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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云志异-第1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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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想着无痕那时的性子不会流连于女色,谁知最后还是招惹了这么多。”虽然已是少妇,但海若欣那种时而娇嗔的态度仍在,“母后,若兰曾经建议过,待庶妃平氏生产之后,让我将那孩子收到身边抚育。我思量着自己如今年岁还小,一直还未应承,您以为究竟应该如何?”海若欣不安地问道,说到底,她虽然在外头能摆出正室的威严,却在这些小事上不甚在意,如今见内室的女子愈来愈多,不免有几分心慌,毕竟她至今仍然无出。

萧氏略有些意外地瞧着海若欣,好半晌才开口道:“欣儿,不是本宫说你,上次无痕中毒的时候你不是很镇定么?一边往宫里诉苦一边操持内外,怎么在这等小事上便分不清厉害了?平氏左右不过是一个没人扶持的庶妃,她即便生了儿子,即便这个儿子再成器,将来就连红如也争不过,毕竟浩扬还是长子呢。你还年轻,若是过了三十还未有子息,将来可以另选一个儿子接到身边来抚育。你是正妃,谁敢说你的不是?”萧氏倒是从未在他人面前说这么多话,今次是着实破例了。

“欣儿,你和本宫当年的性子很相象,不过要在后宫这种地方站住脚,却还是欠了一点深思熟虑,这一点起烟那个丫头就要强多了。”萧氏又补充了一句,随即便把话题转到了越起烟身上,“她虽是商贾之家出身,容貌也远逊于你,但在掌握人心上头却是更强。你不是说过她曾经轻易让你妹妹若兰敞开了心扉么?若欣,越家如今在朝中也有越千繁这个户部尚书作为靠山,虽然不及海家门生满天下,但也不容小觑,稍有不慎便是满盘皆输。”

海若欣这时才嫣然一笑,“母后这却是多虑了,不说无痕对于太聪明的女子总是心存疑虑,就是起烟老是锋芒毕露的性子,她在宫里恐怕比我更为难忍。”她似乎是想到了和越起烟的几次深谈,不由若有所思地道,“相比而言,当年起烟是自个选择了无痕,而并非无痕上门求亲,光是这一点就能看出她的心气高傲。若是依我凌云法度,后宫嫔妃不得干政,她就是再有才,今后也没有用武之地,因此我总觉得,她不会满足一个贵妃的封号,说不定无痕登基之后,她便会有什么惊人之举。”

萧氏却被海若欣的这番话惊得怔住了,她倒是直觉地从皇后的角度审视儿子的这几个妻子,从未从深处想过越起烟的一举一动。她深深地看了眼前这个媳妇一眼,这才出言道:“若欣,看来你和无痕一样,在男女之事上老是缺一个心眼,在旁的方面却是强多了。”

越起烟并不知道坤宁宫的两个女人正在讨论着自己的是非,眼前她要做的事情实在不少。虽然文书方面的事务早就由师京奇手下的那帮庞大幕僚团帮办,但越家和罗家两边的杂务却是离不开她。风无痕登上储位之后,越家的年轻一辈果然埋怨起那些老古板的愚蠢短视来,于是,当初还有几分犹豫的子弟便买通了诸执事身边的亲信,将这些老者全都囚禁了起来,而这些事情,却是在病榻上挣命的越明钟没有料到的。

利用宗族大会废黜了这些掌权数十载的执事,越家年轻一代的风头顿时盖过了垂垂老矣的长辈。在越起烟的暗中指使下,她的生父越千节被推举为了名义上的总执事,在越明钟病重期间代行家主之权。而实际上,和越家父女关系极佳的越乐却充当了真正的掌权人物,光是风无痕成为储君后的一个月,他奉命清理的越家不安分人物就足有数十人。

