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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城？你刚刚不还说城外的军队像是疯狗一样，怎么又要出城作战了？”
“你没来之前他们自然是像疯狗一样，但是你来了他们便是丧家之犬！”
“此话怎讲？”
“你来了他们必然认为成都战事已完，咱们已经攻下了成都，如此一来，他们的皇帝生死不明，哪里还有心情和咱们作战，只要打败了他们，咱们再整顿军伍，还可和那两个狗贼一战，总之我早晚要宰了他们拜祭父王！”
张可望听到这里满脸笑容：“不愧是父王看重的定国兄弟，这么快便想出了如此妙计，事不宜迟，咱们今晚便动手！”
却说张能奇和张文秀追了一路始终不见张可望的踪迹，心中不禁犯起了嘀咕，这张可望真的去了重庆吗？
卢晓航看着他们疑惑地神情，开口解释道：“张可望日夜兼程，如今差不多已经到了重庆了，咱们还有一天的路程，应当加快速度才是，要不然朝廷的正面援兵可就危险了。”
黄得功和朱纪在大营之中来回踱步：“怎么办，若是皇上真的生死不明，咱们回去卢老爹还不得扒了咱们的皮？”
朱纪开口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大西军的援兵已到，咱们下一步该怎么办总该有个对策吧。”
黄得功脑袋都要炸了：“皇上都没了，还有什么对策，不如暂且退兵涪州城在做打算？”
朱纪一指城里的方向：“他们绝不会这么容易放过咱们的，若是我所料不错，他们应该准备对咱们动手了。”
黄得功开口问道：“军中士气如何？”
朱纪摇摇头：“当日皇上离开的时候，虽然小心翼翼，但是军中大多数人还是察觉到了事情的原委，毕竟整个近卫营全部都撤走了，如今大西军的援兵从成都赶来，想必他们也能猜出是怎么回事。所以士气不容乐观。”
“那咱们明日怕是不能攻城了，还是早日准备好撤退的路免得被人包了饺子。对了，还要派人出去向成都方向打探消息，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你若是不提我还差点忘了，皇上临走之前可是留下了一队黑衣卫给咱们打探消息，我这便把人派出去。”
两个人正在说话之间，大营之外一阵大乱，黄得功大声喊道：“外面出了什么事？”
门口的侍卫赶紧跑了进来：“启禀将军，大事不好，敌军夜袭！”
黄得功和朱纪两个人眼中都露出了绝望的神色，看起来对面的主将还真是高人，竟然凭借着一支援兵就能推测出己方不堪再战，还竟然出城夜袭，这可是作战数日一来从来没有的事情。
第239章 致命的夜袭（）
朱纪看了身边的黄得功一眼：“咱们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人家都打上门来了，跑是跑不了了，一跑就是溃败，只能打了，就算战死也不能丢咱们大明江北军的人！”
说着黄得功便大声喊道：“全军集合，盾阵在前，弓箭手在后，弩阵两边策应，给我宰了这帮反贼！”
江北军到底都是多年征战的老兵，虽然士气有些低落，但是并没就此溃败，听到了黄得功的话立刻开始按照他的命令开始集结。
他们这个时代夜间作战十分不易，尤其是没有月光的夜晚，由于照明的东西只有火把，有可能敌人杀到你眼前了你还只能根据盔甲来判断是不是自己人。所以所有的人都不能判断敌人有多少，前方的是长枪还是弓箭。
张定国的人赶到了军营之前看到了齐整的军阵，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夜间还能排出如此整齐的军阵，想必自己的偷袭计划失败了。
张定国心中有底，大声喊道：“弟兄们，他们的皇上被咱们大王杀了，给我冲上去，他们打不过咱们的！”
听到张定国这句话，江北军明显出现了一阵骚乱，敌方的将领证明了他们心中的猜想，让他们的士气瞬间坠入谷底，从种种迹象来讲，对方的将领说的很可能是真的。
黄得功为了自己的士气立刻安抚道：“不要听他们胡说八道，皇上已经在成都城打败了她们的大王，他们只不过是逃兵过来诳咱们的，万万不可上当！”
