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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子回时-第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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岂料英洛见得他这样子,将脖子仰高,一副引颈就戮的姿势:“晚辈自知罪孽深重,前辈若愿意亲手了结了晚辈这条命,正好还了小嘉这笔债!”

薛夔将前来拦着他的薛月给拨拉到了一边,安慰她道:“月儿不必着急,你不就怕我伤了这丫头的性命吗?她既上得战场,想来也有两下子,但不是江湖中人,一瞧就没有内力。既然如引,今日爹爹也不必借助内力,只用拳脚功夫好好教训一下她,也好教她知道知道年纪轻轻不能过于狂妄!”

薛月深知这位养父的脾气, 拦的厉害了反而坏事,只得担忧的看一眼英洛,岂知这面容清妍的女子朝她微微一笑,礼貌道:“伯母不必担忧,洛这副身板也还禁得起摔打!前辈既然有心教导晚辈,自然是晚辈的福气!”

薛夔闻言面色稍霁,二人捡门前开阔之地拉开了架势,等得林维舟从后堂赶来,她二人已经拳来脚往过了足有百招左右。周围围着一干薛府家仆,皆面色紧张盯着圈内二人,只见薛夔身上好几个泥脚印子,英洛也好不到哪里去,发髻散乱,可两眼放光,举一反三,只这一会功夫已经从薛夔处学了几招近身搏击之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她本身形动敏捷,只是近一年多以来被巨毒折磨,虽被华彻拖在地煞门中好生调养了几个月,到底身体还是虚的,又一日夜不曾吃饭,额头已经见汗。

林维舟见二人年龄在祖孙辈,但行为却着实不够稳重,两人皆是一般狂傲倔强的人物,针尖对麦芒,针蜂相对,不由埋怨薛月:“你也不肯拦着一点,看爹爹与个小辈打起来,难道脸上有光么?”

薛月指着场中两人道:“你瞧,起先两人心中都有气,我瞧着打了一架倒缓和了许多。这位英姑娘虽无内力,但外家功夫能练到她这一步的,也是极少了,身手灵捷不说,举一反三,真正学别人之术为我所用。爹爹这会已放缓了速度,简直是在教她嘛,将一套薛氏醉月拳都打了一遍,可到了这丫头手里,却弃了自保的招数,只将其中应对之招删繁就简,化为已用,将那些醉态醺然的惑敌之招全删了去,临敌之际尚有这份机智,当真是个极为敏达的孩子。我先还疑惑,这样一张颠倒众生的脸,莫不是上了战场将敌方将领迷惑了去方才有了那些丰功伟绩,这会明白了,凭她的外家功夫,马上功夫必然也不弱,建功立来原是意料中事。”

其实她这一番揣测若给英洛听去,必定要偷笑了。她骑术至今日虽已不弱,但马上功夫却委实不及陆上功夫。

这一架直打得日影西移,二人皆是精疲力尽方才作罢。英洛是几乎要瘫软在地,薛夔虽外貌如中年人,到底岁月不饶人,且不能用内力,全凭蛮力,只打了这个下午就感觉疲累不堪,最终停了下来。

此时薛夔对英洛早已在为改观,自然说话也客气了许多,极是好奇道:“丫头,我瞧着你的武功路数竟是看不出师承门派,只是出手速度极快,角度刁钻,可否告知老夫师承?”

英洛一屁股坐在地上喘着粗气半天没吭声,良久憋出一句:“水——”旁边丫头飞速去提了壶凉了的茶来,将手中茶盅斟满,还不及递上去,已被她劈手夺过了茶壶,嘴对嘴一仰脖直灌了大半壶下去,也顾不得周围惊掉下来的一干人的下巴,随意抹了抹嘴,喘道:“哪有什么师承门派,不过是战场上的搏命招数,能保命就成——我看也不用老前辈动手了,再打下去晚辈定然渴死了!”

薛夔见她这直来直去的性子,且不顾形象,不由一笑,想想也是,像她这种在战场之上历经生死的人行动自然带着凛冽的杀气,只求致人于死地之时用时最少,早已抛了那些花架子拳脚。

“莫非你还想着结冥亲不成?”见她这般惫懒模样坐在地下,他居高临下问道。

“那是当然!晚辈此次前来就只有两件事情,一件是任打任罚,一件便是结冥亲,我既然答应了小嘉,决不能让他死不瞑目!”