一个商贾世家的权力倾轧能够演变到如此程度,即便是冷眼旁观的罗家诸主事者也全都乍舌不已。他们暗自庆幸自己没有做出不利的抉择,在家主罗允谦的首肯下,罗生纲频频造访越千繁的府邸,为的就是能和越家结下最巩固的关系。

可是,越起烟乃是堂堂东宫侧妃,又哪是罗生纲这个草民可以随意面见的?一来二往的,越千繁也是着实头疼,便打发人去女儿那里求援,好歹也派一个能应付场面的人过来。否则他可顾不上什么厉害关系,准备闭门不纳了。越起烟也是烦恼得很,自从风无痕登上储位以来,她仿佛就没有过上一天的安生日子,为了将家族的权力捏得更紧,她已是不惜用强权力压,谁料到罗家竟然始终在打着她的主意。

不过,越起烟也确实准备换一批越家在京城的主事者,原先的那几人虽然可靠,但她虑到本家新近清理了一大批老人,便不得不忍痛将这些忠心可靠的自己人安插进去。当初正是那些所谓为家族着想的人架空了越明钟,她可再也不敢犯这种错误。不过,派去和罗生纲联络的人却着实难为了她,不过,在听说了这位罗家未来的内定家主尚未婚配的消息之后,她终于有了决断。

越家适婚女子确实不少,但是真能派得上用场的却不多。重男轻女本就是中原一直以来的传统,越起烟由于自小聪慧,又得了家主越明钟宠爱,这才能够饱读诗书,进而插手家族事务,但其他的越家女子便没有这种运气了。那些老古板执事信奉的是女子无才便是德的一套,恨不得将自己的女儿孙女全都禁足在屋里,哪会养得出大见识的姑娘家来败坏祖宗的规矩?越起烟思前想后,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人选——越乐的妹妹越起媛。

没过几日,越千繁听了女儿的指使后,派人造访了罗家在京城的总店。一直心怀懊恼的罗生纲在听得邀请之后不由大为欣喜。虽说早已知道越起烟的身份,但他还是禁不住有所遐思,因此频频拜访越府,明里是为了家族事务,实际上却也有会佳人的意思。对于他来说,一道屏风使得他难窥佳人面目,反而更是让他好奇起来。

然而,当他兴冲冲地来到越府时,越起烟却没有出现,代替主子前来传话的是越起烟的心腹丫鬟纤儿。这个伶俐的丫头打定了主意随侍小姐左右,因此竟是搁下了成亲的事。这次越起烟让她扮了男装前来,就是想询问罗生纲是否愿意和越氏联姻,而这个要求却让这位罗家的新贵目瞪口呆。

不过,转念一想,他又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这点痴心用在别人身上,也许还有水到渠成的一日,与其一直想着那个可望不可及的女子,还不如与越氏联姻。他一个旁系子弟能够成就今天的事业,靠的只是家主的扶持,倘若能得越氏作为臂助,将来一定能大放异彩。

“请姑娘回去禀报闽妃,草民万分感激她的好意,待回报家主之后,草民一定亲至越氏家门提亲。”罗生纲一揖到地,恭谨地答道。

第七章 收养

红如怔怔地托着下巴坐在窗前,眼睛已是迷离一片。自从风无痕得蒙皇帝重用以后,能平安地待在府中的时候便愈来愈少了。她自知身份,在后院诸女中也是一向言行谨慎,因此也落得一个好人缘。可是,风无痕不在的时候,她的心却是空荡荡的,一点做事情的兴致都没有。

“娘,娘!”外头又响起一阵大呼小叫,红如顿时恍过神来,脸上也露出了喜色,“是霁月和浩扬么,快进来!”

门口的丫鬟连忙趋前打门,只见两个孩子一前一后走了进来,顾盼之间皆是极为得意。“娘,今日师傅夸我了,说我的书念得好!”霁月高高地昂着头,一脸期盼的模样。话音刚落,旁边的浩扬便不满地开口了,“你那算什么本事,不过是对出了一个对子而已,再好也没有我的诗作得好!”他三两步便蹦到红如跟前,一个劲地往母亲怀里撒娇,“娘,姐姐又欺负我!”

