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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楼梦-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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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亦欣欣然有喜色。于是重进霞觞,再斟美酒,直至玉漏沉沉,方才散席。 
  挹香送了父母归房,便往爱卿处来。挹香谓爱卿道:“我蒙姐姐垂青,十分眷爱,不弃鄙人,得谐伉俪,如今博得这个封典与姐姐,我也算了其心愿矣。”爱卿笑说道:“曩日逢君,已知君非池中之物。又蒙殷殷怜惜,所以愿订终身。如今得邀浩荡皇恩,实出君之所赐也。”正说间,吟梅至,挹香道:“汝五经早已读完了,我有个对在此,汝可替我对来。”吟梅恭恭敬敬的说道:“请爹爹上联。”挹香便道: 
  春到荒畴,鸟语绿杨添逸志。 
  吟梅听了,也不思索,便对道: 
  花看上苑,马嘶芳草最骄人。 
  挹香听了,拍手大喜道:“汝他日必胜我十倍。”便取了四匣侍笺、四锭■麋墨、十枝彩毫、一方端砚,赐与吟梅,吟梅不胜欢喜,收藏了然后去安睡。挹香与爱卿也归寝室。 
  不知以后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五十五回 花厅上青田礼斗 府衙内白日飞升




  话说挹香那夕住在爱卿房内,一夕无词。明日便到四美人处说道:“四位妹妹,如今我已博得功名,得邀封赐,我想过了父亲寿诞,好辞官回去了。我们重至挹翠园中,赏花饮酒,比着衙门拘拘束束、一领朝衫好得多哩。”素玉道:“且俟公公过了生辰,再行拟议。就是停两月,你任也满了,那时退归林下,免得多上这一本了。”挹香点头称是。 
  正说间,外边递一封信来,挹香一看,却是梦仙的。展而视之,方知梦仙授了右赞善之职,邹邦林升为国子监祭酒,仲英仍为主事。三友已是同伴圣颜,大家荣显。挹香非凡得意,也修书进京称贺。 
  过了数天,忽报洞泾过师爷船到。原来青田接到信札,知挹香升了杭州府,不胜大喜。又悉拜斗一事,便与汇诚坛中诸友说了,唤舟一只,同伴至杭,已经月杪。燕墨绶、周子鸿、计宝卿、宋树生、易菊卿五人要游富宅花园,见识玳璃石围墙。青田道:“游览且慢,宜先至金宅拜斗要紧。”此时,挹香迎至船边,六人登岸,挹香谦谦逊逊接到花厅,叙坐用茶,与五人略谈寒温,就此请他们花厅上拜斗。一面命人另备素筵款待诸友,一面命人打扫房廊,留诸友耽搁。青田等拜了一天,第二天已是初一,寿期在迩,挹香便命端整一切,又命去唤名班戏子。青田等又拜了一天斗。到明日初二,挹香留青田诸友吃了寿酒回去。青田允诺,偕五人便去游玩不表。 
  再说金衙中到了初三正日,文武官员以及绅士们都来替挹香父亲祝寿,往来的礼物络绎不绝。挹香命摆酒席款待官绅,开场演剧,热闹非凡。挹香自己到里边请了父母,奉觞介寿。不一时五媳俱至,俱是凤冠霞帔,冉冉而来。于是挹香与爱卿二人登毡拜祝,毕后四美人俱一齐上来行礼,然后吟梅、又香、幼琴、小兰四人上来拜寿,真个是群仙同庆,海屋添筹,不胜欢闹。 