本来张定国听到黄得功的话吃了一惊，以为黄得功已经知道了大西军在成都城下投降的消息，听他说后半句才反应过来，他原来什么都不知道，也在诳自己。
张定国哈哈大笑：“对面的你们还不知道吧，蜀王和你们皇上的人头已经被我们大王砍下来挂在成都城头示众呢，你们还是赶紧投降，我们大王没准能饶你们一命。”
说着也不管对面将领再说什么，指挥自己的人杀了过去！
而江北军这边也不知道谁说的真谁说的假，心中七上八下的时候眼看对面的人压过来了只能顶上去。
黄得功叹了一口气：“对面的将领十分聪明，现在军心被他扰乱了，我们打起来相当吃亏。”
朱纪苦笑一声：“我早就知道了这人不好对付，要不然咱们从涪州打到重庆怎么能花费这么长时间。”
“事到如今也只能拼死一搏了，希望皇上吉人自有天相，哪怕全军覆没了都没关系，只要皇上活着便好。”
这个时候张可望也带着人悄悄绕到了侧翼，张定国跟他说的便是，两军交战，若是他能在侧翼突袭，就如同一把尖刀插进敌军的心脏，敌军必然溃败。
张可望手下的人经历了这么多变故，士气十分低沉，但是他们到底是大西军中的精锐，这种侧翼突袭的事情干起来还是毫不费力的。
黄得功手下的人突然大声喊道：“将军，大事不好，侧翼有敌人！”
朱纪面色铁青：“果然还有后手，这是要致我们于死地，我带人先去顶上，将军还是早做准备才是。”
黄得功明白早做准备的意思，就是让自己准备好逃跑的路线，这大营估计是守不住了。
江北军的军心本来就不稳，又听到了侧翼受到袭击的消息，士气顿时跌落到了历史最低，若不是黄得功还在他们的身后，他们只怕已经溃败了，就算这样，黄得功心里也明白江北军已经撑不了多少时间了。
现在唯有退兵保存实力才是正道，但是黄得功已经有些心灰意冷了，皇上若是死了他也不知道自己保存实力还有什么用处，黄得功心乱如麻之下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他竟然自己带着人冲了上去：“弟兄们，随我杀了这群反贼，皇上的援兵马上就到了！”
他这一冲是十分冲动的，这样一来他等于将自己的后路全部断了，就算再想撤退，也最多能撤出为数不多的几个人，那样一来整个江北军怕是都要交代在这里了。
不过他这一冲效果还是挺明显的，本来江北军的将士还在心里嘀咕自家的主将会不会弃车保帅放弃自己潜逃了，这一冲江北军前线的将士心也安下来了，可以全力和正面的敌人作战了。
正在侧翼作战的朱纪也听到了黄得功带人参战的消息，心中默默叹了一口气，知道今天晚上估计要随着江北军同生共死了，心中不免有些遗憾，自己入川之时还想着建功立业，等到回南京之后买一座大房子让妻儿父母全都住进去，想不到自己竟然要死在这里。
既然命运已经注定，朱纪也不再犹豫，大声喊道：“将军已经死战，大家随我杀反贼，等到皇上的援兵来了，每个人封妻萌子！”
江北军的所有将士也都感受到了一股悲壮的气息，他们心中明白，所谓的援兵大概就是自家主将的托词了，若是没有意外自己今天晚上便会交代到这里。
但是江北军前身是黄得功手下的士卒，军纪十分严明，眼见自家的主将都将生死置之度外了，自己也不必多说什么了，难道自己的性命比自家的主将还珍贵吗？
想到这里江北军的军心反而稳定下来，开始与张定国和张可望的人死磕。
张定国的人倒还没什么，张可望的人可有些受不了了，他们本来是大西军的精锐，对张献忠忠心耿耿，一夜的时间他们就变成了大西军的叛军，人人喊打，虽然张可望跟他们说明了是张能奇和张文秀造反，但是他们心里明白，这是八成是自家将军做的。
好不容易日夜兼程来到重庆，想不到还没休息半日便又开始作战，他们的身体有些吃不消了。朱纪在侧翼很快发现了这个情况，立刻高声喊道：“敌军没力气了，大家随我杀啊！”
张可望知道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出纰漏，立刻高声喊道：“弟兄们，建功立业就看今晚，随我杀穿他们！”喊着一马当先冲了过去！
就在这个时候，张定国的身后突然响起一阵整齐的军号：“大明河洛，卫我河山，血不流干，死不休战！”
第240章 东窗事发（）
听到这个声音，张定国和张可望楞了一下，他们明显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但是江北军的将士可是明白，自己皇上手下的那支人马便是自称大明河洛军。