红如见一双儿女争先恐后地讨自己欢喜,心头不由一热,正要开口夸奖两句,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了角落中那个略显畏缩的孩子。

“这不是浩容么,难得见你自己过来,在这里不用拘束,横竖都不是外人。”红如示意身边的两个孩子先让开,然后便几步走上前去,轻轻地拉起了那孩子的手,柔声问道,“跟着洗先生还习惯么?”

浩容大约是从未受到这等善待,见红如温柔的模样,竟然脱口唤了一声:“娘!”红如不由一怔,颇有深意地瞧了他一眼,这才轻轻地将他拥入了怀中,“浩容,我不是你娘,你的娘亲不是还在恭王府中么?若是想她,你可以随时回去探视,只需和范庆丞打一声招呼就行了。”话才说完,她便感觉到怀中的躯体似乎僵硬了一下,不由松开了手,惊讶地看着这个侄儿。

“适才失礼了,还请红妃见谅。”浩容突然恭谨地躬身一揖,转身便欲离去。尽管他装着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但红如还是瞥见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伤心。谁料他不过行出了几步,便被霁月拦住了。尽管她比浩容小三岁,神色中却没有半分对年长者的畏惧,反而气呼呼地道:“弟弟好心带你来见娘,你干吗摆出那种脸色?我娘既温柔又体贴,你就是想作她儿子也还没有那个福分呢!”

浩容虽小,心思却是机敏得很,听了这话不由浑身一震,狠狠地瞪了霁月一眼,这才从她身边绕了过去,一摔门帘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红如顿时感到几分蹊跷,若是起先被这孩子唤作娘还是他一时起意,那如今的模样便有些奇怪了。她还来不及考虑这么多,身旁的两个孩子便一左一右地依偎了过来,几声孩童的软语便让她暂时将浩容的事丢在了脑后。

风浩容拖着沉重的步子,跌跌撞撞地想在东宫里寻一个清净的地方大哭一场。自打儿时起,母亲的温柔对于他来说就是最大的奢望。由于杨氏不过是侧妃,平时宠眷本就是一般,得了一子后更是如获至宝,风无昭获罪之后,其元妃也随之病逝,杨氏一心想母以子贵,因此对于风浩容相当严苛,只想让他早日袭爵。如今他在东宫虽是衣食无忧,众人也不禁他探视生母,但他连一点兴致都没有。

他疲惫地躲入了花园中的一处树丛下,仰天掉着眼泪,却犹自克制着自己不发出声音来。即便是得知了父亲死讯的那一日,他也没有哭出声来,对于这个父亲的印象,他甚至连面貌体态都记不起来,更枉论父子亲情了。虽说是宗室亲贵,但在府中经历大变之后,他已经学会了把所有的情绪藏在心底,只在一个人的时候才偷偷发泄一下。今次在红如面前失了仪态,他已是大为懊悔,毕竟这个红妃虽然待他温柔,却不是真正的母亲。

旁边递过来一块丝绢,风浩容也没注意,径直取过在脸上擦拭了过来。才抹了两下,他就顿感浑身一僵,愣了一愣方才转过头来。只见身后伫立着一个优美的人影,一身兰色宫衣,漆黑的眸子中闪动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意味,脸色却是少有的温和。

“你是男孩子,怎么能软弱成这个样子?”海若欣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孩子,突然伸出手来轻抚他的面颊,“想哭就一次全哭出来,以后就再也不能这样了。男儿有泪不轻弹,你可是将来恭王府的主事人,若是这样子被别人看见,那又如何服众?”

风浩容对这个太子妃的印象一直不深,此时见她和颜悦色地对自己说话,已是愣了。好半晌他才点了点头,起身之后却又问了一句,“太子妃殿下,您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

海若欣突然露出了一个颇有深意的微笑,“浩容,你愿不愿意答应我一件事?”

