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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老夫才不会跟你们走的，凭你们这些人还没资格审问老夫。”黄天钧说着说着竟大口大口吐起血来，这血中还夹杂着不少内脏碎片。
“黄老伯，你。。。”
“雷贤侄，一切都是我黄天钧的错，和无量阁的人无关，我求你，求求你保住无量阁，保护莘。。。儿。。。没想到我号称八棱铜尺镇汴州，最终却害了汴州啊。。。。”
最终黄天钧用内力震碎了自己的丹田和全身经脉，死在了雷少擎的怀里，而刚刚苏醒的黄莘儿看到这一幕后又是一声惨叫昏死了过去。
第五十一章 尘埃落定（）
王屋山。
这座坐落于豫州之内，海拔并不高，但却风景秀丽的山脉一大早便迎来了自己的第一批客人。
这群人数量不多，大概七、八个，男多女少，看起来都十分年轻。为首一人大约二十来岁，穿着一身银龙绣花白袍，身背一把暗红色的宝剑，眼似星辰，面如暖玉，说不出的俊俏，不过眉宇之间却暗藏着一丝忧愁，显然是有烦心的事情。他身旁的一男子年纪稍大一些，体型偏瘦，长相很是平凡，但眼神坚定有力，一看就是值得信赖之人。
这两人走在整个队伍的最前方，不时说着什么，白衣男子虽然在极力的对四周情况进行介绍，但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不过年纪偏大的男子并未生气，反而对周围的景色有些欣赏。
“陆大哥，这里就是王屋山的行道，是朝廷为了方便山两边的居民而特地修的，顺着这条路一直走下去就到了天河原，我们名剑山庄就在那里。”
说话的白衣男子是雷少擎，而他身边那位年纪偏大的男子正是陆铭，高宇，孟达等人则紧跟在他们的身后。
现在距离那个血雨腥风的夜晚已经整整过去了六天时间。无量阁黄老爷子和无量阁阁主黄浩身死成了第二天汴州城的最大新闻，无数人一大早便赶到无量阁的门口打听消息的真实性，毕竟无量阁这些年在汴州城还是做了不少好事，人们还是希望这个庞然大物和往常一样正常运转。
无量阁的人没有等到，可突如其来的几条消息却在人群中炸了锅。“黄老爷子是妇女失踪案的背后主谋，无量阁与遮天教勾结残害汴州百姓”、“无量阁阁主黄浩企图刺杀州府张大人，被怒焰谷高手当场击杀”、“黄老爷子昨夜被上三门的高手所除，无量阁灭门！”
一条接着一条的重磅消息将整个汴州城的百姓搞的晕头转向，大家已经分不清哪条是真哪条是假了，唯一可以确认的是无量阁出事了，而且还是大事。
果然，两天之后，汴州城到处都张贴起了城主张大人亲笔签发的告示，上面对无量阁的事情做了最后的定论。
“兹查，无量阁前阁主黄天钧勾结遮天教恶徒掳走汴州城妇女共六十一人，证据确凿，按律当诛。鉴于案犯已于三天前身故，故不再追究，其尸首示众三天以平民愤！
无量阁阁主黄浩意图行刺朝廷命官，按律应流放充军，鉴于案犯已于三天前身故，故不在追究，准许其家人将其安葬。
另查，黄天钧、黄浩所犯罪行均属个人行为，无量阁其余弟子并未参与其中，因此免去无量阁所受惩罚，但需负责所有失踪妇女家属的赔偿，并且终身不得参与上三门资格的争夺。特此告知！”
官方的解释并没有平息汴州城百姓的议论，反而引发了更大的骚乱。这场骚乱主要表现在三个方面，一是对于有些百姓来说，黄天钧和无量阁一直是他们信仰和精神支柱，这样一个偶像般的存在却突然变成了十恶不赦的大魔头，让他们一时难以接受。所谓爱之深恨之切，这些人自发组织去无量阁的门口进行打砸，企图要烧毁无量阁，最终却被官府拦了下来。随后他们又跑到城楼下，对着挂在城楼上示众的黄天钧尸体扔石头，以发泄自己心中的恨意。
二是那些失踪妇女的受害者家属也自发组织起来，前往无量阁讨债，对于这些人官府并没有丝毫阻拦，毕竟告示上写的明白，这份钱要无量阁出。可怜的黄莘儿在接连失去两名至亲之人后，又陷入了经济危机，最后只好变卖无量阁旗下的产业，只留了一处老宅。