江北军的将士突然发现自家的将军没有骗自己，皇上的援兵果然来了。
但是张定国和张可望心可就凉了半截，他们纵使不知道这口号是什么意思，但是大明河洛，总不是大西河洛，绝对不会是来帮他们的。
张定国当机立断，立刻让人鸣金收兵。黄得功见到此景怎么可能让他们安然离去，立刻带人黏了上去，发誓要将他们咬下一块肉来。
张定国身经百战，自然明白撤退的步骤，按照一部分人断后大部分人先撤的顺序很快便撤离了战场范围。
张可望那边遇到了些麻烦，他的对手有些强大，而手下的士卒又已经不是当初的大西军精锐了，所以撤退起来遇到了不少麻烦。
最终，张可望狠下心来，扔下了近一半的弟兄才撤出战场，张定国回到重庆城发现好在城池还在自己人手里，立刻让人策应张可望进城，这一场夜战也算是落下了帷幕。
进了城之后一清点人数，张定国心里还算镇定，张可望当即差点破口大骂，他的一半人马全部交代在了城外，现在若是在将他们四个张献忠的义子排座次，只怕但凭实力他只能排到第四了。
张定国知道张可望心情不好，过来劝慰道：“大哥，你莫要着急，只要咱们打败了眼前的人马，到时候人手要多少有多少，我一定给你把兵马补充起来。”
张可望开口问道：“今天晚上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张定国叹了一口气：“若是我所料不错，应该是朝廷成都的人马和投降了的张能奇和张文秀到了。”
张可望叹了一口气：“若是这样，那形势便不妙了，现在他们的人手明显比咱们多数倍了，咱们要不撤吧？”张可望说出这句话也有自己的想法，万一明天战场见面，自己的谎言被拆穿，到时候只怕自己就是千夫所指，众矢之的。
张定国当然不知道张可望在想什么，开口说道：“大哥莫要担心，这重庆城还能守得住，再说咱们现在就算跑还能跑到哪里去？咱们又不是父王，资历毕竟太浅，去哪儿也不可能像父王那样一呼百应。”
“咱们可以先打出父王的旗号来，还怕没有人投靠吗？”
“大哥，你就不要劝了，这仗还没打怎么能先撤退呢，明日打过之后咱们再做打算不迟，再说我还没有见到那两个人，明日一定要问一问他们，为何做出这种不忠不孝之事来！”
张可望劝说无果，闷闷不乐回到了自己的营地之中，叫来了孙小眼，将自己的处境跟他说了一遍：“若是明天他们三人见面，到时候，咱们可就成了丧家之犬了。”
孙小眼面色沉重，心里却笑开了花，心说你们大西军死的越多越好，我还怕死得不够多呢，放心吧，这一次我一定帮你！
“将军，既然如此，那咱们只能对张定国下手了。若是他联合其他两个人一起对付我们，那情况可就不妙了，既然如此，咱们不如先下手为强，先宰了张定国然后夺了他的军队，到时候将军麾下这么多人马还怕他们不成，逃到哪里都能成为一方霸主！”
孙可望听到这里眉头皱了皱：“这个方法好像行不通，定国兄弟手下的人对他忠心耿耿，若是看到是我动手杀了定国兄弟，他们一定会找我拼命的，绝对不会臣服于我的。”
“将军何必自己动手？随便找一个人便能干了这件事，到时候再把这个人宰了，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张可望听到这里双眼直勾勾地看着孙小眼：“父王的事情都是你干的？”
“将军，我也是为了你好，你要知道。。”孙小眼的话还没有说完，张可望一把捏住了他的脖子：“我说大西军怎么会有人敢杀害父王，原来一切都是你搞的鬼！”
孙小眼笑了一声：“将军。。都到了。。这种时候。。了。。你认为。。你还能。。翻身吗？”
张可望一把将孙小眼扔在了地上：“你害得我成了这幅样子，我要宰了你！”
孙小眼咳嗽一声，满脸笑容：“将军，你还是太天真，现在咱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你要是想活命，咱们就得一起行动，就算你现在把我宰了交出去，你觉得他们会相信你吗？”
孙可望看着他：“你为什么要害我？我可从来没有得罪过你！”
孙小眼笑了笑：“将军，都这个时候了说这些东西还有意思吗？你现在只有两条路，一是按照我的安排，找人杀了张定国，拿了他的人马，然后立刻离开重庆向南而去，到时候还能做一方霸主。第二条路，你宰了我，他们宰了你，大家一起死！”
