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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之钟响彻惑星-第1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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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但如此,依莉丝还会吩咐邦布金、凡尼斯和卡多尔去办些无关紧要的事,好让自己可以跟安朱独处。

“……不过,依莉丝恐怕没有察觉到自己的这种行为吧!”

邦布金漫步在他们暂住的梅森家庭院,笑着喃喃自语。

卡多尔奉命和邦布金一起在宅邸内巡逻。

虽然他们是为了警戒才出来巡逻,但这也是出于依莉丝想跟安朱独处而下的命令。

“卡多尔哟!想必汝亦有所察觉吧?依莉丝竟在近乎毫无自觉的情况下,指示此等可谓没有意义的命令。不,她本人想必认为此命令的目的乃是‘警戒’,其实她自己身边更需要警戒哪。支开吾等对其并无益处,即使如此,她仍下达此等命令,理由无他——只要吾等不在场,她即可无须顾虑,尽情与安朱共享欢乐时光。依莉丝无此自觉,但内心深处亦对此心知肚明。噢噢!女人诚然天生之演员,连自我都可欺骗。”

邦布金宛如歌诵般朗声分析:

“——因此,卡多尔哟!任务就此告一段落,吾等亦上街去消磨时光吧!”

他甚至说出了这种放肆的话。

“吾人近来乃能歌善舞之优秀南瓜,在广场上亦大受欢迎。只要在附近置放合适之钵碗,不一会儿即可赚得许多观赏金。倘若有隐形之汝帮忙,吾人更可开拓崭新技艺。来,吾等就此前去!”

卡多尔当然不理会他。对他而言,长官命令是绝对必须遵守的铁律,依莉丝的命令远比邦布金的玩笑话重要得多。

邦布金应该也深知此事,他平常总是一个人上街,今天却不知为何一直跟在卡多尔身边。

另一位伙伴凡尼斯则因开始负责与梅比斯等人联络,经常不在。这是出于他自己的提议:“我希望能注意梅比斯等人的动向。”而依莉丝也允许他这么做。

因此,他们最近的生活便是凡尼斯负责搜集情报、依莉丝照顾安朱,卡多尔为其护卫,而邦布金则悠然自得地渡日。

而在安朱的伤势完全康复为现在,这种情况还是持续着。

卡多尔沉默地环顾宅邸内部,而邦布金则是以飘然的舞步跟随其后。

正在照顾庭院植物的年老师傅以冷冷的视线盯着邦布金,只差没把“你又来了”说出口,但邦布金并非会因此收敛的人。

这可说是理所当然之事,因为邦布金那颗南瓜头极为显眼,在宅邸内也很快就打响了名号。

同时,邦布金奇妙的言行举止和个性也广受讨论,虽然不算受欢迎,但大家对他还是有冷眼旁观程度的关心。

另一方面,包括元首杰拉得在内,几乎没有人注意到卡多尔的存在。虽然西兹亚和梅比斯这些危险人物知道有这号人物,但在这座宅邸里,就只有一个人和一只狗察觉到卡多尔。

而这一人一狗之所以注意到卡多尔,并不是因为“亲眼看到”他。人是察觉声音和气息,而狗是凭气味感觉到他的存在。

当卡多尔和邦布金经过宽广的庭院、来到本馆旁时,突然响起一阵激烈的吠叫声。

“米哈耶尔,安静,不可以对客人吠叫。”

同时也传来年幼女孩责备狗儿的声音。

而这声音对卡多尔来说也已经相当熟悉。

他们将视线转向声音来源,发现有个小女孩一如往常地站在边间的窗边,她身穿可爱娃娃般的衣服,闭着眼睛面对外头。

而那只名叫米哈耶尔的大型犬,则是听了主人的指示,趴在窗户的外侧。

每当卡多尔奉依莉丝之命令巡视宅邸周围,这只狗都会大声吠叫,然后少女就对他说话。就算卡多尔只是沉默地伫立当场,她也会自顾自地说话,说不定她也多少感受到卡多尔无法说话这件事。

“您好,您是圣灵吧?但今天还有另一位的脚步声……”

邦布金颇感意外地“喔”了一声。

“哎呀!吾曾听闻宅邸中之人提及,汝即为悠蒂耶·梅森?”

