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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清楚。到目前为止，真正对田力步法了如指掌的只有姚胜女。
“你撤步的时候是人跟着脚步，还是脚跟着人走？”
王亥愣了一下。走路当然是脚跟着人。不过，他没有急着回答，田力问这句话，自然有他的用意。他想了想，步子放慢了，身体不动，先试探着迈出脚。“老大，是这样？”
“差不多了。”田力笑笑。“脚再低一点，脚底和地面保持接触，就像在地上拖一样。打个比喻吧，就像你在水里面走，不知道深浅，要一步步的探，明白吗？明天有空的话，你去多买两双鞋。练功最废的就是鞋。”
王亥大喜，连忙答应。“是，老大。”他正准备再说，田力一伸手，将他拽到路边的阴影里，贴着墙站着。王亥立刻闭紧了嘴巴，一声不咳。过了一会儿，一匹快马从他们面前奔驰而过，奔到城门前，马背上的骑士大声喝道：“放下城门，我有要事，奉命出城。”
城门上喊了几声，吊桥放下，骑士飞驰而去。城门又轰隆隆的关了起来。
田力的眼神微缩，他听出了那个骑士的声音。“走吧，我们回驿馆。”
“是。”王亥应了一声，抢上两步，走在田力的前面，背对着田力，一步步的向后撤。田力盯着他的脚看了片刻，点了点头，挑起大拇指。王亥喜不自胜，几乎要雀跃起来。“多谢老大。”
——
田力和王亥回到驿馆，让王亥在院中巡逻，自己来到正房，找到柳三妹，把自己看到情况告诉柳三妹。柳三妹不敢怠慢，立刻进房。过了一会儿，柳三妹出来了，示意田力自己进去。田力进了屋，肃手站在门边。姚梦云正在桌边看书，姚梦雷已经睡着了，发出轻微的鼾声。姚梦云招了招手，示意田力走进一些。
“你确定是庞芸？”
“我下午刚听过她的声音，绝不会错。”
姚梦云点了点头，又问道：“还看到了什么情况？”
“茉莉城很安静，这才刚刚入定，还没到宵禁的时候，路上就没什么人了，几乎家家关门。”田力想了想，又说道：“可是，我在路上走了小半个时辰，连一队巡逻的士卒都没有看到。看起来情况又似乎没那么严重，一点也不像有****犯境的样子。”
姚梦云看了田力一眼，沉吟片刻，放下了手中的书。“田力，你为什么要做骑士？”
田力愣了一下。怎么突然扯到这个问题了？不过他还是很认真的回答道：“少庄主，我母亲只有我一个儿子，如果我不能成为骑士，我就不能继承她的家业。”
“还有呢？”姚梦云追问道。
“还……有？”
“据我所知，你家情况并不好。三间草屋值不了几个钱，不值得你冒这么大险。做骑士要上战场，会死人。而你父母只有你一个儿子，万一你战死或者受伤，对他们来说，损失更大。”
田力有些牙疼。在这个很小就跟着老庄主学习怎么管理事务的少女面前，他要想蒙混过关可不怎么容易。可是，自己的理由能说吗？
见田力不说话，姚梦云笑了一声：“不想以色侍人，要自己闯一份事业，然后入赘一个女子？”
田力尴尬不已，连连点头。
“那你哪来的自信？要做一个骑士可不容易。就算姚小蛮肯教你枪法，也不能保证你成为骑士。”姚梦云垂着眼皮，双手交叉，摆在桌上，两根大拇指来回绕着圈。
田力本想随口糊弄两句，可是一看姚梦云的手指，又把涌到嘴边的话咽了回来。师傅说过，习武之人不仅要有强大的实力，还要有高明的眼力，能从对手的一举一动中发现端倪，掌握先机。此刻他虽然不是和姚梦云比武，却也不是和左邻右舍说家常。姚梦云的小动作表明她绝非随口一问，而是另有用意。
田力迅速的考虑了一下，心一横，一字一句的说道：“我认为男人不比女人差。除了生孩子，女人能做到的事，男人应该也能做到，而且有可能做得更好。”
姚梦云抬起眼皮，迎着田力有些放肆的目光，刹那间眼神有些退让。“为什么这么说？”
田力不答反问。“少庄主看过牛犁地吗？”
…
…
第078章 我做不到（）
姚梦云转了转眼睛，不吭声。
“用公牛犁地比用母牛犁地一天能多犁好几亩。用马拉车也是如此，公马能拉的重量要比母马多得多。骑士选用战马也喜欢用公马，没几个愿意用母马，因为公马的力气更大，速度更快。”
姚梦云眼神闪烁，还是不说话。
田力接着又说道：“狗也是这样，打架最厉害的狗都是公狗，很少有母狗。一到春天，都是公狗打架争夺母狗，而很少有母狗打架争夺公狗的……”
