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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宏图-第1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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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这个迷一样的男人,陶三春的眼神迅速开始发亮。高大、英俊、干净、善良,目光当中,总是充满了对生命的慈悲。她喜欢看到对方现在的模样,虽然最近几个月来,她已经不知道看了多少次。

    她从来都没觉得厌倦,相反,每当看到郑子明认认真真地,去施展华佗妙手的时候,她总觉得自己距离对方特别的近,同时也觉得特别的安全。

    这种感觉到底因何而起,她不清楚。然而,她却希望,自己能永远跟对方站得如此近,直到一起走完此生。

    “哼,嗯——”潘美又疼得低声轻哼,却不愿在陶三春面前丢了面子,强行将嘴巴闭得死死。

    陶三春的脸上迅速飞起一团红云,目光迅速从郑子明身上收回。盯着自己的脚尖儿,用蚊蚋般的声音补充道:“大哥说,他已经清点过伤亡情况了。刨除还能继续作战的轻伤号之外,咱们总计折损了六十七名弟兄。杀死了大约四百二十多个辽国强盗。眼下弟兄们士气很足,所以让你不用担心。他身上衣服还没来得及换,所以,所以就不亲自进来汇报了。让我,让我帮忙汇报给你听!”

    “嗯,哼——”明显感觉到背上的动作突然一顿,潘美疼得额头上冷汗直冒。然而,他又没勇气让陶三春闭嘴,只能苦着脸朝对方直翻白眼儿。

    陶三春却对潘美的动作,视而不见。仰起头又看了郑子明几眼,犹豫着说道:“先前你们跟辽国强盗打仗时,有乡老在寨子里说,这样下去,怕是会引来辽国人大举报复。他们,他们希望见好就收,哪怕花费点儿钱粮,能早点让辽国强盗撤兵就好!”

    “他们,他们该死!”话音刚落,潘美立刻将嘴里的木棍吐到了地上,大声反驳。“这个时候说花钱买平安者,都该抓起来直接砍头!抢遍了易、定、沧三州,都没遇到像样的反抗。偏偏在一座小小的军寨,前后折损了一千多人。不把这个场子找回来,他们怎么可能主动撤兵?”

    “可,可他们今天又被干掉脸色四百二十多个,带伤逃走的还不算。剩下不过一千四五百人,士气也被打没了,怎么可能攻得破寨墙?”陶三春白了他一眼,皱着眉补充。

    她从小就喜欢舞枪弄棒,兵书战策也读过好几大本儿,所以通过对敌军整体实力和伤亡情况的了解,不难得出山下的辽军已经无法取胜的结论。而以巡检司乡勇目前的实力,想转守为攻,将辽军快速驱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哪怕勉强能达到目标,自家的伤亡也不会太低。

    所以,几个乡老们的意见,在她看来并非毫无是处。在双方都还能下得了台情况下,舍掉一部分钱财,换取辽军退兵,是一个值得考虑的选择。毕竟巡检司这边兵力有限,武备也有限,万一惹得辽国再派来更多的兵马,早晚有被压垮得那一天。

    潘美所能看到的,跟她看到的一模一样。但是,潘美得出来的结论,却跟她完全相反。咬着牙忍过一阵刺痛,他抬手擦掉脸上的冷汗,低声说道:“一千四五百被打没 了士气的辽兵,肯定攻不下李家寨。但想要把他们当作山贼,打完了就坐下来讨价还价,却绝无可能。山贼吃了败仗,回去后不用跟任何人交代。而他们吃了败仗,回去后却有人要掉脑袋。所以即便把剩下的一千四百多人全填到雪里,他们也不会拿了钱粮撤走。那些想跟他们商量花钱买平安的家伙,不是居心叵测,就是脑袋被驴踢了!”