邦布金朗声问道,窗边的悠蒂耶听了则是吓了一跳,轻轻地点头说:

“是的。您——不是圣灵,而是父亲的客人吧?”

“诚然,吾名为邦布金,正如汝所见,乃是南瓜——啊!汝眼盲不能视物?”

邦布金无限遗憾地压低了声调。

别人无法感受到他的外表有多奇特,似乎令邦布金觉得非常遗憾。

悠蒂耶稍稍歪着头:

“邦布金大人……?好奇怪的名字喔?您跟圣灵是什么关系呢?”

“——汝所谓圣灵,可是卡多尔?原来如此,汝眼盲不得见,却能察觉人眼所不能见之存在?吾人仅为此人之友,今后尚请——”

邦布金抿着嘴笑,同时恭敬地行了一礼。

卡多尔无视于他,走到悠蒂耶身边,越过窗台轻抚她的头。

悠蒂耶开心地展露笑颜,但邦布金则在卡多尔身后露出有点惊讶的表情。

虽然邦布金看不见卡多尔的身影,但似乎是发现悠蒂耶的头发不自然地凹陷,才注意到卡多尔的手正抚摸着她的头。

“……卡多尔?汝竟然——”

邦布金压低了声音。

卡多尔一边抚摸小女孩的头,一边对这种感触让他觉得怀念而感到不可思议。

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做这种事。

不过他觉得,在他早已遗忘的遥远过去——也曾像这样抚摸过谁的头。

而他之所以想不起来那到底是谁,乃是因为依莉丝的养父巴克莱德·迪雷恩在他身上进行了人体实验。

从那以后,卡多尔就丧失了身为人的自我。当初他明知会有这种危险,却还是自愿接受这个实验。

他想不起自己当初为何做了这个决定。

——他也无意回想起来。

卡多尔温柔地抚摸女孩的头,同时回头望向邦布金。

悠蒂耶天真地问道:

“您说的卡多尔大人,就是这位圣灵的名字吗?以前我祈祷后,他总是像这样——”

邦布金当场华丽地旋转了一圈:

“——诚然。卡多尔乃常人无法得见之存在,亦无法言语,然而他能理解汝所言。”

他边摇晃着那颗南瓜头边靠近卡多尔身旁。

悠蒂耶察觉自己的爱犬米哈耶尔正要狂吠,便先出声斥责:

“米哈耶尔,安静——邦布金大人,您虽是人类,却说与这位圣灵卡多尔大人是朋友,那是指受其庇佑的意思吗?”

“非也,吾并末特别受其庇佑,吾等仅是朋友。卡多尔之庇佑恐怕仅专属于汝。否则——或许汝亦为卡多尔之友。”

邦布金立刻如此回答。

听见他说出“朋友”,悠蒂耶露出了开朗的微笑。

邦布金又再向前一步,将瘦长的身躯靠近窗边:

“噢,悠蒂耶·梅森哟!请恕吾失礼。吾人想瞧瞧汝之双眼,触摸汝之脸庞,可否?”

悠蒂耶颇感不可思议地点点头,卡多尔便往一旁让开。

邦布金伸手越过窗户,以指尖接触悠蒂耶的双眼,并稍稍翻开她的眼睑。

悠蒂耶眨了眨失焦的双眼。

虽然失明,但她的眼球上并无伤口,眼睑也可以活动;如果睁开眼,乍看之下与常人无异。

站在一旁卡多尔,听见南瓜头内发出驱动机械零件的微弱声响。

邦布金正在确认悠蒂耶的眼睛状况,他虽然没有特殊的医学知识,但他所戴的南瓜头具有多种功能,绝非只是个装饰品。

“嗯,可以了。”

不久后,邦布金松开了手。

“啊……邦布金大人,我的眼睛什么时候才‘看得见’呢?”

