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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辉祖不能去两淮!建文作出了决定。尽管江保所说只是一种揣测,但这种揣测却不是没有道理。有了徐增寿这个例子,建文对人心难测这句成语又有了更深的认识。他必须竭尽所能的避免此类祸生肘腋之事再度发生。梅殷是没有带过兵。但作为太祖为自己选定的托孤重臣,他的忠心是无可置疑的!
建文拿起御案上的狼毫小楷,迅速地在笺纸上写了一份手诏。这份手诏中,建文令方孝孺重拟敕旨,将江淮主帅人选改为梅殷。写好后,建文将纸折上,向外高呼道:“来人!”
一个小内官蹑手蹑脚地跑了进来,跪到建文面前恭敬地问道:“皇爷有何吩咐!”
“马上去方先生府上,把这个交给他!”建文将手诏扔出,小内官忙爬上前捡起来,然后飞也似的跑了出去。
眼见小内官出门,建文顿时一软,浑身无力的瘫倒在椅子上。想起今日发生的种种,建文心中苦辣酸甜一应俱全。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天色渐暗,他才重新振作精神。侧眼一瞧御案旁的沙漏,已是戊时初刻。略一沉吟,建文起身走出暖阁。见皇爷出来,在门外守候的内官和都人忙凑了上来。建文看也不看他们一眼,只冷冷吩咐道:“摆驾坤宁宫!”
七
当建文的舆驾行到坤宁宫门口时,马皇后领着太子文奎以及马云一帮子内官迎了出来。建文处罚江保之事,马后已从内官处知晓,知道夫君心情不好,她也是愈发小心谨慎。见马后他们行礼,建文伸手一虚扶,随即牵住文奎的小手道:“父皇几日没过来,奎儿你可有淘气?你弟弟呢?怎么没一起出来?”
“回父皇话!”文奎扬着脑袋,答道,“母后教导有方,儿臣不敢放肆!母后说傍晚外面风大,怕弟弟出来着了凉,就让他待在房里了!”
见文奎举止合礼,回答也是有板有眼,建文满意地点点头,遂不再说话,直牵着他一起进宫。
待进入宫内,皇后的贴身都人英儿已抱着三个月大的文圭在暖阁门口跪候。建文走进暖阁,在窗边的榻上坐下,然后从英儿手中将文圭接过,脸上露出慈爱的神情,抱着儿子一阵好哄。
文圭懵懂婴儿,根本不知道眼前之人就是自己至高无上的父皇。而建文也完全没有哄婴儿的技巧,只顾又摸脸蛋,又捏鼻子,不一阵竟把文圭惹得哇哇大哭起来。
建文哄儿时,马后搂着文奎在一旁坐着。文圭一哭,她立时慌了神儿,忙从建文怀里将文圭抱过一阵好哄,又嗔建文道:“陛下老不来看圭儿,他哪认你这个父皇?”
文圭出生未久,便赶上夹河大败,建文当时忧虑不安,实在没功夫顾及这个二儿子。后来国事堪忧,建文更是忙得焦头烂额,几个月下来,见这个亲儿子的次数扳着指头都能数得过来。此时马后嗔怪,建文也觉失职,只能尴尬一笑。
不过愧疚归愧疚,过了好一阵,眼见文圭仍哭个没完,建文顿有些不耐烦起来。本来他就心情不好,此番来坤宁宫,也是想通过这天伦之乐缓解缓解烦乱心绪,谁知文圭竟然闹出这茬,让他更加心神不安。眼见建文越来越焦躁,马后也急得满头大汗,忙不停地摇着怀中的文圭,想让他安静下来,但一时之间,却也无法如愿。这时候一旁的马云小声说道:“娘娘,二皇子许是饿了,奴婢拿些奶来喂吧?”
