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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子回时-第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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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涨得通红,声如蚊蚋:“是!是!”

易数身后,小柳与小桃闻得卫施此语,交换了一个眼神,各自提高警惕,冬萝只觉头大如斗,怕是一时三刻这几人又要打起来,只得紧张的看看各人眼色。正在其时,门外疾步进来一人,正是瑶瑶,面色极为紧张道:“卫老爷子,外面好多人正往这里冲进来,也不知是什么人,大火也往此处而来,这里是再也不能呆下去了,还请大家快快离开此地。不过那藏宝图晚辈也看了,这地道里面另有一条出口与外界相连,还请大家快快随我来!”

梅蕊自进了水寨一直紧跟着瑶瑶,对她行事倒了解几分,见得她如此说自然已信,小桃也在一旁帮腔:“这丫头说的多半是实话,还请前辈及早准备。”也不管自己形貌与瑶瑶相差几岁,倒招来小柳一个冷冷白眼。

瑶瑶当先一步下了地道,程元自抱起薛嘉,卫施怀中却是南宫,三人鱼贯而入。梅蕊见得几人下去,也微微示意,自己也紧随其后,圆觉见得卫施下去,哪肯甘居人后,圆胖的身子也塞进了洞口。易数抱着英洛正欲下去,闻得背后小桃阻止道:“易家主且慢!”他回身去看,闪电间竟觉怀中一空,后知后觉发现英洛已被柳色使与桃色使合力抢了过来,二人各据半边身子,而他正背身站在洞口,欲扑上前去之时,冬萝面上不忍之色一闪,将他一脚踹下洞去,幸得他足下一定,已反手扒住了洞口,也不知她触动了哪处机关,只听得咔咔转动之声,盖板缓缓移动,他足下发力一蹿,已窜出洞去,身后盖板咔一声严丝合缝,若非再晚一秒,他的双脚或是双腿怕是要废了。

他擦擦额头冷汗,房内已不见了三女与英洛的踪影,立时追出门去,眼瞧着她们已在一丈开外,却涌上来六七个黑衣人将他缠住,似有备而来,虽不曾伤着他一分一毫,却也不肯让开。

他不由焦躁心起,怒道:“让开!诸位拦的好没道理!”

其中一人拖长了调子戏道:“追着别人家的娘子,难道你就追的好有道理不成?”

脑中乍然一亮,他方才明白,这些人定然是地煞门的人,原意定是拖着他,倒不曾痛下杀手。他心中杀念迭起,肉掌翻飞,竟是将其中两人砍到在地。其余人等见得小桃等人已经走远,竟然是一哄而散,扶着那两人道:“点子扎手,兄弟们快走!三色使既已得手离去,没得在此白耗功夫!”

易数追的人既已失去踪迹,又深恨这些人拦了他的路,哪肯就此罢休,追上去直砍翻了四五人,那些人倒似对他颇为忌惮,被砍了竟也是避至一边,倒并无杀人之心,他们这般一意退让,倒将他胸中一口恶气尽出,脑中也清醒了几分,按着先前小桃等人离去的方向展开脚步去追。

微雨燕双飞(五)

英洛被柳色使负在背上疾走。她身量颇高,看着虽瘦弱,倒有一把子力气,不过盏茶的功夫已经来到了悬崖边,寻了条藤蔓将她缚在背上,顺着飞爪百炼索原路返还。

船上接应的人见得她得胜而返,面上皆露了暧昧笑意,小桃与冬萝皆在她身后小心护卫。到得船上之后冬萝上前将英洛解了下来,见她脸色很是不好,极是淡漠的看着自己,只得宽言安慰:“将军,你要相信冬萝,冬萝决不会害将军的!”周围皆是地煞门徒众,要她说出门主思念将军过度之类的话,实有些难度。殊不知英洛虽知冬萝为华彻所派,但她前世久在这行讨生活,若非还有个丁灿,她对杀手此类人的信任度几乎为零,她可不会天真到以为,华彻一介贵公子有能力驱驰这些江湖凶悍人物。自从薛嘉处得知地煞门的存在,她对自己的处境更是百般揣测,对于冬萝,怨恨倒也无从谈起,只是警惕是必然的。

反倒是冬萝,自随侍在她身边从不曾忤逆于她,今日强拧她意已是心中有愧,虽是门主有令,反倒陪尽了小心,在她眼中只觉这是心虚使然。

天色已然破晓,柳色使一声令下便要开船。余者船上有人道还有兄弟未回,小桃轻哼一声,道:“蠢!留两只小舟在岸边,其余人尽速离开便罢。若是再等这几个来,也不知会惹出什么祸端来!”

