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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心-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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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限期快到,寻访无果,韦谦急得衣带渐宽,人愈憔悴,整整瘦了一圈。

南棠,也就是这半年寻访的最后一站。其实此前轩辕帝的第一次查访,南棠就是目标之一,只是当时负责查访的户部尚书薛隆庆薛大人,命那南棠府尹,仔细将当年所有初生婴孩一一查找,都是未见异常,无功而返。所以韦谦也明白这次来南棠,只不过是顺路而行,不会有甚收获,呆上几日,便可取道回京了。

这一日,韦谦一行初到南棠,马困人饥日已高,辛苦多日,正想着好生犒劳一下,不觉到了慕容世家的酒楼前。

不料这酒楼规矩定得古怪,时辰一过,菜品便不再出堂,尽称客官改日请赶早。

“这是什么劳什子规矩?哪有客人到了酒楼,不拿饭菜来吃的道理!”他手下的随从也不是普通人,虽随大人微服出访,却也底气十足,在宽敞空旷的大厅与那酒楼管事争执起来。

韦谦原本是想趁着混乱,悄悄上得二楼,看看是否真如管事所言,早已打烊熄火,并无客人就餐,谁料正好在厢房门口听得众人聚在一起议事,慕容襄开口说话,一时惊为天人。

这个韦大学士年事虽高,却也不是迂腐之人,站在门口,刹那间突然想通了一个道理:漓水之南,有神子天降。国师神算老人并未明示神子年龄,那转世投胎之说,只是后人揣测罢了。又或许,神子降临之际,已然小小金童,也是不无可能。

萧老弟啊萧老弟,如若真是如此,老夫可是离这任务完成,可就只差一步了!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老夫的运气,真是太好了。这世上神子只有一个,我看限期到时,你去哪里再找一个神子,带去见皇上!

他看到女扮男装的慕容襄,但觉神子光辉,普照大地,心中更是笃定,这慕容世家的小公子,就是那神算老人口中的神子天降!

好不容易甩开了纪宣的纠缠,出了厢房,下得楼来,只见撇开自己随从不算,已是堂去人空,哪里还有慕容父子的踪影。

“王管家,今日先找一客栈住下,明日一早,去慕容府上递上片子,就说老夫韦谦拜会慕容小公子!”韦谦暗自镇定,实际却是心花怒放,欣喜若狂。奔波半载有余,一路惶恐忐忑,今日总算放下心,能吃一顿安稳饭,睡一个安稳觉了。只怕是,美梦不断,做梦都是要笑醒吧!

第二日一早,韦谦带随从一行,整装出发,驾着马车,到得慕容府邸大门外。

叩门数下,府门打开,有一年轻仆人探头出来,问道:“请问来者何人?叩门何事?”

“这位小哥,这是我家大人的名片,请予通传,递交慕容少爷,就说我家大人求见贵府小公子。”王管家恭敬递上片子,依言答道。

求见小公子?慕容家哪来的小公子?这仆人训练有素,心中疑惑,也不多问,只说句:“请各位稍候。”便执了片子进去。

大约一炷香工夫,那人出来,回道:“很是不巧,小公子不在府中,外出游玩去了,慕容少爷也是不在,去了商行谈事。各位回吧,请明日再来。”说着,就将府门关上。

韦谦乘兴而来,一路兴致高涨,此时却吃了个闭门羹,不禁有些沉郁。

王管家见他如此神情,近身问道:“大人,先礼后兵,要不要让那南棠府尹带些官兵过来……”

韦谦挥挥手,道:“不必,不能对神子不敬,我们明日再来。”

又是一日,天色尚早,韦谦一行已在慕容世家大门外等候。

叩门半天,方有一老婆子开了府门,颤巍巍走出来,问道:“何人来叩我慕容家的大门啊?”