    “你……”陶三春气得两眼冒火,抬手欲打。胳膊刚刚举起,耳畔却已经传来了郑子明的声音,“他说得没错,花钱买不了平安。仗打到这个份上,除了死撑到底,并且再去别处寻找帮手之外,敌军已经没有了其他出路。至于咱们这边,趁着这两天不下雪,我会将乡老和妇孺们尽快送走。”

    “那,那留下来的怎么办?仗得打到什么时候?”陶三春闻听,心里顿时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抬起眼睛看了看郑子明,着急地追问。

    “打到双方之中有一方坚持不下去了为止!”郑子明笑了笑,给出一个早就考虑成熟的答案。“你放心,真的形势不对,我会放弃李家寨,退入太行山!”

    抬起手,他快速用刀子割断钢针后边的细线。

    就在刚才讨论军情,潘美注意力被分散的时候,他已经替潘美缝完了伤口。年青的面孔上,写满了救人成功的欣慰。

    山脚下,被乡民们主动丢弃的陶家庄。

    “有再敢提退兵二字者,以此人为例!”马延煦从卢永照的肚子上抽出钢刀,大声断喝。

    众将领们被吓了一大跳,以目互视,都在彼此的眼底看到了如假包换的恐惧。

    “此战,原本就不是为了谁的颜面!甚至不是为了咱们自己。”记室参军韩倬走到大伙面前,缓缓宣布。声音不算太高,却坚定异常,“天下气运在辽,咱们想要出人头地,想要子孙们都有一个好前途,就必须向陛下证明,辽国的汉人,和契丹人一样忠诚! 而忠诚,从来都不是用嘴巴说出来的!”

    注1:青羌,即后来的青唐羌,属于吐蕃的一个分支。五代时尚未统一,但各个部落已经与中原有了广泛的商业往来。因为部落工匠不懂得使用煤炭,所以另辟蹊径发展出了冷锻工艺。青羌甲,则属于部落重要“出口”产品,以结实美观著称,非劲弩不可穿透。当然,价格也远非寻常人能消费得起。

第九章 萍末 (二)

    第九章 萍末 (二)

    “这……,是!”众将领们犹豫了一下,用力点头。

    忠诚,从来都不是用嘴巴说出来的!它需要用实际行动来证明。

    对于马延煦、韩倬,以及他们的下属来说,大肆抢劫屠杀自己以前的同族,无疑是最好的方法。对原来的同族越残忍,则意味着他们对现在的主人越忠诚。

    只是,如今他们面临一个非常麻烦的问题,有一伙同族不肯乖乖地任他们抢,任他们杀,任他们割下脑袋去新主人那里邀功。而这伙同族,战斗力还颇为可观。至少,凭着马延煦手里现在还剩下的一千五百来号,没有任何指望将对方彻底击败。

    “求援!末将建议,派遣信使向南枢密院求援。请求枢密使大人,从临近增派援军。李家寨前后杀死我大辽将士逾千,绝不能再留着他,让其余冥顽之辈效尤!”半晌之后,有人低声向马延煦献策。

    来的时候整整四个营,两千余弟兄。只是一场试探就丢了四百多。剩下虽然还有一千五百余,人数远远超过躲在冰墙后的汉国乡勇。可士气却早已一落千丈,若是再逼着他们去战斗,临阵倒戈都有可能。

    “副军主,副军主临来之前,立,立过……”有人哑着嗓子,小心翼翼地摆手。

    众将领和幕僚们,顿时心脏齐齐打了个哆嗦。低下头,谁也不敢再胡乱说话。

    临出征之前,因为与都指挥使萧拔剌话不投机,副都指挥使马延煦可是立过军令状的。没成功拿下李家寨,还越级向南枢密院请求派遣援兵,两罪并罚,马延煦的脑袋有足够的理由被萧拔剌给砍下来。

    一片尴尬的沉默当中,马延煦的回应,忽然变得极为高亢,“若是能给死去的弟兄们报仇,马某这个脑袋,即便被人割下,又有何妨?就这样,咱们一边把营寨扎下,让弟兄们恢复体力,伺机复仇。一边向南枢密院禀明最新军情,请求枢密使大人从就近处调兵前来增援。不荡平李家寨,绝不班师!”

