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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爱你一眼-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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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元斌想——靠!这理论如果不能获得诺贝尔医学奖,那也可以名垂医科大的青史!
九点半下课铃响,罗湘子同志又破天荒的没有拖堂——迈动着她在直筒裙下的两条细腿,哒哒哒地率先出了教室。
离下午1点的复查还早,李元斌先到学校东门外吃了一碗酸辣粉,然后溜跶着横穿校园。
周六的一场风波在他心里还未平息。还好这两天上课他也没看到任雪菲——据说是请了几天事假。
但他想一想那事儿还是会气得浑身发抖——从小过强的自尊心让他对来自外界的伤害与侮辱十分敏感。他一直用表面的笑容与开朗保护着自己。但他知道自己不是一个宽容的人。有时他也真的想去看看心理医生——可惜严浩认识的那个心理学教授这学期不在学校。
他紧抿着嘴唇,双手插裤兜里,一路上踢着小石子儿漫无目地地走着。
不知不觉,他已走到了靠近学校西门的樱园。
李元斌抬起眼睛,只见芳扉谢尽,樱花已逝。园子里寂寥一片,显得颇为颓败。
只有一个女孩儿还站在樱园深处。身影有些萧索,有些彷徨……李元斌很快认出那正是千叶美惠。
但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他竟会在这里遇见千叶。从周六出院后,他就一直想能再见到她,但她没有给自己留下任何联系方式。现在看到千叶站在这个最初他们相识的地方,他的心里竟有几分莫名的温暖与激动——有时生活太像兜圈子,往往转了一大圈儿后——才发现又回归到了原点。
李元斌在离千叶10来米远的地方站住了。大病后的初逢让他喜出望外。他看她面有忧色,眉头微皱——似乎在等谁,又似乎正被什么烦恼给牵绊着。
“千叶!”他唤了一声。他把她的名字缩减了一半,因为四个字叫起来实在太麻烦。而且,两个字也显得要亲密得多。
千叶美惠的身子抖了一下。然后她的大眼睛茫然地向他的方向张望着。
他快步地向她迎上去。
“今天是Ka…Yo…Bi(星期二),?What are you doing(你在干什么)?”李元斌笑呵呵地问——刚才的坏心情已经一扫而光,连问候语也调皮地使上了三种语言。
“不,不要过来……你的,元斌君吗?”千叶美惠的眼神里透着几分惊恐,说话也语无伦次起来。
李元斌疑惑地停下脚步,他看见千叶美惠小心地向后退着。
“你怎么了?不认识我了吗?”
“元斌君,快走吧。你……别理我。”千叶美惠的声音里透着焦虑不安。
李元斌固执地向前迈了两步,“我偏不走,谁让我看见你啦。我的病好了,千叶!谢谢你上次的鼓励呵!”
“不,你快走!快!”千叶满脸焦虑。她的一只手扶着树干,另一只手向他挥舞着让他离开。
“你,不记得了吗?”李元斌越来越奇怪了,“用心去看,就会给我们带来光明。你说的,记得吗?”
千叶的手无力地从树干上滑下来。两滴大大的泪珠从她的眼睛里滚落下来。“你快走吧!”她微弱的声音显得绝望而无力。
“我,说错什么了吗?千叶!”李元斌慌了,“好!好!我走吧……我走……你不要哭。”
“你是在用心看吗?元斌君。”千叶美惠的泪水已经蜿蜒到了嘴角。
“当然啊!”李元斌边小步地后退着边说,他真的糊涂了。“难道千叶这里有什么事情发生吗?”——他想问,又不敢。
“不——不——你在用他的眼睛……快走!快走吧……元斌君!我要生气了!”