最后一点，是百姓对于这个判罚的讨论。大家都认为，黄天钧和黄浩都有罪，无量阁自然是脱不了关系的，而无量阁的弟子又怎么会一无所知，肯定是张大人收了无量阁的好处，才做出这样的判罚。于是群情激动的百姓再次围堵了汴州城的城主府，要求铲除无量阁这颗毒瘤，消灭遮天教的爪牙。最后实在没有办法，张放只有请来了雷少擎，而雷少擎再次以上三门的身份对百姓做出承诺，无量阁与遮天教没有任何关系，这样一来才劝退了众人。可无量阁这个名字算是彻底的臭了，在汴州城百姓的眼中这三个字连狗屎都不如。
“哎！”
几人走着走着，雷少擎突然叹了一口气，这一趟他虽然完成了自己的使命，破获了妇女失踪案，也识破了遮天教的阴谋，可最终的结果却不是他想要的。黄浩的身死和黄莘儿悲痛欲绝的眼神始终萦绕在他的心头，莫使者的逃走和怒焰谷的突然出现更是让他的心情好不起来，一路上他已经这样叹了好几口气了。
“雷兄弟，何必唉声叹气呢，你看这里的风景着实不错，可千万不要错过。人在心情不好的时候应该学会调整自己，欣赏美景是个不错的选择。”
“你看出我心情不好？”
“呵呵，雷兄弟只差把这郁闷二字写在脸上了，我又怎么可能不知呢。还是为了汴州城的事情？”
“嗯！”雷少擎点点头，说道：“虽然我抓住了凶手，而且他也受到了应有的惩罚，可不知为什么我却高兴不起来。而且这一次汴州城百姓给我的感觉很可怕，在来汴州城之前，我就做过一些调查，无量阁的口碑在汴州城还是相当不错的，黄天钧也算是德高望重、受人爱戴之人。可这次的事情一发生，这些人的态度却转换的如此之快，打、砸、抢、烧甚至是鞭尸似乎都无法宣泄出他们心中的愤恨，可他们大多数人都和这件事无关的啊，如果仅仅是出于正义感，完全没必要做到如此的地步，这一次真是让我感到一阵后怕。”
雷少擎终于说出了自己这么多天来憋在心里的话，原来他不单单是因为最终的结果而郁闷，更是因为百姓的表现而心生寒意。
听到这里，陆铭不由微微一笑道：“雷兄弟，你可愿意听听我的看法？”
第五十二章 百姓论（）
听到陆铭对于百姓有自己的独到看法，雷少擎不由得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表示自己洗耳恭听。
陆铭也没有卖关子，当下说道：“我认为百姓是这个世上最可怕、最无知却又最朴实、最善良的一个群体。”
“哦？此话怎讲？”
“百姓们可怕的力量你之前也见到了，当他们汇成一股力时，即使身为城主的张大人，又或是身为上三门的你，都拿他们没有丝毫办法，只能和颜悦色的解释与安抚，说白了你们就是害怕，害怕激起民变。小的民变会引发社会动荡，大的民变则有可能推翻整个王朝，推倒一个王朝的实力你们上三门没有，张大人更没有，只有百姓有！所以他们不可怕么？
说他们无知是因为他们大多数人听风就是雨，丝毫没有自己的判断能力。你说黄天钧勾结遮天教他会信，你说无量阁勾结遮天教他也会信，甚至只要加大谣言制造的力度，说你们名剑山庄和遮天教有染，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陆大哥，这点我就不敢苟同了，我名剑山庄自建立以来便一直和遮天教这样的邪魔歪道做斗争，我的好几位叔伯也曾惨死在遮天教的手上，因此说我们和遮天教有染，绝对是不可能的，这种玩笑还是莫开的好！”
“抱歉，我只是打了个比方，并没有诋毁名剑山庄的意思，对于贵庄我们几个也一直很敬仰。”见到雷少擎脸色有些不好看，陆铭连忙倒起歉来，自己光顾着举例子了，差点忘记眼前的这位是个“家族荣誉癌”晚期患者，直接这样拿名剑山庄说事显然有些不太合适。
不过陆铭心里其实是有些不以为然的，雷少擎在他的眼里还是有些太过单纯了。三人成虎的事情显然他还没有遇到过，压根就不明白什么叫做舆论的压力，哪怕你是一个先天高手，也有可能抵不过悠悠众口的讨伐。
尤其是在陆铭生活的那个年代，网络暴力、网络谣言的事件层出不穷，无数的键盘侠、嘴炮侠纷纷崛起。今天说张三和王二花准备结婚了，明天又爆出来王二花未婚先孕，后天又说孩子不是张三的，结果最后得出结论张三喜欢自己家的狗。像这样明明就是一通瞎扯的事情，偏偏还有一群无知的人在后面追捧，最后弄的国家都没有办法，只有出台相关法律进行规范。然而这仅仅只是冰山一角罢了，利用舆论造势、试压、道德绑架的事情更是不胜枚举，演变到最后已经变成了无论你是谁，无论你是干什么的，要么你内心强大无比，经得起任何的言语攻击和骚扰，要么你就要对这种势力低头，做一个舆论的奴隶和炮灰，不得不说这是一种莫大的悲哀。
