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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虎狩月-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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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环胸叹息,随她吼去。

“利用我的名声,毁掉我的人格,很有趣吗?”

“你太在意别人的看法了。”

“因为今天名誉被毁的不是你,你才能说得那么轻松!”岂知她的每句嘶喊,都将心灵扯得更加千疮百孔。“我过去的所有纪录、所有心血,已经被人夺走,去成就他的功绩,你却连我最后的尊严也夺走,只留给我一堆辱骂和臭名!”

“有什么关系呢?你的易容功夫依旧是天下一流的,这项本事永远会跟着你走。”

“还有一辈子洗刷不掉的冤屈和误解!”

“你如果真的这么不甘心,干脆站出来跟大家讲明白是我在背后使诡计。”何必如此小题大作?

“谁会相信我?有谁会听我说?!”

“那就是他们对你的信心太薄弱,不是你的错。”

她不可置信地瞪着他.错愕无诰。泪水一滴接一滴地坠落,似乎永无休止。

“你一点都不在乎我的感受,是吗?”她空洞地轻喃。

“你太在乎别人的眼光,因而绑死你自己。我之所以使些下三滥手段,正是要帮你解脱。”

“解脱。”她哼笑,哀痛的泪水不曾止过。

“你以为大家对你的好印象能撑到几时呢?”他深沉地望进她的灵魂,仿佛在传递某种悲凉的经历。“冰雅,讨好别人是没有用的,世上最善变的,就是人心。今天可以将你捧上天,明天就可以将你踩下地。生死由人,毁誉由人,这就是你要的生活?”

她脆弱地眨着泪眼,闪落滴滴心灵碎片。

“冰雅,如果他们真有那么信任你,为什么不听你说明?为什么不追根究底?难道他们对你的信赖就这么不堪一击?”

“可是……我提不出证据,为我自己辩白……”“需要证据才肯相信的话,那还称得上信赖?”他抓紧她双臂,俯身眼对眼地瞪视。“冰雅,你该长大了。如果你想独力飞翔,就得先睁开双眼看清现实。”

现实却如此残酷,令她难以承受……

“你要学着让自己更刚强,无论别人污辱你什么、扭曲你什么、作践你、鄙视你、误解你,都动摇不了你的信心和原则,那样的人生才不会沦为摇尾乞怜的小狗。”

她娇柔的双眸仍盈满痛楚,装不进他的劝慰。

“百祯……我痛,我好痛……”

她的无声呼唤,她的无助泪颜,揪住他的心。

他猛然将她拥进怀中,深深蹙紧眉头。娇小的身子如此单薄,连情感也如此稚弱。

细致的心灵与小小的寄托,全被他一掌捏破。想要她学习飞翔,就得将她推出饱受呵护的小窝。

但她还太孝太柔弱……

“你若仍觉得很痛,找个目标发泄情绪或许会比较好过。譬如说,你可以恨我。”

他疼惜地抚着她痴望的容颜,沙哑呢喃。“就像你刚才做的,怪我,骂我,甚至是诅咒我,只要你高兴,我这条烂命悉听尊便。”

“为什么……你设计这么大个陷讲,难这就只是为了让我学习成长?”

“聪明的小东西。”他笑着点了下她的鼻子。“这么说吧,我这么做,有一半是为了斩断你过去的依赖。”

“我不懂……”她累得无力思考,身心惧悴。

“你的确一下子承受了太多,先休息一会吧。”他抚着胸膛上孤苦无依的小人儿。

“我会一直在这里陪你,安心睡吧。”

他的心跳是她最渴望的慰藉,他的怀抱是她最安稳的被枕。他的气息、他的体温、他的呢哝,细密缠绕着蜷曲的小小身子,化为梦茧,暂离世间纷纷扰扰。

“嗯?”

