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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弦竖起四根手指道：“我要四个董事席位。”
西门凯瑟克再也忍不住，怒声道：“你太贪心了，最多两个。”
“那就先两个吧。”高弦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反正过完这个星期，我想要几个董事席位，就有几个董事席位。”
“对了，再跟各位交个底，这几年米国那边的大型公司收购合并事件一点也不比香江少，而且规模更大，我恰好近距离观摩了几个案例，颇有心得，所以大家还是做好体面收场的准备吧。”
第0480章 正面干不过就玩阴的（）
在场众人早就料到了，高弦进入置地董事会，并不意味着置地收购战可以消停一下了，而是多了一个交锋的场地，甚至因为董事会的环境相对封闭，彼此打口水仗越发地肆无忌惮。
现在的情形就是如此，高弦踩在凯瑟克家族的脸上，放出豪言，如果此时不让出置地的控制权，那等过几天高兴实业按计划完成增购置地股票后，就免不了灰头土脸了。
相对年纪较轻的西门·凯瑟克，哪受得了这种夹枪带棒的刻薄言语，立刻冷笑着反唇相讥道：“你尽管炫耀，自己在米国混得如何出色，反正离得那么远，也没人知道真正的内情。”
高弦笑眯眯地回敬道：“至少，我的投资能见到回报。对了，你们在夏威夷买的甘蔗园，什么时候能变成度假胜地啊？”
眼见着自家兄弟开始落于下风，亨利·凯瑟克插话道：“高爵士，你已经如愿地加入了置地董事会，现在彼此算是一家人了。我就问一句，大家能否和谐相处？”
“和谐相处？”高弦被逗乐了，“亨利先生，你说这话是认为在场这么多人像小孩子一样单纯呢，还是想在舆论上将自己放到受害者的位置？”
“目前的形势非常明显，我们双方水火不容，就没有必要炮制九龙仓董事会那样的纠缠格局，打持久战了。”
“说白了，就像当初争夺牛奶公司那样，谁抢到手，就属于谁的。”
亨利·凯瑟克点了点头，“既然如此，我强调两点。第一，高爵士有责任披露收购置地的巨额资金来源；第二，高爵士应该秉承‘对所有股东公平’的精神，做好以不低于目前的一百零一元现金报价，照顾任何愿意出售置地股票的置地股东的利益。”
高弦面露遗憾之色地叹了一口气，“说来说去，亨利先生仍然对置地的控制权抱有幻想。也好，今天我加入了置地董事会，就不算白来，希望在下个星期会面之前，彼此遵循游戏规则，免得失去了体面。”
亨利·凯瑟克和西门·凯瑟克压根没有起身恭送高弦离开的意思，等会议室内的人走得差不多了，亨利·凯瑟克对西门·凯瑟克说道：“你就按照我们刚才商量好的方案开始布置吧，注意挑选那种容易操作的网点，人也要办事机灵；我去找正府里的熟人，看看能否对证券监理处、收购及合并委员会等机构施加影响力。”
西门·凯瑟克点了点头，“放心，肯定一击必中！要知道，你来之前，我就有这方面的考虑了。”
“而且，现在的香江媒体业，由于三家电视台火拼收视率的缘故，活跃程度可不是十几年前能比的，稍微有点风吹草动，便能转瞬间扩散到千家万户。”
……
回到新华人行后，叶黎城问道：“老板，亨利·凯瑟克所说的那两点，是什么用意？”
高弦思索道：“估计亨利·凯瑟克是在赌，高兴实业对置地的收购，触发全面收购，却无法以一百多元的现金价格，消化全部卖出的股票，最终导致整个收购行动失败吧。”
叶黎城挠了挠头，“虽然我们准备了足够的资金，不怕亨利·凯瑟克的小算盘，但还是应该能省就省，尽量争取在持股比例超过百分之五十一之前，搞定凯瑟克家族。”
“言之有理。”高弦点了点头，“想想当初争夺牛奶公司的情景，凯瑟克兄弟的肚子里肯定藏着不少坏水还没放出来。这样，你再去叮嘱一下香基证券和获多利，不要怡和一系手里的置地股票，咱们这一百多元的现金报价，便宜谁也不能便宜凯瑟克家族。”
说到这里，高弦想了想，又补充道：“留心证券监理处、收购及合并委员会这些机构的动静，怡和树大根深，在正府那里肯定拥有众多资源，凯瑟克兄弟动用的话，没准法规解释上就出现了有利于怡和的变化。”