薛夔皱了皱眉头,爽快道:“既然你不改初衷,不如这样,此事太过突然,你且下山去,成与不成,三天之后我定然给你个答案!”

英洛点点头,强撑着站了起来,朝人群内的薛月与林维舟施了一礼,告别薛夔一摇一晃下山去了。

门口众人眼瞧着那女子修长身影晃悠悠消失了,忽闻得薛夔一声“哎呀!”众人皆看了过去,他拍着自己身上尘土道:“这丫头从昨日到今日滴水未进,还同我打了一架,莫非是铁打的?”

薛月与夫婿相视一笑,皆长长松了一口气。

其实英洛一拐过了众人的视线几乎就要瘫软在地,她斜靠着一棵树坐了半晌,只觉昏昏欲睡。幸得华彻自她上山来便极为不放心,此时正带了人摸上山来,方将她背下山去,不致喂了豺狼虎豹。

她回去吃了点东西,睡了一日一夜,休息的精神十足,已到了三日之期。为着上次肚饿之故,又在怀中揣了不少点心,方爬上山来。

岂知今日来到薛家,从仆人到薛夔都是极为客气。薛夔倒也没为难她,干脆应了亲事下来,只以十日之期为限,准她娶了薛嘉的牌位过门。

微雨燕双飞(九)

长长的山道之上;盛大的迎亲队伍逶迤而行。只是轿旁骑马的非是男子;乃是一身红色胡服箭袖的新娘子;模样很是娇妍俏媚;竟然是个武官的模样。大周虽立国日久;女子主政;但亲事上头向来仍是男子骑马女子坐轿;今日这番颠倒的状况;当真是闻所未闻。好在叠翠山周并无居家之口;唯有薛家一户人家;家中仆小也只是在当差之时偷偷探出头来;向山下张望;交头接耳一番。

若有人掀起喜轿帘来;必定会大大惊讶一番:轿内并无人影;只是端端正正放着一块牌位;上书:薛嘉之灵位。四周围了红绸;将灵位拥在轿内;随着喜轿晃晃悠悠而动。

迎亲队伍去的远了;叠翠山顶薛家思过亭之上站立的少年猛然间咳的惊天动地;颊边涌上极为不正常的红色;身后机灵的小童连忙将手中大氅替他披起来;小声劝道: “少爷;回屋吧?卫老爷子说您这伤在了心肺;如果不好好将养;恐怕与寿数有碍。”

少年口中漫应着;最后一次注视那山道之上渐行渐远的迎亲队伍;恋恋不舍的被小童扶了回去。

远处骑马娶亲的女子似有所觉;回头朝叠翠山张望;只是满山叠翠密林;花枝葳蕤;青砖黛瓦深隐其间;哪里又看得见半个人影?

她一路而往;到得镇子上最大的一家客栈;那客栈院门口正立着一名年轻的男子;笑如暖阳;见得她归来;亲手扶了她下马;笑微微道: “洛洛;一切可还顺利?”

那身着胡服箭袖的女子正是英洛;由得他扶下马来;抹一把被秋阳晒出来的汗;软软道:”还好;今日也没再被责难!彻哥哥;难为你这几日替我操持这些琐事。”她面上半是喜悦半是哀伤;回身将轿中牌位请了出来。

华彻嘴角挂起牵强的笑意来;替她操持了这一切;只等新人入了洞房;方才吩咐身边所带之人收拾行装起程。

娇妍的女子怀中紧抱着冰冷的牌位;喃喃低语: “小嘉;我答应你的做到了;你可看得到?”房内花烛映照得罗帷春红;她面上一滴泪悬而未坠;在灯下闪亮似一颗钻石般璀璨。

新房院外的人手静悄悄的撤离。华彻盯着新房里的烛光许久;身旁侍立的仆从最后忍不住了;轻声提醒道: “门主;该启程了!”

