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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子回时-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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须知英乔之名,位列京城四公子,更兼着书画双绝,是多少女子心中梦想的夫郎,只可惜他虽看起来温文有礼,实难接近。

“那就明日早朝罢,爱卿带令媛来让朕瞧瞧罢!也让南侍卫瞧瞧这伤他的女儿是何模样。”

“臣领旨!”

英田出了南书房,不由长出一口气,擦擦额上的汗珠,感觉汗透深衣,粘贴在身上颇为不舒服,想到如此容易便过了这关,心里还是很庆幸的。

近几个月来,圣上脾气甚是不稳,喜怒不定,皆因着诸位皇女已经成年,东宫虽立,却也挡不住有心人的觊觎,其中尤以三皇女为最。她的父君出自手握南方重兵的兰家,封号以姓而冠,为兰贵君,深得帝宠。太女虽是嫡出,然当今皇夫却是当年皇太夫从自己家族内指定的男子。华家在本朝虽是大族,却也不是一等一的世家,自皇太夫为皇贵君后备位中宫之时,几十年来华家在本朝也是日渐根深蒂固,势力盘根错节,朝中日稳了。

当今女帝一十六岁即位,虽说与皇太夫为嫡亲父女,但华家独大,把持朝政。先帝宠华皇夫极深,临去之前指定的四名辅政大臣之中以皇夫长姐华春为首。

华春此人,城府极深,更兼着女子,心细如发,确是人材。女帝幼年得她教导,本是极为仰慕这位姑姑的,只奈何即位之后,处处受她掣肘,渐生闲隙,竟将少时那些情谊磨得精光。女为帝,则父为太夫。华皇太夫与华相两下里一核计,见女帝年少,与华家竟渐有离心之势,便将华春的长子送进宫,成为了这一代的华皇夫。

华皇夫是位恬淡幽雅的男子,别人眼中看起来未免懦弱了些,后宫仍得华皇太夫掌控。倒是女帝,虽对兰贵君极为宠爱,对这位长自己两岁的表兄也不至于太冷落。

这些事情,朝内诸多老臣自是清楚。

英田向来不偏不倚,只办实事,抱定了主意不肯站在任何一个政营,因此还是颇得宣帝欣赏。

思虑间,身后传来脚步声,清冷的无波无澜的声音:“英大人留步!”

英田转身,身后五步之外,长身玉立的男子二十二三岁,肤色黎黑,泛着蜜色光泽,与时下肤白如玉的男子不同,五官深邃如刀斧削刻,双眸炯炯有神,和清冷的声音极为不配,右臂上缠着一圈白帛,显是受伤。

“南侍卫有事?”英田摆出官场上那套面孔,心里却高兴得几乎连胡子都要一翘一翘了,他的洛洛竟然将南侍卫给戳了个血窟窿,真是武功见长哪!

南侍卫,大周王朝一个特殊的存在。

当年华相一手把持朝政之时,有一位年轻男子来到了年方十六岁的宣帝身边,无人知他名姓来历,只知他是女帝贴身侍卫,因他是男子,后宫贵君皇太夫没少非议,然几次浴血奋战将宣帝从阴谋刺杀里救出来,才得诸人信服。二十五年过去了,某一天众人发现,宣帝身边的南侍卫换成了一位年轻的男子,也就是现在的南侍卫。原来的南侍卫不知所踪,既没听说病也没听说死,只是一夜不见了。

新来的这位,也叫南侍卫。

没人知道他的名姓,与前一位南侍卫一样成谜。

“英大人,昨日南落了东西在府上,还请英大人代为转告小姐,烦请替南悉心照顾,他日定当取回!”南不卑不亢,将来意说完便转身而去。

英田心里不明其意,不禁咯噔一下:他这是变相的向洛洛挑战吗?

至于落了东西,八成是个借口吧?

他却不知,南侍卫确实是落了东西在英洛手里。

英乔把玩着手中的匕首,脸上一抹兴味的笑。

匕首本身并无任何装饰,只是寒光四溢,如一泓秋水,挥刀间,杀气凛然。显见,这是一把不常拿来赏玩而拿来杀人的匕首。

想到匕首的主人,英乔的心里便有几分同英田的心理相同了,自家洛洛,终于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大长出息了!

