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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大人的好帮手,但要说梵灵的好帮手,还为时过早。”
冷星桓将双手合抱在胸前,嘴角微微扬起,“也许将军所说的没错,我冷星桓就是个自私自利的小人,无论如何都要保住自己的性命,算不得什么忠臣。可是,我好像也不能算作是个奸臣吧?我之所以来见您,只不过就想跟您要那块银牌而已,您何必非要把话题扯远呢?”
“要我的银牌?你又想玩什么花样?”
“当然是我亲自上斡陵伯宗行府,再上梓京和雷烈碰个头,不就能代替您这位有苦难言的父亲把这银牌交还给他了?”
原天铿猛然一惊:“你怎么知道我儿子去了梓京?”
“您不都说了他是影破吗?如今我军已经查探到连长韫要派人暗地里去梓京营救连长卿,像雷烈身手这么好的影破,不是可以很快混进那帮人当中,找到机会对连长卿下手?原将军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大领大人和梵灵,星桓非常明白,然而凡事总有意外。既然有个人都做后盾了,为何您一定要凭着性子来跟我唱对台,这有必要么?您与其拒绝我,还不如牢牢把握一次机会,让我和令郎合作一把。”
第十五章 彬瑶郡主(二)
原天铿倒抽一口凉气,冷星桓虽然嘴毒,说的话却始终有板有眼,听了根本没理由反驳。但是,他终究不肯和颜悦色地同她对话,他只是心中牵挂着儿子,偏偏无法将感情表露在脸上罢了。十多年来一向如此,他从不奢望儿子能认回他做父亲,不过雷烈少一分危险,他就自然能省下一份心。迟疑了半晌,他终于将银牌交到她手里,冷星桓接过银牌,坚定地点了点头。
“多谢将军。”
她朝他鞠了一躬,将银牌小心地揣进口袋。
“您的教诲,星桓会永远铭记在心,因为我一样很清楚,自己身处的地方不是只有一个人,而是一个群体。即使自身有某方面的资质,但要让大领大人的威名远播、流芳后世,我也会努力改正自己的某些错误,倾听军中每一个将士的呼吸。只是,我依然是那句话,人应该要拼命想着活下去,才会在战斗之后得到最珍贵的宝物,大领大人不能不事,您这位师傅也不能出事。”
斡陵城,是建在斡陵县边境高山之上的一座造型十分特殊的城池,险要的山地便成了保护整个斡陵县的天然屏障。霜华大将冯仲登的大军与归冕军在碧州相持了数日,始终不敢轻易调头来进攻斡陵,只因万一连长韫在山上设下埋伏或怪异的阵势,他们多半要吃亏。他于是转而派人对被软禁在梓京的归冕大领连长卿施加压力,说是连长卿不劝说其弟归顺投降,便将他家的妻儿老小全部杀死。
可是,冯仲登怎么也没想到,连长卿虽然贪生怕死,霜华军接二连三的威胁却也没起到丝毫作用。原来连长卿坐上大领之位,只是其父念在他是长子,直接传位于他。不论是治理领国,还是行军打仗,他没有一样比得上弟弟连长韫。而一年前为对抗霜华大军,他在归冕到处抓壮丁充军一事,早激起了国内民众的怨恨。此时的他空有一个归冕大领之位,追随连长韫的民众反而越来越多。
数日过去,冯仲登才发现自己完全走错了棋,消息传回那天,他气得暴跳如雷。偏偏军中又接到齐淮信从朔芳传来的指令,要他们尽快打败敌军,他无奈之下只得召集众将士,一面和碧州军迎战,一面加紧对步兵的训练,准备选好时机,强攻那座坚固的斡陵山城。