华彻心不在焉应了一声;恍如梦醒一般迈步出了院门。小院之外立着一匹通体漆黑的马儿;他翻身上马;驱驰而去。

第二日;英洛推门而出;仍是冬萝恭恭敬敬立在站口;端了洗漱用具;再不是洞庭水寨那出手凌厉决断分明的地煞门里梅色使。

英洛奇道: “梅姑娘;彻哥哥呢?”

她在地煞门住了数月;眼瞧着冬萝在门中地位颇高;却被她呼来唤去如奴婢;加之二人之前的芥蒂;倒一直客客气气唤她梅姑娘。

冬萝闻言极是难堪;先跪了下来;叩头下去:”将军这是要折煞奴婢了!奴婢自跟了将军;便不再有回门中的打算;只愿后半生跟随在将军身边;过平平静静的生活;若将军容许;奴婢还可以照顾小将军的成长;若奴婢有做错的地方;任凭将军打骂;还请将军千万别再赶奴婢离开!”

英洛方省起她口中的”小将军”之语;正是指她的子嗣问题;除了恼意竟被她言谈之中的长远打算给惊到了;她紧盯着冬萝;疑惑道: “梅姑娘;你我相处这些日子;彼此的性情也是极为熟悉的;我倒想问问你;单凭着彻哥哥一个委托之责;也不足以让你对我死心塌地……莫非……”

她这里微一停顿;便教星萝听出了怀疑之意;她立时抬起头来;好教英洛看清楚她眸内的诚挚之意: “奴婢幼时曾被贩卖;几经周折方进了地煞门;记忆虽模糊;但总还记得自己家在西北;成年之后多次执行任务也曾前去寻访过家人。奴婢记得家中院内有棵沙枣花;每年三月花香满院;后来虽寻到了;但瓜州一役……将军也算为奴婢的家人报了仇!”

英洛见得她红了眼眶;伸出手去将她搀了起来;叹道: “既然你不觉得在我身边委曲;那就跟在我身边罢!____只是天已大亮;怎么还不见彻哥哥?”

冬萝偷眼瞧她;见她竟似全无所觉;心内虽叹息不已;也只得再次恭身回道:”门中有事;门主急欲回去;来不及与夫人告别;临别之时留了八人保护夫人;留话说日后再聚。道夫人离开家中日久;怕是家中几位爷也甚是牵念;大爷与二爷早已从洞庭班师回朝数月;还请夫人带了五爷牌位早日归家才是正理!”

实际上却是华彻本拟送她至长安城门外;只是一则李岚正到处查他;二则昨日见得她黯然伤心之色;虽是为着个故世的少年;但总归是为了别个男子伤怀; 自己不好再多作安慰;心内也颇有些涩意;还不如早日离去为上。这才当夜离开。但此番话却不是冬萝能宣之于口的;她也只能搪言塞责;只将别意叙清便好。

英洛与华彻数月相偎;一朝离去当真有些思念;华彻心绪她也能体察一二;但事到如今也于事无补;只得紧抱了怀中薛嘉灵位准备上路。

她上次走这条路不过是数月之前;那时候薛嘉言笑晏晏;陪同她前往南宫家。她醒来之后得知南宫南为了她葬尽一身功力不说;且生死难测;到如今定然是同薛嘉一个样;也不知道是不是徘徊在哪个黄泉路口;心中有心到底到去祭他一祭;便催着一干人等加速赶路;向着龙城而去。

岂知到得龙城之后方才知;也不知是何人传讯给南宫世家;南宫家不过搭了三日丧棚;替南宫南立了衣冠冢;现如今却是二老爷南宫谨明当家;英洛接连三日上门请求祭拜皆被拒之门外;只得怏怏而回。

冬萝见状;知此时不易为;只得小心劝说英洛;形如心尽意到;便是不能到那牌位前去一拜;若南宫少主在天有灵;也必是知道的……再说南宫少主早已粉身碎骨;飘散天地之间;就算在荒草甸子里祭拜也并无区别等等。英洛得她多番开导;只得带着薛嘉牌位打道回府。

长安城说不远也远;冬萝素来在她身体之上颇为用心;这一路马车也尽力放缓了脚力而行。眼瞧着快到了十月初;方离长安城近了许多。

这夜宿在一处镇子的客栈里;夜半时分英洛正在床铺间辗转;只闻得门外脚步之声轻轻而来;正想问冬萝一句;却听得门吱呀响了一声;她自见识了地煞门中这些人的武功;特别是依着冬萝向来的小心谨慎;早将往日警惕放下了大半;迷迷糊糊间道: “冬萝;怎么还不睡?”