  正在那里庆祝遐龄,忽见外边门皂进来禀道:“外边有个和尚,说要面见大人。”挹香大怒道:“今日太老爷生辰,那里有什么功夫去见那和尚。他无非来募化些银两而已,你对他说我是个不信僧道的,呼他不许在这里胡闹。他若必要见我,你可叫他明日再来可也。”门皂又禀道:“小的也如此对他说的,他说什么‘也不是化缘,也不是求米’,他是从普陀山拜佛而来,因与太老爷太夫人有缘,特来请见。”门皂说着,挹香的母亲道:“他既特地到来,我儿何不命他进来,看他有何话说。”挹香听了,只得命门皂出去唤他进来。 
  门皂领命而去,不一时和尚进来,挹香将他一看,你道他怎生打扮?但见:斋 
  头带莲花法帽,身穿百衲道袍。足踏棕鞋赤脚,手拖禅杖经包。相貌神清骨秀,身材六尺摇摇。问他何处乍归来,答道普陀初到。 
  挹香本来不信僧道的,如今一则见他骨格清奇,二则自己也有厌绝红尘之意,所以恭恭敬敬立起来说道:“老和尚何处而来?我金某有失迎迓,望勿见责。”挹香说着,那和尚大模大样拱拱手道:“贫僧从普陀山而来,因你二亲尘缘已尽,所以特来指引迷途的。”说着口中便念道: 
  人生百岁终须老,莫把富贵功名恋不了。早些携手入仙道,超脱尘嚣。膏粱何足羡,华无难常好。于孝孙贤,何必把心操。归十洲,游三岛,任意逍遥。 
  挹香听了,笑说道:“和尚,你之言误矣。我父母年虽矍铄,精神尚健,今日华堂称寿,你何出此言耶?况我金挹香深恩未报,正要奉侍晨昏,稍全子道,不要你来假惺惺的劝化。”那和尚笑说道:“这也是寿数该终,不能挽回天意的。我对你说了罢,你父母前生乃是南极仙翁身边一对童男女,因为误念思凡,所以投生人世。如今尘缘已尽,宜入仙班,所以老僧奉仙翁之命,特来指引你父母归途的。就是你父母升仙之后,依旧逍遥,比红尘中还好哩。”说着便向空中一招,只见二只白鹤从空飞下。 
  挹香一见,慌得呆了,便扯了和尚道:“人生富贵在天,死生有命。我正要孝养二亲,要你来点化什么!”说着便命左右:“与我拿下!”铁山摇手道:“我儿不可造次。我们两个人年已花甲,本是谢绝尘缘的时候了。如今那老法师既奉仙翁之命,来促我们归班,我们已抚养你长成了,如今子孙满座,我们向平之愿亦已了矣。不必悲伤,我们要随长老去了。” 
  挹香听了,不觉大哭道:“孩儿正要报答劬劳,为何二亲竟被这妖僧煽惑,要撇了儿媳们而去?还望二大人三思。”铁山夫妇二人笑道:“孩儿,你太愚了。你想人生在世,就是到了百岁,原要死的。如今蒙这位长老引我们归仙,岂有什么妖言煽惑之理。你须要教养三个孙儿,以继箕裘之志。妻妾中须要和睦,祭祀不可不诚。这几桩你须记着,我们心中也安慰了。”挹香听了,唯唯答应,不觉悲从中来,又放声大哭,将和尚骂了一番道:“我们好端端庆祝遐龄,要你来什么归班不归班,使我们父子分离。”和尚听了笑道:“这也不好怪老僧的。老僧无非来指引你们去归班的。” 
  老僧说着,铁山又唤爱卿道:“大贤媳,你是个操家勤俭的人,我们二人去了,你须要勤抚幼子,恭敬丈夫,我们二人也感你的情了。”爱卿含泪答应。铁山又唤琴音等四人到来,也吩咐道:“四位贤媳,你们都要一例敬夫,静心训子,夫唱妇随,家道可成。”四人俱唯唯听命。铁山又唤吟梅到来,说道:“孙儿,你的祖父母,如今蒙这位老和尚带我们去做仙人了。你们须要勤心书馆,遵听先生教训,弟兄们不要争闹,父母等须要孝敬。千万记着。”吟梅听了道:“公公婆婆不要去,不要去。他们多是拐子,望公公婆婆休去上他的当。待爹爹叫差役拿了他,细细的拷问他一番,问他为什么要拐公公婆婆去。”说着扯了公公婆婆大哭起来。 