“陆大哥，我知道你是无心，请继续吧。”
再次回到两人的谈话，对于陆铭的观点，雷少擎还是想把它听完，他总感觉陆铭对待事物的认知和想法与他周围的那些老古板不一样。
“好的。“陆铭点点头：”可怕和无知说完了，我再说说他们为什么最是朴实和善良的。这两点看起来和前面所说的正好相反，其实不然。百姓的朴实是与生俱来，自古以来他们都不会关心如今的皇帝姓什么，如今的丞相又是哪位。他们只在乎与自己有关的衣食住行、茶米油盐，只要能满足他们最基本的温饱，让他们获得安全感和认同感，那么即使你逼着他去造反他们也没人去，他们会做的就是脚踏实地，尽量愉快的生活下去。
再说到善良，百姓的善良往往是发自内心的，他们不但会真诚的帮助每一个自己所爱的人，即使面对陌生人他们也能及时的伸出援手去帮助。在我们那个地方有句话叫做一方有难，八方支援，团结一致，共渡难关，说的就是这点。”最后这些话确实是陆铭有感而发，在他生活的那个年代，不少地方都遭受过天灾人祸，可往往越是这个时候，越能看出来人心。越能感受到老百姓中那些可贵的闪光点，因此陆铭也一直在告诫自己，这个世上终究是善良的人多一些。
“一方有难，八方支援。。。这句话说的确实不错。可陆大哥我还是不太明白你的意思。你一会说百姓们可怕一会又说他们善良，我到底应该信哪个？”
“不是你该信那个，而是你该怎么做！”陆铭拍拍他的肩，以一副孺子可教的口气说道：“百姓为什么会变得可怕，又为什么那么无知去听信各样的流言蜚语，说到底是你们上三门和朝廷的工作没有做到位。如果一开始你就以上三门和朝廷联合的名义，为百姓详细说明案件的整个过程和细节，我相信绝不会出这么大的乱子。百姓的无知体现在他们不知道事件真相的盲从性，但他们并不傻，如果你们说的话真实可信，他们绝对是愿意倾听并作出自己的判断。所以不要用敌视或是惊恐视角去看待百姓，他们的许多行为表现，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你们这些人的态度和做法。我们家乡还有一句话送给你，君，舟也；人，水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对了，还有一件事我要提醒你，你们对于舆论的敏感性实在是太差了。案子还没结束就有好几个不同版本的故事出炉了，而且全都是针对无量阁的负面消息，看架势分明就是想将无量阁至于死地。而这种情况在后面的几天内更加愈演愈烈，百姓完全是被这些小道消息所引导才开始了一系列的暴力活动。你难道不觉得奇怪么？”
“你是说，有人在背后搞鬼，要至无量阁于死地？！难道是他们？”
看到雷少擎总算是反应过来了，陆铭郑重的点了点头，望向远方。
。。。。。
汴州城城主府。
今天是怒焰谷狄恒青长老和少谷主狄烈临行之日，作为汴州城的父母官，张放自然要在自己的府邸大排筵宴为两位送行。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不甚酒力的张大人踉踉跄跄的来到叔侄二人身边，举起酒杯说道：“青长老，来，再敬你一杯。希望这汴州城在我们今后的共同治理下能够变得更加富饶！”
青长老笑着端起酒杯，却并未喝下去，而是一只手压在张放端着酒杯的手上，说道：“张大人，此言差矣，这汴州城不是还有无量阁在嘛，这城中之事我们还是不宜越俎代庖啊。”
“哼！”听到这里，张放突然冷哼一声，说道：“这次完全是卖上三门一个面子罢了，无量阁，哼哼，他们现在都自身难保了。我听闻他们家的小姐已经将家中所有的财物变卖，只留下几个老妪住在旧宅里，他们还怎么保护这汴州城的一方安定。明年我就奏请朝廷，夺了他的名号，并恳请怒焰谷主持这里的局势！”
这一次青长老没有说话，而是痛快的将手中的那杯酒一饮而尽。
第五十三章 共治（）
“你是说你们各个州府是朝廷和门派共治？”
前往名剑山庄的旅程还在继续，陆铭则是抓紧机会向雷少擎打听起和这个世界有关的各种信息，说着说着陆铭就听到了一个让他吃惊的消息。
“是啊，你不知道么？只要是大魏国的子民都应该知道啊？”对于陆铭的大惊小怪，雷少擎有些无法理解。