她微有哽咽,带着依依鼻音,游离在梦境边缘。“我可能……短时间之内,仍然没办法原谅你……”“我知道。”

“但是,我也没办法恨你……”

他心灵深深一悸,虔诚地以脸颊摩挲她的泪颜。“睡吧。”

这爱他不得,又恨他不能的一轮冰清明月。

不管局势对冰雅有多么不利,不管表哥对她的信任还残存多少,不当面把话说清楚是不行的。

“元卿贝勒,端王府二少福否来访。”

她知道今日是“四府”例行的会见,特地挑在这时候与表哥对谈。

家仆传报期间,她在堂屋等得两手湿冷。纵使怕,她也不允许自己逃避。这桩误会,她一定要亲自解释清楚,另外也得阻止表哥他——“二少福晋,请随我来。”

家仆领她前往荷萍轩的途中,她不断咽着喉头。心脏鼓跳如雷,衣内冷汗涔涔。熟悉的雅致山水、优美景色,变得疏离且充满敌意。她才抵达临水傍柳的轩室,暖暖阳光就融入云里,飘起小雨。

“啊,冰雅,快过来,你最喜欢的洞庭碧螺春和江南点心我都叫人备好了,就等着你呢。”元卿扬着俊美笑容,在柳絮清风下更显飘逸。

“表哥。”她不自在地向轩室内其他“四府”贝勒们点头致意。“表哥,我……”

“在端王府过得好吗?”元卿将她引人圆桌旁,坐在他身侧。

“还好。”

“那就好。否则才新婚没几天就跑到表哥家来,会让人以为你在夫家受了什么委屈呢。”他和煦地笑着亲手为她捡点菜食,在她的小碟中摆成形色秀雅的梅花圈。

她寂然凝望小碟,忆起她曾帮表哥痛下多少苦功才练就出这般流畅的日常动作。

“这次南方送来一批不错的古墨,我正跟他们挑选着。冰雅,你也来看看,看中意的就拿去。”

“表哥……”

“顺便帮你阿玛选一挺。”元卿柔声劝着。“他其实一直都很疼你,只是不善表达。

你送个礼物给他,他一定会很高兴。“

“阿玛他……已经有很多宝墨了。”

“女儿送的,意义不同。”

她失落地点点头,随即才惊醒地“喔”了一声,以示回应。

细雨外的远处山石隐隐幽幽,荷叶田田,水面清圆。元卿与好友们的悠懒闲谈,间或爽飒笑语.与轩外的绿波淡荡相辉映,一派风雅。

这是她熟悉的环境、熟悉的生活。富裕、悠然、闲雅、从容。有着心照不宣的禁忌,巧妙忽略掉令人不快的话题,吟风咏月,听雨观云,此即豪门生活的默契。

她有必要打破这份祥和吗?有必要揭穿每个人心里的疙瘩吗?有必要扮演这么个讨人厌的角色吗?

“结果两位王爷竞相抢购宝墨,买得昏天暗地,抢得头破血流,买到的却又全堆在抽屉里,用都不用,真不知抢成这样究竟是为什么。”一人骂道。

“非人磨墨墨磨人哪。”元卿懒懒笑叹。

“表哥,我有话要跟你说。”

“什么事?”他弯着秀逸双眸。

“关于……我和百祯的婚事。其……其实,婚礼前那阵子的冰雅不是我本人,在外头到处泄密的月嬷嬷也不是我扮的,而是……百祯找人假冒我,胡作非为。”

“有这种事。”

他凝神倾听,专注的神情鼓励着她一路倾吐到底。她努力地、吃力地、竭诚把所有情况掏尽,换取他的信任。

“原来如此。”良久之后,他喃喃自语。

“所以我没有背叛你,我也从未出卖‘四府’。”她愈讲愈急切。

“的确。”

听这回应,冰雅心头霍然一亮。“你相信我了?”

“我当然相信你,冰雅。”

他的笑容太过温柔,太过直接,反倒令她发寒。“表哥?”

