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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愿意。”
“那就没有什么好说了。”
“我……我可以出钱让你去美国。”戈仲杰想到她在纽约念书的男朋友,忽然这么说。
“美国?”她瞪着他。
“星怡说你有个男朋友在美国念博士,我可以出来回机票外加上食宿,让你去美国看他,你觉得如何?”戈仲杰非常有诚意的道。
“你要替我出钱,请我去纽约?”牛筱如有点意外,没有想到他会有这种提议。
“这是我至少能做到的。”
“你真的……”
“我其的愿意。”戈仲杰露出笑脸。“我其的不知道会把你害成这样,所以这点钱算是我该得的惩罚,也是你该得的福利,你不少觉得欠了我什么,因为如果你接受了,我的良心才能安。”
“随便我在美国待多久?”她有些心动。
“你可以做个规划。”他建议道。
“你……”牛筱如没有想到他居然会有这种令她窝心的提议,一时之间她是有些想原谅他,不是因为他要出钱,而是他的想法、他的体贴。“我不知道,我现在无法回答你。”
“那就好好考虑一下吧!”
※※※※※※※※※※
为了参加小学同学的丧礼,黄星怡回了一趟彰化。
对于这个同学的死讯,她非常的不能接受,因为才三十岁的年纪,而且他除了上有老母,还有三个女儿,加上一个柔弱无助的妻子,这实在太不幸了。
黄星怡在告别式上碰到葛奇宏,而葛奇宏的确很够朋友,不但包办了同学所有的丧葬费用,还给了这家子一笔钱,能帮的全帮了,只是他也无法挽回一条生命。
始终是一脸哀伤,黄星怡实在想不到自己在三十岁时就得参加同学的丧礼,太早了!
“他怎么这么年轻就得肝癌?”她间着葛奇宏。
“阿财喝太多酒了。”他淡淡回一句。
“难道他没有去检查?”
“发现时已经是末期。”抽着烟,葛奇宏一副有些看破的表情,人生其实不过如此而已。“他只拖了一、两个月,还好啦,少受点折磨。”
“但是他的孩子、母亲、妻子怎么办?”
“没办法!”他吐了个烟圈。“我想阿财也不想走,可是时辰到了。”
黄星怡自然知道这是莫可奈何的事,但是,当她看见葛奇宏一迳的抽烟,一副红尘俗世只是一场梦的表情,她忽然有股没来由的气。
“阿奇,你知不知道烟抽多了会得肺癌?”她训着他,气他不好好的照顾自己的身体。
“我阿公现在快八十了,还是天天抽啊!”
“那是他!”她很气他还和自己狡辩,于是二话不说的抢走他手上的烟,往空地一扔。“你阿公那时代的人可以抽,但是你不行!”
他笑问:“你关心我?”
“我只是不希望太早就参加你的丧礼!”她还是骂着他。“看看阿财!以前小时候就属他的身体最壮,也最早婚,现在却也最早走。”
“他该戒酒的。”
“你才该戒烟。”
“我没人管啊!”他看着她。
“你爸妈不管吗?”黄星怡瞟了他一眼。“你替他们想想吧!他们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而且我知道你也很能喝,吃喝嫖赌……”
“星怡,我不嫖的。”他郑重言明。
“反正你自己最好多注意!”一直觉得心口很闷,她心里很难受,下次如果再有这种丧礼,她宁可不出席,她受不了这种死别,即使死的人只是她的小学同学,她一样痛苦。
“如果你这么担心我,那么就嫁给我。”逮到这个好机会,他又再次求婚。
“我不会在乎你的死活的。”她懒懒的说。
“你真的不在乎?”
“阿奇,你不是三岁小孩,应该知道什么样的生活方式适合你……她只差没有指着他的鼻子骂。”而且你自己看看,我、我像是会在这种地方窝下来的人吗?“葛奇宏看了看四周,农田、矮房子、窄窄的马路、朴实的乡下人,这对他而言熟悉而且亲切在这里每个人都认识彼此,大家互相照顾,没有什么不好的嘛!
“星怡,你是在这里出生的,也是在这里长大的。”葛奇宏怕她忘了似的提醒她。
“但我十五岁就离家了。”
“你还是这里的人。”
“我是台北人!”她大声的说,引来了不少的注目,于是她压低音量。“这里是我的出生地、故乡,但我不想在这里终老。”
“这里没什么不好。”
“台北也没有什么不好。”
“星怡,如果你想住楼房,我有透天的,我也有BMW的车,台北有的,我们彰化全部有,没有什么比不上那里,你不要老把这里想成是什么蛮荒地区。”葛奇宏的表情很骄傲。
“我才没有。”她反驳。
“那回家来往啊!”