那人几步跨了过来;带来全然陌生的男子气息;才让她惊起;猛然掀开被子;只着薄纱小衣儿爬将起来;正欲向枕下匕首摸去;只觉劲风扑面;再闪身逃避已然不及;身上一软;已被点了穴道;正正跌进一个冰凉的怀抱;带着屋外的寒气;却又熟悉到刻骨;那人在她耳边软语戏谑: “闻得英君美色夺人;令吾辗转无寐;吾今踏月来取;蒙君不弃;请赐良宵一夜!”说着在她鬓边浅浅一吻;冰凉的手已是朝着她身上小衣而去。

英洛大睁了双目;极力去看;奈何夜色浓黑;伸手不见五指;口不能言;正在气恼之间;却见那人在她身上摸索;沿着面颊吻的兴起;一边深吻一边含含糊糊道: “这样无声无息;当真无趣得紧;不如吾解了君的穴道;如何?”手指摸索着在她身上一点;英洛只觉全身知觉渐渐恢复。

她其实心中激荡;连自己也说不上是喜是怒是悲;一把心火儿煎的正盛;全身知觉稍复即翻身跳了起来;虽有那男子紧搂;也教她挣开了半边身子;破口大骂: “易数你个王八蛋;居然还活着!怎么没被炸进洞庭湖去喂鱼?每次都是偷偷摸摸;天生的鸡鸣狗盗之徒;正事一件不会;这些下流事情倒是惯熟!都说长嫂如母;你就是这个样子尊敬长嫂的?……”口中噼哩叭啦;拳打脚踢直接招呼到了他身上。她攒着这股气很久;一直寻不到机会;后来在洞庭虽出了一点闲气;但她亲眼所见洞庭被火光笼罩;料着他万无生理;也就将心中那些对他的怨念掐灭;哪知道今晚他居然摸黑而来;从天而降;哪能不将心中块垒舒解?

到得后来只听得重拳击打在皮肉之上的声音;还有易数的闷哼声;他将她紧搂在怀中;软言哄骗: “我的嫂嫂;弟弟我可是再也不敢了!再打下去可就打死了;明日弟弟陈尸嫂嫂床上;难道嫂嫂就光彩么?不如许了弟弟良宵一夜;明儿一早我就离开!”

英洛气愤填胸;”呸”一声啐了回去;怒骂道: “没皮没脸的货;若教你哥哥知道了你我有此苟且之事;才真正光彩的很呢!”连她自己也诧异得很;明明对此人极是气恼;可被他搂在怀中百般调戏爱抚;心中竟然还是一荡;面是却已是襦湿;竟然流下了泪水来;更教她生出无限希翼来;既然易数这王八蛋还活着;那么薛嘉等人莫非还有生还之机?



微雨燕双飞(十)

易数紧搂她在怀;颊边沾了她的泪滴;伸出舌头一尝;奇道:”咦?你居然哭了?”闻名大周的铁血罗刹在他怀中像个寻常女儿一般流泪;简直是一件奇事;足以教长安城中那些惧怕她的一干官员惊掉了下巴。

可惜事实就是事实;任凭面前之人拳头依旧坚硬;但黑暗之中他再伸出手去触摸到满手的湿润俱不能将此事抵赖…………………罗刹英的确是流泪了!

易数自诩异类;认识的女子没有上千也有八百;其中暗送秋波者有之;心怀绮意者有之;欲上门求亲者有之;俱都没有一人如面前女子一般精刚铁铸;心有决断却又柔情万斛;令他这般牵心挂念;自欺欺人也相瞒不下;千辛万苦也要心不由已的追随于她;但她家中夫婿成排;内中还有自己兄长;自嘲委曲之意不是没有;因之此次见她言语一味轻佻;只盼着轻掩自己别后相见的激潮;然则今日得她珠泪相赠;言语之间竟有欢欣之味;。他心里也不知是打碎了哪几味调味罐子;咸的酸的甜的苦的全涌了上来;一时之间也难以分辨;只是那口气不觉间已有变:”莫哭莫哭!我这不是好好的么?”伸出手去将她面上泪痕抹干。

英洛也不是一味轻啼薄泣造作之辈;且这泪水来得莫名其妙;连自己也要诧异;又哪会珠泪汹涌?一时回过味来又颇有些难堪之意;曾经咬牙切齿准备打断骨头教训的人此刻居然与自己在床塌之上缠绵;她不由气恼自己心软;趁势要将他推开;却被他紧紧拥在怀中:”别动!别动;洛洛;静静坐会就好!”