    “军主……”没想到马延煦真的连他自己的脑袋都豁得出去,众将佐和幕僚们大惊失色,纷纷哑着嗓子低声劝阻。

    “就这样,不必多说了。下去后各自安顿好麾下的弟兄!”马延煦却不肯听,摆摆手,断然做出决定。“先休息三日,三日之后,咱们再去跟李家寨较量一场。尔等不必担心,既然仗还没打完,就不到马某死的时候!”

    “遵命!”众将佐和幕僚们纷纷答应着,怀着满肚子的茫然,陆续退出了临时中军帐。

    天色已经开始发暗,风却愈发的大了。雪粒子被风从房檐上卷了下来,打在人的脸上,宛若乱针攒刺。

    耶律赤犬打小就没怎么吃过苦,被雪粒子狠狠砸了几下,立刻犯了驴脾气。回过头,朝着被当做临时中军帐的宅院狠狠吐了口吐沫,大声骂道:“贱种!活得不耐烦自己找死的贱种!你想死就痛快自己抹脖子好了,何必非要拉上你爷爷?!”

    “大哥,你别惹事!眼下咱们哥俩的性命毕竟还捏在他手上!”走在旁边的韩德馨闻听,赶紧用力扯了他一把,低声喝止。

    “能捏几天?等萧拔剌得到了战败的消息,就立即砍了他的脑袋!”耶律赤犬撇撇嘴,七个不服八个不忿。“到时候,我就主动请求去当监斩官,当面问问姓马的,他到底比咱们哥俩高明在什么地方?”

    “大哥——!”韩德馨白了萧拔剌一眼,苦笑着摇头,“你怎么还没弄明白啊?马延煦既然决定向三叔求援,就有把握萧拔剌不会割他的脑袋。所谓“割了何妨”,不过是说给大伙听听,收买人心而已。”

    “嗯?”耶律赤犬听得似懂非懂,转过头看着自家兄弟,满脸狐疑。

    “萧拔剌要是敢杀人,早就把咱们哥俩儿给砍了!”韩德勤迅速朝四下看了看,确信没有第三双耳朵偷听,压低了声音快速解释,“萧拔剌是耶律留哥的人,耶律留哥刚刚被怀疑谋反,押去了祖州软禁。这节骨眼儿上,萧拔剌夹着尾巴还来不及,岂敢轻易再招惹是非?”

    “啊?”耶律赤犬如梦方醒,瞪着茫然的眼睛,低声唾骂,“怪不得他当初敢立军令状,原来是料定了萧拔剌不敢杀他!这厮,也忒奸猾!”

    “要不然他能做军主,你我兄弟还都是将主呢!”韩德馨笑了笑,轻轻摇头,“况且那马延煦刚才话里还留着退路,仗没打完。没打完,就不算输,萧拔剌就没有理由找他兑现军令状!”

    “这,这厮!”耶律赤犬佩服得几乎无话可说,用脚把地面上的积雪踢起老高,被风一吹,飘飘荡荡宛若腾云驾雾。“真他奶奶的精明到家了!老子这辈子骑着马都赶不上!一上来就丢了五百多弟兄,士气低到连兵器都不敢举了,居然还没算打输?这脸皮,这算计,啧啧……”

    “不还剩下一千五百多呢么?”韩德馨也笑着摇头,嘴角上翘,满脸不屑。

    “被人吼了一嗓子,就倒卷而回的残兵败将,就是一万五千,又管个屁用?”耶律赤犬撇了撇嘴,冷笑着补充。

    “肯定不管屁用,但是勉强还能堵住萧拔剌的嘴巴!”韩德馨再度扭头四下张望,压低了声音补充,“领兵打仗方面,咱们就别多说了。姓马的没比咱俩强到哪去。但对时局的把握上,他,他跟韩倬两个确实了得!咱们辽国的汉人,总得比契丹人做得干脆彻底一些!”