“他的眼睛?”——李元斌低声重复着。他真的不知道千叶美惠在说什么东西了。
然后他无奈地转过身,向来时的方向折回去。
“黑暗的……眼睛。不要回头,不要!”千叶美惠带着哭腔的微弱的声音在他身后浮动着。
“也许她想说的是黑色的眼睛吧……她想说什么呢?”李元斌越来越懊丧,不知道千叶美惠怎么会是这样子——前后判若两人。
走出了二三十米远,李元斌突然觉得背后如扎锋芒——来自本能的第六感令他猛地回过头。
但他什么也没看见!千叶美惠也消失不见了!
可他刚才的确感觉到了——一双熟悉的眼睛,刚才就在背后狠狠地盯着他,简直要穿透他的脊背,穿透他的胸膛。
李元斌只觉得冷嗖嗖的风从头顶掠过,脚下不由自主地加快步伐,最后竟一路狂奔起来。
“它来了,真的来了,真的向自己追过来了……”

按照约定好的时间,李元斌提前五分钟来到了眼科病房。
又是熟悉的一切。但已是恍若隔世。
单调乏味的抢救室、鬼影重重的大玻璃窗、管线密布的ICU病房、神秘严肃的手术室大门……噩梦般的记忆又一起翻腾起来。每一样落在他视野中的景物都重重地砸向他的心脏,让他一阵头晕目眩。
韩虹已经在抢救室里等着他了。
接下来的一套连李元斌都能背得下来。视力检查……视野检查……色觉检查……暗适应能力测试……深度觉测试……视觉电生理检查……眼附属器检查……眼球前段检查……眼压测量……眼超声检查……
这些检查还得分好几个地方才能做完,韩虹就陪着他满病区地转悠。像多普勒超声和CT都要到住院部一楼去做。于是上上下下又跑了好几趟。
不多一会儿,韩虹手里就多了厚厚一叠报告单。
他们又重新回到眼科病区的抢救室。“我再看看你的眼底吧,然后你就可以回家了,”韩虹说。
李元斌呆呆地看着韩虹准备戴上间接检眼镜,突然他说:“韩姐,你要小心点呵。”
“小心什么?”韩虹边扣紧头带边微笑着问。
“刚才……在检查暗适应能力的那房间,黑乎乎的时候我又看到了那些东西。”
“什么东西呀?阳光男孩儿。住了一段儿时间医院……咋就变得这么神神秘秘的。这可不行啊。”韩虹已经接通了检眼镜的电源,示意李元斌坐到椅子上。
“系,系那些光。它们更强了,在你身上。”
韩虹的一只手僵在半空不动了,她记起李元斌好像给她提过一回——说她身上有什么绿光。
“你要小心啊,韩姐。”
她冲他友好地笑了一下,不管怎么说——他的话都是善意的。尽管韩虹认为那不过是他的幻觉而已。毕竟他没有痊愈,出现幻视是很正常的事。
当然,关于幻视这一点,她会一字不拉地记录在李元斌的复查报告中——这是任鹏飞的交待。

韩虹的手轻轻地搭在李元斌的前额。她的神情严肃而认真。
每只眼的眼底都必须仔细地观察,不能放过任何一点微小的异常症状。目前除了增大的黄斑和呈现为绿色的视盘与视杯外——眼底的血管与视网膜情况都很好。
仅隔了几天,她就发现视杯处的绿色更为幽深了。看上去总让人感觉不太舒服。但任鹏飞解释说,那是叶黄素经过赖特他们的基因重组后出现的正常变异与沉积。
室内安静极了,窗帘也被拉上了。从下午1点开始检查,时间已晃过3个小时——李元斌没有午休,此刻竟有些昏昏欲睡。
突然他听到一阵阵若有若无的呻吟声传来,那声音显得那么痛苦,但又有点熟悉……
韩虹低声对李元斌说:“稍等一下,”然后她拉开抢救室的门,对着护士站的方向喊了一声:“小孙,去加上一支杜冷丁。我一会儿补医嘱和红处方。”
当韩虹重新关上门,李元斌随口问:“是谁啊……叫得这么痛苦。还要用这么强的镇痛剂。”
“是你们学校的,不认识吗?我看那个,那个什么任雪菲和他很熟啊!”