有门人低低应和,依令而行,不过一时整顿完毕,三只小船如离弦之箭,渐渐驰向湖心。小桃叹一声:“阿弥跎佛,总算离开这鬼地方了!”她费尽心机潜伏进洞庭水寨,原来只不过是闻得朝廷与水寨打了起来,地煞门借机从中渔利,哪知道误打误撞竟教她得了英洛的行踪,赶忙传信回地煞门,这才有了柳色使前来劫人一事。只不过地煞门行事向来不按牌理出牌,门主的意思既然是将人带回,那不论此人愿不愿意皆不是她们理会的范畴,至于是打晕了扛回去还是劫回去只不过是事件过程,亦可忽略不计,只要结果是将此人完好无损的送至门主面前就算得功德圆满了。

约莫过得半刻钟,小船离了岛也有段距离,只闻得惊天动地一声,湖中鱼虾皆是四下逃窜,水波骤生,紧接着又是几声巨响,竟似几千斤炸药作响,远处只见得气浪冲击,半空中被炸起的树木人影翻飞,哭爹喊娘之声不绝,虽离得有些远了,也觉热浪逼人,水寨刹时作了火海一团,远远看时那湖中岛竟似水中火山爆发一般,不知有多少人命绝此地。

英洛本来倚在冬萝怀中,初时也未在意,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以后猛然间扑到了船舷边,厉声叫道:“回去,掉头,回去!”她手足俱软,等于是借着猛力滚爬了过去,此时见得船上众人皆是一脸漠然看过来,似觉得她这个提议荒唐不堪,更有人心道万幸,此刻好不容易脱出命来哪有再回去的道理?纵然是亲兄弟或者亲父子此时只怕也已葬身火海,难逃生天了。

冬萝见得她声嘶力竭,忙上前将她紧揽在怀中,见得她一双眸子通红,却无一丝泪滴下来,见得冬萝竟像见得救命菩萨一般,使尽全力揪紧了她的衣袖,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恳求:“冬萝,小嘉他们还在寨中呢……若她们不掉头也行,看在往日情面上,你陪我回去一趟可好?”她亦知道自己此时全无力量,若无人相扶怕是连路也走不动半步。

冬萝只是紧紧揽着她,生怕她激动之下掉下船去,目光闪躲不敢与之相接,只怕下一刻自己就禁不住她的哀哀求恳而带着她掉船而去。她自然不止一次领教过英洛对自己的狠厉,然则她对家人的那份回护之意委实让人称羡……她的目光亦是盯着渐行渐远的水寨火光,只隐隐觉得过了今日,二人之间的情份怕是会随这场大火而灰飞烟灭……

英洛盯着她许久,目中最后一丝炽热的光芒也如火苗般熄灭了,只余了冷寂,死一般的苍凉之色与山石一般的静默,她闭上了眼睛,执意不再去看水寨内腾天的火焰,心里一遍遍追悔自己的鲁莽……生死难测的小嘉,亲如手足的程元大哥,被牵累失去武功的南宫,甚直易数那个王八蛋,从来冷冷的梅蕊,衡儿师尊卫老爷子……真愿自己此刻长睡不复醒……

一滴泪,沿着她紧闭的双目悄悄涌出,滚落到了鸦青鬓边,隐入发间不见……

许是太累,许是身体过虚,她竟真的昏睡了过去,梦中是马鸣人嘶,依稀还是西北战场之上,只是身边与之携手而战的竟是家中一干夫郎,更有薛嘉与程元,连她自己亦觉得荒谬,梦中似乎也已明白此二人已经葬身火海,然则又隐隐有着假作真时的小小欣喜,各人皆有着横刀立马,枪挑贼酋的豪勇之气,四肢与血肉横飞,到得后来,酣战之下她似乎早已忘了这二人皆已丧命,只觉豪情满怀,连连兴奋大叫:“小嘉……程大哥……”