马后这才如梦方醒,本来之前便到了喂奶的时辰,只是听说建文要来,便赶紧准备接驾,竟把这件事给忘了。
“嗯!你赶紧去!”马后忙点头道。马云得旨,遂蹑着脚退到暖阁外头,过了一会儿,便拿着一个精致的银制小壶进来。此时马后一示意,一个都人忙将文圭抱过,马云找了个瓷碗将奶倒出,然后拿了支汤匙一口一口的喂给文圭。
文圭开始吃奶,房间内顿时安静下来。马后腾出手,又见建文脸色已稍稍好转,便小心问道:“那个江保犯了什么大事?惹得陛下如此生气?”江保平日很是机灵,也颇讨马后欢喜。今日他突然被罚,马后不知其因,便随口这么一问。
一提江保,建文怒气又生,他哼了一声道:“这个阉货,对他好些便蹬鼻子上脸,竟敢妄议朝中大臣!朕不杀他就不错了!”
一听关系朝政,马后忙闭紧了嘴巴。不光是内官,就是她这个皇后,也不得探听朝堂之事,这也是太祖定下的规矩。
马后不说话,建文也不说话,一时气氛便变得有些尴尬。过了好一阵,马后方无话找话道:“前几日徐都督的夫人进宫来,说再过几日便是母后的千秋节。她想探听一下,今年是否要进宫朝贺?”原来下个月是吕太后的生日。按礼,这天一众命妇应进宫朝贺。不过自燕藩起兵后,国事不顺,去年吕太后便下懿旨,免去了当年的朝贺之礼。至于今年如何办,到现在宫中还没有消息出来。
“哪个徐都督?”建文疑惑地问道。
“还有哪个?就是中山王府的徐增寿啊!他们家一向和咱们皇家亲近。今年宫中迟迟没个消息,外面儿的命妇都不知该不该准备贺礼,便推她进宫来问臣妾。臣妾又哪做得了这主?还得请陛下您决断!”
马后提别人还罢,一提徐增寿,建文当即怒意大炽:“别跟我提这个吃里爬外的家伙!狗屁的亲近!谁知道他们安的什么心!你以后不许再召见徐家的人!若他们还有脸进宫,就给朕统统轰出去!”
“陛下这是怎么啦?”见建文突然发怒,马后吓了一大跳,过了好久方嗫嚅道,“中山王是咱们大明的大功臣,怎的陛下对他们家生了这么大怨气?”
“什么功臣?老子是功臣,儿子是奸贼!”建文一双眸子都快要冒出火来。他也不管马云这个内官在场,便直接对马后说道:“你知道么?徐增寿身边的那个徐得,竟跑到河北去见四叔手下的马和!那个马和你以前也见过,是四叔最亲信的内官!他们俩搅在一起,你说徐增寿想做什么?”
建文说话时,马云一直在旁边给朱文圭喂奶。一听建文说徐家暗结燕藩,马云立刻想到自己兄弟与徐妙锦的关系,心中不由一紧,手中的汤匙也停在了半空中。这时文圭正张大了嘴巴等着吃奶,却见汤匙半天落不下来。文圭急不可耐,当即扬起小手便是一拨,马云猝不及防,拿汤匙的手被文圭打中,一匙奶竟直直泼在了文圭脸上!
“啊!”文圭一声大叫,马云脸颊顿时一下被抽干了血色——他立刻明白,自己捅了个马蜂窝!
果不其然,建文的脸一下变成了猪肝色。江保和徐增寿的事,已让他满腹不爽,方才马后扯出此事,顿又把他的怒火燎了起来。马云不早不晚,偏偏就在这个当口犯错,这无疑给了建文一个发泄怒火的绝佳“良机”。狠狠盯了马云一眼,建文眼光一寒,厉声道:“来人啊!拉出去乱棍打死!”
“陛下!”马后正手忙脚乱吩咐下人拿水给文圭擦脸,听得建文下如此杀手,顿时吃了一惊。这马云是她的亲信内官,为人一向恭谨,此次虽犯了过失,但文圭毕竟也没受什么伤,在她看来,将马云严斥一顿也就罢了,谁知建文竟会拿出个“杖毙”的章程来!一时间,她也顾不得照看文圭,忙转身对建文道:“皇上,这马云也就是一时失手,陛下又何必发这么大火呢?”
“一时失手?”建文冷哼道,“朕看他就是故意的!这帮子阉货,没一个好东西!”