……
当天晚上，高兴实业通过btv宣布，置地股东登记出售置地股票的数量超过两千五百万股，按照这个趋势，明天便可以提前达到三千万股的目标了。
电视观众除了感受到高兴实业那种扑面而来的胜券在握自信之外，还不由地发出了财大气粗果然可以创造奇迹的赞叹。
怡和那边的反应几乎没有，似乎认命了。
过来拜访高弦的吴光郑，微微皱眉道：“怡和这帮人给我的感觉有点古怪……”
高弦笑了笑，转而问道，“包爵士那边有什么消息吗？”
最近几天九龙仓董事会的争斗暂时停下了，因为包裕刚有更重要的事情必须马上处理，而怡和那边求之不得，正好腾出精力对付关于置地的更大麻烦。
因为双方的密切关系，包裕刚并没有对高弦隐瞒自己的行踪，世界船王第一次访问燕京之事已经定下，耽误不得，他偕同夫人秘密地去了内地。
吴光郑回答道：“倒也没说什么，只是问了问，早前向一本那边的造船厂，订购的一艘四十点五万吨超级油轮，能否取消。”
高弦稍微琢磨了一下，然后发表见解道：“看来，包爵士访问燕京非常顺利。”
吴光郑好奇地问道：“你怎么判断出来的？”
“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自己岳父在环球航运经营策略上的变化。”高弦摆了摆手，“你们家的事情，我就不多嘴多舌了，等包爵士回香江，你就知道了。”
吴光郑眼珠一转，推心置腹地催促道：“你就说说嘛，我岳父不止我一个女婿，而且平时，航运业务，我姐夫参与较多。”
推辞不过的高弦，只好点头道：“那我随便唠叨几句，有了九龙仓，包家的业务就可以转型，进入登陆作战的阶段了。”
“包爵士问你那艘超级油轮订单能否取消，自然是希望可以取消了，这说明他燕京之行的成果符合预期，进而信心大增，敢于在地产上投入大笔资金。”
吴光郑恍然大悟，“多谢弦哥指点。”
第0481章 多么熟悉的空穴来风（）
高兴实业正式宣布增购置地股票，进入第四天。
高益、香基证券、获多利三家公司负责登记的多个业务窗口前，依然是人流络绎不绝。
不得不说，计算机信息处理技术的应用，所提供的便利实在是太大了。
比如，每隔一段时间，高益、香基证券、获多利三家公司便会更新已登记置地股票出售数量的公告，既刺激了羊群心理，又给怡和施加了压力，也让排在队伍最后面的置地股东心里有数，赶不上趟，只能怨自己没发财的命了。
另外，对于这种广受关注的动态新闻，电视台显示出了在报道方面远超报纸的优势，几乎可以随时把现场画面搬到电视上。
很多迹象都在表明，高兴实业增购三千万股置地股票的计划，今天便可以完成登记环节，等明天置地股票在证券交易所恢复挂牌后，便开始现金对股票的实际交割了，而怡和将会无奈地失去置地，谁让它拿不出刺激众多置地中小股东肾上腺素的有效回购方案呢。
正当人们的目光都集中在这场具有划时代意义的收购上时，高益银行位于九龙的一家分行的门前，来了几个家伙。
只见，一位老翁刚伸手碰到门，便突然软软地“晕倒”在地上，一个女人紧跟着冲里面的保安求助道：“老伯晕倒了，老伯晕倒了……”
等保安快步走出来查看情况时，一个拎着小型摄像机的家伙带着几个帮手走进了银行的营业厅，并迅速占据了一个服务窗口。
见那个“摄影师”准备好了，一个男子开始粗声粗气地对窗口里的女营业员说道：“取钱。”
女营业员一边熟练地操作着电脑，一边礼貌地问道：“先生，请问您取多少？”
这个男子声音洪亮地回答道：“取一万元。”
女营业员有点发懵，“先生，您的账户余额只有五千，不能取……”
已经进入表演状态的男主角直接吼了起来，“凭什么不让我取钱，该不是你们老板高弦把我们储户的存款，都偷偷挪用出去买置地的股票了吧？”
精心策划对毫无防备，女营业员当场就被这个阵仗吓住了，眼泪差点流出来，好在平时用工学习业务，此时还能记起向上级求助。
被诓到门外的保安，终于发现了营业厅内的混乱状况，连忙冲了过来，“怎么回事？怎么回事？那位先生，你拿的是摄像机么？你要干什么？”