山城的南边,距离城池大约十里之地,有一座装饰简朴的府邸,连长韫和他家人就暂住在那里。冷星桓背着包袱,赶了整整一天的路,眼看就要接近这座府邸,不料天气骤变,寒流突袭,十月的归冕提早迎来了异常的霜雪天。
“莫非老天也在预示大战?”她伸出手,接住几点雪花,手心的热气很快让雪变成了水滴,寒意却并没消退。
冷星桓是习惯了流浪的人,就算天气和环境再恶劣,她也能很快适应。天空刚飘起细雪那日,她在山里打死了一匹狼,将狼皮剥下来生火烤干血迹,裹在身上御寒。沿路经过一条河边,她对着结起薄冰的水面照了照,水里那个脸上脏兮兮的人形象实在不敢恭维,加上身上裹了块没经过加工制造的狼皮,简直难看得要死。但她非常明白,为了不让身体受寒气侵袭,这身打扮起码得保持到太阳重新出来为止。
她路过的河流名叫玉璇河,从斡陵城所在的山间发源,河水清浅见底,就是上面起了薄冰,也能脱了鞋直接蹚过去。可她一路走过,没看到任何一个人下河,放眼望去,忽见前方的河面上有座石拱桥,桥两端的岸上都拥挤着不少百姓,一个个朝那边伸长脖子,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大婶,你们这是在干嘛?”她凑到一个中年妇人身边询问。
那妇人转头对她笑了笑:“小兄弟,你不是本地人吧?我们这是在等着伯宗大人家的彬瑶郡主来弹凤鸣琴呢。从前闹天灾,只要那位美丽的郡主在玉璇河的石桥上弹奏一曲,向霓月大神祷告之后,老天带来的灾害就会散去啦。”
“那位郡主真有那么神?”她不相信,天灾从开始到结束,本身就有一定时限,加上归冕当地气候复杂多变,断不是人去祈祷几次就能控制。
“不管你信不信,如果你想看看热闹,大可以跟我们一起等到郡主前来,听听她的琴声。虽然我们这些平头百姓不懂得那些高雅的东西,可每次一听到郡主弹琴,心情都会特别舒畅,我可是实话实说的。”
那妇人一边说话,一边搓着双手,继续探着头朝石桥那边张望。然而提到这连彬瑶,冷星桓忽然想起离开梵灵军营前对邢震洲的建言,心头不禁一颤。天气骤然转寒,不知道邢震洲身上有没有披块兽皮呢?那家伙平时虽注重仪容,在某些方面却仍然不太会照顾自己,身处异地军营,旁边又没个丫环,会不会自己冻着了都没发觉?
呸!冷星桓,你究竟在想什么啊?怎么会突然担心起那家伙来了?她用力将头摇晃了几下,邢震洲身边虽然没有丫环,不是还有个比父亲还亲的师傅吗?何时轮到她一个小小的先将操心?还是完成自己的任务要紧。
“嘿,大家快看!彬瑶郡主来啦!”
随着一声惊喜的呼喊,众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集中在了石桥上。冷星桓抬头望去,只见一个身形婀娜、穿着草绿色缎袄的少女,在一行近侍与丫环的簇拥下,迈着轻盈的步子,背着一把长琴走到了石桥中央。
拥挤在河岸边的人们十分会意地安静了下来,仿佛连细雪飘在他们脸上的寒冷也消失了去。就见那彬瑶郡主坐到桥中央摆好的桌台前,碎花伞盖撑起,斜风吹处,几片小而轻盈的雪花飘落在做工精致的长琴上。她浅浅一笑,像是从雪中捕捉到了一丝灵感,纤纤十指轻放在琴弦之上,拂袖、拨弦,美妙的乐音似从极远的地方娓娓传来,空灵、缥缈。
“好美啊!”感叹声接连不断地传来,不知人们是在说那郡主的琴音优美,还是在夸她的人美。
