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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仁见到她水姓娴熟，略微放心，一手抱着小女孩，也是奋力向岸边划过去。陡然听到一声马嘶，顾仁扭头望过去，才发现大黑马在水里得意长嘶，也不下沉，这才醒悟过来，马儿多数会浮水，而且看起来还不弱。
这只黑马目光如电，有神非常，倒是一匹好马！
那黑马盯着顾仁，迟疑了下，居然直接游到顾仁身边，挤挤擦擦，亲热非常。
“黑马，别和哥装亲热，哥不认识你哈！”
顾仁一脚踹开黑马，转身游去，但是发现黑马追过来了。
“台兄，救我！”
顾仁脑海里面传来一浑厚的女子声音，一惊，定睛望去，黑马又游到他身边，看着他，头磨蹭了两下。
“我勒个去，你会说话？”
顾仁震惊的同时，眼珠子一转，好气好笑，把小女孩放到它背上，训斥道：“先不要装熟，把她带到岸边。”
黑马轻嘶一声，扭头不理顾仁，却还是听懂顾仁说话一样，向岸边游过去。
等到几人到了岸上，个个都如落汤鸡一样，顾仁内功八重天的人了，自然不会有甚损伤。小芹，小女孩和红衣女人却已经冻的脸色铁青，嘴唇发紫。
红衣女人上岸后就开始吐水，吐了半晌后，见到黑马上岸，大骂着冲过来，“你这死马，看老娘不打死你。”
顾仁心中疑惑，仔细看了下女人，发现她长发缕缕，狼狈不堪，身上湿透，因为是夏天，衣服很薄，浸泡了水之后贴在身上，身体轮廓显露无疑。
她柳眉倒竖，杏眼圆睁，身上不知沾了什么。容颜说得上姣好，可是态度泼辣实在让人不敢恭维。
黑马靠在顾仁身边，长嘶一声，前蹄扬起，红衣女人吓了一跳，不敢上前，指指点点的骂，“你个畜生，还敢踢我不成？”
小芹突然想起什么，扭头向河中一望，突然叫了声糟糕。顾仁顺着她的目光望下去，发现船儿早就顺水流出好远，只能见到暗影一点，也是微愕。小芹急的眼圈都红了起来，这条船也是她姐妹的家，家没了如何了得？
“客官，麻烦你帮我照看下小妹。”
小芹顾不得红衣女人，已经顺着岸边跑下去，只盼有人能帮忙拦住小船。
小芹不见了踪影，顾仁抱着小女孩哭笑不得，见到女人不善的眼神盯着他，忍不住问道：“妹子贵姓？”
红衣女人一捋长发，怒望顾仁道：“是马儿受惊惹祸，和某无关。”
顾仁心里知道这女人推卸责任，“虽然和你无关，可人家毕竟救你一命。”
“救我一命又怎么样？”红衣女人向小芹跑去的方向望了眼，倨傲道：“我可没有让她救我。”
“呵呵，姑娘，商量个事儿，这马儿卖我如何？”
顾仁微笑的看着红衣女子。
“卖你？”
红衣女子怔怔的看着顾仁，就像看天大的笑话。
“是的，我出双倍的价钱买你这匹马。”
顾仁很是认真的说道。他当然不是平白无故买这匹马了，黑马很有可能又是一头灵兽，落在这女人手里糟蹋了。
“十倍也不卖给你！”
红衣女人怒哼一声，撸起袖子指着黑马道：“畜生，你过不过来？”
她声到人到，一把挽住了缰绳，这次黑马并没有仰蹄，只是轻嘶一声，却是扭头望向顾仁。
顾仁没有说话，红衣女人挽住黑马，大喜过望，翻身上马嘟囔道：“回家！不然宰了你！”
听到宰这一个字，黑马举蹄前行，对顾仁有些不舍。但惧怕这红衣女人，渐渐行远。
顾仁见识了女人的暴躁和傲慢，心里思忖着对策，抱着小女孩，又不能离开，望着她远走。
等了足足半个时辰，小芹才小跑的从洛水下游跑过来，一脸的沮丧，眼圈通红，不知道强忍着哭意还是方才已经大哭了一场。
见到顾仁还在等候，小芹眼中有了感激。
“客官，多谢你了。”
顾仁虽然急于去找红衣女人，还是问了一句，“船找到没有？”
小芹咬着嘴唇。
“找到了，可是，可是已经撞烂了。”
“姐姐，那我们以后睡哪里？”
不等姐姐哭泣，小女孩‘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小芹强忍住泪水，“小妹乖，小妹不哭，我们会买条新船的。客官，我还没有谢谢你救了小妹。”