“啊?肯定不是我们班里的吧……不过,我刚上了两天课,好多事不知道哦……韩姐你怎么知道她叫任雪菲啊?”李元斌的脸红红的。
韩虹笑了笑。她一直没告诉李元斌——上次她念短信的时候,任雪菲骂他的那一条被她给删除了。
“她和任主任很熟呀,我当然知道。”——韩虹轻描淡写地带过去了。
“哦?那个病人是我们学校哪个?”李元斌仰着头饶有兴趣地问。
“快毕业的学生,叫陆涛。认识吗?”
李元斌脸色刷地一下白了,“他……怎么了?”
“他可没你运气那么好。他的眼球正在溶解、坏死……很快,就会失明。”
“要瞎了?怎么会这样?我周六还见过这个人啊。”李元斌自言自语地说。
此时韩虹的检查也结束了。她取下检眼镜,长吁一口气说:“你和他见过面?认识他?”
李元斌摇摇头,“是任雪菲的朋友吧——”他没再说下去,也不想再提那个打架的事情。
“唉……很奇怪的疾病!没有任何能够找到的病因!努力学习啊,阳光男孩儿!虽然医学那么发达,人类搞不懂的东西倒越来越多——就靠你们这一代了!”韩虹拍拍李元斌的肩膀,“行了,你可以回去了。周五再来复检吧。”
李元斌吐吐舌头,感激地道了声谢谢……
目送着韩虹进了医生值班室。李元斌转身拐到了ICU病房——在他曾经躺过的床上,是双眼蒙着敷料的陆涛。
李元斌在病房门口瞅了陆涛一会儿。他能想像出他此时的痛苦。他曾经咒骂过这个人,让他“死去吧”。但现在一切都结束了。其实他很想告诉这个可怜的白痴——也许这就是生活。上一秒还在得意发飙的,下一秒也许就会恶梦连连。
李元斌走向电梯。指示灯亮起,电梯门滑开——任雪菲竟然冲了出来。
李元斌尴尬地立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他心里明白她是来看那个陆涛的——手里还拎着一只粉色的保温桶。
于是憎恶与醋意一起涌上他的心头——“自己住院时可没见她提什么保温桶过来!”
任雪菲看也没看他一眼就从身边擦肩而过了。尽管她脸色冰冷,但满脸的憔悴与痛苦还是没能逃过李元斌的眼睛。
“恶有恶报!”李元斌在心里狠狠地骂了一句。
尽管已是下午五点,太阳还明晃晃地挂在西天。立夏后的白天是明显地增长了。
李元斌走出住院部大楼。想想回去后也没什么事,他干脆拐了个弯向医院外面的公共汽车站走去。妈妈的生日快到了,他想去市中心的一些商场转转,看能不能给母亲买些礼物寄回去。

李元斌最后在市里最大的“新世纪购物中心”挑了一件款式和颜色都不错的真丝衫衣。回到学校已是晚上六点半了。西天的彩霞尚未褪去,广播台正在播放最后的结束曲——肯尼基的《回家》。整个校园充满了童话般的诗意与浪漫。
但李元斌觉得这样的诗意和浪漫早已不属于自己。他只觉得肚子饿得咕咕叫,于是加快脚步向宿舍楼的方向走去。
经过基础医学部大楼,他下意识地朝那里瞥了两眼——希望能看到沈子寒所说的——千叶美惠真的还会在那儿出现。
但大门附近空荡荡的了无人迹。没一会儿,倒是老处女罗湘子和解剖教研室主任兰天明肩并着肩从一楼门厅里走了出来。
“My God,他们真的要结成百年之好了。”——李元斌头一低,避之唯恐不及地逃开了。
第二十二章  血 案

医科大附属医院的远程会诊中心。
宽敞明亮的机房里围坐着一圈各科室的骨干与专家,任鹏飞也在他们之内。正前方的大屏幕上——一台千里之外的脑外科手术图像正在同步直播。
而在会诊中心门外,韩虹边来回走动边焦急地看着手表。
这是李元斌复查后的后第二天。韩虹却在为能逮住一个与任鹏飞谈话的机会发愁。
任鹏飞总是太忙。科室的人笑话说如果任主任不在病房,那么一定在去病房的路上。事实的确如此——他今天上午有两个远程会诊,还有一个医科大的临床教学工作会议。而下午又是他的专家门诊时间。甚至连中午他都没空——作为市政协委员的任鹏飞还要赶到市政府外事办参加一个午宴。