找了把鞘配起来揣在袖中,关切的对一边杵药的夏友道:“趁着妹妹受伤,衡就在家多陪陪妹妹吧!妹妹先歇着,哥哥晚上再来看你。”

英洛小心挪挪身,将自己放得更为舒服一点,还是忍不住将左肩弄痛了,苍白着脸道:“哥哥去忙吧,我没事!”

“胳膊都快被人卸下来了,还没事!”夏友气哼哼道,毫不怜惜的在她左胳膊上一戳,疼得英洛深吸了一口气,紧咬着唇将嘴唇差点咬破。

夏友再戳。

“叫一下你会死啊?”不知为何,自己就盼着她能叫一声,疼了呻吟出来,而不是紧抿着唇苍白双颊闷不吭声。

斗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英落咬牙挤出来一句话:“我饿了……”

夏友狠狠看她一眼,本来是她受了伤,看她强撑的样子,怎么觉得自己伤的比她还要重呢?

“你先躺着,我出去给你弄吃的!”

眼看他出去了,英洛一阵苦笑,巨大的疼痛涌上来,她疼晕了过去。

第二日晨,英洛在春雪的服侍下强撑着起来梳洗打扮,同父兄一起进宫去了。

按照品级,英洛自是无上朝的资格,只能在延嘉殿偏殿等。左等右等,足足等了近两个时辰,直饿得前胸贴着后背,才等得女帝召见。

小黄门一路引得她在宫墙内行走,一路不住首打量她。英洛今日着鹅黄色衣裙,发上并无花钿,只有一根白玉簪,一副珍珠耳钉,略略用脂粉遮了脸上的苍白病容之色,这会强撑着已是强弩之末,见这小黄门打量得频繁,不由和颜问道:“公公可是见我妆花了?”

那小黄门支支吾吾,眼神闪烁:“没……没……”

英洛见机,也不再多言。肩膊上的痛一阵紧似一阵,这会已经汗透重衣,幸好走时春雪给她手中塞了一方手绢,这会子勉强擦擦额头的汗珠,只盼这晋见别太狼狈才行。

女帝今日早朝被一帮朝臣吵得头晕,略有倦意,正靠在榻上歇息。听得小黄门通报,见门外缓缓而来的女子纤细婉雅,弱不胜衣,面上犹带一丝病容,却是容颜胜雪,眸光如玉,美艳绝伦,竟是有一丝疑惑,如此闺阁弱质芊芊,居然将她的南侍卫给打伤了。

对侍立在旁面无表情的南侍卫玩味一笑:“南侍卫莫非那日被美色所惑?”

今日召见英洛,按惯例南本是侍立在外面的,不知宣帝打什么主意,临了却吩咐南就站在她旁边。

南低头,轻道:“臣,不敢!”

宣帝笑如春风,将目光重新放在了面前女子,但见那女子行跪礼,异样的僵硬生疏,像是从未行过此大礼。细看,方明白了。

“英校尉平身!看英校尉左肩颇为不便,是否有甚隐疾?”

这话明知故问!英洛自见着女帝身旁侍立的那男子,一双眸子与那晚和自己打斗之人极为神似,看这身形,便猜个七七八八。虽说欺君之罪不可恕,不是有一句不知者不罪吗?

当下大着胆子半真半假道:“陛下有所不知,前晚臣家中潜进贼子,臣被贼子所伤!”目光缓缓移动,饱含深意将女帝身旁侍立的南深深看一眼。

南见那少女灵动的眸子将自己打量再三,并强调贼子两字,只觉得心内大跳。想起月光下那踩在地上的纤细玉足,当日打斗历历在目,心里没来由一跳。以前只听闻英乔幼弟,他进得宫时此人已经远赴边疆,不想现在却结了这种梁子,唯有暗暗苦笑。

女帝失笑,“这么说来,英校尉是觉得长安府尹与九城巡检史有失职之嫌?长安如此不太平,朕是否要下旨彻查一番?”

