺心中暗自发愁。己方将士正处于遭到箭矢覆盖射击之后的慌张状态,这种状态下,最怕的就是个人武勇出众的猛士冲突搅乱。丁瑜整顿部伍的动作可千万不能被那厮打搅!他非常清楚,敌军大举杀来,还不知安排了多少后手,自己凭借一人之力终究不能阻挡多久。若两军全面接触之时己方仍未能重整完毕,那真的就有天大麻烦了。
就在丁渺心念急转的时候,只听见又一阵喊杀声从左右两侧同时响起。两队骑兵贴着林地边缘冲了出来,就像是两条疾飞的怒龙,直向晋军杀去。果然鲜卑人还有后继的杀着!
丁渺倒抽一口凉气,面色却丝毫不变,反而放声大笑:“正愁近来功勋不著,鲜卑人却送了这许多人送死!你们几个,跟我来!”
瞬息之间,他已经看到敌军某处布兵厚实的位置飘扬着一面大纛,那必是鲜卑人渠帅所在。丁渺纵骑冲杀,如同利刃割开血肉般切入鲜卑人的队伍,竟是打着擒贼擒王以扭转乾坤的主意。
在他身后百步的晋军阵列中,叱罗万载横冲直撞,果然给丁瑜造成了绝大的困扰。这支部队是陆遥精选出的前锋,以骑兵为主力,但在适才的箭雨中,许多战马被射死或受惊发狂,使得队列完全乱了。须知骑兵作战并非是简单的一窝蜂乱冲,在接战之前,是有相当队列要求的。兵法云:“易战之法,五骑为列,前后想去二十步,左右四步,队间五十步。险战者,前后相去十步,左右二步,队间二十五步。”如果不管不顾地胡乱冲杀,只会造成自家困扰,对作战极度不利。问题是那个手挥大铁椎的鲜卑大汉如同疯虎般横冲直撞,数十倍、乃至百倍的将士都阻拦不住,硬生生地被他打穿几次队列!
丁瑜乃谯国丁氏的部曲首领出身,跟随丁渺南征北战,不知经历过多少厮杀,本人就是足以以一当十、当百的猛将。但他此刻要指挥全军迎敌,勒马于全军正前喝令整顿,无论如何都分不出身去阻截那鲜卑大汉。不仅如此,他还不得不将麾下的将士分批派遣出去,接管几处军官战死的部队。
正忙乱的时候,突然附近一队骑兵不知为何生乱。一匹背上无人的战马从人堆里穿出来,斜刺里越过丁瑜身边。这样的惊马有好几匹乱跑着,因而丁瑜全没有多加注意。偏偏身侧狂风骤起,叱罗万载从马腹之下翻了上来,挺起铁椎直刺向丁瑜。
丁瑜猝不及防,竭尽全力地闪身躲避。却听得“铛”地一声脆响,他的头盔被铁椎打的粉碎,一缕鲜血从额角淌了下来。
叱罗万载连连狞笑,催马向前,挥动铁椎再打。眼前的晋人军官虽勉强躲过一击,可铁椎擦过头颅的冲击力,已经使他几乎晕眩。他无论如何都躲不过自己的第二击!
叱罗万载几乎已经可以看到敌人脑浆迸裂而死的情形。在这时候,他甚至快活地想到:杀了这个军官,晋人必然大溃。自己正好在段文鸯那个高傲的混蛋面前展示下叱罗部的军威;而孤身破阵的勇武事迹,也必将为叱罗部第一勇士的美名增光添彩!
可与此同时,却听得有人用极其冷静的口吻说了句:“结阵。”
瞬息之间,叱罗万载的面前多出了一列密集到简直水泄不通、仿佛鱼鳞般的盾牌阵。
叱罗万载倒有些好奇,这些粗制滥造的木板算什么玩意儿?
他急于追杀丁瑜,哪里肯在几面盾牌前浪费时间,于是毫不犹豫挥动铁椎猛砸下去,试图杀出条通路来。此人的怪力实在骇人,正对他的木质盾牌在铁椎下发出可怕的爆裂声响,整个崩解开来,持着盾牌的士卒臂骨断折,踉跄倒地。然而左右两边的盾牌立时合拢,将缺口完全弥补了,依旧将他的去路堵死。
叱罗万载勃然大怒!再砸,接着砸!
接连三名持盾士卒倒地,但盾牌阵始终挡在叱罗万载的去路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