张可望说到底还没有三十岁，一直在张献忠的羽翼之下，论起心计又怎么斗得过不择手段的孙小眼，他咽了口唾沫：“我选第一条。”
孙小眼仿佛早就预料到了一般，眉开眼笑的说道：“这就对了，将军可不要记恨我，我这可都是为了你好，若不是我现在你还是大王手下那个最不受待见的义子，不知哪天便会被新的大西王宰了，我这是送给了将军一次做大王的机会！”
张可望满脸苦色：“早知如此，我便该让父王宰了，省的背负这一世骂名！”
“将军可不能这么说，人活着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荣华富贵享之不尽，金银财宝用之无穷嘛！至于那些虚名，都是糊弄世人的，将军又何必在意？”
孙小眼现在所想的便是一定要让张可望转变过来想法，不然他一副我有罪的样子，任凭谁看了都会起疑心，到时候不要说杀张定国，不被张定国杀了便是好的！
张可望冷笑一声：“孙小眼，早晚有一天我会杀了你！”
第241章 对质（）
却说黄得功和朱纪带着人追杀了一阵，发现敌军并没有溃败的样子，再加上夜中实在看不清东西，他们便放弃了继续追杀，收兵回营准备迎接卢晓航。
卢晓航自从战争开始一直都没有出现过，直到双方收兵，才出现在黄得功的军营之前，黄得功一看便傻眼了，卢晓航身边只有一百多近卫营将士，怎么能发出这么大的声音？
卢晓航看着他不解的声音，开口笑道：“花银子在周围雇的人，一个壮年男子三两银子，雇了近一千人，又站在一起才能发出这么大的声音来。”
黄得功暗道一声好险。若是今天是一个月光满地的日子，张定国只需要仔细看两眼便能发现身后的河洛军是村民演的，到那个时候只怕无论是江北军还是卢晓航都跑不了，万幸今天是一个伸手勉强能看到五指的黑夜。
卢晓航进了大营之中：“今天是怎么回事？”
黄得功开口说道：“反贼昨日午后来了一支兵马，末将以为是成都事已定，他们来支援重庆的。手下的士卒们也都是这么认为的，所以今日士气有些不足，不过现在好了，皇上回来了，咱们都有主心骨了。”
卢晓航听到这里笑了笑：“这个张定国还真是一个人才，短短半日之间便能想出这样的计策还能付诸行动，看起来不愧是张献忠看重的人物。”
“皇上，成都那边怎么样了？”黄得功有些惶恐地问道，皇上莫不是真的被人家杀的只剩下这些人了吧。
“大西王张献忠被他的义子张可望杀了，哦，那个张可望就是逃进重庆的那支军队的将军。剩下的大西军已经全部投降，成都的事解决了，只剩下眼前的这些反贼了。”
看着黄得功有些迷惑的眼神，卢晓航继续解释道：“大军正在赶来的路上，估计明日正午便能赶到，若不是宋先生害怕出事，建议朕带一支骑兵先行，恐怕今天事情就不妙了。”
宋献策在一旁撇撇嘴，黄得功和朱纪全都苦笑一声，他们知道是怎么回事，宋献策再大的胆子也绝不可能让卢晓航亲自带一支轻骑突袭，肯定是皇上自己拿的主意，谁又拦得住他。
“皇上用兵如神，末将佩服，只用了数日便解了成都之围，兵圣再世也不过如此！”
“现在还不是高兴的时候，即刻便传令下去，将大军明日赶到的消息通知众将士，让他们安心。”
黄得功和朱纪领了命下去，宋献策看着卢晓航开口说道：“皇上，你猜现在张可望在做什么？”
“他？大概在极力劝说张定国不要和张能奇他们见面吧，若是一见面他的谎话恐怕就要被拆穿了，到时候三个打他一个，他还不死在当场？”
宋献策笑了笑：“皇上想的没错，但是张定国在他们四兄弟之中排名第二，年纪肯定比张可望小，他也就二十多岁的年纪，正是年轻气盛火气大的时候，怎么可能一仗不打便撤退？”
卢晓航眼前一亮：“你的意思是？”
宋献策笑了笑：“没错！张可望一定会狗急跳墙，故技重施，张定国危险了。”
卢晓航皱了皱眉头：“宋先生你可有办法救张定国？”
宋献策面露不解：“救张定国？为何要救他？只要张定国一死，他手下的将士立刻反噬张可望，到时候咱们不用费多少力气便能拿下重庆城，消灭了眼前这伙反贼！”
“朕的意思是，张定国是一个将才，现在天下大乱，正是用人之际，若是能把张定国收到麾下也算是一大助力。”
宋献策点点头：“皇上的意思臣明白了，若是想要救张定国，还要给他一些暗示，想必张可望为了避嫌绝对不会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