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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生,你过来,坐下。”
黎塘刚想进去,没想到穆楼不依不饶又折回来,一副要兴师问罪的模样。
他来这梨苑不长不短,也有一段时间了,在来之前,从没想过会跟这里的人建立起什么类似伙伴情谊之类的羁绊,却偏偏总有人要因为他,受伤也好,苦恼也罢,这都不是黎塘一开始想见到的局面。
他以为,离开了灵魂当铺,他就是脱离了这个世界,一个人行走在黑暗中的孤独者,可是没想过,黑暗中还会有别人,而且不止一个。
是那些人原本就处在那片黑暗中的,还是因为黎塘的出现,才致使他们不得不堕入了黑暗的?
黎塘想不透,也不想明白。
自从秋倌的事情发生后,加之今日在千百度与姐的一番交谈,他从未像现在这样,坚定着要斩清自己与这个世界上的所有羁绊。
唯有了无牵挂,他才能安心地放手一搏,置之死地而后生。
“师哥有何指教?”
黎塘眸子一转,故意的,阴阳怪气地说着话,听从地坐在了穆楼的对面,倒是有几分秋倌过去的样子,不过眸子里的冷意要多一些。
穆楼一瞬间有些发怔,盯着黎塘的眼睛,那对眸子里深不见底的幽黑,叫穆楼升起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他仿佛能看见黎塘最终会踏上跟秋倌差不多的道路,殊途却同归,都不会有好下场。
“师傅是怎么说?我又是怎么说的?你就非要把自己往火坑里推?”穆楼着实感到气愤,莫名地关心起黎塘来,或许是将黎塘当成了秋倌了吧,毕竟对于秋倌,他有太多的遗憾了,实在不希望自己的另一个师弟也不得善终。
“火坑?”黎塘勾了勾嘴角,可那神情在穆楼看来,却更加冷了,压根就算不上是一个笑,“真要是火坑,浅生如此自救,师哥又有什么好气的?”
穆楼没听清黎塘和宗探长之间的谈话,自然不知道这其中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但是警署的人已经找上门来了,又是在这节骨眼上,他怎么着也该猜到宗探长的目的是什么。
“自不自救我不清楚,我知道的是,你这么下去,是在步你师哥的后尘!”
穆楼理缺,一肚子的气,没处撒,只好这么喊了两句,谁知黎塘却又反问他一句,叫他更是无话可说。
“那依你的意思,师哥他是错了?”
此“师哥”指的当然是秋倌,人已经死了,是对是错又能怎么样,穆楼只知道,要是秋倌能本本分分,好好的,一门心思只在戏上,不去搞那些里胡哨的,就不会走到那一步。
梨苑里依旧会有那个名角儿秋倌,而不是现在的青衣琴浅生。
“我自有打算。”没等穆楼有何反应,黎塘就又说道,“就不老师哥操心了。晚上还有场子,师哥请回吧。”(。)
第二百八十二章()
“我自有打算,就不劳是个操心了。晚上还有场子,师哥请回吧。”
这阴阳怪气的调调,倒是得了秋倌的真传,好的没学会,坏的倒是一学一个准。
穆楼心里嘀咕着,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咬咬牙,哼了一声,甩袖离去。
门一被带上,黎塘脸上的表情就沉寂下来,眸子深处愈发的深不见底,叫人琢磨不透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可其实他想的,不过是再简单的事,他要斩断自己跟着世界上的所有的羁绊,了无牵挂,真正成为一个不给自己留任何退路的复仇者,唯有这样,他才能放手一搏。
梨苑是他没能预料到的一个意外,而另一个更大的意外,是莫念凝。
莫念凝是柳凝的女儿,当年带走柳凝的人是傅恺庭,那这么说,莫念凝倒是傅恺庭二十多年前风流留下的私生女了。
是嫡女也好,见不得光的私生女也罢,她的身体里流着的是傅家的血。
黎塘的目光盯着窗外,有些阴冷,又有些失神,拳头徐徐收紧,不知道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还是在恨着些什么,又或是都有吧。
且说宗探长离开了梨苑后,就收到了医院那边的消息,说是傅书朗出院了,至于段淮宁依旧是没有醒过来的意思。
“探长,那琴老板跟你都说什么了啊?”
老刘、老陈,还有东子,都是一副好奇地盯着宗探长。
自打宗探长从梨苑出来后,就把老刘老陈都喊了回来,几个人围在一起,看着已有的证据,却又不告诉他们,下一步要怎么做。
宗探长从一堆卷宗中抬起头来:“想知道?”