英洛笑眯眯打个太极回去:“一切但凭陛下作主,陛下圣明!”

多拍拍马屁总是没错的,虽然她以前不会,但想来钻研此道应该不难!

女帝看来并无过多为难于她的意思,之后的谈话倒都是围着边疆将士打转。英洛少不得将边疆之事细细说得一说,心内暗暗盘算,但凡窥得女帝有一丝不耐便告退,那晓得初时还觉得女帝略有倦意,越到后来竟是越精神。等到英洛讲无可讲,只得将营内众将士可以公之于众的八卦讲上一讲,年过四旬的女帝精神矍烁,听的得趣,竟连连追问:“夏军医酿得的酒当真一绝?周将军当真不沾女色?”

英洛心内感叹:哪怕是眼前九五至尊的女帝,原来也有着女人天性之中的八卦热衷啊!

还要正色点头:“哪是!但凡喝过夏军医酒的人莫不念念不忘,只不过夏军医脾气古怪,寻常人等难得讨要得到。至于周将军么,倒是没见着他对哪位小姐假以辞色的,真真是一心为国,心系边疆哪!”

末了作惆然感叹状:“突厥一役,不知有多少妙龄少女等在营门口求见将军,将军偏偏不为所动!”

女帝大感有趣,似笑非笑缓缓道:“朕听闻一件趣事,说是有一位大家小姐思慕平狄将军年少英伟,竟女扮男装追随于他左右……”

英洛满面飞红,急中生智,苦下来一张脸道:“陛下圣明,此事确是臣所为!臣赴边疆两年,追随将军左右,然将军一心为国,不肯为儿女私情所羁绊,再者臣才疏学浅,与将军不堪匹配,故已灭了那思慕之心,以后臣的终身大事但凭家父作主,臣早已……早已不肯心存枉想!”语声微哽,连英洛自己低头听在耳中,也觉颇为感人,很是满意。想来女帝便不会再追问此事罢。

原来那英洛是有一腔热血,满腹痴诚,然这一时她却早非原装,那腔情丝也已烟消云散,难以追寻,女帝此时提起此事,直觉不是什么好兆头,不若此时顺水推舟,将二人之间关系撇个干净,真是化算!

女帝听来十分之动容,缓缓点头:“ 爱卿确是有乃父之风啊!”

礼部尚书英田,大周朝开国以来重臣中少有的重情重义之人,亡妻逝世十六年无有绯闻,的确罕见!

相见不相亲

承天门外,英乔在马车里等得心焦,才见英洛出了宫门。她的身后,是玄色衣衫的南。两人相距三尺,一前一后,缓缓而来。

英乔的双眼,几不可见的眯了一下,腰里,有个硬物硌着,不舒服,他觉得,连心里都不是很舒服。

“洛洛,还撑得住吗?”几步之内,他迎了上去,心疼的将妹妹搂进了怀中。

英洛绽出一个苍白无力的笑:“哥哥,我还好!”然后将全身的力量都挂在他的身上。有人依靠,真好。

身后的南神色复杂的看着她,自己出手多重,打在别人身上会有何后果他自是知道,月余之内,左臂定是不能用的。而她今日能在女帝面前谈笑风生,见她面色苍白,有好几次都怕她疼得晕过去。

“英兄……”他歉意的看着英乔。

英乔狠狠瞪过来:“南侍卫?!”这人,连往日情谊都不顾,自己妹妹这般娇滴滴的样子,他也下得去手?当真是误交匪类!

“英兄……打伤了令妹,南也深感歉意,只是,那日确是一场误会,还望英兄不计前嫌!”南心里不由盘算,英乔疼弟是出了名的,现在虽知,这弟实乃为妹,但得罪了他实为不智,以后还不知得生出多少事来……

见他兄妹二人一个恶狠狠看着他,恨不能生啖其肉的样子,一个娇弱弱倚在其兄的怀内,头都不曾抬一下,只得硬着头皮再道:“英校尉莫怪,那日确是无心误伤小姐,万望小姐莫怪!只是在下确有所求,那日遗在府上的匕首,还望小姐还给在下!”