小女孩以真挚的口吻问道,而邦布金则是歪着那颗大头:

“年幼的孩童哟!吾人并非神明,不明了汝双眼之事,然而虽不明了此事,却尚有一丝希望。汝尚年幼,要乐观或悲观面对未来,亦端看汝自身。”

邦布金那暧昧的言语,让悠蒂耶有点遗憾,但也有点松了口气。

卡多尔也能理解她想重见光明的心愿。

原本她就连“看得见”是怎么回事都不明白。她曾说过,自己就连点头、歪头这些动作也不是透过看见来学习,而是奶妈和佣人直接摆动她的身体表示“肯定时这样”、“有疑问时这样”才学会的。

她强烈地想要了解这些自己未知的感觉。

这种念头之强烈,也感染了毫无感情的卡多尔,不过他对此还是没有怜悯或同情的感觉。

卡多尔不明白,这样的自己为什么会来找她。

而他也不会将这份疑问当作“疑问”。

失去自己的心,就是这么回事。

“卡多尔哟!吾将离去,汝是否随同?”

卡多尔依旧沉默,跟在邦布金身后。

悠蒂耶说:

“卡多尔大人,邦布金大人,请务必再次来访喔!我一直都会在这里。”

这里除了家里的人以外,应该没有其他人会造访。卡多尔可以理解,她应该也希望有个说话的对象。

而如果是这样,邦布金应该比无法言语的自己更适合陪她。

但邦布金却拍了拍他隐形的肩膀:

“吾人虽无法经常来此,但可以允诺,这位卡多尔相当期待倾听汝之言语。他虽不发一语,但吾人明了确实如此。”

悠蒂耶一如往常地伫立在窗边,以看不见的双眼目送两个人离去。

等他们走到听不见声音之处后,邦布金才喃喃自语:

“——其实,汝对其他人表示兴趣,真是让吾人惊讶——但此并非坏事。不,此处世界诚然足以改变一个人,例如依莉丝和汝。”

邦布金无限感慨,并用比平常更认真的口吻说:

“吾人被唤为‘妖精’、‘怪物’或‘蔬菜’等名号并非罕见之事,却是头一遭被误认为‘圣灵’。汝未阅读此地之书,因此不知,拉多罗亚人民口中之圣灵乃是在暗地助人的存在,其并非人类,身影亦不可见;其话语无法令人耳闻,而是传达至人心——此角色很适合由汝扮演哪?”

听见邦布金的俏皮话,卡多尔并没有答腔。他继续依照依莉丝的命令,在宅邸内巡视。

而邦布金也跟在他身后。

邦布金看不见卡多尔的身影,却能掌握他的动作。邦布金所戴的南瓜具有侦测周围温度变化的功能,透过此功能,他可以完全看清卡多尔的动作。

邦布金在卡多尔身后飘然起舞般行走,同时喃喃自语:

“即使如此,方才那女童之双眼真令人遗憾。吾人并非医生,并不清楚详情,但其眼球并未损伤。若是生来就有脑部和视神经连结上的障碍——也许西亚能够为她治疗。”

这话让卡多尔不经意地停下了脚步。

邦布金摇了摇头:

“吾人乃云‘或许’。西亚的手环能力可对人类头部施以电击,或任意重组脑内神经元。当然,西亚本身所具备宛如超能力之力量,方能进行此种处置——重新连接脑部与视神经,可比复制人格或封锁记忆更为简单?”

邦布金将南瓜头仰望向天,夸张地耸了耸肩。

“话虽如此,西亚不在此处,而该可能性亦相当低。多说无益,遗忘吧!”