“行了，行了。”姚梦云哭笑不得。“你说的是牛马狗这些东西，虽然不能说错，但是用来比人却不恰当。如果一定要用动物来比，那与人最接近的动物是什么，你知道吗？”
田力心中暗自苦笑。他已经知道姚梦云要说什么，但是他却找不到反驳的理由。他只好装出一副天真的样子。“不是牛马狗，难道是猫，总不会是水里的鱼吧？”
“是猴子。”
“猴子……是什么东西？”田力装得更像了，连眼睛都睁了起来，自己都有些佩服自己的演技。
“猴子……”姚梦云也有些挠头。其实她自己也没见过猴子，只是从书上看到过。可是在田力面前，她是不肯承认的，特别是田力正在质疑女性为尊的社会习俗这么重要的问题。身为少庄主，她有责任打消田力这种大逆不道的想法。“是一种和人非常相似的动物，也非常聪明。一群猴子中，为王的就是母猴，而继承她的王位的也是她最小的女儿。”
田力眨着眼睛，似信非信。其实他也知道猴子也分的，有的的确是以母猴为猴王，但也有以公猴为猴王的，可他没法说。作为青茉山庄长大的他，根本就不应该知道猴子这种生物。
“我没见过猴子，我只见过牛啊，马啊，狗啊，猫啊。少庄主，你不知道，一到春天，我们最喜欢看的就是一群公狗打架，谁打赢了，谁就能和母狗……那啥。狗……那啥的时候可好玩了，拉都拉不开……呃，对不起啊，少庄主，我一时说顺口了。”
田力说着，轻轻打了自己一个嘴巴，讪讪地笑了两声。
姚梦云面红耳赤。这说正经事呢，怎么扯到狗……那啥上去了。这小子，果然没读过书，不懂规矩。这种话也是你该说的，而且是当着我这个少庄主的面？她很想斥责田力几句，可是一看田力窘迫的样子，又不忍心再说了。归根到底，这个话题还是她先说起来的，怪不得田力。
“嗯咳！”姚梦云强作镇静的假咳了一声，摆出少庄主的尊严。“你的确有些小聪明，不过你的见识太少，所以才会有这样的想法。原本不足为奇，可是这想法太过离经叛道，如果被外人听到了可不得了。你以后千万不要再说这样的话，否则我也救不了你。知道吗？”
“知道了。可是，少庄主，事实证明，我也能练枪，而且不比女人差啊。”田力说道：“虽然我只会一招。”
姚梦云有些心烦意乱，生怕田力再说什么污浊不堪的话来，也不想再和田力讨论这个问题了。“你虽然枪法练得不错，可是离骑士还有很大的差距。我给你一个机会，如果你能完成，就算最后你不能成为真正的骑士，我也可以让你像一个骑士一样有尊严地活着，扔有一份自己的产业，如何？”
田力眨眨眼睛。“什么样的机会？”
“做我的侍从，随我留在这里，可能几个月，也可能几年。”
“那……平时能回家吗？”
“可以，每五天会有一次休沐，你一个月回去一次肯定没问题。就算你不回去，我也要回去的。”
“那行。”田力用力的点点头。“我愿意。”
“如果你愿意，有几点我必须先交待清楚。首先，你要苦练武功，让自己变强。只有你变强了，才能能力保护我。”姚梦云盯着田力，神情严肃。“你不能练护花诀，要想练成高明的武功，可能需要付出别人几倍的辛苦，你能做到吗？”
“可以。”田力咧咧嘴，不以为然。“练功再苦，不会比种地更苦吧。”
见田力答应得这么爽快，姚梦云很意外。过了一会儿，她才接着说道：“其次，你不能像在庄里一样惹事生非，要听我的命令行事，哪怕……面对极大的危险。”
田力有些犹豫。“会……死吗？”
姚梦云盯着田力的眼睛。“会，不仅是你，连我都有可能会死。”
田力吐了一口气，点点头。“行。”
“你不再考虑考虑？”
“人反正都要死的，能为保护少庄主而死，也算不错。”
姚梦云心中一颤，刹那间有些迟疑。如果田力提出条件，她也许心里还好受些，偏偏田力说这样的话，让她觉得有些过意不去。骑士负有保护君主的责任，而田力根本不是骑士，他有可能这一辈子都成不了骑士。
“最后一条：今天我和你说的这些话，包括以后我和你说的话，让你做的事，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能向第三个人透露一个字，哪怕是你的父母都不行。能做到吗？”
“这个……我做不到。”田力沉吟片刻，摇摇头，露出尴尬的苦笑。“少庄主，不是我不肯答应你，实在是这事有点难度。我这人……一高兴就管不住嘴，万一……”