“我在这里能做什么?”星怡不想被他说目中无人、眼高手低。“这里没有适合我的工作。”“你可以当我老婆。”他又再提及心里的愿望。
“我不想当你老婆。”
“星怡,想想阿财,人生有时不过如此而已,而你已经三十岁了,你以为你还年轻啊”葛奇宏很直接的说,并且顺手从口袋中摸出一包烟。
“不准抽!”她把整包烟抢过来,心里有点怕很快就得参加他的葬礼,她……不希望如此。
“如果你嫁我,我就戒烟。”
“你省省吧!”她把烟放进自己的皮包里。
“星怡!”
“我要回家看我爸妈了。”她不想再和他扯,因为根本扯不出个所以然。“阿奇,别步上阿财的后尘,少抽点烟、少喝点酒、少和你那群狐朋狗友鬼混,这样你还可以活长一点。”
“没有你当我老婆,我活那么长干么?”他一副吊儿郎当、玩世不恭。“其实十八年后,阿财又是一条好汉,现在他是上天堂了。”
“阿财或许可以上天堂,但是你?”
“我不能上大堂吗?”他有些忧郁的看着她。“你总杷我想得很坏、无药可救。”
“你想上天堂?”黄星怡把他从头到脚看了下,再看着他脸上那追逞凶斗狠留下的疤痕。“下辈子吧!”
“第四章”
对于戈仲杰的提议,牛筱如是有些心动,但却不是因为可以见到男友詹逸民,而是能到纽约去走一走。她去过澳洲、夏威夷、洛杉矶、欧洲,但是至今尚未有机会到纽约一游、现在有人要出机票、食宿,她不去会不会太笨一点?
但是说什么都得徵询一下黄星怡的意见,一方面她是自己的学姐、室友,另方面,她更是戈仲杰的表妹,如果学姐反对的话,那么她也不会执意要去,毕竟戈仲杰并不算真的欠她。
黄星怡这一阵子心情并不太好,似乎还没有从小学同学的丧礼阴影中走出来,整个人看起来有些病恹恹的,好像一点劲都提不起来,但是当她听到牛筱如所说的事时,倒是一百个赞成。
“当然要去了!”
“但是……”牛筱如有些犹豫。“凭什么这么占他便宜?”
“是他那么整你。”
“我们也整他啊!
“那不一样。”黄星怡半躺在沙发上,一手撑着头。
“而且他有钱,不会在乎这一点旅费、食宿费的。”
“那么你也去。”牛筱如突发奇想的说。“我们可以作伴一起游纽约。”
“筱如,如今你是无事一身轻,而我呢?现在的传销这么竞争,我目前不可能出远门去玩。”
“那我一个人……”
“詹逸民住纽约啊!”
“但他能有多少时间陪我?”
“反正先去就是了,你的英文不错,个性也独立,就算是一个人在纽约,我想也不会出问题,不要再三心二意了”黄星怡鼓励着她。
“去是可以,但真要让戈仲杰付钱吗?”
“他随便打赢一场大官司,就可以让好几个人一起去纽约,所以别替他担心啦!”
“那么我就答应他了。”牛筱如终于决定。
“在他那样对你之后,别说是去纽约,你应该要求要环游世界的。”黄星怡打趣道。
“我才没有那么狠。”
“所以你现在……不再伤心了?”
“既然已成事实,再懊恼也没用。”牛筱如在哭了几天之后,只能要自己想开一些,时间会冲淡一切。
“对嘛,其实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学姐,我已经慢慢的调适过来,但是你呢7”牛筱如关怀的问“从彰化回来后,你就变得有些心灰意冷似的,那场丧礼真的这么令你难过吗?你和这个死者交情有这么深厚?”“我和阿财的交情并不深厚,但是至少当过同学,认识、熟悉这个人,而他居然只活三十年就走,我和他同年耶!”黄星怡颇为失落。
“但这毕竟是少数,三十岁正是一个人的黄金年华,正是要大展拳脚的时候。
“没错,可是阿财已经“毕业”了。”黄星怡就是有点振作不起来“我一百担心他的母亲,老婆及三个小孩要怎么办。”“会有办法的。”“他老婆好像才二十五岁。”
“这么年轻!”“乡下女人都结婚得早。”黄星怡有无限的感慨。
“如果十五岁那年我没到台北来念书,那么现在我搞不好也己经是三个小孩的妈。”“和葛奇宏”“阿奇!?”黄星怡一副惊恐状。“你为什么会把我和他连在一起呢?”“他没什么不好。”牛筱如不解。