三个人齐刷刷地点头。
“把黑市关键的火药购买清单都查出来,就告诉你们。”
三个人顿时又面面相觑了一下,老刘道:“探长,你这就不厚道了,黑市贩火药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哪那么容易被查出来,何况你还要那什么清单?”
“是啊,这离上头给的期限也没多少时间了,哪还有工夫查这些啊?”
老陈也应和着道,他和老陈当然知道宗探长要他们查这些东西的原因,但是这节骨眼上,这么慢条斯理地查法,简直是大海捞针。
一边沉默的东子给大家伙领了早饭进来,才道:“我觉得炸车的人未必是从黑市买的火药,可能他本来就有那东西呢?”
从黑市买火药固然是一条路子,但是风险大,纯度也不见得有保障,可要是自己手头就有火药的人,那就是另一种说法了。
宗探长想起黎塘跟他说的话,在这夜城,有那能耐,又有那胆量去炸傅书朗和段淮宁的人屈指可数。
而他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答案。
东子的话,引起了老刘和老陈的一番嘲讽,但当他们发现宗探长的沉默时,又都收敛了情绪,各自使了个眼色,由老陈问道:“探长,你是不是知道凶手是谁了?”
是,他大概是知道了,只是他没有证据,而且就算有证据,也未必能拿那个人怎么样。
“问过俱乐部的人没有?有什么发现?”
爆炸的那辆车一开始是停在俱乐部的专用停车场的,去的时候没爆炸,回去的时候却炸了,只能有两个原因。
要么这炸弹是在车停在俱乐部后,才被人安上的;要么就是爆炸的目标在车开往俱乐部的时候,并不在车上,而是在回去的时候上的车。
这两种可能,代表了凶手的两个不同的攻击目标。
前者更可能是段淮宁,而后者则是傅书朗。
“问过,问过。”老刘忙接话,这事他还真去问了,只不过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所以就没在意,“那什么俱乐部可不是好进的,没点背景,就算有钱都不见得进得去。”
“说重点。”宗探长吃了口东子带进来的饼,打断了老刘。
老刘撇撇嘴:“没啥重点的,想混进那地方,就跟混进银行金库差不多了,压根就没有什么可疑的人物出现。”
不是老刘夸张,那里的盘查保安制度实在是严密到有些令人发指的地步,大概是为了保证里面这些要员的安全。
要不是为了查案,那里的人也不会通融老刘进去。
宗探长沉默着咬了几口饼,细细地咀嚼,似乎在思考些什么:“那有没有什么本来不该出现的人?”
老刘摇了摇头,什么叫本来不该出现的人?
“探长,说实在的,大家都是自己人,没什么好隐瞒的。”老陈这时候插话,“你怀疑是谁干的?”
老刘马上意会到了老陈的用意,附和道:“是啊,探长,你要是有怀疑的对象,就说出来,大家一起讨论讨论,你什么都不说,我们几个跟没头苍蝇似的,能出什么力来?”
东子坐在一边,一言不发,只是盯着这说话的三个人,觉得自己这会儿插不上话,还是好好听着,别又说出什么不靠谱的来,让人笑话。
“来。”宗探长放下手中的饼,朝他们招了招手,“确实有,但是”
“哎呀,别但是了,这都什么时候了,管他是天王老子还是牛鬼蛇神的,三天期限一到,破不了案子,咱几个都得卷铺盖走人!”老刘急了,急切的想要知道宗探长怀疑的对象是谁,他总觉得,宗探长既然跟琴浅生见过了,就一定知道了什么。
宗探长向前探了探身子,在他们耳边轻轻说出了那三个字:“李邱生。”
这三个字一进耳朵里,老刘老陈就愣住了,两个人互相眼巴巴地望了一会,有些呆滞,似乎是没能反应过来。
“探长,你没搞错吧?”
宗探长摇了摇头,就是因为怀疑的对象实在有些难搞,他才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一个有能耐弄到炸药,又有胆量炸傅书朗和段淮宁的人,宗探长能想到的,一个是李邱生,一个是刚来夜城不久的戚老,再有就是戚五爷。
传闻戚老傅恺庭的老师,不可能对自己学生的孩子下手,而戚五爷,早就退居幕后,整天就知道逗鸟听戏,哪会想起去搅动这种风云?(。)
第二百八十三章()
宗探长怀疑的对象拢共有三个,一个戚老,一个戚五爷,一个李邱生。
前两者,光有那能耐和胆量,却丝毫没有动机可寻,戚老是傅恺庭的老师,不可能对自己学生的孩子下手,而戚五爷,早就退居幕后,整天就知道逗鸟听戏,哪会想起去搅动这种风云?