英乔摸摸腰间硌人的硬物,嗯,这个东西,一时半会他还没有还给南的想法,得想个推脱的法子才好。

突听怀中英洛缓缓道:“呔,小贼,欺我英府无人么?!”右手将左臂扶着,转头冷冷看着面前男子。

南大抵是长这么大都没被人如此斥责过,黑脸不由涨得紫红,双目几欲喷出火来,此等女子,果然是不讲理的,不怪乎出手又狠又辣,武功招式当真同她的性格一般无二。

英乔似笑非笑睨他一眼,语重心长劝道:“妹妹且莫生气,别白白气坏了身子!南侍卫那是皇上身边的红人,你这小小的七品校尉可不能犯上啊!”

英乔那是算好了自己妹妹的性子,越压制越反弹的厉害。

南听此话,心内不由苦笑,英兄啊英兄,你这不是火上浇油吗?

英洛虽不是冲动之人,端看他二人神色,再听其兄如是说,心内左右掂量,得罪了这个南,天大的罪责有英乔担着,她怕甚?心内打定主意,既然那匕首对他很重要,偏生不能让他如愿!

当下怒道:“凭他是天王老子面前的红人,既是平白无故闯进了别人家里,还打伤了人,没让他赔上医药费营养费精神损失费,已经算便宜的了,这会子还想将凶器要回去,简直是痴人说梦!”

“营养费精神损失费?”英乔困惑道:“那是什么东西?”

英洛一愣,说得太顺溜了将这后世的词语冒了出来,看面前南也是一脸困惑,少不得将这两个词语解释一番:“就是他打伤了我,要买补品的银子就叫营养费,我受到的痛苦就叫精神损失费!”

英乔宠溺的摸摸她的头,赞道:“妹妹当真聪明!南,你就将这三样费用准备好了再来赎匕首吧!至于多少,但看你的诚意了!告辞!”

英洛心内盘算,若是同此人再打一场,自己未必有胜算,还是听从兄长的打算,当下不发一言,任由英乔搀扶着上了停在不远处的马车,扬长而去!

南得他兄妹二人如此相待,满腹冤屈却无从说起。那晚确是奉女帝密令前去见英乔的,不想密令未传反将英乔之妹伤了。回看身后壮丽宫苑,巍巍皇城,只恨不得自此离去,与此事此时此人全无干系!

英洛来时在马车内昏昏欲睡,去时在英乔怀内昏昏欲睡,竟将这繁华长安城未能瞧上一瞧。迷迷糊糊间已到了家门口,英乔也未叫醒她,只将她抱在怀中送进了内院自己的房间。

朦胧间听得仿佛是夏友在问:“洛洛怎么啦?”

英乔小声答:“累得睡着了,不妨事!”

她被放在床上,有冰凉的手将她手腕放平,把脉,然后被掩进被中,安神的熏香渐渐飘过来,她沉沉睡去。

过得两日,她正倚在榻上抱着本坊间的话本子看。话本子里小姐正夜会情郞,被自己丫头撞见,不知如何是好时,外面响起一阵脚步声,春雪竭力阻止的声音夹杂着一个少年的声音。

她扔了话本子,缓缓下了楼,还未出去,迎头撞进来一个少年,将她撞倒在地。

抬起头,她苦着脸道:“小薛嘉,你跟我有仇啊?怎么每次见我都要将我撞倒在地?莫非你还有这种嗜好?”

薛嘉眨着他那双长得出奇的眼睫毛,眼珠子像两颗亮晶晶的黑琉璃一眨不眨的看着她,半天才红着脸道:“你真是英二哥?”

“如假包换!”英洛伸出手去,“拉我一把!”

薛嘉却红了脸朝后退了退,春雪上前来将英洛扶起来,不忘瞪两眼薛嘉:“这位小少爷,您冒冒失失闯进来将我家小姐撞翻在地,是何道理?”