姚梦云哭笑不得。她以为最难做到的，田力答应得很爽快，她以为最容易做到的，田力却一口拒绝，是和她预想的处处不同，倒让她一时不好决断。“好吧，你回去再想一想，明天日出之前给我答复。如果能做到，你就留下。不能做到，你就和什长一起回去，以后就留在庄子里，好好做一个庄丁。”
田力挠挠头。“好吧。”转身出门，顺手把门带上。
姚梦云转过身，却看到姚梦雷不知什么时候醒了，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一时讪讪。“姐姐……”
“梦云，这么做太冒险了。田力虽然倾慕你，但是他毕竟不是骑士，成就有限，为人又粗野轻佻，不够稳重。北宫雁资质上佳，潜力很大，可她是雇佣骑士，真遇到了危险，未必每次都能舍命相搏。还是让三妹……”
姚梦云摇摇头，打断了姚梦雷。“姐姐，花神教导我们：花香夜袭人。弱，有弱的优势。你受伤，正是因为你很强，她们忌惮你，又不敢正面为敌，只好用诡计。我弱，她们才不会在乎我，我才有成功的机会。那个……姐姐，狗……那啥有什么特别之处吗，为什么田力说得那么兴奋，好像是什么大发现似的。”
姚梦雷茫然。“这个……我也不知道。狗……那啥有什么特别的？”
…
…
第079章 龙筋木（）
田力出了门，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
他有些后悔。这么好的一个机会摆在面前，却被他拒绝了。当时是怎么想的呢？好在少庄主宽容，没有把话说死，还有一夜时间可以考虑。那明天……要不要答应她呢？
这可是在少庄主身边做侍从啊。前途一片光明不说，少庄主可是这个怪异的世界最接近正常的女人，知书达礼，温婉可人，又正是豆寇年华，含苞待放，比起紫茉山庄的少庄主姚梦蜺，她简直是冰清玉洁，一尘不染，别说面首，身边连一个男性随从都没有。
田力很想转身回去，可是脚却被什么缠住了，迟迟没有动弹。
“你怎么了？”北宫雁走了过来。她衣服穿得很整齐，但头发披散着，湿漉漉的。灯光下，她白晳的脸颊上露出两朵鲜艳的红云，像两朵刚刚绽放的桃花。田力一时看得痴了，直到北宫雁问第二遍，他才回过神来。
“哦，没事，看星星。”
北宫雁抬起看了一下天，月儿将圆，银光洒遍夜空，却看不到一颗星星。她轻笑一声，翻了个白眼。“睁眼说瞎话，不害臊。”
田力哈哈一笑。北宫雁从他身边走过。田力突然想起一件事，转身说道：“北宫姑娘，你等等，有个问题想请教你一下。”
“什么问题，居然要向我请教？”
田力看看四周，伸手拉着北宫雁的手，将她拉到一边。北宫雁挣扎了一下，没能挣脱，只得一边跟着田力走一边低声叫道：“你干什么？放开我。”
“你别紧张。”田力将北宫雁拉到一旁的角落里，松开她的手，抱着手臂靠在墙上，似笑非笑的看着北宫雁。“北宫姑娘，你想多了，我真的只是想问你一个问题。你从雪梅国来，可曾听说过龙筋木？”
“龙筋木？没听过。”
田力很意外，不死心的追问道：“你仔细想想。”
北宫雁揉着手腕，歪着头，想了好一会儿，非常肯定的摇摇头。“从来没听说过，这是什么木材？”
田力大失所望。姚大娘不厚道啊，居然骗我。他有些怏怏。“听说是一种很坚韧的木材，可以做枪杆，生长在北方冰天雪地之中。”
北宫雁眼神一闪，随即若有所思。“那我就不清楚了。雪梅国虽然在北方，每年总要下那么一两场雪，但还谈不上冰天雪地，你说的龙筋木也许是生长在塞外。怎么，你想做枪？”
“是啊，一直没有趁手的枪，听说龙筋木坚韧，想找来做杆枪。”
“这可有点难度。就算真有这种神奇的木材，一般也不会运到茉莉国来。茉莉国在南境，而且实力一般，出不起高价，商贩连运费都未必挣得回来，谁愿意费这个劲。”
田力深以为然。千里经商，为的是丰厚利润，没赚头，谁愿意费劲啊。看看战马就知道了，茉莉国骑士所用的战马大多不行，像花迎春的桃花马、北宫雁的栗子黄就算不多见的好马了。
“你要多长的龙筋木？如果遇到家乡来的商贩，我让他们留心一下。如果运气好，也许能碰上。”
田力挠挠头。“别急，我先看看城里的兵器铺有没有卖的，如果没有，再请你帮忙。”
北宫雁看了他一眼，轻笑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这时，青枝走了过来。“北宫姑娘，少庄主请你去一趟。”