邦布金越过停下脚步的卡多尔,飘飘然地走进宅邸的庭院。

卡多尔什么都没有感觉到。

虽然他了解邦布金那番话的意义,但还是没有任何感觉。

——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至于他不禁停下脚步的理由——卡多尔完全没有察觉自己感到心疼。在抹去自己的感情后,又继续执行长宫赋予自己的无意义任务。

第十一卷 五十一.无名氏女子与小小炼金术师

五十一.无名氏女子与小小炼金术师

少女躺在冰冷的石板路上,倾盆大雨淋湿了全身。

她的身体冰冷,伤口却很热,体温极高,活下来的机率却非常低——在这绝望的状态下,意识也变得模糊不清了。

(……我快死了吗……)

这位少女——“安洁莉卡”的思考已经接近麻痹状态。

真的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当她罕见地得了流行病,一边发高烧呓语、一边藏身在隐匿地点,此处却遭到拉多罗亚秘密警察的强行入侵。

她也不知道同行的伙伴们现在怎么样了。

总之,安洁莉卡从窗口被人丢出来,抱病逃进大雨中。

她总算甩开了敌人的追捕,但其间也在数度交手时受了伤。因流血和高烧的关系,最后终于动弹不得,于是在几分钟前倒在石板路上。

当她的脸颊贴上冰冷的石板时,已经是完全无法动弹。

她的手脚原本就因发高烧而完全使不上力,现在更是完全麻痹。拚命的逃亡耗尽了体力,令她连动动手指也办不到。

连她自己也很惊讶——生了病又身负重伤的自己,竟然还能逃到这里。

敌人的目的应该是安洁莉卡的几位上司,她才十八岁,敌人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就算让她逃走也无妨。她认为这就是自己之所以能够逃脱的理由——只能说是她运气好。

不过,最后她也就这样死在路边,好运根本没有什么意义了。

时值深更,没有任何人会经过拉多罗亚首都拉波拉托利的这条小巷。

在不断倾泻而下的大雨中,她的身体愈来愈冰冷,应该撑不到早上了。

(我会这样死掉吗……)

安洁莉卡模糊地这么想。

至今,已有许多伙伴在拉多罗亚这块土地丧命。

她的伙伴们,也就是吉拉哈的间谍“无名氏”。

他们从出生的那一刻,就被赋予生存在国家暗处的义务,这个组织没有明确的称谓,他们自己也没有本名。

当然,他们有个人的称呼,但会依不同的任务“改变名字”,为了习惯这一点,他们从小就每半年改名一次。

安洁莉卡觉得改变名字这件事本身并没有多大意义。

若硬要找出什么意义,只能说这就是他们这群被称为“无名氏”之人的传统。

这个传统的目的是——他们刻意以跟一般人不同的方式来制约自己,藉此与台面上的世界划清界线。

上司要求他们,每当潜入敌境时,就要变成过着不同人生的另外一个人。

约在半年前,她为了在此地进行间谍活动,而被赋予“安洁莉卡”这个名字。

这半年间,有几位伙伴遭到杀害、下落不明,据点也更换了好几次。

然后——说不定今夜她自己也终于要被召唤到那些已故的伙伴身边去了。不过,若要问她是否已经完成使命,可以无愧于伙伴们,答案却是否定的。

(真可悲啊……我……好不容易被派到这里,却什么都没做。)

保护国家并不是件风光的事,像他们这群名字不为人知的人,一直在人世暗处、历史的阴影中保护吉拉哈。

安洁莉卡对身为无名氏感到很骄傲。

正因为如此,她还尚未建功,就不得不在此处含恨而死——这个情况让她觉得非常遗憾。

她究竟是为了什么而接受那么严格的训练呢?

而在问这个问题之前,她又是为了什么而诞生的呢——

她还没能证明自己曾经活在这世上,就要在此终结生命了。

(投胎转世时……如果能活得更有意义一点就好了——)

在发高烧及淋雨的情况下,安洁莉卡闭上了眼,渐渐失去了意识。

在意识沉入无底深渊之前——她突然想到,不知道自己死亡的模样看起来会是如何?