    对于马延煦今天在战场上的表现,他心中却早已得出了四个字的结论,不过如此!想当初,他和耶律赤犬两个虽然被打人打得全军覆没,但那是在对敌军没有丝毫地了解,并且中途遇袭的情况下。而马延煦却是在知己知彼的情况下,依旧大败亏输!

    然而,对于马延煦和韩倬坚持跟李家寨死磕到底的决定,他却依旧能够理解并且毫不保留地支持。时势,辽国汉人的前途,子孙后代的未来……,一想到这些,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就都有了理由。身边的北风和白雪,也不再寒冷彻骨。

    从小被当作契丹人养大的耶律赤犬,却对韩德馨最后这几句话,不敢苟同。“怕也是他们几个一厢情愿吧!表现更狠就行了?说实话,我总觉得,没那么容易!就像我自己,从小就姓了耶律,可到现在,族里的长老们,依旧没真正拿我当契丹人!要不是三叔官越做越大,估计早就把我给赶出去了。无论我做什么,做得再好,也从没管过用!”

    “你……”韩德馨听得心脏一抽,停住脚步,愣愣地看着自家兄长,仿佛从来没见过此人一般。

    从小到大,他曾经无数回羡慕哥哥成了契丹人,而自己却依旧是个汉儿。却万万没有想到,在人前终日以姓耶律为荣的哥哥,日子中居然还有如此灰暗的一面。

    “走吧,冷得很!分给咱俩的屋子离这儿很远!”耶律赤犬低声催促了一句,暮色中的面孔,看不出伤感还是苍凉。“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三叔的官越做越大,我的少埃斤的位置如今也越做越稳。我跟你说这些,是想告诉你别那么认真。那个韩倬的确聪明,但他忘了一件事。只有不确定的东西才需要证明,确定的则从来都不需要。”(注1)

    “呃!”猝不及防,韩德馨被迎面出来的冷风灌了个正着。寒气顺着喉咙,瞬间直达肚脐,把浑身上下里里外外冻了个通透。

    “没想到吧?”越来越浓的暮色中,耶律赤犬笑了笑,满是肥肉的脸上,隐隐竟透出了几分与年龄不相称的苍老,“你哥我原本该是个糊涂蛋才对!你哥我若真是在任何事情上都稀里糊涂,别说继承别人的家业,早就夭折了不知道多少年了。走吧,契丹人也好,汉儿也罢,咱们两个是一个娘肚子爬出来的双生兄弟,这个才最真实。其他,其实全都是扯淡!”

    “嗯……,嗯!”瞬间想起了过去的无数事情,韩德馨的冷得厉害,声音里隐隐也带上了几分战栗。

    耶律赤犬叹了口气,抬手拉住他的手,像小时候哥俩蹒跚学步时一样,拉着他一步步走向被临时分配给兄弟二人栖身的院落。

    那是典型的中原农家小院,墙高不过两尺,抬腿以迈就可以通过。门也是用树枝编造,除了能防止黄鼠狼、狐狸之类动物进去祸害鸡鸭之外,起不到任何防御功能。而一个个小院落,却甚是干净整齐。即便院子的主人逃命时走得非常匆忙,也没忘记合拢窗子关好门,仿佛他们很快就会回来居住一般。

    兄弟俩又累又冷,让辅兵进来替自己点起了火盆之后,很快就背靠背睡了个死死。睡梦中转身,却又在不知不觉中将手拉在了一起,宛若各自还在童年。

    注1:埃斤,部族长。辽国建立之后,大部分契丹人依旧保留着部落制。埃斤为部落的族长。

第九章 萍末 (三)

    第九章 萍末 (三)

    半夜时分,韩德馨却又被哥哥从梦中推醒。

    每天以一幅混蛋形象示人的耶律赤犬将手指竖在唇边,以极低的声音说道:“有动静,外边好像有人在靠近。是踩了雪地的声音,赶紧……”