“他哪有故意的胆子?”马后赔着笑脸道,“这人跟了臣妾几年,平日里办事还是挺麻利的。今日却不知中了什么邪!好在圭儿无事,不过是奶浇了脸,洗洗也就干净了。陛下何必跟一个内官计较呢!”
要在往常,马后这么一说,建文就是有天大的怒火,也便平息下来。不过此番不一样。建文今日确实心境确实糟透了,尤其是方才放了江保一马,建文回想起来,自觉破了太祖的规矩,心中愈发不爽。但君命已出,却又无法收回来,只能将怒火撒到马云身上。不过毕竟是皇后开口,他也不能完全不给面子。略一沉吟,建文狠狠地瞪了马云一眼,鼻子里粗气一呼道:“看在皇后求情的份上,便饶了尔这条狗命!不过尔等贱人,天生就生了颗蛇蝎心,此番也不能就这么便宜了尔!尔和江保一样,领三十棍子,滚到宝钞司当火者去!”
马后一怔。虽然已饶马云不死,可她仍觉得这种处罚太重。不过此时她也猜到:马云这是遭了江保的池鱼之殃。皇帝的性子,马后最是清楚。她知道建文此时正在火头上,要再劝谏,肯定会被他认定为得寸进尺,到时候不但马云保不住,自己也可能挨一顿训斥。思念再三,马后终于决定默认这个事实。叹了口气,马后转而对马云道:“你这奴才,愣着做什么?还不赶快谢陛下的不杀之恩?”
马云生来就是个老实本分人,刚才听建文要杀自己,他一时吓得傻了,瘫在地上半天没反应过来。此时马后开口,他才恍然惊醒,忙如之前的江保一般,趴倒在地一阵叩头,随即失魂落魄的被执刑的其他内官如拧小鸡一般提了出去。
处罚完马云,暖阁里之前的那种温馨氛围却也被驱得一干二净。建文本想晚上留宿坤宁宫,但此已心思全无,一瞧马后,她也是意兴阑珊。于是二人只捡着不着边的话闲聊一阵。亥时一到,建文便起身道乏,径自回乾清宫去了。
八
西安门内大街南侧是内宫诸监衙门所在。此时已近三更,皇城内万籁俱静。可弹子房后面的一间小屋内却不合时宜地传出阵阵哀嚎。借着昏暗的烛光,弹子房管事牌子马骐正拿着一块沾湿的白布,小心翼翼地擦拭着马云背上渗出的斑斑血迹。
昨日傍晚,马云因惹恼了建文,被杖责三十,贬为宝钞司火者。
马云为人和善,在内官中人缘十分不错。他遭了难,其他人倒也没怎么落井下石。被打完棍子后,他便被两个小火者小心翼翼地抬到了宝钞司。宝钞司的管事牌子吴三与马骐相熟,赶紧通知其过来。马骐到后,痛哭失声,只得哀求吴三网开一面,让他将马云带回自己房中照料。吴三心软,便睁只眼闭只眼的答应,马云这才从脏兮兮的宝钞司火者房搬出来,住进了相对干净舒适的弹子房的单间。
一番痛楚过后,马云身上的血垢总算被擦拭干净,马骐拿出一个小瓶,将里面的金疮药粉均匀地倒在马云伤口上,方擦了擦汗道:“好了!幸亏没伤到筋骨,休养几日,等结了痂就无大碍了!”
“哪有休养的福分!”马云哭丧着脸道,“明日一早就得去宝钞司做草纸,要是误了时辰,被人检举到皇爷那,哥哥这条命就保不住了。”
“不会的!”马骐劝慰道,“吴三和咱兄弟俩都还算对付。明日我再过去跟他说说,让哥哥你多休养几日,他岂有不答应的道理?只要他不说,下面哪个小火者敢不长眼的到皇爷那去嚼舌根子?”