“他很好吗?”“不错!”“不错!”黄星怡差点从沙发上跳起来。“他抽烟、喝酒,偶尔还会找机会小赌一下,没有正经事好做,只靠他爸爸那些钱,要我嫁他?”她气呼呼的宣告,“可是我觉得他对你很疑心。”“因为只有我不鸟他。”“那么他的行情不错了?”黄星怡一个冷哼。“在彰化,他的行情是一级棒,不但有保守、单纯的好女人想嫁他,连那些莺莺燕燕都在打他的主意。”“所以他还是有一些优点的嘛,”牛筱如看着她,认为她不可能对葛奇宏毫无感情。“没有一个人是完全一无是处的。”“反正我已经看透了他。”。绝不列人考虑。
“我的名单上从来没有他!”黄星怡很强硬的说。
“我可不像我爸妈那么盲目,说他热心助人、讲道义又重感情,一些朋友还说他是什么血性汉子,哼!痞子就是痞子,我才不会瞎了眼。”“但他给我的印象不错。”牛筱如诚实的道,“他不像台北人这么世故、虚伪、做作。”“筱如,”黄星怡不满的道。
“我如果有个这样的哥哥……”“你疯了7”黄星怡直接的说:“如果今天他缠的人是你,如果他三个五时的来烦你,我想你就不会这么说了。”“如果有天他根本就不来我你了,你也不会觉得怎么样7”牛筱如觉得女人有时是很会摆架子的,但一旦没有了机会再“摆”时,情况又不同了。
“那真是谢天谢地!”“但我为什么会觉得你和他很配呢?”牛筱如也说不来假话,她是有什么说什么。
“筱如,你今晚不想流落街头吧?”“学姐!”“我和阿奇一点都不配!”黄星怡说得斩钉截铁。
“除非太阳真的打西边出来,”“别铁齿呵,学姐。”“我不会嫁他的!”
※※※※※※
既然作了决定,牛筱如马上告诉戈仲杰。
于是他约了她吃消夜,并说要给她一张支票。
其实这种感觉很别扭,因为无功不受禄、而她只是受了点侮辱,就嫌到一趟纽约之行,她有些良心不安,所以在吃消夜时,她一直没把支票收进皮包里,而看到支票上写的是三十万元的金额,更叫她有点吃不消。
“收下吧。”戈仲杰的心情很愉快,胃口也好,他呓了两大碗的清粥,还有不少小菜。
“太多了。”她不知该说些什么“而且那天我还那样打你。”他正经的问:“你要我还手吗?”“当然不”她马上说:“但是如果你还手了……“”你会安心一些?”牛筱如点点“但我是不打女人的,不管是在哪种情况下。”戈仲杰很幽驮的说:“嘴巴可以用来讲理、沟通,完全不必动到手。“”可是三十万元……“”够吗?“”太多了。
“”因为我不知道你要待多久,所以这只是先……“”戈仲杰,我不是那种淘金女郎,更没有存心敲你一笔的意思,如果不是学姐的支持和鼓励,我更不想接受你的提议,所以真的不需要这么多,我自己也有些积蓄,你只要意思一下就好。“牛筱如是一个很有骨气的女人,她不想接受施舍。
“你真是太客气了。”戈仲杰皱眉。“我从来没有把你当淘金女郎或是存心敲诈的人。”“于脆取消好了。”牛筱如改变决定。
“不能取消”戈仲杰摇头。
“不能吗?”“这样好了,我下星期也要去一趟纽约,为期十天,我们结伴同行,至于机票和饭店这边,我的秘书会代定,那么我不用给你一毛钱,你只是跟着我到纽约去。戈仲杰想到了折衷的办法。
“跟你去纽约?“”也不能算是”跟“。“戈仲杰解释。”我们只是坐同一架班机、住同一家饭店,但你是要去会男友,我则是要去办公事,然后再同一班机回来而已。
“”就这样?“”你男朋友不会误会吧?“他认为她担心的是这个。
“我们可以三个人当面说清楚。”“他不会误会什么的。”她和詹逸民只是普通朋友,而他追她追得很勤、很热烈,但她并没有认定他。
“你们有结婚的打算吗!他突然间。
“不知道。
“要等他拿到博士文凭!
“戈仲杰,未来的事是很难说的,今天都料不到明天的事了,还谈什么以后。”牛筱如有些气恼……那你呢?
“你女朋友不会误会吗?”
“她不会。”
“你们有结婚的打算吗?”
“这算什么?”戈仲杰一笑,他在微笑时是魅力逼人的。“以牙还牙?”
“是你先问我的。”
“我只是不希望造成你的困扰。”
“但你己经造成我够多的困扰。”牛筱如免不了重提旧事。“不过现在扯这个也没有意思,OK,我们就照你安排的方式吧。”
“或许你男朋友可能另有安排。”戈仲杰沉吟了下,他不该太自以为是的擅作主张。
“你是指什么?”
