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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周到和关心,已使得叶开不能不感激。
叶开叹了口气,苦笑道:“你本不该这么样对我的,我对你的态度并不好。”
戴高岗道:“无论谁在你当时那种心情下,态度都不会好的。”
叶开叹道:“看来我不但低估了吕迪,也看错了你。”
戴高岗也叹了口气,道:“他的确是我生平未见的高手,但却还是未必能比得上你。”
叶开道:“我已败了。”
戴高岗道:“可是他若真的要杀你,现在也已死在你手下。”
叶开道:“你也相信这句话?”
戴高岗点点头。
叶开凝视着他,忽然问道:“你知不知道在墙外说这句话的人是谁?”
戴高岗摇摇头:“我正想问你,你一定知道他是谁的。”
叶开道:“为什么?”
戴高岗道:“我想他一定是你的朋友。”
叶开道:“哦?”
戴高岗道:“因为他不但帮你说出了你不愿说的话,而且生怕吕迪再下毒手,所以故意将他引开。”
叶开又叹了口气,道:“你想得的确很周到,却想错了。”
戴高岗道:“这个人不是你的朋友?”
叶开苦笑道:“我本来以为也是我的朋友。”
戴高岗道:“现在呢?”
叶开道:“现在我只希望以前永远没有见过他,以后也永远不要见到他。”
戴高岗道:“你知道他是什么人?”
叶开没有回答这句话,却反问道:“你要带我去找的大夫是谁?”
戴高岗道:“那个大夫也是个很古怪的人,医道却很高。”
叶开忽然笑了笑,道:“我昨天也认得了一个人很古怪,医道很高明的郎中。”
戴高岗也笑了,道:“医道高明的大夫,脾气好像都有点古怪的,就正如真正的武林高手,脾气也都有点古怪一样。”
叶开微笑着,道:“你的脾气并不古怪。”
戴高岗道:“我怎么能算武功高手?”
叶开道:“但我却知道,近年来‘八方镖局’保的镖,从来也没有出过一次岔子。”
戴高岗笑道:“那只不过因为我这两年来的运气不错,而且有很多好朋友照顾。”
叶开慢慢的点了点头,道:“我相信你一定有很多好朋友。”
戴高岗还想再说什么,但叶开却已闭上了眼睛。
他看来的确很疲倦,他并不是铁打的。
戴高岗又拉过条棉被,轻轻的盖在他身上,脸上却带着种很奇怪的表情。
看他这种表情,就好像恨不得用这条棉被蒙起叶开的头,活活的闷死这个人。
但他却只不过将棉被盖到叶开身上。
叶开似已睡着。
现在就算真的有人要用棉被闷死他,他既不会知道,更不能反抗。
所以他真的睡着了。
日正当中,正午。
马车还在继续前走,旅程仿佛还有很长。
“你一定要赶快找个好大夫……”
可是戴高岗要找的这好大夫,却未免住得太远了些。
他看着沉睡中的叶开,嘴里正在咀嚼着一条鸡腿。
他早已有准备,准备要走很长的路,所以连午饭都准备在车上。
他本就是个很周到的人。
但却只有一个人吃的午饭,只有一条鸡腿,一块牛肉,一张饼,一瓶酒。
他竟似早已算准了叶开要睡着,因为临上车之前,他给叶开喝了一碗保养元气的参汤。
牛肉卤得不错,鸡腿的滋味也很好,虽然比不上他平时吃的午饭,可是在执行任务时,一切事都不能不将就些的。
他虽然是个很讲究饮食的人,现在也已觉得很满意了。
何况,现在他的任务眼看着就已将完成,再过一个多时辰,就可以将叶开交出去,他还来得及赶回去享受一顿丰富的晚餐。
喝完了最后一口酒,他忽然也觉得很疲倦。
他本没有睡午觉的习惯,可是现在能乘机小睡半个时辰也不错,精神养足了,晚餐后还可以安排一两个有趣的节目。
车子在摇动,就像是摇篮一样。
他闭上了眼睛,心里已开始在计划着晚上应该去找谁?是那个最会撒娇的小妖精?还是那个功夫特别好的老妖精?
这些节目都是很费钱的,但他却已有两年不必再为金钱烦恼。
“也许应该把两个都找来,比较比较。”
所以现在必需养足精神。
他嘴角带着微笑,终于睡着。
他好像只睡了一下子,可是他醒来的时候,叶开竟也不见了。
车门还是关着的,马车还在继续前行。
叶开的人却已无影无踪。
戴高岗的脸色突然苍白,大声吩咐:“停车!”