听马骐这么说,马云稍稍安了些心,但只片刻,却又嘤嘤泣泣地哭了起来。
马骐一声叹息。他明白这位哥哥的心情。马云是个树叶落下来都怕砸着脑袋的人,平日不求飞黄腾达,只求把主子侍候舒坦,从而可以平平安安过此一生。也正是因为勤勉且无欲无求,所以他受到皇后的宠信,成为坤宁宫的头号内官。本来,就这样下去,马云的这点子小念想也不难达成。可人在屋中坐,祸从天上来。昨晚这一个不小心,却正撞在了怒意正炽的建文枪口上,以致于竟被贬为制作草纸的最卑贱火者。这种一下子从云端中跌落谷底的心情,马骐设身处地一想,也觉得心酸,顿也落泪道:“咱兄弟怎么就这么命苦。皇爷他在外头有火,与咱们何干?凭什么每次都往咱们身上撒气?”马骐自己本也是乾清宫的答应,先前建文因削藩不顺,抓着个由头将马骐暴打一顿,大手一挥贬到浣衣局。联想到自己的这份悲惨往事,由不得马骐不感伤。
“弟弟你也别太伤心了!”见自己的经历触动了马骐的心思,马云黯然半晌,只得一声长叹,反过来安慰他道,“这就是命!谁叫咱们都是阉人呢!咱们这种人,从进宫那天起就注定是受糟践的!”马云这么一说,倒又把自己心头那份儿痛给揪了出来,竟也跟着马琪掉了两滴泪。
“什么命!”马骐恨恨说道,“我哥俩成天尽心尽力,哪一件事儿不是办得熨熨帖帖?可只要稍出些岔子,便被皇爷往死里整!上次是我去浣衣局,这次是你到宝钞司,都是鸟不拉屎的鬼地方!咱哥俩就是有错,也犯不着罚得这么狠吧?他这硬是要把咱往死里逼呀!”说到这里,马骐怨气更盛,直接提着鹅公嗓子叫道:“他朱允炆在外廷满嘴仁义道德,回到宫里却对咱们视如猪狗!咱们虽是宦官,可也是爹生娘养,凭什么被他这么糟践?”马骐自打进弹子房后,日夜想着有朝一日能东山再起。而他唯一的指望就是在坤宁宫当管事牌子的马和。本来,马骐还指望着过个几年,等皇上彻底忘了自己这号人,再让马云在皇后那边撞撞木钟,给自己安排个体面差事从头再来。可现在马云也遭了难,他马骐最后一分希望也就此破灭,想到这里,他不禁对建文恨到了死处。
“你不要命啦?”马云吓得魂飞天外,忙不顾伤势撑起身子,一把将马骐的嘴捂住,急急斥道,“你怎么能这么说话?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么?要被外人听见,咱们兄弟俩都得没命!”
马骐此时方觉得刚才太冒失了,不过他仍是怒遏难平,只是压低声音,不服气地说道:“这皇爷确实不是个东西!我上次出使真定,听人说燕藩的内官,都极受燕王器重,燕王待他们也好。再看咱们,天天走路都怕被叶子砸头,却仍逃不过这般下场!都是龙子龙孙,燕王和皇爷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对马骐的这个说法,马云也深有同感。但嗟叹过后,他只是苦涩一笑道:“谁叫咱们摊上这么个主人呢?同人不同命,你我不认也得认啊!”
“认什么认?”马琪鼻孔里吐出一股粗气,“就皇爷这德行,早晚被燕王给灭了!咱还不如投奔燕王得了!”
马骐一言既出,自己也吓了一跳。一望马云,他也是惊诧地望着自己。四目相对,过了好一阵,马骐狞着脸憋出一句:“哥哥,在这里混着也是等死,要不咱们投北平去吧?”
“什么?”马云惊得一下站起身子,两只眼睛不可思议地望着当即压低嗓音喝道,“你疯啦,燕藩可是叛逆!”
“什么叛逆?”马骐不屑地道,“燕王败了才是叛逆,燕王要是胜了,那他就是皇爷!成者王侯败者贼,自古都是这个道理!”
“我看你是脑子烧糊涂了!”马云急得双手直摆道,“北兵才几个人,皇上可是掌着整个大明天下!他能成什么事?”