这么一算下来,也就只有李邱生了。
其实不论是这三人中的那一个,都不是好惹的主,哪怕有证据也未必能拿他们怎么样,何况他们现在什么都没有,空有猜想。
“探长,不会吧?这可就难办了。”
老刘和老陈傻眼了,这还查个屁啊,就算查出来了,也抓不了人,抓不了人,结不了案,傅家和段家,两家也都不会放过他们这。
还真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这年头,不是手上有枪就能说话硬气了,他们这混得,都快不如千百度的姑娘了,出门在外,遇见的可都是爷。
沉默了许久,东子却又提议道:“探长,要不找琴老板帮帮忙?”
“琴老板琴老板,他一个唱戏的能干什么?”老陈立刻反口骂了回去,“我看你这小子,着了什么道了吧?这火烧眉毛的,找一个唱戏的帮忙,也不嫌丢人!”
东子气得说不出一句话,冷冷哼了一声,自顾自地吃早饭,倒是老陈,缄默很久,倒是同意起东子的提议来。
“老陈,你也糊涂了?”
“不糊涂,我看东子这主意可行。”老陈朝东子竖了竖拇指,“你们忘了?前些日子,姓李的摆明了要把琴浅生往死里整,结果呢?还不是连屁都没敢放一个?”
黎塘的背后这会儿站着的是戚老,戚老替黎塘撑腰,就意味着戚五爷也是相差无几的立场,戚老又是傅恺庭的老师,傅恺庭不可能不给自己老师的面子,这一来二去,就等于在夜城,有三个顶尖的人物,都成了黎塘的后盾。
戚老、戚五爷、傅恺庭,这三个人加起来,就算是李邱生,怕也是对付不过来了,而且,此次受伤的还有海关监督段年的兄长,段淮宁,段家说不定也会插上一脚。
虽然有传闻说,段年之所以能坐上那位置,是段家跟李邱生合作所致,不过李邱生书并不待见段家的两兄弟,尤其是段家的大哥段淮宁。
要不然,段淮宁跟他女儿提亲后,都过去这么久了,怎么还会没有一点消息的?
李邱生想要女儿嫁到傅家,可惜傅书朗娶了别人,李小曼又跟段淮宁互生情愫,不可一世的李邱生,自然会感到气愤,进而对段淮宁报复,杀了他解恨,也不是没有可能。
反正段家的大哥是个病秧子,李邱生看中的大抵是二公子段年,杀了段淮宁,也算是断了李小曼的心思。
宗探长越想越觉得李邱生的嫌疑大,根本就是李邱生做的。
东子说,让宗探长去找黎塘求助,不管是出谋划策,还是单纯的只要想请黎塘利用他背后的几股势力,帮警署这一把,出发点是好的,但问题是,黎塘会帮这个忙吗?
“老陈,这话是没错,但他琴浅生凭什么要帮咱啊?别忘了,咱警署还关了他一阵呢!”老刘适时地提醒,显然也是偏向于这个法子了,要是黎塘真能帮忙,事情会容易很多,至少他们可以少顾忌一些。
宗探长从始至终都没有发言,只是细细的想着,留给他的时间不多,这进退两难的局面,是在需要一股外力来帮帮他。
当即就抓起外套疾步走了出去。
“探长!你去哪呀!”
“梨苑!”
剩下的三个人面面相觑,却又心照不宣地没有说话,埋头整理当前已经收集的证物。
梨苑,说实在的,宗探长并不想进去,尤其是上回穆楼的态度,简直让他有些内心抓狂。
“琴老板,宗探长到楼下了。”
小厮跑上来喊黎塘,这会儿黎塘刚走了遍场子下来,将将要卸妆,顿了顿,脸上的表情看不分明,像是笑了一声,让那小厮把人请上来。
宗探长进来的时候,黎塘已经换了一身月牙色长衫了,额前的头发上还沾了些洗脸的水珠,他倒是不在意。
“琴老板,打搅了。”
黎塘大抵也能猜到宗探长来这的目的,毕竟他只是警署的一个探长,哪是李邱生的对手?
“宗探长不必客气,坐吧。”
一回生,二回熟,既然已经跟警署的人扯上关系了,倒不如就此利用一下,能利用的力量,就一定要充分利用起来,这样他才能更快地完成自己的目标。
没错,哪怕是不择手段,那也无妨,反正他的双手本来就沾满了鲜血,不干净了。
“琴老板可还记得上次的谈话?”