感觉闹的火候差不多了，这帮家伙开始有条不紊地撤退，同时不忘记高声叫骂，“这家破银行，凭什么不让我取自己存的钱？天杀的高弦，为了收购置地，挪用我们的血汗钱，我要到正府那里上诉……”
目送着这帮闹事的家伙消失不见，该分行的工作人员，全都是一脸的茫然。
高益银行总经理叶黎城听到了有人到分行莫名其妙地闹事后，顿时警觉了起来，立刻马不停蹄地亲临现场调查了一番。
等叶黎城回到华人行总部办公室的时候，已经是中午时分，于是他利用和高弦一起吃工作餐的机会，提到了此事，并且最后下判断道：“我好像闻到了阴谋的味道。”
“手里有粮，心中不慌。”高弦一脸镇定地说道：“我们资金非常充裕，外人难以想象，任何阴谋都是可笑的把戏。”
高弦这位大老板能用气吞山河之势对敌人不屑一顾，素来行事谨慎周密的叶黎城可不敢掉以轻心，吃完了午饭后，便通知高益银行管理层开了一个电话会议，做好应对突发情况的准备。
结果，这场电话会议还没结束呢，上午那场闹事的目的图穷匕见了。
佳艺电视在中午的社会新闻节目里，播了一个爆料，储户在高益银行提款遭拒，据知情人说，原因是高益银行现金不足。
看着电视，叶黎城不由气急败坏地吼道：“马上让法务部联系佳艺电视，他们为什么如此不负责任地播放未经证实的消息？”
叶黎城可不是小题大做，一九六零年代的香江银行业危机虽然已经过去了十多年，但那种哀鸿遍野的惨烈景象，圈内人并没有忘记。
要知道，当时银行遭到挤兑的起因，往往都是坊间传言，而谣言一旦冒出头来，就像瘟疫一样，四处传播，根本停不下来。，
有了这个前车之鉴，佳艺电视的所谓社会新闻，是多么令人咬牙切齿的诛心之举，便不难想象了。
命令完了高益银行上上下下严阵以待，叶黎城急匆匆地来找高弦。
“想不到，亨利·凯瑟克和西门·凯瑟克这两个英国佬，还挺有摆拍的天分嘛。”已经看过佳艺电视那个节目的高弦，仍是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甚至开起了玩笑。
有了主心骨的叶黎城，慢慢地心平气和起来，“老板，看来这就是凯瑟克兄弟的阴谋，甚至阴谋之一了。此类小道消息，极具煽动性、传染性，我们切切不可掉以轻心，说不定就会发展成为挤兑高益银行的风波。”
“多么熟悉的空穴来风！”高弦悠悠地说道，“凯瑟克兄弟还真是费尽心机，估计等下午高兴实业宣布增购置地股票计划目标达成后，怡和会拿出一个看起来很换冕堂皇的反对借口。”
刚才只顾着高益银行的叶黎城，顿时醒悟过来，忍不住恨恨地骂道：“还真是一个阴毒的连环计。”
高弦微微一笑，“凯瑟克兄弟要是一直按兵不动，我还真有点心里没底；但他们耍了这么一套拳出来，我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
叶黎城试探道：“老板，我们怎么应对？如果任由谣言肆虐，就算高益银行无惧挤兑，但免不了日常业务瘫痪，甚至影响到收购置地的计划。”
高弦踱了一会儿步，然后缓缓开口道：“谣言之所以成为谣言，就是因为它不可理喻，你越在乎、越想去解释，反而越有受众面。”
“你不是已经让高益银行的法务部门去找佳艺电视了吗，那就先按照你的应对计划执行。”
说到这里，高弦做了一个有力的手势，“先让子弹飞一会儿，我倒是要看看，都有哪些牛鬼蛇神，会在这个时候跳出来！顺便，也磨练一下我们的团队，这几年有点太安逸了，是应该居安思危了。”
第0482章 快来挤兑高益银行啊（）
佳艺电视对于自己所作所为的反应耐人寻味，先是含含糊糊地表示，那个爆料有图有真相，能有什么问题？接着摆出了反思的姿态，最后又考虑要做公开道歉。
叶黎城就此事向高弦汇报的时候，显得有点郁闷，“目前佳艺电视内部比较混乱，八百多的职员里，有四分之一是今年才从竞争对手那里挖过来的，而偏偏这些少数派，掌握着佳艺电视的资源和权力，虽然靠着拿下收视率第一的大目标，暂时控制着整体局面，但暗流涌动却难以避免。那个炮制所谓爆料节目的编导，就属于一个自感被边缘化的佳艺电视老员工，已经被佳艺电视总经理周梁淑怡做停职处理了。”
高弦悠悠地说道：“看意思，这是一笔糊涂账了。”