风浩容毕竟还小,被海若欣东一句西一句耍弄得够呛,他也不知如何回答,只是抬头目视着眼前这位太子妃。他不得不承认,从小到大,他还是第一次看见这般风姿的女子。

“浩容,我知道你从小没有得过多少关爱,恭王太妃虽然是你的生母,不过似乎没有尽到一个母亲的责任。如今太子殿下既然将你接来东宫教导,而你的年纪也和浩扬霁月他们相仿,我又至今还没有子嗣。所以,我想亲自抚养你。”

风浩容已是完全傻了,他万万没有想到海若欣会提出这种要求。他虽然比一般的孩子要早熟,但毕竟当初王府条件有限,《三字经》和《千字文》之类的书还好,那些《论语》之类的经史典籍就完全是囫囵吞枣,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了。让他费心猜度这些大人的心意,实在是近乎天方夜谭。

“为什么?”风浩容的脸上写满了惊讶和疑惑,“太子妃您可以在宗室里头选择别的孩子,为何要选我?”他还是忍不住问出了这个问题,尽管他清楚,只要答应了这个要求,今后便没人敢用那种不屑的眼光注视他。

“为了一个约定。”海若欣郑重地俯下身来,低声在风浩容耳畔说道,“将来若是我有了儿子,你便要尽力辅佐于他。你应该知道,凌云朝中履有皇后抚育宗室子弟作为嫡太子臂助的先例,你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风浩容的眼睛顿时大放异彩,一动不动地和海若欣对视良久,这才恭恭敬敬地俯伏跪拜了下去。

“孩儿拜见母亲大人!”

这句话无疑确定了两人今后的关系,海若欣将他扶起,这才微笑道:“从今日起,你就是我的儿子,若是谁敢欺负你,自有我替你作主!明日我会带你进宫,将此事禀告父皇母后。他们两位若是问起,你应该知道如何回答。记住,日后你袭爵的时候,就再也不会是一个闲散的郡王而已。”

越起烟选中越乐的妹妹越起媛,一来是为了她对这个堂妹的儿时心性很是了解,而且知道她是越氏女儿中少有的识文断字之人;二来则是为了更大程度地拉拢越乐。虽然她知道越乐此人并非野心极大之辈,但防人之心不可无,乍登高位,谁也难以担保是否会有居心叵测的小人挑唆使坏,因此越起烟便想用这门亲事把越罗两家栓紧,甚至准备今后把越乐的儿子接进京城来。以丈夫如今的地位,为这个孩子安排一个前程是最简单不过的事情,将来如果有意,甚至可以安排这个孩子执掌越家,如此一来便天衣无缝了。

罗家对于这桩亲事自然是极为赞成,越家之前的清洗深深震慑了他们。虽然越起烟履行承诺让罗家的生意染指到了原先越家独占的几省,但他们心中的忌惮却一丝一毫都没有减弱过。越家背靠的这位闽妃实在过于强势,若是罗家不知收敛,一味想得到好处,那下场如何未必可知。

越起烟愿意让罗允谦看重的罗生纲娶越家的女儿,虽然家主和大部分执事都是欣喜万分,但罗家内部那些年轻一辈自然是心中不忿。家主大力提拔这个旁系子弟本就是犯了众人的忌讳,如今竟把和越家联姻的大好机会给了他,不啻是在明里奠定了他继承人的地位。对于心高气傲的嫡系子弟来说,这简直是最大的屈辱,因此,在家主和诸执事面前抱怨的不在少数,甚至还有人打算暗下杀手。