忽有敌人铁骑数十万众黑压压而来,一时之间招架不住,小嘉与程元皆被挑下马去,践踏成泥。她顿时目眦欲裂,只觉肝胆俱碎,人间苦楚莫若如此,身后有人幽幽道一声:“你好狠的心,也不拉我一把?”她只觉这声音熟悉已极,只怕又是哪位夫君遭了不测,虽觉背后犹如万丈悬崖,掉头一顾便是粉身碎骨,也生生掉转头去,却原来是南宫南,胸中块垒略松得一松,便见得他举起半残的血淋淋的手臂来,目中诡异之色甚浓,只管盯着她诉道:“若不是为了救你,我又焉得能送了命去?”她心中油煎火烤,只恨不得剖出五脏心肝来给此人瞧上一瞧,以证自己决无私心立志要将他置于死地。恰巧手中便有把小巧匕首,她竟想也不想当胸扎下,只眼瞧着掏出一堆零散的血肉来,不无苍凉指给他看:“呶,我的心早已碎得厉害!”岂知南宫南根本看也不看一眼,冷冷道:“谁又要你的心来着?”

她只觉此语震得她耳膜生疼,需极力回想一番,“谁又要你的心来着?”捧着这一滩血肉模糊的东西,四五分裂,谁又能认得这是一颗滚烫的心?种种人事状如马灯走转,各个夫婿皆是怨愤不已,远远瞧着她也不来搭救一番,只余她沉沦在这人世苦海不得往生……那战场惨状似又是经年之前的旧事一般,撕裂般的痛楚虽仍在血脉里游走但表面已然结痂,只余她踽踽独行在那天阔地远的战场之上如一缕孤魂一般徘徊。

她从来便知人与人相处极是不易,纵然亲怜蜜爱之时千般好,反目成仇时也有万般怨,她又做不得讨好巴结之能事,一贯的直来直去的性子,不管与何人亲密,到头来还是暗藏了一样心思,怕终有一日是自己空忙一场,就算那颗心结得痂来,抚摸半日亦感知不到半丝儿凉气……她掏出自己的心来看着也觉漠然,忽然那空了的心腔之处有细细的疼痛涌了上来,越来越尖,越来越痛,既然无人得见,她亦懒得再忍,惨叫了一声竟然睁开了眼睛……

睁开双目的时候只感觉亮光刺眼,逆光立着一名面目模糊的男子,她尚在梦境之中未曾回神,只觉胸腔里面那股疼痛还未曾压下,轻抬了手臂抚摸胸前,感知到自己那颗梦中四分五裂的心居然还在胸腔里面安然无恙,也不知是好还是不好,不由长舒了一口气。

耳边有人欣喜道:“可醒了!”语声极轻,似怕惊吓了她一般。

那逆光的男子半蹲下身子静静看着她,不发一语,见她呆呆看着自己,心思也不知在何处,竟然全无反应一般,不由长叹一声:“洛洛,不认得我了吗?”说着拿布巾去拭她面上。她的声音干巴巴如铁器硬生生刮着细瓷一般,难听的要命,“你是谁?”

那人这次几乎算得上苦笑了,轻声道:“你流泪了,可是做了什么噩梦一般?”

她反手一摸,只觉触手冰凉濡湿,连自己也惊呆了。她向来极少流泪,流泪的次数曲指可数,此时醒来想要再回想前情只觉一片茫然,唯有胸腔之内空得发疼,连自己也一时想不起来因何而疼。

那人细心替她拭净了面上泪痕,俯下身来将她紧紧搂在怀中,紧贴着她的面颊,似极为心疼般,连她自己也诧异这体贴温情从何而来,一时间只觉人世极不可靠,自己从来便独来独往,若说这人作戏,却真是尽心尽职,竟将担忧心疼演得恁般认真。

她漠然的侧脸去看面颊旁紧贴着自己的翠玉小冠子,再次迟疑的问道:“你到底是谁?这般俯在我身上?”