他冲下去,拉住了那个赶车的:“你有没有看见那姓叶的下车?”
“没有。”
“他的人呢?”
赶车的冷笑:“你跟他一起在车里,你不知道,我怎么知道?”
这赶车的显然不是他的属下,对他的态度并不尊敬。
戴高岗忽然觉得胃部收缩,忍不住要将刚吃下去的鸡腿和牛肉全吐出来。
赶车的一双眼睛却在盯着他,冷冷道:“你最好还是赶快上车,跟我一齐去交差。”
戴高岗并没有想逃,他知道无论逃到什么地方去,都没有用的。
马车开始往前走的时候,他就伏在车窗上,不停的呕吐。
恐惧就像是臭鱼一样,总是会令人呕吐。
马车转过一个山坳,前面一块很大的木牌,上面写着:“此山有虎,行人改路。”
可是这辆车却没有改路,路却越来越窄,仅能容这辆车擦着山壁走过。
再转过个山坳后,前面竟是一条街道。
一条和城里一样非常热闹的街道,两旁有各式各样的店铺,街上有各式各样的人。
你若仔细去想,就会发现这条街道和城里一条最热闹的街道,竟是完全一模一样的,连街道两旁的店铺,招牌都完全一样。
到了这里,无论谁都会以为自己忽然又回到了长安城里。
可是走过这条街,前面就又是一片荒山。
现在马车的速度已缓了下来。街上的行人,神情仿佛都很悠闲,好像并没有特别注意这辆大车。
因为他们认得这辆车,也认得这个赶车的人。
若是个陌生的人,赶着车走入这条街道,无论他是谁,不出一刹那,他就会死在街头。
这条街上当然不会有猛虎,却有个比猛虎更可怕的人。
马车已驶入了一家客栈的院子。
这家客栈的字号是“鸿宾”,也正和叶开在城里投宿的那一家,完全一模一样。
一个肩上搭着抹布,手里提着水壶的伙计,已迎了上来:“戴总镖头是一人来的?”
戴高岗勉强笑了笑,道:“只有一个人。”
伙计脸上全无表情:“房间早已替总镖头准备好了,请随我来。”
后面的跨院里,有七间很宽大的套房,也正和玉箫道人住的那个跨院一样。
前面的客厅里,桌上已摆好了一壶酒,一个很精致的七色拼盘。
一个人正背对着门,在自斟自饮。
一个发髻堆云,满头珠翠,穿得非常华丽的绝代佳人。
戴高岗垂着头走进来,垂着头站在她身后,连大气都不敢出。
她没有回头,慢慢的端起酒杯,浅浅的啜了口酒,才问道:“你一个人来的?”
戴高岗道:“是。”
“还有个人呢?”
“走了。”戴高岗的声音已在发抖。
这绝色丽人已缓缓的回过头,脸上带着种仙子般的微笑。
上官小仙!
她当然就是上官小仙。
戴高岗看见了这仙子般美丽的女人,却远比看见了恶魔还恐惧。
上官小仙看着他,柔声道:“你难道是在说,叶开已走了?”
戴高岗点了点头,牙齿打战,似已连话都说不出。
上官小仙道:“我要你替他准备的那碗参汤,他没有喝?”
“他……他喝了。”
上官小仙道:“然后呢?”
戴高岗道:“然后我就扶他上了车。”
虽然是严冬,但他却已满头大汗。
上官小仙道:“在车上他睡着了没有?”
戴高岗道:“睡着了。”
上官小仙道:“他的伤势怎么样?”
戴高岗道:“伤得不轻。”
上官小仙叹了口气,道:“这我就不懂了,一个受了重伤,又睡着了的人,你怎么会放他走的。”
戴高岗接着道:“我……我没有放他走。”
上官小仙道:“我也知道是他自己要走的,可是你难道就不能留住他。”
戴高岗的汗越擦越多:“他走的时候,我根本不知道。”
上官小仙道:“你跟他不是坐一辆车来的?”
戴高刚道:“是。”
上官小仙道:“这又奇怪了,你跟他坐在一辆车上,他走的时候,你怎么会不知道?”
戴高岗道:“因为……因为……因为我也睡着了。”
他终于鼓足了勇气,说出了这句话。
上官小仙忽然笑了,笑得又温柔,又甜蜜:“我知道你一定也很累,最近你一直都忙得很。”
戴高岗脸上已无人色:“我……我不累,一点也不累。”
上官小仙柔声道:“你的应酬那么多,不但要应酬客人,还得要应酬那些大大小小的妖精,怎么会不累呢?”