“哥哥,你这就是井底之蛙了!”马骐此时也来了劲,凑到马云耳边低声言道,“你平日眼睛只盯着宫里,对外面的事不大了解。如今的天下,早就不是当年模样了。现在的燕王已经成了气候!”马骐遂将自己平日听来的一些北方战事拣重要地说了,末了道:“哥哥你想,现在朝廷败得一塌糊涂,没准儿将来江山就是燕王的了。咱们现在去投燕王,待燕王进了紫禁城,你我便是从龙功臣!何况燕王一向待内官不错,咱们跟着燕王,只要立上几功,不比伺候朱允炆这个夺命鬼强?”
“那也不成!”马云额头上冷汗直冒,“投奔燕藩,一旦被抓住可是要杀头的!而且咱们和燕藩素无交情,无人引荐贸然投奔,又无丝毫功劳在手,人家燕王凭什么收留我们?没准儿把我们当朝廷奸细抓住杀了!”说到这里,马云一把抱住马骐双臂,恳切地道:“弟弟,我知道你一直心高,总想着做这人上人!可咱是内官,生来就没这福分!听哥哥一句话,还是去了这份心气,踏踏实实在宫里待着,纵然受些苦,总能保住一条性命!若你觉得燕王好,待他果真进了京,当了皇爷,咱再巴结,也未必没有出头之日!又何必冒这份奇险?”
“不!”马骐已经动了心,越想越是兴奋,哪还听得进马云之言?他当即将马云的双手架开,坚决地道:“哥哥你错了。咱们怎么无人引荐?徐四小姐的事,不是咱们帮着隐瞒的吗?要是咱们当时揭发徐四小姐,他徐家立马就要遭难!他徐家欠咱们一份人情!何况哥哥你刚才也跟我说了,你是听到徐四爷附逆,才一时心慌泼了奶。如此说来,他们魏国公家,至少有徐四小姐和徐四爷二人暗中是燕藩的人。你刚才说皇上对徐增寿的事引而不发,所以这徐四爷十有八九还不知道,咱们把消息透给徐四爷,不也是帮他一个大忙?咱们这便去找徐四爷和四小姐。只要他们兄妹肯帮忙,燕王岂有不收留的道理?”
马云被说得有些心动了。他虽然胸无大志,但并不代表他愿意在宝钞司里没日没夜做草纸。作为曾经的坤宁宫管事牌子,他已习惯了被其他内官巴结,习惯了高等内官所享有的那些尊荣。先前他不同意,是因为此事太像天方夜谭,几无成功可能不说,一不小心还会掉脑袋。可现在听了马骐的撺掇,他的心也有所松动。不过想了想,马云仍摇头道:“不可!”
“怎么不可?”马骐已经有些气急了。
马云镇定地望了马骐一眼,冷冷道:“要投奔燕藩,首先得逃出宫去。现在你名分不高,我更是获罪之人,如何能出得了宫?”
“找到四小姐和徐增寿,他们会有办法的!”马骐早想好了答案。
“五日前我还奉娘娘之命去中山王府,据徐府人说,四小姐眼下不在府中。我要猜得没错,她定是又去了北平!”
“那就找徐增寿。他是右府左都督,有值守宫禁之责。咱们趁他在皇城内巡视的时候,把皇上已知他暗结燕藩的事透给他。这么大份人情,他徐增寿能不报答?”
“报答?”马云脸上露出一丝苦笑,“若就这么透他消息。我敢保证,不出十日,你我二人皆会暴病而亡!”
“啊!”马骐吓了一跳,道,“这又是怎么说?”
“怎么说?”马云一咬牙道,“哥哥我虽不大关心外朝的事,可毕竟身在宫掖,成天耳濡目染之下,这些王公大臣的龌龊心思还是知晓些的。这徐增寿以往都是一副大忠臣的面孔,连皇上和皇后都以为他忠心耿耿,谁知暗地里竟勾结燕藩!弟弟你想,他能瞒天过海至此,心术岂能简单?若我们告诉他皇上已知他暗结燕藩,正暗地里严加防范,以他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