  铁山道:“孙儿,你也不要怪他,他是一个好人,如今来接我们去仙家游玩几天,就要回来的。”吟梅道:“仙家也没有什么好玩,你们不要去。停几天我同公公婆婆一同到西湖上去游玩,只怕好玩得多哩。”铁山听了吟梅的一番言语,爱他十分乖巧,便说道:“如此我们不去了。”吟梅方才快活。铁山夫妇即进房香汤沐浴,更换衣裳。吾且住表。 
  再说外边宾客们正在饮酒观剧,甚为热闹。及至戏将一半,不见挹香出来,众宾客便问家人道:“为何你们老爷进去了还不出来?”家人答道:“方才来了一个和尚,说什么南海普陀山归来,奉着南极仙翁的旨意,到来迎接太老爷太夫人同归仙界。半空中忽来了两只白鹤,如今不知太老爷太夫人去也不去,老爷尚在那里挽留。”众宾客听了,都讶道:“有这等事,白日升仙乃是古今奇事,想金公夫妇前生是个不凡之辈,所以有此奇事。”于是众人都十分奇讶,表过不提。 
  再说铁山夫妇二人香汤沐浴毕,重至堂前道:“方才的话我已说过的了,我们就此行矣。”挹香听了大骇道:“爹爹母亲真个要去的么?”铁山笑道:“有此佳遇,安得不往。倒是留着臭皮囊在人间的好么?”挹香大哭道:“既是爹爹与母亲必要去的,待孩儿们来生敬一杯。”铁山点头道:“这倒使得。”于是挹香命家人另摆了一席酒肴,请二老居中坐了,挹香跪在地下,斟了两杯酒,叫家人奉与二亲。挹香大恸道:“二亲既欲升仙,孩儿也强留不得。望爹爹母亲满饮此一杯,待孩儿拜别。”说着放声大哭,晕倒地中。 
  爱卿等见挹香昏去了,都来灌救。停了半晌,方才醒转,重复大哭,来与那和尚拼命,说道:“妖僧,你要骗我父母而去,我同你拼了罢!”说着来扭和尚。那和尚不慌不忙,说声“去罢”,见铁山夫妇各自骑鹤而去。挹香苦极来扯,那里扯得住,顷刻间一堂欢乐,变作悲伤不知可有挽回否,且听下回分解。 




 
第五十六回 遵礼制孝子丁忧 问踪迹痴生辛苦




  话说挹香放了和尚,来扯父母,谁知父母已在半空中了,说道:“孩儿不要悲伤,我们去了。”挹香回顾和尚,也是杳然不见,不觉抢地呼天,哭声大震。早惊动外边宾朋绅士及过青田斗友六位,问于家人,方知挹香父母业已飞升。大家奇骇,命家人去请了挹香出来,问了一番,又劝慰了一回,然后大家辞去。挹香送过青田斗友六人下船,宾朋既去,挹香便将戏班六局等一切遣散,自己写了一本丁忧的奏折,禀明上司,求为转奏。然后也遵例成服,设了位儿,依旧开丧领贴。忙了十余天,即雇了船只,端整回乡,省中府属各官与着绅士们都往码头送别。挹香命船上换了白旗白号,然后回吴。一路上也有官员路祭,十倍威风,路上繁华,吾且不表。 

  一日到了吴中,早有亲戚们到来迎接。挹香即命僧道们招魂入室,重新开丧设祭。众亲朋处都来吊唁,挹香极尽恻怛。忙碌了十余天,方才清静。挹香足不出户,在家读礼,重复将挹翠园收拾了一回。爱卿与四美仍旧各居旧室。到了终七之后,方才出外。心念美人,便先至王湘云家来。细细的一看,湘云旧居之屋,却异从前。便上前问了个信儿,不敢妄为直入。后来问明别处,方知湘云搬去长久了。再问别事,他们却回言不晓。 
  挹香无奈,只得又至张飞鸿家来,只见内边侍儿出来问道:“你是什么人?到这里来做什么?”挹香道:“我乃姓金,名唤挹香。特来望望你们飞鸿小姐的。你可告诉他,说是杭州任上归来的,他就晓得了。”侍儿笑说道:“你弄错了。这里并没有什么张飞鸿小姐,我们只有陆蕊球、沈素芳两位小姐。”挹香听了想道:“莫非也搬场了么?这里本家可是姓汪的么?”侍儿道:“本家正是姓汪。”挹香笑说道:“既是姓汪,怎么说我弄错?”侍儿道:“不要管他弄错不弄错,我们张飞鸿小姐总是没有。” 