一名随从上前抱拳答道:“老婆婆,昨日我们大人已经来过了,请进去通传,就说是韦大人来了。”

那老婆子面露疑惑,大声问道:“你说什么?会打人?我又不曾招惹你们,你们还要欺负我一个孤老婆子,还要打我?来人啊,有强盗来了,要打人了啊,出人命了啊!”街上路人虽少,皆是驻足而视,弄得韦谦一行好不尴尬。

“不是会打人,是韦大人,老婆婆听错了。请问慕容少爷和小公子在家没有?”王管家忙阻止她的叫声,好脾气问道。

“再嫁?老婆子今年六十有八了,你还要让我再嫁?”那老婆子又尖声叫道:“我老婆子十八岁守寡,至今五十年了,可是立了贞节牌坊的,这南棠城中女子都以老婆子为榜样,你们,你们竟然要我再嫁!这世上还有天理吗?”

天啦!老夫造了什么孽,今日竟落得此种地步!眼见街上众人议论纷纷,神情愤愤,韦谦摆了摆手,说道:“罢了,今日小公子还不想见老夫,我们走吧,老婆婆你也不要再喊了。”

待得第三日,有些微雨,天色刚亮,韦谦一行人又到了慕容府邸。

叩门之后,却是另外一名中年仆人打开大门,看着他们,上上下下不住打量,眼睛滴溜溜的,人前人后一阵乱转,板起脸问道:“来者何人?所为何事?天色尚早,扰人清梦,竟不自知!”

“你这个下人,好生无礼!你可知我家大人的身份?”一名随从闻言,欲上前理论。

“算了,不要为难他。也怪老夫自己,前日一时激动,在小公子面前失了礼数,所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小公子教训的是。想必今日小公子也不愿见老夫,老夫明日再来罢!”韦谦说着,突然身子一软,脚下蹒跚,几欲跌倒。旁边几人赶紧将他扶住。

“恕小人直言,我家大人欲求见贵府小公子,一连两夜,不敢闭眼,每天天不亮就急急出门。小公子不仅不体谅大人年事已高,还如此怠慢,就连我个下人,都实在看不过去。还是请这位兄台帮我家大人通传一声罢。”那名随从递上名片,诚恳说道。

“我们走罢,老夫还撑得住,不要麻烦这位兄弟了。”韦谦咳了两声,不住喘息。

那中年家仆见韦谦如此,有些不忍,迟疑着唤道:“老人家请在此稍等,待下人进去通报一下。”

“有劳兄弟。”韦谦表面装出嬴弱模样,心中已是喜不自禁。

慕容襄又是一身男装,坐在烟波亭里,听完下人通报,笑着说了句:“真是个老狐狸!也罢,请他进来吧,瞧他一把年纪,我也不为难他了。”

前日看了他递上来的片子,自己倒不觉什么,祖母和爹爹识得此人名号,不禁大惊,原来他竟是当朝翰林大学士,朝廷重臣,两朝元老,还曾任过当今皇上的太傅,韦谦韦大人!却不知他不好好呆在临域,此来南棠又为何事?

韦谦的随从一行被带至前院喝水休息,他独自一人被那仆人带到烟波亭,但见一名孩儿背负双手,独立亭中,衣带飘飞,宛若仙童。

“来者可是韦大人?请坐。”那孩儿听得脚步,转过身来,正是他前日在酒楼上见过的慕容襄。

“小子见过韦大人,不知今日微雨,大人路上可安好?”慕容襄拱手行礼道。

“无妨,无妨。”韦谦回了一礼。

慕容襄拍下手,一旁有丫鬟在亭内石桌上摆上些精巧点心和清粥小菜:“今日韦大人来得早,襄刚起身不久,尚未用膳,大人如不嫌弃,一起用膳可好?”