“他或许会想……”他并非粗心的男人,更何况他们这对情侣分隔两地,每天受相思、寂寞的煎熬,如果对方有意要她到家里住,那么这样的安排岂不是坏了对方的好事。
“戈仲杰,说清楚。”她有些不耐烦的说。
“我是说你有没有和你的男朋友联络?说不定他会安排你到他的地方住。”他挑起眉道。
“他不会有这种安排。”牛筱如知道戈仲杰的意思,她瞄了他一眼,很肯定的说。
“你确定?”
“第一,他住在男生宿舍”
“那第二呢?戈仲杰又间。
“我和他没有熟到那种地步。”
“但你们不是男女朋友吗!他不人相信,现在都什么时代了,尤其是像这种必须相隔两地的男女朋友,他们……“我们是男女朋友,他也追我追得很辛苦,并且要我等他学成返国,但是这并不表示我们就得上床。”牛筱如更直接的说:“有些人对性并没有那么好奇。”他一时怔然,那么牛筱如还是……处女。
“戈仲杰,你可以有你的想法和臆侧,但那并不代表事倩就是那样。”她给他上一课。“很多人说台北已经找不到十八岁以上的处女,但是说这些话的人都错了,台北还是有很多十八岁以上的处女。”
“我……”他摊了摊手,一下子无言以对,他好像被她给打败了。
“所以你不必担心我的男朋友,我也不会去考虑你的女朋友,因为不会有什么误会的。”牛筱如对自己很有信心。
“现在我知道了!”
“所以我们可以结伴去纽约了。”牛筱如这会才完全的放下心来。
“你……应该会是一个好同伴。”“我希望你也是。”
※※※※※※
葛奇宏每年都记得黄星怡的生日,而每年他送的东西,她都有理由嫌,不是觉得金子土,就是认为他挑的衣服又花又过时,甚至有年他带了他母亲养的士鸡来要给她进补,她却吓得花容失色。
所以今年葛奇宏没有带什么礼物,他只带了一大叠的现钞,当他知道牛筱如正准备要去纽约,他也包了一个一万元的红包给她,尽管牛筱如一直推却,但她终究拗不过他,只好承诺一定从纽约带给他一件会今他惊喜的礼物。
黄星怡只觉得葛奇宏财大气粗,但是她并没有看到他细腻、不拘小节的那面,总是把他往坏的那方面去想,总是桃他毛病。
“今年去哪庆祝?”葛奇宏问。
想到去年去吃法国莱的那场“灾难”,她今年学乖了,不再跟自己过不去,她确信他和高级餐厅犯冲,他可以把原本应该是浪漫、有气氛的晚世变成一场永无止境的折磨。
那天,她终于知道葛奇宏不吃生莱沙拉。
他还不吃半生不熟的东酉。
不要甜点、不喝咖啡。
反正,只要是五垦级饭店的餐厅和一些较有名的馆子,她最好不要带他去,还有他的穿着……彷佛在告诉台北人他不屑这里的衣着。
“去吃海产店,”她知道这种地方是最适合他的,可以不顾任何形象尽倩的吃喝,又不怕被敲竹贡。
“但那种地方对你而言……”¨你爽就好。“黄星怡用他的语言说。
“可是是你过生日。”“付钱的人是你,我客随主便啦!”黄星怡只希望能吃饱就好,而海产店的一些烹饪法也的确可以保存海鲜的原味。”不要叫太多,你也知追我的食量就跟一只小鸟差不多。“这话也是他挖苦她的,明明她的身材已经好得要命,但还是天天猛摇呼拉圈,吃东酉也非常自制,搞不好连小鸟都吃得比她多。
“你真的这么决定?”事实上在不远处就有一整排卖海产的后,而且客人进进出出,非常热闹。
“决定了!”他没好气的说。
于是他们一起走进一家海产后,莱自然是由葛奇宏来点。这里没有华丽的装潢、没有一群经过训练而且优雅的服务生,有的只是最原始、最简单的吃东西方式。
“啤酒?”他笑若问她。
“果汁。”
“今天是你生日……”
““我每年都过生日。”她才不要顺他的意喝洒。
“有点变化好不好?”
“好”
她瞪他。“□我一瓶矿泉水!”
“你……”葛奇宏招头,拿她没有办法。“星怡,三十足岁了耶!”
“我知道我已经三十足岁,然后呢?”她拿出一小包面纸,开始很努力的擦着桌面。
“你知不知过在我们那一年毕业的女生里面,你是唯一一个还没有结婚的?”葛奇宏偏着头问,他知过如果再跟她求婚,她一定会拼袖而去,所以决定换一个方式,免得又不欢而散。
“很好啊,我喜欢和人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