  挹香听了,心中好不耐烦,便说道:“我不来问你了,我自己进去,他们自然认得。”说着大踏步而进,一径望飞鸿房中走来。 
  那里知星移物换,飞鸿房中又换了人了。挹香进来一看,那美人却非素来相识的,又不是飞鸿,甚觉不好意思。便细细将那美人一看,见他生得来却也十分妩媚,但见眉横黛绿,口绽樱红,盈盈秀骨,弱不胜扶。见了挹香,便起身相接道:“贵公子尊姓大名?难得轻践此地。”挹香作一个揖,乃道:“小生姓金,名唤挹香。今日特为访旧而来,得遇芳卿。不知芳卿贵姓,几时到此的,倒要请教。”那美人答道:“贱妾姓陆,名唤蕊珠。还是旧春至此。方才公子说什么访旧而来,不知所访何人?”挹香道:“小生昔年这里有一位张飞鸿妹妹,与他相识的,因为小生出仕杭州,所以与他有五年不见了。今日所以特来望望他的,不知可还在着这里么?”蕊珠听了,便问道:“公子莫非就是企真山人么?”挹香道:“小生正是。不知芳卿何由知道?”蕊珠道:“妾有一个义姊,叫吴雪琴,他说起公子是个多情之辈,曾将公子所题的墨梅赐读,所以知道的。”挹香道:“如今吴雪琴可原在那里么?”蕊珠道:“原在那里。他时时念及公子,公子谅来尚未晤见。”挹香道:“不瞒芳卿说,小生在苫块中,直至今日才得出来。”说着又问飞鸿,蕊珠道:“飞鸿姐姐贱妾从未晤过,平素间闻得老妈妈说,已嫁琴川陈氏,如今已去之久矣。” 
  挹香听了,不觉流下泪来,便命侍儿去唤假母。不一时到来,见了挹香,便道:“老爷你回来了么?”挹香见是假母,便答道:“正是。妈妈久违了,你们女儿如今到那里去了?”假母使答道:“我们飞鸿女儿于前年秋里从了一个常熟陈秀才去的,临动身时,有两方帕儿、一封信儿,叫我寄与公子。及至余杭县,恰巧老爷又卸了任了,所以这封信儿仍在这里。后来老爷寄信到来,他已去了长久了。”挹香道:“这常熟陈秀才娶你的女儿去,还是作妻还是作妾?”假母道:“老爷,你又来了。你晓得女儿的性情吓,三五小星岂他所愿?”挹香道:“这也罢了。”说着叫假母取信来看。假母便去取了出来,递与挹香。挹香展开一看,却是二方白绉纱的帕儿,上面绣着信在那里。挹香便细细的一看,见上写着: 
  睽违雅教,瞬及三秋。每忆芝标,时萦寤寐。妾诚有意,君岂无心。而奈何关山遥隔,致教鱼雁疏通。迩稔勋祺,定符佳畅,公余之暇,诗酒何如?念念。兹者妾蒙琴川陈君有意相怜,百年愿赋,谐之归里,瑟琴同调。特告于君,并附微物戋戋,聊为表爱。从此与君判袂,一切务祈自爱。临池神往,不尽依依。妹张飞鸿裣衽再拜。 
  挹香看了这信,不觉凄然泪下。又问假母道:“如今王湘云家在何处?”假母道:“老爷你还不晓得么?他如今也从了葑门外一个蒋公子,于今春已经出嫁的了。”挹香听了道:“湘云妹妹竟也从良了么?”假母道:“不独湘云一人,就是公子认识的钱月仙、汪秀娟、冯珠卿、何雅仙这几人,亦皆不在了。”挹香道:“有这等事?不知所嫁的是何等之人?”假母道:“闻得冯珠卿嫁于开绸庄的王小安为室,何雅仙从了郝雪庵,钱月仙、汪秀娟都从了陆杏园为姬,如今又是一班新姐妹了。”挹香听了,浩然大叹道:“我原晓得的,前者与他们一别之后,他们花老春深。不能再会的了。如今果然一个个俱作桃花人面,叫我金挹香能无崔护重来之感耶!”说着泪簌簌流下。假母又劝慰了一番。 