那人头也未抬,似怕惊吓到了她,语声分明饱含苦意:“洛洛,我是华彻啊,你忘了么?”

浑如晴天霹雳,前尘旧事纷沓而至,最后的小船之上她求助无门,万念俱灰,只恨不得就此死去,以赎前罪,只觉胸口涌上一股腥甜,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来,喷了紧贴着自己的这个男人一头一脸,她颤微微伸出手去,抚上他的脸,眉眼原来是极熟悉的,只觉面上又是一片温热,目光模糊,她犹疑道:“彻哥哥,你终于来了么?”

微雨燕双飞(六)

地煞门位于豫楚雄关之地的罗山,山周奇绝俊险,千岩竞秀,万壑争流。地煞门徒众所居之处抬头即可见远处一挂银河飞瀑,四野松涛云海,坐揽烟霞,当得是神仙难临的福地。

地煞门主华彻座下四色使,柳桃梅枫四位,此刻立于信言堂下,皆是神色郑重。众所周知,自五天前门主夫人驾临此处,华彻便郁色难展,门下众人皆没了以往的舒心自在,个个小心翼翼,唯恐一个不慎招致祸患。

据华彻贴身侍从暗夜的一句话来说,近几日冷眼瞧着,现今的这位门主却是位惧内的人物,远的不说,就说自门主夫人驾临之日,门主便如临大敌,不但将门中一干医师拘在一处,替夫人悬丝诊脉,更是没日没夜守在夫人身旁,亲自侍奉汤药,贴身之事一概不假他人之手,皆是亲力亲为。

岂料得门主夫人醒来之后,也不知问了几句什么话,不但气得将华彻手中药碗一掌打翻,更是拒绝他再进房中,所遣侍从皆被她赶了出来。无奈之下华彻只得将旧日曾侍侯过她的梅枫二使遣去照料她,哪知门主夫人斜倚在门主那张大床上,从鼻孔里面冷冷哼了一声,道:“彻哥哥的人,我哪使的动啊?该哪来还哪去吧!”那声“彻哥哥“虽听着销魂蚀骨,但其中冷意也能教人在大暑天打个冷颤。

已睡了三日书房的门主大人几乎要额头见汗,连连陪着小心:“洛洛,这两人已追随你日久,你的习惯她们也都熟悉。且留着使几日吧?”其中小心小翼连刚刚撵着梅色使而来的暗夜听了也不免要翻个白眼。新任门主自去年接任地煞门,其中惊心动魄血影刀光非一时半刻能说得清楚,他虽全无武功,但凭过人计谋与华相原来留下的几位死忠人士,不但将地煞门整顿一新,且教门下凶顽悍固之徒俯首贴耳,当得是奇迹。但瞧着他眼下之态,暗夜也替他颇为不值,不过是门主夫人在洞庭水寨死了个把亲近之人,她又被三色使强行带回,居然就憋了一肚子的气,一股脑儿冲着门主撒出来。

地煞门中众人手里哪一年不死个把人?

且水寨那几人不过是葬身火海,又不是命绝于门下众人,她却将气撒在门主头上,当真毫无道理可讲!他一早在门主书案之上见到过夫人画像,那时只觉这位门主夫人有一股冷厉英武之气,也算配得上门主了,哪知道见了面倒让他大失所望,竟然是个小肚鸡肠的泼妇!当真令人百思不得其解!有心要探得更清楚一点,替门主分忧解难,想来想去也只能找四色使中最为温和可亲的梅色使了——当然这温和可亲也是因人而宜的,门主手下四使哪个手中不是沾满了鲜血?只是相对于柳色使的冷情,桃色使的多情,枫色使的薄情,梅色使算得上是个温情之人了——于是暗夜将自己疑惑之处请教于梅色使。那时梅色使正在自己香梅怨坐立难安,闻得暗夜此惑,唇边露出一抹若有所思的苦笑,不过来回徘徊的脚步总算是停了下来,让暗夜几乎要怀疑梅色使此时正苦等门主夫人的消息而不得,自已算得上是自投罗网。