“甚好,甚好。”韦谦早已饥渴,也不客气,端起碗来,取了筷子便用,两人也不言语,各自吃起来。虽只是些平常菜式,但因为腹饿,两人吃得津津有味。

用过早膳,慕容襄命人撤去桌上物事,收拾洁净之后,奉上茶来。

“韦大人,今日进府,这一招苦肉计用得不错啊!”慕容襄抿了一口杯中的茶,笑得有些清冷。

“呵呵,老夫见小公子心切,得罪之处,还请见谅!”说着,韦谦站起来,深深一躬,道:“小公子,老夫有话相询,还望小公子实言以告!老夫自是感激不尽。”

慕容襄拱手还礼道:“韦大人客气了,但说无妨。”

韦谦看她一眼,正色说道:“敢问小公子,天朝五十四年三月初九,小公子身在何处?所做何事?”

[卷一  前世今生日月长:第十章  口舌费尽]

慕容襄心道,听那问话,竟是在查探我的来历,当真是来者不善啊。当下冷冷一笑,学他口吻说道:“韦大人,襄也想知道您在天朝五十四年的九月初三,身处何方?所做何事?”

韦谦不知她是戏谑自己,摸了摸长须,正正经经想了片刻,皱眉答道:“这个,隔了太久,老夫实在记不起来了。”

“呵呵,就是了,您是大人,都想不起来,我只是个孩童,更是一无所知啊。”慕容襄好笑地看着他。

韦谦看着她,心想小公子是神子,自然什么事情都了如指掌,也不用再拐弯抹角,索性开门见山,说道:“小公子有所不知,老夫这次实为奉了圣旨,前来调查神子的下落。”

“神子?什么神子?难道与襄有关?”慕容襄眼珠一转,心想果然如此,这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

“天朝五十四年的三月初九,我朝国师神算老人临终之时,算出这漓水之南,有神子天降。这两年来,皇上一直暗中派人寻查,历尽艰辛,未有结果。不想老夫有幸,机缘巧合,能在南棠得见小公子神颜,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啊。”韦谦说着,颇有些老泪纵横。

天朝五十四年?三月初九?不正是她穿越来此世界的那一天?这个神算老人还真是不简单,幸好已经过世了,要不然,再算出她的来历身份,不是要叫人把她抓去当怪物展览?毕竟,她也算是借身还魂了。

慕容襄呵呵笑道:“难不成,韦大人认为我就是那从天而降的神子?”

韦谦也不隐瞒,答道:“老夫正有此想。”

“襄也是血肉之躯,爹爹所生,娘亲所养,既不能飞,亦不可变,哪里是什么神子?韦大人,可想清楚了?”慕容襄慢慢引导。

韦谦很是疑惑道:“小公子如此资质,不是小公子,还会是谁?神算老人所言,自然不会有错。”

慕容襄有些啼笑皆非,说道:“素闻韦大人博览群书,学识渊博,怎生信那鬼神之说?再说,就算那神算老人神通广大,人之将死,难免有些神志不清,此番胡言乱语,岂能当真!呵呵,幸好他说是神子降临,韦大人便带上众人到处寻神子;若当时他说是妖怪出世,那今日韦大人岂不是要带上道士遍地抓妖怪?”

这一番话说得韦谦是呐呐无语。

只听得扑哧一声笑,却是那水仙丫鬟撑了伞过来。慕容清枫正好扶着老夫人过来,伞下站立,闻得此言,也是暗自好笑,心想这个娃儿甚是机智,半是赞扬半是挖苦,把个翰林大学士说得哑口无言。

“宝儿,不得无礼!”老夫人步进亭来,忍住笑意,道了万福,说道:“老身见过韦大人。韦大人不知,我这个小孙儿,平时被家人骄纵惯了,不识礼数,还望大人见谅勿怪!”

“慕容清枫见过韦大人,不知是韦大人大驾光临,未曾远迎,失礼,失礼!”慕容清枫亦辑手作礼。

“老夫人,慕容少爷,实在客气了,老夫不请自来,才是失礼。”韦谦赶紧拱手还礼道,慕容世家闻名天下,何况又是神子的家人,怎可怠慢!