  挹香又看见蕊珠十分要好,更加添出无限凄凉。假母说道:“老爷,你也不要惆怅,他们去的已去了,悲苦也没用了。我来叫女儿唱几个小曲儿,替你解解闷罢。”挹香听了摇头道:“妈妈,你又来了。我金挹香岂是弃旧怜新之辈。就是你们蕊珠姐姐,非是我金挹香无情,不再交好,你想我三十几位美人,一转瞬间皆成幻诞,若再与你们蕊珠姐姐叙首,只怕停了三年五载,又要分离,岂不是令人益增惆怅?况且我昔日繁华已经享尽,就是如今再与几位新姐姐交好,虽则众姐妹无有不怜惜痴生,但是我如此一番之后,花前之福我也不想享的了。” 
  假母听了。点点头道:“老爷之言一些不错,老身也不敢再说了。”挹香听了,笑嘻嘻又吟六言一首云: 
  富贵从今参透,尘缘过后方知。 
  失足昔时恨早,回头此日嫌迟。 
  挹香吟毕,假母与蕊珠俱不胜羡服。于是又饮过了一巡茶,方才告别。 
  不知以后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五十七回 归故里扬名显姓 访旧美云散风流




  话说挹香自从张飞鸿家回来,十分抑郁,念及父母虽白日升天,然总必须要营筑坟墓,日后好使子孙等不忘。到了营筑坟基之日,诸亲朋又至坟前祭奠,府县各官也都来趋奉。又因割股一事传出,城乡中个个都称赞挹香克全孝道。挹香将父母平日所爱什物与着著作,打了两口小银棺殉葬,墓上立了碑记,记碌了半月,方才舒徐。 
  那日心念雪琴,便往相访。到得雪琴家,见其门墙如昨,挹香稍稍安慰了些,才入门,恰迎着雪琴轿子出来,挹香看见,便唤道:“雪琴姐姐,我金挹香回来了,你到那里去?”雪琴在轿中听见“金挹香”三字,又惊又喜,连忙吩吩停轿。自己出来,见了挹香,说道:“金挹香!你真个回来了么?”挹香笑道:“姐姐,又来了。若不真个回来,此刻如何身在这里?”雪琴听了,便挽了挹香的手道:“里面来说。”于是挹香随之入,雪琴命侍儿献茶毕,乃道:“自别君颜,迄今五载。前接手书,方知升任武林,妾心稍慰。如今闻得你们二老白日升天,你为丁忧而返,我却十分不信,所以今日欲到丽仙姐姐处问一确信,恰巧你来,真令人喜出望外。你一向身子可好?爱姐姐与四位妹妹谅来都好?”挹香接口道:“吴门一别,寒暑五更,时时念及你们姐妹,几于寝食难安。如今因严慈飞升之后,遵例丁忧而返。前几天守制葬亲,十分忙碌,今日稍稍闲暇,所以特来一会。蒙询微躬,却叨安适。就是爱姐们,倒也无恙。姐姐,你自己素来可好?”说着对雪琴细细一看,见他瘦减腰肢,花容憔悴,秋娘已老,非复从前,心中十分不乐。 
  雪琴便道:“愚姐迩来十分不济,时时有肝胃不平之症,饮食已不比从前了。”挹香道:“姐姐为何有此疾病?怪不得五年不见,精神觉减得多了。请问方才所说丽仙姐,如今可仍在憩桥巷否?”雪琴道:“如今不在了,难道你没有去过么?他如今住在干将里言桥堍矣。”挹香道:“待我来写个柬儿,去邀他来叙叙可好?”雪琴道:“如此甚好。”挹香道:“请问慧卿、雪贞可曾迁于别处?”雪琴道:“仍在旧处。”挹香道:“如此一同请来。”屈指一算,还有梅爱春、何月娟、何雅仙三人,挹香便一齐邀请在内。写毕,命侍儿各处去邀不提。 
  挹香说道:“王湘云、汪秀娟、钱月仙、冯珠卿四人,皆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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