“今晚在表哥这儿吃饭吗?我打算到额娘那儿用膳,你若跟我去,她一定很开心,叫小厨房多做几样好东西。”元卿亲切说道。

那笑容,冷了她的心。

“表哥,我和你说的是很要紧的事。”她僵硬道。

“我明白,我相信你。”

但她强烈地意识到,这只是敷衍用的嘴上相信。“表哥,我是……很诚心来向你坦白一切的。”

“我很高兴你对我仍有这份心。”

“表哥。

“嗯?”

为什么要用这么客套的笑容待她?为什么要用这么冷淡的温柔应付她?她的肺腑之言可曾被他听进心里,她还算不算是他可以坦诚以待的知己?

“我知道……我的说辞很薄弱,根本没有人会相信我,可是,我还是……坚决要来亲口对你说。我不在乎别人听不听我,但我很……我非常在乎你的信任。”

她倾力保持语调平稳,却无法控制变了嗓的哽咽。

“冰雅?”元卿似乎对她的认真十分不解。

“你真的相信我吗?”

“我方才不是已经回答过了?”

“我还是你的表妹吗?”

“当然。”

如此干脆俐落的亲切回应,让她倏地皱起哭泣的小睑,再也掩不往被丢弃的泪意。

她早该知道表哥已经铁了心决定不要她、也不认她——打从她踏进这里的第一步起,她就不曾听见表哥像以往一般地唤她月儿。

她不再是他心灵相契的表妹,再也踏不进他的心门,再也无法分享彼此的脆弱,再也听不见他的真心话。她永远永远都不再是他的月儿,已经被永远永远地丢出他的世界。

“冰雅,你是怎么了?”

她想保持镇定,想象表哥那样成熟地客套相待,可是她发现自己好像无法控制一发不可收拾的波水,声声抽息,更显狼狈。

不行,不可以这么丢脸!快停止!

这里有外人在,再这样下去,不仅她难堪,表哥和客人也会很难堪。她不能让人以为她是来哭诉撒娇!

“表哥,我……不是要来给你添麻烦的。”她使劲抹掉泪水,急切声明之际,又泛出水意。

“你现在就已经令我很麻烦了。”他苦笑着,悠然递上他的手绢。

她瞠着大眼战栗良久,才回神急道:“对不起,我实在是……对不起。

她慌乱摸索着自己的襟侧,才发觉自己忘了带手绢,连忙颤抖着用衣袖胡乱抹拭,抹花了一脸的妆,却抹不尽泉涌的泪。

“我今天来,其实,还有一件很要紧的事想告诉你。”她的抽搐断断续续,仍努力保持镇定的语调。“我听说你用很奇怪的法阵来……来抓什么未来会统御‘四灵’的十六岁少女,只要符合条件的你就杀,这实在,一点也不像你的作风。”

“我的作风?”

“你从不滥杀无辜。”

“喔,这样埃”他状若恍然大悟。

“我也不希望你,变成刽子手。所以,不要这样做,好吗?”

“你到底在说什么?我一句都听不懂。”他蹙眉叹笑。

“表哥,不管你做什么,我永远支持你。可是,不要杀人。人命何其宝贵,没有人,有资格去摧毁。你停手,好不好?”

“你脸色很难看,要不要去我额娘那儿休息一会儿?”

“请你听我一次,就听这最后一次!我痛恨所有草菅人命的人,可是我不要恨你,我也不要你被别人憎恨。你停手吧,别再作什么少女阵了!”

“冰雅?”他被她紧紧揪着双臂的衣袖,满声乞求。

“求求你停手。要对付‘四灵’,方法很多,但不要用这一种。不要让血腥沾污你的手,好不好?”

“冰雅,我想你还是——”

“你不答应我,我绝不走!”她娇声泣吼。“我知道你不认我了,你瞧不起我,你不相信我,可你永远都是我的表哥。因为你,才有月儿,我不能眼看你堕落!”