“哦，我们之前不是一直在流浪嘛，而且为了躲避仇家的追杀都在隐姓埋名，所以也不敢和任何府衙及门派接触，这方面的事还真是第一次听说。”
陆铭无奈只好又搬出了之前的那套说辞，好在雷少擎并没有怀疑，毕竟陆铭的身世他是知道的，而且他们之间刚刚共同经历过一次生死相搏，自然不会有什么警惕之心。于是他点点头道：“这大魏国算上王城，总共有四十一个州府，每个州府都有像张放一样的城主，他们是各州府的主要管理者，上到州府建设维护一方安定的大事，下到吃喝拉撒鸡毛蒜皮的小事，都由他们统统负责。
但有几件事例外，一是武林纷争，二是平定叛乱、三是外敌入侵。只要是处理这三件事，就必须要城主和当地的门派共同商议决定才行。而且只要牵扯到武林纷争，一般都是门派说了算，至于另外两件事情，则每个地方略有不同，主要是由门派的大小和实力所决定，门派不同，话语权和管辖的范围也不一样。
就拿我们名剑山庄来说吧，作为武林中一流门派，我们管理的虽然只有豫州和徐州两个州府，但这两个州府却是人口最多、武林人士也最多的两个地方，所以相对来说重要一些，而且遇到外敌入侵等重要事件时，最终的指挥权和决定权也都在我们名剑山庄。而像怒焰谷这样的二流门派，虽然也管理着乾州、徽州两个州府，但这些地方人口都极为稀少，整体也比较落后，因此重要程度也差一些，而且他们和当地的官府最多也只是平行关系，武林之事归他们管，其他的事情最终还是要由官府决定。
最后就是像无量阁这样的三流门派了，他们的实力一般也就够管理一个州城，而且相互间的竞争还很理解，像无量阁这样在汴州城内一家独大的，算是比较少见了。他们会协助官府管理当地的武林之事，但却没有最终决定权。这也就是为什么黄浩所在的无量阁看起来势力很大，但他自己却还要大半夜的跑到张放的府里商量事情了。”
“那怎么确定哪个门派管理哪些州府呢？”雷少擎的这些话，陆铭确实还是第一次听说，他隐隐觉得这些信息可能对第二阶段的任务有帮助，所以连忙追问起来。
“每三年都会有一场武林大会，大会之中将会选出上三门和六大派，然后依照次序挨个挑选所管理的州府。对于上三门来说，挑选州府是没有限制的，但一般都会选择自己所在区域的州府，就像我们选择豫州一样。至于六大派则最多能挑选三个州府，而且上三门和朝廷每年还会进行考核，如果发现你对当地武林没有什么实际的统治力后，便会取消资格。这一点也是为了能鼓励更多的三流门派，让他们参与到共同治理中来，不过三流门派所管理的州府却不是自己挑选的，而是由当地城主所推荐的，毕竟三流门派的实力和上述两个没法比，得到当地城主的首肯还是很重要的。”
原来是这么回事，陆铭心中暗暗思绪着，这个大魏国的确是有些奇葩，怎么会想到这样一个共治之法，这明显就是给所有武林人士一个特权嘛。比如说一个人犯了法，按照朝廷的法律其罪当诛，可如果这人牵扯到武林上，那么结果就很难说了。因为朝廷很难对他采取相应的措施，反而是要尊重当地共治门派的意见，这样一来这个人无罪释放也是完全有可能的。这样一看，这种共治之法完全就是闹着玩么，这样下去国家还会有什么威信，而各门派也只会越加的嚣张跋扈。
似乎是猜到了陆铭心中所想，雷少擎接着道：“这种情况已经持续百年之久了，一直没出过什么大乱子，老百姓对我们也很是信服。而且我们上三门办事绝对都是公平公正的，即使是上三门里的人犯了事，我们也一定会秉公处理，比起朝廷的律法来说我们只严不松，只不过在某些事情的处理上，我们还是要遵循一些江湖规矩。”
雷少擎这样一说，陆铭倒是有些理解了，之所以这样的共治能够维持下去，完全是因为上三门的存在，更是源于上三门这些掌权者的公平正直，一个具有绝对公信力又不会包庇自己人的机构自然能够获得百姓的认可。可再一想，如果上三门自己内部出了什么乱子，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武林之事由你们上三门处理我可以理解，可为什么平定叛乱、抵御外敌这样的事情也要和你们共商，难道你们这些门派还养着私兵不成？”
“陆大哥切莫乱说，擅自培养私兵可是朝廷的大忌，之前朝廷就和上三门有过约定，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