她顿时恼道:”怎么不叫嫂嫂了?”

易数见得她收了泪;心下宽慰;笑嘻嘻道:”洛洛莫非以为大哥不知道你我的关系?”禄山之爪再次伸向她胸前双峰;加意揉搓。

英洛在他双手攻势之下几欲呻吟出声,又被他话中之意惊呆,道:“他果真知道?”

易数见她暂时忘记了推拒,只盯着自己,不由得意一笑,手向着下面探去,边道:“府内之事,没有大哥不知的,只有他装聋作哑的。你我燕好第一次,他便知道,只是后来……后来偏发生了他嫁你之事,订亲之时我从西北回来,与他争执过,他便道,易家的儿子凡事全凭本事,想要什么便自己争取,没个要死要活哭闹之事。”说着手在她花蕾之上撩拨了一下,见她轻颤了一回,顿如蜜蜂采蜜一般厮磨个不停,口中继续道:“自然,你作得我嫂子,也作得我的人!”想起面前之人哪里是作得他一个人的人,家中夫婿成行,自己此时偷偷摸摸见不得光,手下愈加没个轻重,只摆弄的英洛销魂蚀骨,他偏要在她耳边轻唤:“嫂嫂……嫂嫂……”

英洛被他这般调弄,险些将正事忘记,此时忙伸出手来,将他拉住,轻颤道:“当日你跟小嘉南宫他们……跟他们一起下了地道,后来怎么样了?”她当时只眼瞧着易数下了地道,便被冬萝设计带走,是以并未瞧见易数从地道口脱困,从后紧追却被黑衣人所阻之事。

易数见得她执着,虽在行事之际,亦将当日之事悠悠讲述。英洛闻得当日之事,心有所系,黯然不已,又生恐易数瞧出别情来,知他性格悖戾,亦不顾人言,怕生出别的变故来,只得将伤心之意强捺。

只是易数心肠曲折,略想一想已是明白,心中虽不辨滋味,但他乃是床帷之间的高手,专心专意撩拨于她,更将自己一路苦随其中艰辛讲一回,又将沿途趣事再讲一回,自让她没空再想别的心事,一时喜来一时恼。

他本就是言语风趣之人,若稍稍用起心来,自然使听者如沐春风,偏又讲的斗趣百倍,便是艰辛也是笑中带泪,竟让英洛心中对此人也生出了些不应有的软懦来。

一夜缠绵,良宵苦短,不过鸡鸣时分,易数爬起身来着衣,见得她全身寸缕不着,只墨发如缎,披洒一肩,遮掩了胸前春光,双目盈盈睇了过来,道:“你是不是对我的侍卫动了手脚?”她先时还想着自已夫婿众多,保不齐有哪个夫婿生出这般想法,连夜摸黑而来。冬萝等人惯会使眼色,定然知晓了此事,是以不好敲门。她这厢惴惴难安与易数缠绵了一夜,哪知道都到此时了居然还不见冬萝等人的踪影,心内多半有不好的预料,才有些一问。

易数顿时神魂不附,五魄齐飞,眼内心内全是她欲语还嗔的娇容,扑上去又紧抱着她厮磨了一回,轻喘道:“不过是从蜀中唐门高价买了些专门用来对付江湖之中武艺高强之人用的迷药,我哪知道你身边是高手环伺?”

英洛恼道:“莫非还是我的侍卫的错?”一晌贪欢,竟将之前的怒气都差点抛诸九霄,此时再翻捡剩余的怒气,未免失了气势,竟似撒娇一般:“难道都像你一般偷偷摸摸不成?”

易数软语轻哄:“我也不过是偷偷摸摸了一两回,难不成会偷摸一辈子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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