但她又不能不找到他——陆涛的病情与李元斌的近况都需要向他汇报。特别是陆涛——病情进展太快,药物根本无法控制。思来想去,她干脆到行政楼五楼的会诊中心守株待兔。等会诊结束了,她必须要拽住他。哪怕只给她空出十分钟也好。
差不多等了四十分钟,任鹏飞才从里面和其他人一起走出来。站在走廊拐角过厅的韩虹忙招手唤了一声。
“小韩,找我?”任鹏飞向她走过来。
“任主任,有些情况必须向你汇报了。所以——”韩虹抱着厚厚两本病历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
任鹏飞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医科大的会还有三十分钟。说吧!”
走廊的拐角处放有一组沙发,他们就在那里坐下来。
“主任,我看陆涛的眼睛可能保不住了。今早查房看了一下,两眼眼底的炎性渗出增多。同时出现了较多积血,若是引发后继的颅内感染就更麻烦了。”
任鹏飞的眉头紧皱着沉吟不语。好半天才缓缓地说:“是啊,如果再加上免疫抑制剂……感染会扩散得更快。不加的话……只有等着眼球坏死了。”
“感染是继发的。我们送到微生物实验室去的玻璃体样本已经出结果了,细菌培养全部是阴性。”[霸气 书库 ·电子书下载乐园—Www。Qisuu。Com]
“当然咯。如果培养出细菌反倒成莫大的笑话了。”任鹏飞的话里颇有几分先见之明的得意。
韩虹接着说:“我昨天去医科大查了些资料,看到了赖特教授的一篇论文。写的是自身免疫性疾病发病机理方面的研究。会不会赖特对这种疾病有所了解呢?”
“我问过了,”任鹏飞苦笑着,“也是昨天打的电话。赖特说唯一的方法就是摘除眼球。不过她也没说这是什么原发性的疾病。”
“赖特在她的论文里着重提到了放射性因素,会不会因为——”韩虹着急地把话插进来。
任鹏飞摇了摇头,“我把你推断的这些都转告给了赖特。她说不会。因为如果是辐射,那么肯定会有其他全身症状出现,比如脱发、皮肤病变。但这个病例只有眼部症状,赖特说不大可能是放射线引起的。”
韩虹一时语塞没了主意。
“眼球摘除吧!就今天下午。你主持一下手术。我要上门诊……就不参加了。”任鹏飞说着站了起来。看脸色——他的心情也不比韩虹好到哪儿去。
“还有……任主任,”韩虹一看任鹏飞要走就急了,“李元斌的复查都做过了。机能性指标全部正常,甚至好得出奇。像暗适应能力的测试结果,已经超过了正常人的上限。”
任鹏飞点点头,“把不正常的东西告诉我。”他知道韩虹找他的目的绝对不会报喜不报忧。
“眼底镜的检查有些问题。虽然血管神经生长良好,但视盘和视杯处呈现的绿色却有所加深。还有那块儿黄斑仍然较大,不能排除它是否还在缓慢地增长。再有……他的幻视现象仍然没有消除,主要是那些绿光。”
“绿光?”任鹏飞反问了一句。
“对,绿光。从他恢复视力后就开始了。似乎与暗视觉有关。他本人说在无光和在弱光条件下很容易看到那些。而事实上,这样的幻视我从来没在临床上遇到过。”
韩虹把问题全摊在任鹏飞的面前后,悬在胸口的那股气才舒展过来。
“你怎么看待这些?韩医生。”任鹏飞突然压低声音问道。
“我?”韩虹一时没反应过来,显得张口结舌。“我……认为这肯定不正常。问题会不会出在那15毫升的人胚视网膜干细胞悬液上面?要么……就是移植后的基因突变。绿色的视杯……还有绿光……这些东西肯定有关联,我不太赞同那是叶黄素的沉积——”
“好!继续观察!”任鹏飞打断了韩虹的话,“我该走了,你下午就把陆涛的手术做了。留下的标本放冰箱里。”
韩虹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目送着任鹏飞的背影消失在楼梯的拐弯处——她对任鹏飞是尊敬的……甚至是崇拜的。这几年她的医术在他的指导下才突飞猛进。但他太忙了,压力太大了,何况还有那么多的教学工作、党政工作占用了他宝贵的时间——否则他会更加Excellent(优秀的)!