老夫人见他神情恭敬,心中得意,说道:“刚才听韦大人说起,方知有天降神子一说,难道我家宝儿,就是那神子降临于世?”

“正是,老夫认定小公子便是那神子天降。”韦谦在心里补上一句,须知老夫在我朝也算是满腹经纶,也只有神子,才能将老夫说得不知如何应对,而输给神子,只有服气了。

老夫人更加得意,笑着说道:“我慕容世家名满天下,所出子孙亦是天赋异秉,尤其是宝儿,从小天资过人,才能超群,所思所想,异于常人,说是神子降临,也不足为过!”她一直想要个能干的孙儿,光宗耀祖,兴盛家业,此番听得韦谦所言,心中得意,大为自夸,竟几乎忘了这个所谓孙儿,是个如假包换的女红妆。

“祖母,您说什么玩笑话啊,宝儿只是有些小聪明罢了,普天之下,比我睿智的小孩儿多了去了,说我是神子,那也太抬举我了。”慕容襄听得祖母说话,心中大急,好不容易就要说服那个韦谦韦大人了,却被祖母几句自夸的话又带了回来。承认是神子,老天又不会给点实惠,其实并没有什么好处,只是虚名罢了,若传进大众耳朵里,终日被人追捧,这种累死不讨好的事情,有什么意思?再说,她并不知自己能在这个世界存在多久,但活着一日,便要充实和精彩一日,时间有限,该学甚多,也没那个时间和精力,去做什么神子。

方才有些微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了,亭间清风习习,很是凉爽。

“这亭子简陋,还请大人借步,去正厅说话。”慕容清枫伸手做个手势,道:“韦大人,请!”

“老夫人请,慕容少爷请。”韦谦停步不前,让老夫人先行步出。他是朝廷命官,又是客人,身份地位自然在慕容一家之上,却表现如此谦逊,实在让众人好感倍增。

慕容襄暗骂一句假惺惺,也随一行人朝那正厅行去。

进得厅内坐下,由丫鬟奉了热茶,韦谦抿一小口,看看老夫人和慕容襄的神情,心中有了大致了解,瞥开慕容襄,专攻太夫人去也:“不瞒太夫人,老夫来贵府之前,也在南棠城里打探了一下,城中上下官吏,黎民百姓,对贵府小公子竟是一无所知!老夫心中困惑,不知何因,还请老夫人能够为老夫解惑为谢。”

“韦大人有所不知,我家宝儿自幼体弱多病,大夫说了,只可贱养,不能招摇,否则成长维艰,所以一直小心翼翼,养在深院,不足为外人道也。这府外众人,对这个孩儿一无所知,实属正常。老天保佑,宝儿这身子,也是最近才好了些。”慕容清枫接过话,说得也算情理十足。

慕容襄暗中称赞,爹爹此话倒是寻不出什么破绽来。心想祖母心思缜密,爹爹才气过人,我也不用过多搭理,且看他们如何应付罢。

哪知韦谦站起,深深一辑,诚恳说道:“老夫有一事相求,请老夫人和慕容少爷一定应允,否则老夫也没脸再回去见那京城父老了!”说着,长躬不动,大有你不点头答应,我就不起来的意思。

“韦大人有何要求,但说无妨,何必如此多礼,真是折煞老身了!”老夫人有些吃惊,赶忙让慕容清枫将他扶起身来。

“韦大人所求之事,怕是与我有关吧?”慕容襄见不得他们行礼过去,客套过来,大大地打个哈欠,百般无奈地说道。知那韦大人不愿甘心,自会再来,今日特意早起,去那烟波亭等候,原想是避开府内人等,看那韦大人究竟为何而来,顺便使些计策让他早早离开南棠。不知为何,她总有种预感,这个韦大人一来,便如同那清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她平静而自在的日子,怕是要到头了。唉,真困,都没睡好觉,瞌睡兮兮的,管他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几下说完,她要再回屋子补个回笼觉了。

“小公子,度人心事,真是神准啊。”韦谦恭维道:“老夫此来南棠,是奉了圣旨,前来查寻神子。这些时日,圣上为了神子之事,终日茶饭不思,夜不能寐,真是急煞群臣了!如今既已见到小公子,还望太夫人和慕容少爷首肯,让老夫带小公子进京面圣!”