门主之事向来容不得下属窥伺,其实暗夜此举已算犯了门下大忌,但非常时期却也顾不得这许多了。他还没听到梅色使只言片语的点拨,她便被华彻召了去,暗夜只得紧随其后,权当旁听一回。

其中梅色使还懂得察颜观色,闻得门主夫人拒绝的话,面上虽添了黯然之色,也算得恭敬肃立,端方有致,但枫色使自一个多月前独自回来之后,此时闻得门主之意,不免容色不霁,冷冷瞪一眼床上女子,岂料被床上女子抓个正着,懒懒打个呵欠指着她道:“彻哥哥你看,星萝从来心高气傲,你偏还要强令她侍侯我?怕是我侍侯她也不见得能讨得了她的欢心吧?”

华彻那张笑如三月暖阳的脸立时结冰凝霜,冷冷一眼睇过去,枫色使便面色苍白,似失血过多一般,结结巴巴说不出一句话来。

暗夜今年一十七岁,花苞苞都未曾打过一朵,此时终于领教了女人的厉害之处,娇嗔笑语之际就将门主撩拨的起了杀心,不由颇为同情这位门主大人未来的日子。

无论英洛如何拒绝,据那几位医师一致得出的结论,她这副身体早已损耗过度,定要好好的调养个两三年方能恢复个初时的六七成,地煞门药房内的珍稀之物也不知被她消耗了多少去,若折合成银子怕不令人咋舌。接下来的三个月内,天气从酷暑快转到了秋凉,英洛便一直躺在床上,情绪时好时坏。情绪好的时候也能同华彻说上两句话,情绪不好之时便整日不说一句话,连进食亦很少,只急得华彻着急上火,她却指着他唇上烧起来的水泡全无心肝一般乐得大笑。虽然她拒绝了要冬萝与星萝前来侍侯的主意,但门主既已下令,这两人莫敢不从。有一次星萝不知道说了一句什么话,被她当场甩了一把掌,星萝不肯示弱,几乎也要抡起巴掌来还回去,至途中被冬萝拦住,二人正在争执不下,华彻从外面走了进来,便见得英洛掀起被子赤着脚便跳下床去,扑进了他怀中。华彻一时被她这热情几乎弄的手足无措,将她搂在怀中许久还不肯放松,也顾不得房中尚有别人,忘情之际竟然照着她的柔软红唇亲了下去……暗夜红着脸低下头去,只看到一双幼细粉润的脚丫子,指甲颗颗饱满如玉子,只觉得鼻子里一阵湿热,他一头冲了出去,好几天没敢再进华彻的卧室。

事后星萝受到了极为严厉的处罚,却不得不再次回到英洛房内当差。华彻倒以为夫人情绪已是大好,当日极为亲昵,不过第二日她便翻了脸,不再让他靠过来,只许他远远坐在房内与她聊天,他是急不得恼不得,苦恼万分,召了门下诸多医师,那些人一致认定门主夫人因毒伤了五脏,肝气疏泄不及,多愁善虑,沉闷欲哭,嗳气太息,这才有了喜怒不定反复无常之态。

那日过后,英洛便被华彻常常搀着出了房门,在院里铺了块毡毯来,让她坐在上面晒会太阳。她初出被扶出门来,对着近似眼前的大瀑布咽了口口不,四下打量一番,面上便多了三分笑意,将华彻上下打量一番,道:“我说这么久你怎么不回家去?感情是找了处神仙福地隐居起来了?果真是处好地方啊!”然后目光转开去,也不知想起了什么,只盯着瀑布发呆。

此后华彻常遣开了院内众人,将她搂在怀中坐在毡毯之下,岁月静好,一坐便是半日,偶有树叶凋零,盖在她的头发上,那时候她早已熟睡,许是阳光的作用,她睡的恬静安然,全然不似夜里噩梦夜夜造访的痛苦模样。

有一日她在日光里睡到半梦半醒之际,忽然开口道:“彻哥哥,我想去看看小嘉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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