她说到这里，自己泪水却是流淌下来，船就是她们的家，唯一的一点家当也在船上，如今打了水漂，要想买船重来谈何容易。
想到这里，小芹心中越发酸楚，虽然忍住没有哭出声来，眼泪却和断线珠子般，再也无法抑制。
顾仁从怀中掏出还带水的一锭银子递了过去，“小芹，我这有点钱，你先拿着。”
小芹怔住，不解道：
“客官你，你都没有乘船，不用付账，再说我也找不开的……”
“给你买船，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顾仁把钱和小妹硬塞到小芹手上，知道也解释不明白，转头大步离去，奔着红衣女子消失的方向离去。
小芹错愕。
心中惊喜，这一锭银子足有五两，如今银贵，再买艘小船足够，可这客官穿着普通，看起来也不富裕，这些想必是他的全部家当，自己怎好要他的银两。更何况他落水救人，埋怨都没有一句，小芹清醒过来，急急的喊道：“客官，我不能要你的银子。”
只是顾仁早就没了踪影，小芹立在当地，心中感激莫名，小女孩怯怯的问道：“姐姐，我们这下有钱买船了吧？”
小芹蹲下身来，擦了下小妹脸上的污垢泪水，也是泪流满面，“是呀，小妹，我们不用露宿街头了。”
“那大哥哥为什么给我们钱？他真厉害，只是一挥绳子，就能套住我不放。”
小女孩听说有船，早忘记了刚才的苦难。
“姐姐，我长大后嫁给大哥哥！他就能一直保护我们了。”
小芹哭中带笑。
缓缓扭过头去，望着顾仁消失的方向，小芹轻咬红唇，痴痴望着。
……
第八十章 李钦寿（）
顾仁急急的顺着红衣女子消失的方向走去，心里思忖着那匹黑马看他时的眼神。
他并没有看见黑马张口，但脑海却听到了黑马的说话声，这是为何？难道说黑马是用念识和他沟通？而不是普通人话！
洛水横穿古都，将东都大城划成两半，他住在财神客栈，身在财神坊，是在河北。红衣女子上岸骑马却是穿中桥而过，向东都的南面而去。
顾仁过了宽广长阔的中桥，举目望过去，哪有红衣女子的身影，不由沮丧皱眉。
河对岸就是寻善坊，顾仁缓步过去，抱着询问的念头。
东都以坊为单位，每坊都和一个城镇仿佛，自成一体，东都百来坊，古都之大可想而知。
每坊都属于读力的单元，有高墙围栏隔断，小坊出口不多，各有官员兵士看管，出入都要有凭条才可。
顾仁来到东都才知道这里和岭南小城不同，戒备极严，远非印象中随意走动的松散，每坊的百姓百日倒可以在东都街巷随意走动，只是到了晚上，都要回转各自的住所，无事不能出大街走动，不然会被鞭笞，这就是宵禁。
算计着回转的路程，顾仁已到了寻善坊门前，旁边坐着一个胖胖的兵士，懒洋洋的晒着太阳，见到顾仁走过来，伸出手来。
这是讨要证明，类似明朝的路引。
其实每坊来来往往的百姓都是变化不大，这个关卡也是形同虚设。兵士看门，对常住的早就眼熟，一般不会询问。看到顾仁生面孔。当然会过问下。
顾仁讨出点碎银子递给他，他装入怀中便不再说话。
顾仁知道金钱的魅力，微笑道又掏出一锭银子递于胖士兵：
“我想向你打听个人。那个女人身着红衣，应该是湿漉漉的浑身未干，骑着一匹黑马。不知道你看到没有？”
“你要找公主？”
兵士脱口就道，感觉有些失言，连忙闭上嘴巴不再说话。
“公主？”
顾仁一惊，没有想到那红衣女子居然是公主？难怪如此飞扬跋扈。
顾仁话刚说完，正前方，一个红衣女子站在不远处。饶有兴趣的打量着他。
这女人不是别人，正式先前的那女子。
此时她手里拿着一张画像，一边看着画像，一边打量着顾仁。
“你！”
顾仁欲言又止。
“公主殿下！”
那两个士兵一个轱辘站起来，急忙行礼。
“让他进来！”
红衣女子摆了摆手。
顾仁走了进去。
“你找我？”
红衣女子嘴角带着一丝微笑。意味深长的看着顾仁。
“嗯，殿下，我着实喜欢那匹黑马……所以……殿下可否卖给在下。”
顾仁既然知晓了这女子公主身份，也就恭敬了许多。
“呃，我先确定一下你的身份，如果你真的是他，这黑马送你也无妨。若你不是他，呵呵！”
红衣女子随便泛起阴森的冷笑。
“不知殿下所说何人？”