进京面圣?老夫人和慕容清枫两人对视一眼,大为震惊。慕容世家名声再大,只是一商贾人家,能够去到京城,在皇上面前露露脸,那是何等的荣耀!但这宝儿,小子装扮,实为一女童啊。在家门口玩玩尚可,若出了南棠尚且不好收拾,更何况是去京城觐见天子!

“京城路途遥远,我身体有恙,不欲前往,不如让皇帝来见我吧。”慕容襄一脸嬉笑,故作天真道:“南棠地杰人灵,物产丰富,皇帝也应该前来瞧瞧这风土人情,毕竟,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也是他的大好江山啊!”

慕容襄这话,前半段甚是无礼,后面半段也还不无道理,历代皇帝微服私访,查探民情,也是常有之事。韦谦心想,神子说话,真是有些滴水不漏,自己才高八斗,为官多年,都不知怎样回答才是最妙。

“皇上是九五之尊,万金之躯,岂可随意移驾亲临?”韦谦向北方遥遥一抱拳说道,想了半天,只好抖出身份地位这个理由。

这话不说则已,一说就正中慕容襄下怀。但见她进前一步,正色说道:“如若真如韦大人所说,那他是天子,我是神子,这天子与神子,级别也差不多,所以说就算他身份崇高,可我也地位不低啊。他见我,与我见他,又有何区别?”

众人听了,皆强自忍住笑意,心道,这是哪门子歪理?一旁正在掺茶的海棠更是闷声笑着,把持不稳,差点将壶中的茶水尽数倒在慕容清枫身上。

“这个,这个……”韦谦找不到合适的话来回答,不由叹口气,这个小公子可真不好对付,论起能言善辩,那萧桓萧老弟可比自己厉害多了,对于神子,又不敢用强的,难道真的要回京搬救兵来,但不知现在萧桓在漓水之北是否一无所获,业已班师回朝?

慕容襄瞧他神情,猜他心中另有主意,便打蛇棒上,大言不惭道:“方才襄所提事项,韦大人如一时拿不定主意,可回去仔细斟酌考虑,今日已认了路,欢迎韦大人随时前来府中赐教!襄今日身体略感不适,先行告辞回屋歇息,失礼了!”说着,拱手作礼,便欲离去。

韦谦还有些怔仲,点了点头,欲言又止,慕容清枫见状,唤声:“来人,恭送韦大人出府!”

慕容襄走在回园路上,心情大好,如此凉爽的天气,正好躺在温暖的被窝里,好好睡个回笼觉,韦大人,别怪我失礼,想我还在发育阶段,睡眠自然十分重要,只好下次再陪您斗嘴啦。

快走到娉婷园,就看见那书僮纪宣在园子门口徘徊,欲步不前。

“纪宣哥哥,有事找我么?”她随口问道。

“禀告小少爷,”纪宣很是机灵,之前给他说过一次,以后要叫小少爷,不能再叫三小姐,他就没再叫错过:“有件事情,今日早晨听那府外一个兄弟无意说起,小人想了想,还是要给小少爷知会一声。”

“什么事?”慕容襄问道。

“那给太夫人看病的李大夫,昨夜得了急病,不幸过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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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前世今生日月长:第十一章  易钗为弁]

慕容襄心中有些疑惑,挥了挥手,说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太夫人的用药,今后由我来配便是。你可去禀告爹爹,他会让府中帐房拨些银子,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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