黎塘摆了摆手:“宗探长,叙旧的过程,咱就跳过吧,您找到这来,是有别的事吧?”
对于这么直白的对话,宗探长倒是喜欢,反正他也不想跟人迂回周转。
“琴老板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在夜城,就算知道该抓的人是谁,也有不能抓的时候。可不抓吧,又没法交代。”
就好比说现在的情形。
“那这就是警局的事了,我一个破唱戏的,能帮上什么忙?”黎塘继续这么说着,像是要把事情跟自己撇清关系,他要是主动说要帮忙,反而会引起怀疑吧。
宗探长脸色一下有些难看,对于黎塘这么诋毁自身的话,他着实不知道该怎么回应:“琴老板过谦了,眼下能帮我一把的,可不只有琴老板了吗?”
“怎么帮?”
“琴老板知道我的意思。”
恐其隔墙有耳,两人都不把话说破,黎塘突然冷笑了一声:“宗探长,要我说,你想抓那个人,怕是不可能的。不过,我倒有办法让你脱离这两难的境地。”
“什么办法?”
抓不抓得到人,宗探长可不在乎,他在乎的只是怎么度过这倒难关,要是可以,他还真想两边都不得罪,洁身自好,就这么退出来。
“警署要的只是一个明面上的交代,你何不借此卖那个人一个人情?至于真相如何,大家心里清楚就好了。”(。)
第二百八十四章()
“警署要的只是一个明面上的交代,你何不借此卖那个人一个人情?至于真相如何,大家心里清楚就好了。”
很多时候,一些事情,它是不能被说破的,说破了对谁都不好。
警署那边的压力这么大,不过是想在明面上给傅家和段家都能有个交代,至于真凶究竟是谁,大家心里有数就好了,段年两兄弟不说,就单说傅恺庭,他要是想对谁打击报复,还需要借警局的手吗?
“那依琴老板的意思,是不抓?”
不抓?警局那边能有好果子吃吗?
要是能不抓,他们这几个探员也不至于这么心烦。
“抓!当然要抓。”黎塘面色沉着,连声音里也听不见一点情绪的起伏,宗探长只觉得眼前这个人不该只是一个戏子这么简单,“你既要抓了人,也要让那人知道,你这是卖了他一个人情。”
宗探长不解,侧耳过去,再三请求了一番,黎塘才“勉为其难”地告诉他,究竟该怎么做。
黎塘清楚得很,李邱生不可能就因为这样一件事情,就被扳倒了,这也未免太小瞧姓李的了,但是,这显然是一个中伤李邱生的好机会。
傅恺庭父子面上不和,但父子终究是父子,傅书朗此次遭人陷害,傅恺庭没道理会袖手旁观,趁此机会,就算除不了李邱生,设计让李傅两人之间滋生嫌隙,那也是值的。
两人正谈着,门外头就一阵喧闹,像是有人闹事,吵起来了,两人立刻停止了交谈,说来还真是不巧,他姓宗的拢共来过两回,两回都有人进来搅事。
“琴浅生,你给老子出来!”
门被人一脚踹开,几个伙计围着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就撞了进来。
黎塘认识这个人,是跟在段淮宁身边的鲁深,也就是黑叔,这人向来对黎塘看不顺眼,其中多半是因为莫念凝的缘故,现在突然闯进梨苑里头,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黎塘总觉得是出什么事了。
“都给老子滚开!再拦着,连你们一起打!”
刚看见黑叔的时候,黎塘稍稍讶异了一番,随即又是一副冷漠的样子,坐在原处,淡淡然地倒茶,就跟没看见门口那一堆人一样。
“看来琴老板还有事,那宗某就先行一步了。”手头的事情还没法了结,他姓宗的可没那个工夫管别人的恩怨。
路过黑叔的时候,宗探长顿了一下脚步,上下将黑叔打量了一番,如今人人都蜂拥着要巴结琴浅生,这个倒好,咋咋呼呼的,张口闭口就是“老子”,算是个人物。
“琴老板,我们拦了,没拦住。”
那几个伙计也是无奈的很,几个人一起上,也愣是没能拦住黑叔,这要出点什么事,扣他们工钱,他们还在真是无处喊冤。
黎塘摆了摆手,让这几个伙计都出去,伙计们面面相觑了几下,虽然有些担心,但也都乖乖退下,想来敢这么闹事的,估计跟琴浅生也是认识的。
门被人带上,屋子里只剩下黎塘和黑叔两人,黎塘全然不顾两眼几乎要喷出火来的黑叔,仿佛屋子里就他一个人一样。
“你说,是不是你把阿凝那丫头给藏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