顾仁狐疑的看着这公主。
“天机派的教主顾仁！”
红衣女子一字一句说道。
“呀。你认识我？”
顾仁大吃一惊，很是意外。
“别废话，我就问你是不是顾仁？”
红衣女子阴晴不定。
“是！”
顾仁点了点头。
“果不其然。本公主就说看着眼熟。小子，我是楚贵公主，和子涵仙儿关系特好。以后叫姐！”
红衣女子咧嘴一笑，态度骤然温和。
“楚贵公主？和绿帽驸马的那个？”
顾仁倒吸一口冷气。听说这楚贵和三七算是宿敌了，何时成了闺蜜？何况，他还差点弄死他男人。
“呃。已经离婚了，本公主和那废物再无任何瓜葛。咦。我想起了，刚好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说给你。本来本公主打算出马的。但既然你来了洛阳，就自己解决去吧。”
“何事？”
“你的小情妇，易吴商会黛丝的事情。”
……
夜深人静，顾仁回到客栈打坐良久，只觉得体内变化越来越微妙，虽是闭眼，却觉得感官的灵敏度数倍的提升。他甚至可以感觉到体内气血的流淌，庭院中树叶无可挽留的下落，甚至听觉扩展开去，他都能察觉到远远前堂掌柜的哈欠，伙计的嘟囔，这一刻奇妙非常，难以形容。
他的体力前所未有的充沛，只觉得事无不可为的时候，旁边房门轻轻一响，那是隔壁的房间。一个人轻手轻脚的靠近顾仁的房门，顾仁只凭感觉和人影看着那人，那人看样子是跟踪监护他的。
顾仁只是静观其变。
感觉到那人在门前只是稍作停留，已经向院墙走了过去，顾仁轻步走到窗前望过去，见到那人脚尖轻点，只是借旁边的老树，连点三下，身形高窜，已经上了高墙。
顾仁暗自敬佩，这间谍轻身功夫如此了得。
见到那人已经翻过墙头，顾仁缓步推门出来，走到墙下，一时间来了兴趣。
这一段时间他勤升内功境界，却一时没有对手比试看看八重天的境界有多厉害。
觉得体内精力一天充盈过一天，可身子也像轻飘飘的少了分量，好像一个充了气的皮囊，见到那人都是轻巧的越过高墙，忍不住想要试试。稍微退后了两步，顾仁一个箭步来到了墙下，才想如那人一样踩树借力上墙，没有想到他微微提气之下，全力以赴，一步窜出的极远，竟然差点撞到了墙上。
只感觉高墙迎面撞了过来，顾仁惊喜交集，顾不得踩树，一脚踩到墙上化解来势，只觉得一股大力从脚下冲起，人在借力之下已经高高的飘起，竟然凌空跃到了墙头。
顾仁心中大喜，轻功逍遥游和内功境界关系甚大。
伸掌一推墙头，人已经轻飘飘的翻墙而过，无声无息的落在墙外的巷子里面。凝立只是片刻，顾仁心中一动，只见到前方影子一闪，消失在小巷的尽头，提气跟随。
那人长的小巧，看似文文弱弱的商人，奔跑起来却是颇为急劲，只是这刻的他早就换了一身黑衣夜行衣，显然早有准备。顾仁却是大步飘飘，看似随意，只是轻松的跟在他的后面。
这人对这里的路线颇为熟悉，浑然没有发现身后的跟踪，等再到了一面高墙的时候，这才停下了脚步，四下望了眼，伸手从背囊中掏出一个东西，只是一抖手，已经扒住墙头，原来手中的竟然是个飞抓。
他脚步交错，扯着飞抓飞速上了墙头，纵身跃下，不见了踪迹。顾仁闪身出来，却是有些迟疑。
原来东都以坊为单位，戒备很有些严格。每坊之间通常都有高墙围栏隔断，只留出口，有兵卫把手，白天出入要靠凭条，到了晚上，每坊之人定要回归到坊内，如果没有官府指定的许可，出坊的路上被兵卫发现，抓起来都会鞭笞。
这种情形看似严格，却是极大的维护了东都的稳定。
顾仁那时和楚贵聊天，楚贵公主告诉他，黛丝其实是被李林甫的干儿子李钦守陷害的。
今日白天，李钦寿还强抢民女。
不过犹豫只是片刻，顾仁已经发足急冲，到了高墙下，只是脚尖用力，陡然冲起，眼看离墙头还有些距离，手臂急伸，搭住了墙头，手腕用力，再次轻飘飘的翻过了墙头。
这一下轻身功夫高下立判，袁熙虽然能翻过客栈的围墙，对于财神坊的高墙必须要动用飞抓才行，顾仁却是只凭自身之力就可翻过，轻身功夫明显比那人高明很多。
顾仁黑暗中见到一道暗影沿着大街一侧前行，不时的遮遮掩掩，当下跟了过去，他目力极强，黑暗中也是分辨的丝毫不差。