叶黎城无奈地摊了摊手，“周梁淑怡已经在电话里向我保证，佳艺电视会在今晚的黄金时段做出正式道歉，明天她还会亲自到高益银行道歉。”
高弦点了点头，“周梁淑怡虽然身为女子，但还是很明事理，有些担当的。可是，谣言已经散播出来了，佳艺电视的事后道歉，没什么价值。”
颇有同感的叶黎城，咬牙切齿地说道：“老板，我建议，让人盯着那个佳艺电视编导，就算现在揪不出幕后黑手，事后此人也有很大可能露出马脚。”
“我会让人盯着那个家伙。”高弦摆了摆手，“高益银行做最坏的打算，多预备几个应急方案，我很期待这场练兵。”
叶黎城点头答应，心里则再一次折服于自己老板的镇定自若，竟然把解决麻烦，当成了练兵。
高弦的真正想法，别人自然难以揣度。
类似香江前途引发的正治对经济的冲击，终究是躲不过去的一道坎。到时候，股市崩溃，地产业萧条，银行业危机四伏，而高益银行现在早早地经过一番淬炼，不久的将来也能妥善应对。
有时候，坏事可以变成好事，这是高弦所站高度决定的。
谣言这种东西，堪称人类阴暗面的一种体现，带着天生顽强的生命力。
“高益银行储户存款被老板高弦挪用一空、开始拒绝储户提钱”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样，开始在香江这个弹丸之地四处传播，而佳艺电视的澄清和道歉，非但没有发挥解释清楚事实真相的作用，反而成了一个佐证。
“什么工作人员失误啊，肯定是佳艺电视没顶住压力，放弃了新闻公正的本心！”
“把钱，尤其是养老钱存在高益银行的人，可要小心了，别到时候真落得一个无钱可给的悲惨下场，此前又不是没有这样的例子。”
不到一天的功夫，关于“高益银行储户存款被挪用一空”的谣言，便积累出了相当的能量，除了坊间流传，某些排版简单印刷方便的小报，也开始煞有其事地分析。
当高兴实业宣布增购三千万股置地股票的目标提前达成后不久，港府证券监理处和收购及合并委员会公开表态，高兴实业的股票交割延缓三个交易日，以等待某些关乎公众利益的事情调查清楚。
明眼人都看得明白，证券监理处和收购及合并委员会如此反应神速，肯定是针对“高弦为了收购置地挪用光了高益银行储户存款”的谣言。
如果这个空穴来风被证实，那怡和质疑高兴实业巨额资金来源的合法性，就称得上是先见之明了，而为了保护置地广大股东的利益，认定高兴实业收购置地无效，也就理所当然了。
新华人行上空，夕阳余晖越来越淡，云彩似乎开始变得格外浓厚。
大厦内部的办公室，紧张而忙碌：集团公关部琢磨着如何与媒体打交道高兴实业要以书面形式，回应证券监理处和收购及合并委员会的质询高益银行按照常规，准备着将被提交给银行监理专员的报告，里面包含着流动资产比率、资产负债等等硬核指标。
自从香江银行业在一九六零年代发生大规模危机后，港府监管力度明显增强，不但在法规上制定了新版本的银行业条例，还在监管机制上加以改进，比如监管权力从财政司下放到银行监理专员。
高益银行总经理叶黎城、有利银行总经理陈祖泽二人联合向高弦汇报工作，其中的一项重要内容是，从明天开始，总行将会给各家分行提供三倍于平常水平的现金，并可以随时提供有力增援。
高弦提醒道：“别忘了提高安全意识，虽然这几年廉政公署工作成效显著，十多年前的那种给银行挤兑风潮雪上加霜的混乱未必再敢出现了，可保不准有不知死活的虾兵蟹将爬出来横行霸道。”
陈祖泽说道：“我们会和辖区警署做好沟通。”
怡和总部大厦内的人们，也没有闲着。
心情不错的亨利凯瑟克和西门凯瑟克，特意开了一瓶红酒，庆祝计划取得初步成功。
西门凯瑟克幸灾乐祸地笑道：“明天，高益银行只要有一家分行出现挤兑的苗头，高弦就离万劫不复不远了，说不定，还能找到让廉政公署出手的机会。”
亨利凯瑟克稍微矜持一点，“高弦闯入置地董事会的时候有多嚣张，被踢出置地董事会的时候，就有多狼狈！”
凯瑟克兄弟说得兴起，朗声大笑起来。
今晚的电视，除了佳艺电视的致歉信之外，没有了前几天的各种公告、声明，但电视机前的纷纷议论并不少。
转过天来，出出入入高益银行各个营业网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