冷星桓的眼力很好,尽管与石桥相隔还有一段距离,依然清晰可见那彬瑶郡主的容貌。那位郡主确实是个漂亮得让人吃惊的绝世美人,单是那双宛如载着清河秋水的眼睛,就能看得人心中波涛澎湃。而那种美并非只是外在,连彬瑶清丽得就像一朵无瑕的白莲,散着内敛而明澈的光华,不论男人或是女人,都能被其深深吸引,或许头一次见她的人,都难将视线移到别处。
然而,真正令她沉醉的还是那动听的琴声。连彬瑶所弹的琴名叫“凤鸣琴”,和普通的七弦琴不太一样,它共有十二根弦,因此不是普通人能够弹奏的乐器。冷星桓自有生以来,除了过世的母亲刘氏,还从未听过第二个人能将凤鸣琴弹得如此出神入化,偏偏母亲去得太早,没能学到凤鸣琴一直是她的遗憾。聆听着连彬瑶的琴声,她竟一时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一幕又一幕的回忆涌上心头,串串遐思不禁在灵魂深处泛起了波澜。
琴声是何时停止的,她似乎没有发觉,等回过神时,天没有如众人传说的一样放晴,但雪的确渐渐停了。在人们的欢呼声中,她看见连彬瑶双手合十,朝着河上作了个揖,接着示意大家各自归去。
“郡主,天冷路滑,还是请上轿吧。”一个近侍站在桥头朝她躬身,一边小心地掀起了轿帘。
连彬瑶轻轻摇了摇头,“不用了,我来这边的时候,不也是步行而来的吗?天气虽然寒冷,可我还经受得住。现在同样步行而归,显出对霓月大神的虔诚之心,神明才会将恩泽散布到归冕,拯救我们的领国。”
近侍和丫环们正在为难,不料前面的树林中忽然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郡主一片赤诚,深感天地,可敬可佩。但霓月九国纷争自古存在,事过百年,若只凭神明庇佑就能让领国永保安宁,那么在沙场上冲锋陷阵的将士大可不必牺牲性命了!”
“什么人?竟敢对郡主如此无礼?”在前面领路的几个卫兵拔出刀剑扑上前,围住了从林子里走出来的冷星桓。
冷星桓面不改色,双手合十,用归冕的礼仪朝她鞠了一躬,“郡主,小人适才多有冒犯,还请恕罪。”
连彬瑶起初有些疑惑,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表情也恢复了平静。对于冷星桓额上系的布条,她没有多去想象,只因归冕的民众中如她这般装扮的大有人在。她挥手示意手下不要轻举妄动,朝前走了两步。“你敢冒着生命危险拦我的驾,应该不是寻常之人,你找我究竟有何事?”
“小人有个大胆的请求,想听郡主再弹一曲。”
第十五章 彬瑶郡主(三)
“大胆刁民!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卫兵又要举刀上前,冷星桓朗声笑道:“郡主还没发话,你们着什么急?万一在这里见到血光,惊吓到郡主,你们怕是万死也难以赎罪。”
“你们不必阻拦,这位小哥看来并非寻常之人,我答应他的请求。”连彬瑶忽然上前拦住了卫兵,接着吩咐丫环铺好桌台,放下了背后的凤鸣琴。
“郡主,您……您到底是怎么了?一向只对霓月之神弹奏的您,竟会放下高贵的身份,为一个平民抚琴?”卫兵头领疑惑不解地望着主人。
连彬瑶看了看冷星桓,回眸一笑:“我之所以祈求和平安宁,并不是只为了贵族所求,更多的时候,可都是为百姓所求啊。一个若是领国没有百姓,国土又怎能丰沃?我身为连家大领一族的郡主,同样应该和父亲一样爱惜百姓,更应如琴师爱惜凤鸣琴一样,亲自将其背在身后,难道不是吗?”