她轻轻叹息着,又道:“我想你已经应该好好的休息一阵子了,我就先让你休息二十年吧。”
戴高岗失声道:“二……二十年?”
上官小仙淡淡道:“二十年后,你一定又是条生龙活虎般的好汉了。”
她手里拿着双镶银的象牙筷子,忽然向戴高岗咽喉点了过去。
戴高岗没有闪避。他不敢闪避,也根本不能闪避。
上官小仙的出手,这世上已很少有人能闪避得开。
但是,就在这一刹那间,突然有刀光一闪。
“叮”的一声,上官小仙手里的象牙筷子已从中而断,刀光的劲力未绝,又飞了出去,“当”的一声,钉在墙上。
一柄三寸七分长的刀。
飞刀!
飞刀钉在墙上,刀锋竟已完全钉了进去。
一个人手扶着门,慢慢的走了进来。
叶开!
叶开居然还是来了。
他的飞刀出手,杀人的时候少,救人的时候多。
他的脸上也没有什么血色,挣扎着走过来,拍了拍戴高岗的肩:“你救我一次,我也救你一次,现在我们的人情已结清。”
上官小仙又笑了:“我说的果然不错,你身上果然不止带着一把刀的。”
叶开也笑了笑:“吕迪呢?”
上官小仙道:“他怎么会追得上我?”她凝视着叶开,笑得更温柔:“除了你之外,世上还有什么男人能追得上我。”
这是句很有趣的双关语,有趣极了。
叶开却听不懂。
——装傻就是他拿手的本领之一。
他甚至连看都没有看她,目光四面打量着,长长叹了口气,道:“这真是个好地方。”
上官小仙道:“你喜欢这地方?”
叶开道:“我若一直睡着,到现在才醒,一定以为还在城里,一定想不到金钱帮的,总舵会在这么样一个地方。”
上官小仙叹道:“只可惜你好像是不肯好好睡一下的。”
叶开淡淡道:“我的应酬并不多,认得的妖精也只有一个,所以我总是不太累。”
上官小仙当然知道他说的妖精是谁,可是她装傻的本事也绝不比叶开差。
她吃吃的笑着道:“我本来以为你会很累的,最近我看到你的时候,你总是在床上,床上的妖精,却不止一个,所以特地叫人替你准备了碗参汤,养养你的元气,谁知你居然不领情。”
叶开道:“我已领过了情。”
上官小仙眨着眼,道:“那碗参汤你真的喝了下去?”
叶开道:“只可惜那碗参汤下的补药还不够,若要叫我真的睡一觉,最少也得用十来斤补药才行。”
上官小仙叹了口气,道:“这只怪我,竟忘了你是魔教中大公主的大少爷。”
叶开道:“所以你不能怪戴总镖头,我相信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会睡着的。”
上官小仙道:“可是你知道。”
叶开道:“我一上车,就发现了他为他自己一个人准备的酒菜。”
上官小仙道:“你身上难道也总是带着能令人睡着的补药?”
叶开笑了笑道:“我只不过吐了点口水在他鸡腿上。”
上官小仙又笑了:“你的口水里还有参汤?”
叶开道:“所以那条鸡腿的滋味一定很不错。”
戴高岗垂着头,脸上的表情,就像是忽然被人塞了一嘴烂泥。
上官小仙道:“你怎么知道这位戴总镖头是想带你来找我的?”
叶开笑了笑,道:“口水里的一点参汤,就能让人睡着,那种参汤除了你之外,还有谁能做得出?”
上官小仙道:“你既然已走了,为什么还要来?”
叶开也叹了口气,道:“因为我好像已没有别的地方可去。”
这是实话。
他自己知道自己的伤势,若是留在长安城,很可能活不过今天。
——他正像是条被猎人们追逐的狐狸,长安城里却已有群鹰飞起。
上官小仙嫣然道:“你总算还有点良心,总算还知道只有我是真正对你好的。”
叶开道:“所以我根本就没有走,我一直都留在车里。”
戴高岗道:“你没走?”
叶开笑了笑,道:“那车子很舒服,座位也很宽大,位子下又是空的,像我这种不太胖的人,正好可以舒舒服服的躺在里面。”
戴高岗咬着牙,道:“我只有一件事还不明白。”
叶开道:“什么事?”
戴高岗恨恨道:“你既然是准备要来的,为什么要耍这一手花样?”
叶开淡淡道:“因为我不愿别人将我看成个笨蛋,我无论要到什么地方去,都得先弄清楚去的究竟是什么地方。”
上官小仙又叹了口气,道:“现在你总算已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了。”
叶开笑道:“我说过,这实在是个好地方,连我都想不到。”
上官小仙叹息着,道:“幸好现在我也明白了一件事。”
叶开道:“哦?”