他无奈轻叹。“来人,送二少福晋——”“我不会走,除非你答应我!你要怎么样才肯听进我的话?”柔细的嗓音已然嘶哑。“我知道你一定发生了什么事、你心里一定有什么秘密,所以你变了。我不会奢望你肯告诉我,我只能拼命拉住你。你在走一条危险的路,你知道吗?”

“冰雅,你愈说愈离谱了。”

“你要怎样才肯听我说?”为什么她的呼喊总是传不到他心中?“我跟你磕头好不好?我刎颈求你好不好?我是真的很担心你——”“不可以。”他忽而转冷,截断她的激切。

“表哥”

“你不可以在我这里刎颈自荆”

她的泪眼霎时闪现期盼与感动,表哥终于认真看待她的一片苦心了。

表哥仍是关心她的,仍是看重她的。舍不得她委屈,舍不得她自残。他仍是——“你的血会弄脏我的地。”

世界顿时化为死寂。

她僵住了一切动作,连泪也冻结。天地间没了声响,没有风,没有雨,没有色彩,没有光亮。

你的血会弄脏我的地。

时光急遽倒流,她多年的苦学与奋斗,被吸往脑后。她的思绪前行,不断前行,像风一般疾驰记忆的大地,寻梦万里。

那一年,在门口,她小小的手捡起了一块木雕佩挂,正想占为己有,就被温柔的笑话叫祝“我用这个玉坠跟你换,好不好?”

水月观音的玉坠子,会带来好运的玉坠子,美丽无瑕的玉坠子,给了她名字的玉坠子,和表哥形貌极为神似的玉坠子,实现了她的梦。

“月儿冰雅。从此以后,这就是你的名字。”

表哥最重要的月儿,表哥最相信的月儿,表哥最疼惜的月儿,就算永远被依赖、他也不嫌累的月儿。

当年正是他的手,牵她走出封闭的生活。好希望可以永远永远牵着这双手,相互扶持,共渡人生中的重重难关与寂寞。

你的血会弄脏我的地。

冰雅宁静而安详地伫立元卿眼前,深瞅地面。泪已停,雨正歇,阳光微微露脸,无人有所动静。

“冒昧打扰,请多见惊。”她的心情与话语淡柔,有如狂风骤雨后的风平浪静。

唯一残存的,是长睫上的晶莹。

她合上眼,缓缓取下衣内细藏多年的牵绊,安置掌中顾念许久后,轻声搁到桌面。

“告辞了。”

两个人,两颗心,两道命运,就此分离。她静静离去,他静静凝望轩外水面,两人都不曾回头,不曾留恋。

“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她在人前这么狼狈。”轩室内的一人冷笑。

另一人深深吐息,转向元卿。“你用了最差劲的方式,放她去自由追寻感情。”

元卿恍若无闻地远眺天际。潋滟波光闪烁在他脸上、身上,粼粼光影随轻风、随柳丝,盈盈摆落,拂掠他的缥渺与俊逸。

“你就这么不在乎她的离去?”

元卿始终没有回应朋友的责难。晶透的黑瞳悠悠远远,似乎已经看破一切,实则什么也看不见。

晓来雨过,遗踪何在?一池萍碎。

春色三分,二分尘土,一分流水。细看来不是杨花,点点是,高人泪。

冰雅进入与过往完全断绝的新生活。新婚半年多来,她毫不接触任何与“四灵”或“四府”有关的事物,彻底放弃曾独步天下的易容功夫。她安然享受豪门贵妇应有的悠闲与淡漠,闲来读诗填词,摩筝琴棋,看戏听曲,任女眷们拥着她东拉西扯。

她始终沉默,只出借耳朵。

王府生活向来别有争斗,家门内照样风起云涌。可是无论内讧得再严重,她毫不干涉。琥珀郡主几次为她宝贝的夫君小祺向冰雅求援,她也无动于衷。理由是,小祺的麻烦与“四灵”有关,她不想碰。