    “吱吱吱——”一阵刺耳的短笛声,瞬间将耶律赤犬的提醒打断。紧跟着,又是一串“噼噼啪啪”的脆响,如果雨打芭蕉般,将韩德馨的身体里的倦意,敲得支离破碎。

    “敌袭——!”“敌袭——!”有人在外边扯着嗓子尖叫,也有人奋力吹响了画角,“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转眼间,整个被充当临时营地的村子内,一片沸腾。所有将士都被从睡梦中惊醒,一个个昏头涨脑地拎着兵器冲出屋子外,光着两脚,被寒风吹得瑟瑟发抖。

    韩德馨与耶律赤犬哥俩,下相继冲出了院门。比周围的同伙稍微镇定些,他们两个用皮裘和靴子,把各自从头到脚裹了个严严实实。但是,料峭的寒风,却依旧从脖领,袖口等处钻进来,贴着皮肤上下游走,令哥俩儿不知不觉间就将肩膀缩成了一团,就像两只正在孵蛋的鹌鹑。

    “嗖嗖嗖嗖——”数十点流星从对面的山坡上飞来,落在身后的房檐上,点起七八个火头。

    盖着厚厚茅草屋顶,立刻腾起滚滚浓烟。虽然因为残雪的影响不至于立刻形成火灾,却把刚刚被惊醒的幽州将士们,吓得亡魂大冒。

    “是火箭,是火箭,贼人想烧死咱们!”

    “还击,还击,不能由着他们烧!”

    “别点火把,别点火把,敌人在暗处,咱们在……”

    有人一边叫,一边转身寻找家具救火。有人快速拉动角弓,朝着“流星”飞来的方向,射出一排排箭雨。还有人,则抓起积雪,将临近处刚刚点燃的火把统统盖灭,以免给前来偷袭的敌军提供光亮,令自己成为对方的攒射目标。

    全军上下乱成一团,仓促之间,谁也不知道哪种应对方式才为正确,谁也弄不清楚,前来偷袭的敌军到底有多少人,主要进攻方向在哪。而村子所正对的山坡上,却不时地落下一排排“流星”,东一波,西一波,飘忽不定。

    这种在箭杆前端绑了硫磺球的火矢,对人的杀伤力很低。即便被直接射中,也很难致命。然而,在一团漆黑中,这种不断从天而降的“流星”,却格外折磨人的精神,每当由一波“流星”忽然在天空中出现,地上的人就会“轰”地一下,竭尽全力去躲闪。谁的动作稍微慢上一些,就会被周围的同伴推倒,然后毫不犹豫地踩上十几双大脚。

    “不要慌,不要慌,敌军不可能直接冲进来!”韩倬的声音忽然从村子深处响起,听起来镇定无比。

    “不要慌,不要慌,敌军不可能冲进来!”马延煦的亲兵们扯开嗓子,将韩倬的论断一遍遍重复。

    惊慌失措的将士们瞬间找到了主心骨,不再东一波,西一波地狼狈躲闪。然而,不待马延煦出手整顿秩序,忽然间,山坡上猛地一亮,有团巨大的烈焰之球,顺着山坡急滚而下,撞在临时营地外围的鹿柴上,“蓬”地一声,红星四溅。

    “蓬!”“蓬!”“蓬!”又是三团烈焰,从山坡上不同的位置滚下来,在幽州苍狼军的临时营地外围,溅起更多的红星。

    小半个村落,瞬间都变得一亮。然而的火焰,照亮一双双惊恐的眼睛。

    “油,油,他们在火球里加了油!”有人指着红星落地处,发出声嘶力竭的惊叫。

    巨大的烈焰之球都被鹿柴卡住了,很快就停止了滚动,然而它们却没有立刻熄灭。相反,它们与四下溅落地红星一起,瞬间将鹿柴给引燃了一整片。山风卷着浓烟四下滚动,浓郁的牛油味道迅速钻入村子内每个人的鼻孔。

    “他们,他们想把咱们烧死在村子里!”

    “他们,他们想活活烧死咱们!”

    “反击,反击!”

    “救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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