北宫雁有些奇怪，看了田力一眼。田力心中有数，却什么也没说，只是示意北宫雁快去。他看得出来，姚梦云、姚梦雷都对北宫雁有些戒心，现在北宫雁救了姚梦雷，又毫无保留的展示了自己的实力，也许姚梦云已经解除了疑心，这才要她去商量。
北宫雁跟着青枝去了，田力一个人站在走廊里，自然而然的练起了拳。拳法最大的好处就是不需要太多的地方，卧牛之地即可。形意拳大师郭云深坐牢，身戴刑具，在狭窄的牢房里还练成了半步崩拳。所以只要肯用功，任何时间，任何地点，都可以练拳。
田力一招一式，一丝不苟。他不能练护花诀，枪法、拳法就是他的生存之本，而拳法更是枪法的根基，必须时时苦练。他听师傅说过，拳法虽然不是道法，但是练到极高深处，一样可以入道。虽然难，而且连师傅自己也没练成过，但总是一个希望。
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希望，也要用百分之百的努力去抓住。
听到田力练拳时的脚步声，王亥从房里走了出来，盯着田力的脚，眼睛眨也不眨，似乎要把田力的每一个动作都刻在脑子里。田力感觉到了，却没有阻止。一来他练的拳法精髓不是看两眼就能看得走的，二来王亥是个可信任的人，他不会毫无保留的指点他，但也不反对让他学一点皮毛。
不知过了多久，北宫雁回来了。她站在远处，看着田力练拳，嘴角带着一丝笑意。田力缓缓收了式。“什么事，这么开心？”
“谢谢你啊。”北宫雁使了个眼色。“我欠你一个人情。”
田力笑笑。他当然知道北宫雁说的是什么意思，北宫雁表示出了应有的诚意，姚梦云姐妹至少在表面上不再那么防备她了，她也能在青茉山庄立足了。
“你欠我一条命呢，何止是一个人情。”
“没问题，将来你被人追杀的时候，我会救你一次，还你一条命。”北宫雁走到田力身边，扬扬眉。“我要留在少庄主身边，你呢，有没有兴趣？”
田力很意外。“你……留在少庄主身边？”
北宫雁抑制不住心头的喜悦。“没错，少庄主刚刚对我说的。她还说，你有可能是另外一个人，现在就看你的意思了。阿力，这可是一个很难得的机会，你还在犹豫什么？”
田力咂了咂嘴，欲言又止。他很想开口答应，但话到嘴边，总觉得有点不对劲，就像有什么东西横亘在嗓子眼里，让他说不出口。
“我……再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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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0章 又相逢（求推荐，求收藏！）（）
夜深了，茉莉城安静下来，就连正房里的灯光都熄灭了。田力也准备休息，他让沈氏姐妹在院里侍候着，自己带着王亥出了门，沿着小院走了一圈，做最后一次巡逻。
他觉得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安排得很自然，也没人提出异议。直到他遇到一群巡逻的士卒，被一排长枪指着时，才突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大错。
“干什么的？”一个队长模样的女军官走了过来，一手按剑，一手来挑田力的下巴。“大半夜的不睡觉，跑到驿馆来干什么，这里的生意也是你能做的？我去，长这么丑，也敢半夜出来吓人。”
看着女军官那因惊讶而睁得溜圆的杏眼和樱桃小口，田力真的很无语。老子是堂堂的青茉山庄庄丁副队长，你把老子当野鸡啊。再说了，老子长得丑吗，明明是阳光帅气好不好。
田力推开了女军官的手。“我们是青茉山庄的，我们少庄主住在这个驿馆里，我们出来巡逻一下。”
“骗谁呢？”女军官杏眼一睁。“我知道青茉山庄的少庄主住在这里，我也知道青茉山庄穷，可是再穷也不至于让男人巡逻。快说，是哪一家的瘦马，春柳院还是扶花院？”女军官说着，伸手来摸田力的胸口。“看你还有点肌肉，莫非是奔马院……唉哟！”
田力虽然不介意被女人占便宜，却不愿意被人当成野鸡。他伸手扣住女军官的咸猪手，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