姑娘话音刚落,悠悠的琴声已然再次响起,冷星桓暗暗赞叹着这位郡主,如此一个爱民如子的连彬瑶,倘若生为男子,能继承归冕大领之位,归冕众多地域的民众也不至于陷入水深火热了吧。她暗想着,忽然脱下身上披着的狼皮,举在手中,旋即起舞。
驱煞舞?那不是驱煞舞吗?抚琴的连彬瑶不觉从心底发出惊叹。这个穿着粗布衣裳、身材瘦小的小伙子,何以会跳出那极为罕见、只有辽渊名伎才会跳的绝世之舞?而且,冷星桓的驱煞舞和艺伎所跳的有些不同,灰色的狼皮在头顶上空舞动,犹如暴雨前的乌云。她越舞越快,纵身之时,挥臂如刀,劈开黑云的笼罩;落地之际,又似平沙落雁,轻盈得连足下石子被弹起的声音也几乎听不见。飘忽时如穿梭于薄雾之间,凝重时又似石坠潭底般深沉,悲中见喜,层层迭起数波激情。直到琴声结束的一刻,她一撒手,狼皮脱手飞上天空。霸风剑倏地出鞘,舞出七团剑花,狼皮变作碎片,四处散落,却无一块碰到连彬瑶的身躯。
“真是绝妙至极的驱煞舞,彬瑶好生羡慕!”连彬瑶站起身,朝冷星桓投去赞许的目光,手下们都看得呆住了。
“郡主过奖了,若没有您凤鸣琴的佳音,小人也不可能突发奇想,跳了这样一出拙舞。”
“随我回府吧。”连彬瑶撩了一下额前的头发,背起琴笑了。
斡陵的伯宗行府,装潢比冷星桓想象的还要简朴,更不像霜华大领府那样古董玉器都可随意摆放。不过,府中的院落、长廊都打扫得格外洁净,连掉下的落叶也会很快被丫环扫走。正厅中,连长韫坐在近侍刚拢上的火盆旁的软垫子上,时而将手伸出去暖上一会儿,再喝上两口热酒。
“爹,我回来了。”
连长韫抬起头,看到心爱的女儿,之前蹙着的双眉已然绽开。只是女儿脸上红扑扑的,似乎沾了些风尘的痕迹。
“彬瑶,你又去了河上?不是爹说你,祈神归祈神,这大冷天的可别把身体冻坏了才好。”
“谢谢爹的关心,您就放一万个心吧,女儿什么时候在河上出过事了?啊,我差点忘了,这次上河祈神,还给您带了个人来。”连彬瑶一面说着,一面叫丫环让冷星桓进来。
“你是……”连长韫看着眼前的人,揣在口袋里的手不觉伸了出来,放在桌台上,手指动了几下。
“伯宗大人,小人是从东边梵灵国来的,奉我家主人之命,有至关重要的事禀报。”冷星桓上前,朝着连长韫拜了一拜。
连长韫闻听“梵灵”二字,有些惊讶,又有些怀疑。他连忙遣散手下,关上房门,连彬瑶也会意离开了。但冷星桓知道,这正厅之中必定藏着影破,以应付突发事件,两侧屏风的后面,她都能感觉到十分微弱但深长的呼吸。
“我已经遣走了下人,你大可以开门见山。能让我女儿亲自带到行府来的人,必定不是普通平民,不过你最好别耍什么花样,否则你进得这正厅,就别想再走出去。”
“大人如此坦率,在下当然会据实相告,其实我姓冷,双名星桓,是梵灵大领邢震洲麾下新封的先将。此次前来斡陵,正是转达敝国大领大人之意,梵灵已经暗里出兵进入归冕地界,在斡陵东郊驻扎,希望能同您合作。只要我们能在军事上助您一臂之力,一定能将霜华军赶出归冕国境。”
听罢她一席话,连长韫突然发出冷笑:“我国与梵灵来往甚少,可听说东南的烈洛与东北的辽渊都曾经和梵灵打过仗,如今三国的关系却在短时间内就归于稳定,此番偏偏又要与我归冕合作。我心里有些矛盾啊,不知道究竟是该为友军来临而欢笑,还是该为那个软弱得只会跟人和议的邢大领哭泣呢?”
冷星桓心中暗喜,从连长韫的眉宇和谈吐之间,她看得出此人是个作战能手,也颇有治国能力。然而,对方越是将邢震洲当作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子,她就越有把握完成任务。
“您应该也听说过这样的事吧?敝国前代大领曾犯下过大错,就连当今的伯宗大人与霜华淮礼郡主和亲,也是被前代所迫。而如今的大领大人上任,自然要弥补前代之过,同周边各国结成盟友,如此一来,百姓不用再受战乱之苦,这不也是爱好和平的您所期盼的吗?”