好不容易为罗家盼来了一个大好时机,家主罗允谦自然不会允许因为一些家中败类的短视而坏了大事。于是,在越家之后,罗家也展开了大肆的整肃,光是死在家法杖责之下的子弟仆役就不下数十人,这种极度残酷的死法立刻让一众蠢蠢欲动的人噤若寒蝉。不仅如此,借着这次的震慑,罗允谦将不少早就有意简拔的年轻英才提上了高位,甚至还声称,若是嫡系子弟始终不成器,将剥夺他们继承家产的资格,这一道命令无疑是对那些饱食终日的纨绔子弟的沉重一击。

尽管福建总督宋峻闲接连收到了几道状子,但他早非当年初至此地的吴下阿蒙,无论是官场手段还是心计,他已经足以独当一面。在他的暗示下,藩司和臬司都压下了此事。世家大族之中,哪年没有因为私刑而死几个人,更何况罗家的豪富。因此,官府的不闻不问,越罗两家的大肆整肃,使得福建一带靠着家族势力横行乡里的公子哥儿销声匿迹,谁都不想撞在了这次的矛头上。

宛烈二十九年七月十八日,罗氏子弟罗生纲迎娶越家执事越乐之妹越起媛,几十年来从未通婚的越罗两家终于成为了姻亲。

第八章 抵达

进入草原已经是第五日了,这还是风无痕第一次经历这种“风吹草低见牛羊”的景致。他可不像虞荣期的沉闷,因此倒是始终兴致盎然。尽管那些牧民远远地看见这大队人马就避了开去,但还是有不少好奇的人会跟着军马行上一阵子。与中原百姓上下规矩森严不同,草原上的这些孩童显然还未习得这等礼数,所以在旁嘻笑打闹的人虽多,那些蒙古精锐也最多只是呵斥两句,大多数人都是脸带笑意地看着这些孩子。

此时已是深入了草原,展容便紧跟在了风无痕身后,不时向这位殿下解释着蒙古诸部的一些情况。他当初随展破寒在这里打过好几次硬仗,甚至曾经奉命歼灭过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部族。在草原上,弱肉强食乃是天理,像库尔腾部这样的黄金大族占据着最肥美的草场,最丰沛的水源,牛羊甚至是那等小部族的几十倍乃至上百倍。他们的贵女可以和中原女子一样习字,也可以像草原男儿一样骑马射猎。总而言之,在这个地方,实力决定一切。

风无痕一边听着展容的叙述,一边回想着自己看过的史书。历来每逢中原之地战乱一起,各边塞部族便会蠢蠢欲动,甚至纵马劫掠中原腹地。两晋之后有五胡乱华,盛唐之后是主弱臣强,而两宋之后更是为异族所趁,九州大地皆沦落外族之手。而凌云自开国太祖以来,却能够将边地牢牢掌控在手中,虽然履有小疾,却从未殃及江山社稷,民众更是几乎忘了外族之苦,不能不说是治军有方的功劳。

只可惜盛世之下,即便是铁军也被消磨了壮志,就以风无痕在西北军营停留的那片刻功夫,他就能看出许多军士的懈怠。这还是边塞重地,若是换了中原诸省的驻军,还不知是否有一战的实力。况且一旦大战开始,有道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怕是在快速取胜不果的态势下,人数众多的凌云将士能否支撑下去还很难说。怪不得皇帝一意留下了展破寒,在多年太平的局势下,找一个能带兵的将才还真是困难到了十分。

虽然贵为储君,但风无痕却拒绝了三个特使让他始终坐在马车中的要求,不时从车中出来骑马透口气,毕竟坐了这么多天的车,他实在是有些烦闷了。一旁的库尔腾部特使巴图格乃是亲王赖善的侄儿,按照辈分也算是风无痕的表兄,他倒是满身蒙古汉子的豪爽,就是在这位太子殿下面前也是声若洪钟,听得虞荣期老是皱紧眉头,显然是不满这种不合礼数的举动。

“太子殿下,从这里开始就要进入库尔腾部所属的牧场了。”巴图格自豪地一指远处,眉飞色舞地道,“这些牧民都是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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