上官小仙用眼角瞟着戴高岗,道:“我总算已知道真正的笨蛋是谁了。”
戴高岗道:“我……”
他只说出了这一个字。
这个字是开口音,他的嘴刚张开,突然发现银光一闪,已射人他嘴里。
他只觉得嘴里甜甜的凉凉的,就好像吃了块冰糖一样。
上官小仙微笑道:“我知道你喜欢吃,天下杀人的暗器,绝没有一样比我这冰糖银丝更甜,更好吃的了,你说是不是?”
戴高岗没有回答。
他的脸突然变成死黑色,咽喉已突然被塞住,就好像有只看不见的手,突然扼住了他的咽喉。
他的呼吸突然停顿。
他死的时候,嘴里还是甜的。
这冰糖银丝真甜,简直甜得要命,甜得能死人。
上官小仙这人岂非也甜得很?
上官小仙笑得还是那么甜,比冰糖还甜。
叶开却没有笑,也笑不出。
上官小仙道:“你不高兴?”
叶开闭着嘴。
上官小仙道:“他救过你,你也救过他,你们的账岂非已结清?我杀了他,跟你岂非也没有关系。”
叶开忍不住道:“你至少不必在我面前杀他的。”
上官小仙道:“我一定要在你面前杀他。”
叶开道:“为什么?”
上官小仙道:“因为我要你明白两件事。”
叶开在听。
上官小仙道:“你若想要一个笨蛋变得不比别人笨,只有一个法子。”
她微笑着,看着地上的戴高岗:“现在他岂非已不比别人笨了。”
死人就是死人,死人都是一样的,既没有特别聪明的死人,也没有特别笨的死人。
上官小仙慢慢的接着道:“我还要你明白,我若要杀一个人,他就已死定了,世上绝没有任何人能救得了他,连你也不能。”
叶开又闭上了嘴。
上官小仙看着他,忽又嫣然一笑,道:“你现在还活着,只因为我根本就不想杀你,也不会拿冰糖银丝给你吃的,你又何必闭着嘴?”
这倒不是假话。她若真的想杀叶开,机会实在多得很。
叶开却在冷笑,他显然并不领情。
上官小仙微笑着,又道:“其实你有时也笨得很,你为什么不用你的刀去对付吕迪?”
叶开又沉默了很久,才缓缓道:“因为我想证明一件事。”
上官小仙道:“什么事?”
叶开道:“我想知道韩贞究竟是不是死在他剑下的。”
上官小仙叹道:“你若也死在他手下,就算知道了,又有什么用?”
叶开也忍不住叹了口气,道:“我本来的确低估了他。”
上官小仙道:“他的武功比你想像中还高?”
叶开点点头。
上官小仙道:“现在你已知道韩贞不是死在他剑下的?”
叶开又点点头,道:“他若真的杀了韩贞,就一定也会杀我。”
上官小仙道:“他若真杀你时,你怎么办?”
叶开淡淡道:“你自己说过的,我身上带的不止一把刀。”
上官小仙嫣然道:“所以我也说过,幸好他并没有真的想杀你。”
叶开冷冷道:“对你说来,这并不好。”
上官小仙道:“有什么不好?”
叶开道:“韩贞既不是他杀,就一定是你杀的,你杀了韩贞,再嫁祸给他,为的就是想要我去跟他拼命。”
上官小仙凝视着他,美丽的眼睛里,带着种谁也说不出是什么表情的表情,过了很久才慢慢的说道:“你真的认为一定是我杀了韩贞?”
叶开也在盯着她,道:“除了你,我想不出第二个人。”
上官小仙道:“可是我真的没有杀他。”
叶开冷笑。
上官小仙道:“你不信?”她轻轻叹息了一声:“我就知道你不会相信的,现在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
叶开承认。
上官小仙道:“可是假如我能证明我没有杀他,你怎么样?”
叶开道:“你能证明?怎么证明?”
上官小仙道:“我当然有法子。”
叶开冷笑道:“我就知道你有法子,你甚至有法子可以证明韩贞是我杀的了。”
上官小仙道:“我有证据。”
叶开道:“我也知道你有证据,你随时都可以制造出几百个证据来。”
上官小仙道:“我只有一个证据,我拿出这个证据来,你若还是不相信我,我就情愿让你杀了我,替韩贞复仇。”
她说得太肯定,太有把握。
叶开几乎已被她打动了,但立刻又警告自己,绝不能相信:“无论你拿出什么证据来,我都绝不会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