连长韫沉默了片刻,眼中露出异样的目光。“你只是一个先将,倒挺有说客的模样,看来邢大领果真打算跟我们归冕站在一线,要同霜华撕破脸啊。”
“霜华大领齐淮信作风奢侈腐败,时常挑起战争不说,在境内劳民伤财修建一处又一处的别宫,有钱人自是逍遥,穷苦百姓却倍受迫害,试问谁能常年忍受这种压迫?恕在下再多一句嘴,就在归冕境内,受到民众支持的那个原本就不是贵国大领,反而是伯宗大人您,个中原因,您一定比在下更清楚十倍。一年前贵国与霜华对抗,令兄到处抓壮丁充军,若没有您从中斡旋,归冕怕是早就……”
“你怎么知道那件事?莫非那时你到过归冕?”
“瓴州城外,断瓦残垣,四处染血,乃在下亲眼所见,贵国有一名叫姬平虎的大将,不就是死于平民的剑下么?从那时起,令兄就已经身陷险境,即便没有霜华大军开近,那位大人的宝座同样坐不长久。”冷星桓故意放慢了语速,悄悄观察着连长韫脸上神情的变化。
“你这小子真是大胆,你究竟明不明白,有些话不能随便说?”连长韫的两道眉毛轻轻挑起。
冷星桓迎上一小步,放低了声音:“大人,这不是在下说不说的问题,而是大人您敢不敢做的问题。您不是已经派人前去梓京营救令兄了吗?在下不妨告诉您,去营救那位大人的不是只有你们的人,敝国也已派了军队前往。所以一切全在您一念之间,若您认为在下胡言乱语,大可叫出您的影破,立马砍了我的头。”
连长韫皱起眉头,欲呼唤影破,悬空的手却始终没有丢下酒杯。邢震洲得知他要营救连长卿,究竟是什么时候的事?照日子来算,前往梓京的几名影破应该快到了目的地,要叫回根本来不及。在他内心深处,的确有将兄长取而代之的想法,可此事又恰恰被梵灵知晓,他若不与邢震洲合作,恐怕梵灵军反而会和霜华军对归冕来个两面夹击。这样一来,就算堡垒如铁壁般坚固,也终究会被摧毁,归冕更可能面临真正的灭亡。他捏紧了拳头,沉吟了许久才问:“贵国大领真有诚心与我国合作?他需要什么条件?”
冷星桓笑着退回刚才的位置,轻轻将额前的一缕乱发别到耳后。“大人请放心,若是我主毫无诚意,断不会派在下前来造访。为了表示愿意与您永结盟好的心意,我主愿亲自送上雪雁一只、厚礼一份,迎娶令千金彬瑶郡主为梵灵大妃。”
第十六章 风啸雷鸣(一)
◆所谓的名门望族,往往被奢华和纸上谈兵蒙蔽了双眼,只消大风一吹,轰雷一震,就会迷失前路的方向。当绝望之时,悲叹只不过是在风中挣扎的一片枯叶,然而要看清天下的一切,必须和风雷对抗,并驾驭它们,才能拥有一双永远不会被沙子迷惑的眼睛。◆
一抹淡淡的朝霞,仿佛是从苍穹的帐幔里浸透出来的一样,变幻莫测。邢震洲站在帐外的一块大岩石上,目不转睛地望着远方的天际,直到它们渐渐散去,红彤彤的太阳露出半张脸,他也没有离开的打算。手中攥着一封书信,也不知攥了多久,奉胜昌却发现这两天来,主子脸上的表情好像已经不如前几天那般丰富。
“大人,您还是听我的话,进帐先用餐吧,您要是不吃东西,不仅原将军会心疼,所有的将士都会担心的。”
奉胜昌把两个糯米团递到他手里,米团上缀着腌肉粒、花椒和香葱,迎面便扑来一股足以让人垂涎三尺的芳香。邢震洲接过米团,突然转头看了看他的好兄弟,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