只有百祯知道那层冷漠下的真面目。

不知有多少个夜晚,他都得将她自泪涟涟的梦魇中唤醒,救她脱离内心深埋的伤痛。

但那感觉像幽魂一般,紧紧纠缠着她的脆弱心灵,夜夜折磨。

百祯无所谓,大方地呵护着,恣意抚慰。他只要能完全独霸冰雅就好。她变得如何退缩、如何憔悴,他都无所谓。

只要她有时会冷然凝睇,仿佛在观测他的痴狂还能延续到几时。

他当然了解女人不安的心里,也都以他最浓烈的狂野欲焰予以保证。他自信,肉体的回应更胜于语育。

然而她的不安不曾褪减。

以往的他们是在敌我对战中相互吸引,有冲突、有竞争,她还有惊世绝技在身。现在的她还剩什么?靠的只是青春,以美色事人。

纵使她已一无所长,百祯仍待她如昔,深深为她着迷。她不懂,他到底在迷恋她什么?他还会迷恋她多久?她为了百祯,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人生重回原点,无依无靠,唯一依赖的,只有百祯。而他呢?……别再想了,凡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即可。

“冰雅,你就不能看在妯娌情分上帮帮我吗?”琥珀在返回端王府的马车内喋喋不休,打断冰雅的思绪。

冰雅垂望一身毫无意义的锦绣华袍,完全想不起刚才在宫里和皇贵妃闲谈了些什么家常。

百祯却很喜欢她艳光四射的娇美扮相,更喜欢将她件件剥光……“冰雅,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琥珀愈嚷愈暴躁。

“你难道真要眼睁睁看我的小棋被人害死吗?”

“与‘四灵’或‘四府’有关的事,我爱莫能助。”

“可我的小祺是被祯二哥陷害的,你能说这与你没有关系吗?他们可是亲兄弟,祯二哥却这样利用我的小祺,害他被‘四府’整得惨兮兮,你也不管?”

冰雅冷眼茫然。当初她直指百祯利用家人的本性时,被琥珀打得半死,如今却又拿同样的问题责怪她的不是。

“是祯二哥叫小祺在御前拦截元卿贝勒的盐务奏章,也是祯二哥唆使小祺去拆开元卿贝勒的盐务密折,完全压下他查出的盐务内幕。如今元卿贝勒把矛头指向小祺,在朝堂上弄得小祺成天焦头烂额、生不如死。两个与你有密切关联的男人把我的男人整成这样,你也有脸置身事外?!”

“下车吧,到家了。”

“冰雅!”

她头也不回地冷然大步前行。琥珀天天拿这事跟她吵,吵得她已死的心又开始泛起涟漪。

不要再去管这些琐事了,不准再替这些纠纷烦心,更不准再为毫不尊重人命的怪象抱不平。她已经管过,也努力了够多,更为此被重重伤过。

她的满腔热忱,难道还被践踏得不够惨痛?

“冰雅!冰雅!”

琥珀沿路追着,无助地由愤慨转为焦躁,由焦躁转为难过。追着追着,便沦为边跑边哭。块头健壮的大姑娘,最后竟像迷途小孩似地皱脸哀泣,紧追着冰雅的背影不放。

“别这样。”冰雅故作不耐烦地甩开拉住她后肘袖的牵扯。

琥珀不管,硬是抓着她,不顾形象地失声啼哭。她真的想不到还有什么其他办法可以救小祺,她自己也没啥本领,但她知道冰雅可以。

冰雅尴尬地扯下手绢递过去。“不要哭成这样,很难看。”

她不管,为了小祺她什么都不管了。

冰雅无奈长叹,努力撑住快要瓦解的冷血坚持。“琥珀,你……到底希望我怎样?”

“我只是要你帮我救救小祺而已!”

“可是我……”

“我不管什么‘四府’、‘四灵’了,我要的只是一条人命啊!”

冰雅一悸。是啊,这根本无关敌我思怨,而是关乎人命。

“冰雅!”她催促着,极力施以人情压迫。“求求你,我真的没法子可想了才会找你。你就替我救救小祺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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