夜晚天气微冷，偶尔有兵士巡视，却都是匆匆忙忙急走，东都城倒是内紧外松，坊内紧，坊外反倒松一些。
顾仁跟着那人一路向东北，过沟渠，穿街巷，绕过景行坊，直接到了时泰坊这才止步。顾仁见到他直扑时泰坊，恍然而解，原来李钦寿住在这一块呀！
他所住的财神坊临近洛水，多是旅客闲杂人等居住的场所，临洛水听起来很是诗意，顾仁却知道住起来绝对不算好受。
夏秋时节，洛水猛涨，受淹的就是沿洛水两岸的居民，所以洛水旁除了一些高官大员的闲余宅第外，多数都是贫苦的百姓，也就是仿佛所谓的贫民窟。
而这个时泰坊，临近一旁的时邕坊，北方的立行坊还有临徳坊却因为北通西宁门，东近上春门，西有东城，早朝方便，再加上当初建都之时最早完善，所以朝廷大员倒有很多居住在这里。
不愧是李林甫的干儿子。
旁的坊市，兵士也就敷衍了事，这里的名坊，却是戒备更严格了一些。
不过而今大唐太平盛世，这里虽然戒备严格些，却也是流于形式。
这里的门墙又比财神坊的高墙高上一些，顾仁谨慎非常，这次却没有直接翻墙进入，只是见到一旁有颗大树，枝干已经探出墙来，几步纵搭上墙，直接纵到了高树上，留意查看四周的动静。
第八十一章 强杀（）
“不错哦，这逍遥游越来越高达大气上档次了。”
顾仁心里嘀咕道，也不知是自己内功境界太高，导致了逍遥游也莫名高大上，还是这逍遥游越熟练越高大上。
总之心里有点小小的激动。
静静望去，
四下多数黑暗，东南一处还是灯火高燃，人影憧憧，喧杂一片，不时的有喝彩声传来，顾仁很快发现早些那人的行踪，见他到了那个宅第不远，飞快的上了一颗高树，纵身一跃进了院子，消失无影。
顾仁知道那里多半就是李林甫干儿子住的地方，见到灯火的规模很大。方圆极广，大的让常人都难以想象，若是进了这里多半早已迷路。当初他在马邑见到了裴宅一处，已经觉得唐代的奢华住所莫过如此，可裴宅和这里相比，无论气势规模，又是小了很多，倒有种小巫见大巫的感觉。
见到宅邸宽宏，顾仁也是无可奈何，暗道要是入了宅第找下去，只怕到了天亮也是找不到李钦寿，更不要说是救那个被抢的民女，微微沉吟下，顾仁脱了外身的衣服，露出紧身的青袍，撕下一条，系在脸上。全当面罩了。
李林甫权势滔天，连太子都都陷害，只要被人认得出来，他就麻烦了。
准备妥当后，顾仁下了树，闪身又靠近宅邸一些，轻身上了另外一株大树上。
他又近了宅邸很多，居高临下一望见的更清晰，陡然间又是一阵喝彩声刺耳的传过来，顾仁没有一皱。已然看见了李钦寿。
他这个角度正好看到大宅前方宽广的庭院，只见到庭院四周纱灯高挑，密密麻麻，把庭院照的亮如白昼。一个人坐着大椅上，摇来晃去连连叫好。正是为非作歹囚禁黛丝的李钦寿。
庭院四周站着不少下人家丁，也是跟着齐声叫好。庭院的正中却是立着一根碗口粗细的柱子，上面吊着一个女人，长发下垂，一动不动，不知道死了没有。她全身赤*裸。身上满是鞭痕，旁边一个大汉正手持长鞭，一鞭挥过去，搏得众人的轰然叫好。
庭院中还燃着一堆大火，火光一耀。照着这帮人的大汗淋漓，还有丑恶狰狞的嘴脸。
“太过分了吧！”
顾仁纵然冷血，此刻也怒血翻涌，只是想下去一刀了结了这个李钦寿，真特么禽兽！
强抢民女也就罢了，抓回来还这般虐待，这是心理扭曲，还是纯粹的变*态。
之前跳进院子的男子站在他身边。遮耳低语。这人难不成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
顾仁思忖着，若是没人知道，他杀一人便可。若是知道的人甚多……那可就要屠门了……咳咳……
顾仁有些为难……好久没杀人了，手生了不说，心也生疏了，不想再沾染血迹。
可是要想救出黛丝，只能如此了。
李钦寿不知道大难临头，听那人汇报完毕后。摆手推开……
手端金樽，指指点点。笑不可抑。他身边围着五六个女人，都是披红戴绿。花枝招展，一人跪地满酒，另外两人手执团扇为他煽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