那孩子却一言不发,来去匆匆,转头跑了。

春雪将英洛裙子抚平,将她上下细细打量一番,英洛奇道:“难道我哪里不妥当?”

她抿嘴笑道:“小姐不知,大少爷和衡少爷在大厅陪客,来了好些个公子,说是小姐在军中的同僚前来探病,少爷让小姐打扮打扮出去见客呢!托小姐的福,春雪今儿也想去看看平狄将军,都说是年少英勇呢!”打量完了英洛,还将自己鬓角抚抚,裙子褶边压压。

英洛拿手指敲敲她的脑袋,叹:“小妮子春心动矣____看小姐我出去给你挑个好夫婿!”说罢一径往前面客厅而去。

急得春雪红了脸紧追上来道:“小姐你就这样去呀_____也不换身见客的衣裳?戴两件首饰?”

今日英洛仍是通身的素净,只发上一根白玉簪将乌发一挽,眉不画而黛,唇不点而朱,素雅之极。

被春雪拽住了,她回头笑道:“我就不用了,平日在军营里穿得比这寒碜多了,哪有那么多讲究?倒是春雪,还是回去换件衣裳,插两支花儿在头上罢?”

春雪气得跺脚,满面飞红,羞恼道:“小姐你这说得都是什么呀?”转头跑掉了。

却说薛嘉红着脸冲进了客厅,坐在上首的周峥诧异道:“你不是找你的洛洛哥了么?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坐在夏文下首的一位身穿紫衣眉目生得格外艳丽的年轻公子道:“小嘉莫不是看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怎么脸这么红?”

薛嘉心内大跳,想起刚刚撞上去的温香玉软的怀抱,只觉得一阵口干舌燥,浑身发热,支支吾吾,说不出一句话来。

坐在周峥下首的钟瞳道:“陌阳休得胡说,小嘉那是刚刚跑得太热了,”招招手“小嘉过来喝口水!”

薛嘉依言乖乖上前去,就着他的手喝了半盏茶。

那紫衣公子道:“乔也忒不厚道了,明明洛洛是个女孩子,还瞒着我等,若不是宫中传来消息,还不知我等被瞒到什么时候?”

厅中其余两位陌生公子也随声附和。

近日,从宫中传出消息,当朝礼部尚书的二公子原是位女红妆,此消息一经传出,往日同英乔来往的一众公子纷纷坐不住了,前来英府探个虚实,便有了今日的群英会。

不过英洛的一众同僚却是这几日在兵部不曾见她回来述职,英乔又特特跑到兵部去给妹妹请假,是以这些往日同僚皆是探病来了,厅中两拨公子偏偏在同一日相聚在了一起。

英乔干笑道:“诸位也不想想,若是早知洛洛乃女红妆,哪位还肯跟她跨马游街勾肩搭背做哪些荒唐事?”

虽说大周民风开放,女儿家跨马游街甚直位列三班的比比皆是,但男女大防却是历代传承,并未废除。

一众公子皆点头称是。唯军中诸人听得此语,面色各异,心潮起伏。

未几,门外传来一把清脆的声音,带着点果决:“哥哥可是唤小妹过来?”

紧跟着,门外缓缓走来一青衫女子,通身素净,只用一根白玉簪斜斜挽发,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肩若削成,腰如尺素,翩然一笑,如沐春风,众人只觉得满室生辉,容色逼人,一时都呆了下来,偏偏她却仿若不觉,缓步而来,俨然是军中作派,团团一揖,与在座诸位见礼,本是男子礼仪,她做来却是风流体态,一派温婉大方,自有意趣。

座中除了夏友与英乔,便是刚刚的薛嘉与周峥曾见过她的真面目,但周峥彼时又不同,那时候逃命之际,哪如此时整齐妥贴?

一时里心内千百个念头转过,终变成面上微微一笑:“听说英校尉病了,今日无事,我等顺便过来探得一探。”

英洛展颜一笑:“多谢将军与诸位了,歇过这两日已无甚大碍了。还劳诸位记挂。”

坐在英乔下首的夏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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