韩虹就这样一边在心里感叹着一边往住院部大楼走去。

等陆涛的老泪纵横的父亲在手术同意书上签完字,已经是下午三点。
韩虹自从工作以来,已经做过上百例的眼球摘除手术,技术上不存在任何问题。但像这样的眼球是她行医以来第一次见到的——检眼镜下面,巩膜与虹膜已经完全混浊,粘液、血液令整个眼球看上去像是一包臭豆腐渣。用“惨不忍睹”来形容也毫不过份。
无影灯下,她小心地分离着筋膜囊、眼外肌……尽量把好的组织保留下来。最后当她用手托起离断好的眼球时,它已经稀软得像生鸡蛋黄。韩虹小心地把它放到组织培养皿中,再送到手术室的低温冰箱保存。
用5…0Vicryl缝线缝合了筋膜囊,关闭结膜。再用一个6…0的铬线行睑缘缝合——韩虹的手术在两个小时后顺利完成了。
她走出手术室的时候,任鹏飞还没有回来。他的专家门诊一般要到六点后才能结束。
韩虹只觉得腰酸背痛——生完孩子后,她就觉得身体已经大不如从前。回到医生值班室,她开始下达长长的术后医嘱,然后还有三个她分管的病人需要写查房记录……
等埋头把积压的活儿干完,韩虹一阵头晕目眩。她站起来缓缓地转动着几乎麻木的腰部。心想难怪医院里流传着一句住院医师的顺口溜——“咱们起得比鸡还早,咱们活得比狗还累,咱们吃得比猪还差,咱们跑得比驴还快,咱们睡得比小姐还晚”。韩虹觉得话虽尖刻了些,但也未尝不是这样。想舒服?等混到副主任医师以上了再说吧。其实,就算是到了任鹏飞那种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的地步——还不是和拼命三郎一样?学术上的追求,患者家属的责难,同行竞争的压力,逼着她每天像个陀螺一下必须旋转,再旋转!
可是此刻——除了上床睡上一觉,她什么也不想再做。
抬头看看办公室的挂钟,已经过了七点。任鹏飞也没再到病房来——八成是直接回家了吧。韩虹边想边往桌子上的另一叠零乱的资料望过去——那是她在医科大查阅文献的打印稿,还有未完成的关于陆涛那个病例的分析报告。
韩虹叹口气,又把那叠资料拖过来。然后她顺手打了个内线电话,在营养食堂订了一份一荤两素的套餐并让送到病房来。
她啪地摁亮电脑显示器开关。准备一鼓作气把综述报告的初稿写出来——她很想明年能够破格晋升副主任医师,在国外发表几篇像样的论文无疑是增加通过几率的重量级法码。
静静的医生值班室里,只有键盘发出的清脆敲击声。而外面的夜色,正不知不觉地浓起来。
送来的套餐也放凉了,一直摆在桌子上未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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