*

自己到底睡了多久——

安洁莉卡作了个梦。

她不太记得梦见了什么,只觉得似乎梦见有关小时候的事,又像是梦见在回味来拉多罗亚以后进行间谍活动的日子。

在梦中,她总是埋头进行任务与训练。

过去的她,总因为出色的容貌而比其他人醒目,这点让她感到很痛苦。在无名氏的任务中,能否藏身并潜伏在人群里,是一个很重要的成功因素。

虽说如此,有时容貌出色也有好处,若要扮成旅行卖艺的舞者或歌手,安洁莉卡往往是最适合的人选。

而她之所以年纪轻轻就被派遣到拉多罗亚,也是因为期待她能伪装成艺人,在拉多罗亚国内探索巡查。

(我没能……派上用场啊……)

耀眼的光线照在安洁莉卡的脸上,让她睁开了眼。

她还以为自己已经上了天堂,但身体十分倦怠,衣服也因为流了好多汗而贴在肌肤上。以人死后的世界来说,这种不舒服的感觉实在太清晰了。

“……唔……”

安洁莉卡对着光线眯起眼,想坐起身却使不上力。

同时,她这才注意到,自己睡在非常柔软的床上,棉被甚至仔细地盖到她肩膀处。

而照耀在她脸庞上的,是从窗户照进来的阳光。

“这里是……?”

她仰望房间天花板,此处对她而言明显是陌生之地。她立刻发现,这间寝室虽不宽阔,但装潢朴素而干净,像是古老宅邸的一隅。

安洁莉卡下意识地摸索着她从不离身的短剑。

(……啊!在遇袭时用掉“……我现在手无寸铁了吗?)

身上穿的睡衣也不是她自己的。

她落入敌人手中了吗?还是受到伙伴的保护?或是让不认识的人给救了呢——

安洁莉卡依旧躺在床上,反覆思索这三种可能性。

如果她落入敌人之手,那现在应该身陷牢狱之中。而如果受到伙伴保护,自己所睡的床和房间也未免太高级了点。

窗外甚至有宽阔的庭园,给人的感觉很明显地与市街上狭窄的出租屋不同。

从这状况看来,很有可能是某个善意第三者——而且是经济宽裕的人正好救了她一命。

而此时开门的声响,证明了安洁莉卡推测无误。

“……啊?你醒啦?”

一位宛如熊般高大的巨汉大剌剌地走进房间,同时惊讶地说着。

她当然不认识这个人。

男子朝走廊粗声叫道:

“喂!把修奈克叫来!睡美人醒啦!”

从男子毫不客气的口吻中,便可听出他就是这间房子的主人。

‘刚好经过的有钱人救了我一命——吗?’

自己与拉多罗亚站在敌对的立场,却让拉多罗亚的有钱人救了一命,这还真是讽刺。

了解状况后,她也自然而然地展现演技。

“请、请问,这里是……?”

安洁莉卡依旧躺在床上,装出不安的表情向这位男主人问道。

男人严肃的脸庞露出笑容:

“这里是我家,我儿子从马车车窗看见你倒在路上。像你这样倒卧路边是件怪事,我本来想置之不理——但我儿子是初生之犊不畏虎,说他要亲自照顾你,就这样把你带回来了。他虽然是我儿子,但还真伤脑筋哪!”

男子耸了耸肩说道。他当着安洁莉卡的面老实说出“本来想置之不理”这种话,看来个性相当直率。

“……谢谢你,看来是你们救了我……”

安洁莉卡一本正经、怯懦地躺在病床上道谢,她心里的盘算是——如果装作弱者,让对方掉以轻心,她就能在这里待到体力恢复为止。

男子轻轻哼了一声:

“我所做的事确实配得上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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