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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呢？”
“还有……我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她会当真……”
“你到底说了什么？”
“我说……她活着只能成为你的累赘，还不如早点……”
“安然！……为什么你不去死？就是因为你的话，才让我妈妈想自尽的！我还以为只是我一个人的错！你到底想干什么啊？我怎么会喜欢你，我怎么会喜欢你……我真的笨死了，是我害死妈妈的……是我害死她的……”
我该怎么办……妈妈和安然都是我最最亲的人，可是，害死妈妈的竟然是安然……我知道，这也有我的分，可是，我不能够原谅安然对妈妈说那些话。
我该怎么做？我到底该怎么做？我该恨他吗？可是，我恨得了他吗？
是他让我感受到爱的温暖。让我感受到喜欢一个人会是那样的幸福。如今，让我去恨他，我做不到，真的做不到。我能做的，就是远远地离开。
“你还记得你5岁那年发生的车祸吗？”
“……难道……那个人是你？”
“我也很想那个人是我，这样你就有理由为你妈妈报仇了。可惜我不是。”安然把护腕取下。我一直以为那里有什么秘密，可是，真的什么都没有。
我想找到那个被我咬了一口的人，可是，找到了又能怎么样。所有的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如果我活着一定要有意义，那么，我会去找抛弃妈妈的那个男人。我要让他也尝尝和自己亲人生离死别的滋味。我不会让他过得比我和妈妈幸福的。
天已经晚了，安然骑车回家。
他一边骑在车上一边回头向我招手。我回过身，没有再看他。
我决定离开这里。没有和王大叔他们告别。这样无声无息地消失对谁都好。我怕再见到他们的话，我会舍不得离开。
我拿了一盒火柴，燃起一根。把我15年的记忆全部燃烧掉。
房子燃烧起来，产生大片大片的火光。
我远远地看着邻居着急地救火。如果，就这样让他们以为我死了，那我就不用带着歉意生活了。
清晨，在公路的一头，我看到了安然的自行车，旁边有大滩的鲜血。显然是出了一场车祸。
所有的悲伤都聚集到一起。再也哭不出来了。所有爱我和我爱的人都离开了，我还活着干什么呢？
正文 第9章
我就像一个孤魂野鬼，没有家，没有亲人。一个人流浪街头。我都不知道这几个月我是怎么活过来的。
当我饥寒交迫昏倒在雪地里的时候，我以为我会像卖火柴的小女孩那样透如最亲的人的怀抱中死去。可是我没有火柴，所以我没有见到我最亲的人。如果我有两根火柴，我最想见的是妈妈和安然。可是这只是我的幻想而已。
我被救了。我的生命在这里开始发生转折……
屋里很温暖，轻盈但又温暖的羽绒被盖在我身上，窗外有雪花飘落，静静的。一个男人站在窗户旁边，背影落寞。窗户上面是模糊的白色。
楼下有小孩子吵闹的声音，但一会儿就有一个苍老的声音把他叫走了。
我试着伸展四肢，发现手和脚已经不再那么僵硬了。
是他救了我吗？
我的喉咙痒痒的，尽管我已经很努力地克制，但是还是咳出了声。
“咳……咳……”
“你醒了？”男人转过身来问。
他给我的第一印象就是威严。这是一种王者的风范。
“请问，这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我家，你在郊区昏倒了，我刚好路过，就把你带回来了。”
“谢谢你救了我。”
“不用谢，我只是做了一个人应该做的事而已。”
“不过，我还是要谢谢你。妈妈说要感谢每一个帮助过我的人。”
“随便你，既然你已经醒了，就到楼下去吃饭吧，今天是除夕。”
“已经到了除夕了吗？”我黯然，多么悲惨啊，将近春节了我还漂泊在外面。可是我又无家可归，更别说和家人团聚了。可恶的是我那狠心的父亲，直到妈妈去世他都没有出现。我的灰姑娘的梦彻底破灭了。
“枕头边有给你换的衣服，你穿好就下来吧。”男人说着走出了房间。
我看着他留给我的衣服，纯白的羽绒服，比我身上肮脏的衣服暖和多了。我抚摩着柔软的衣服，淡淡地笑了。
很好，我还活着。只要活着就好了。
楼下摆了一桌团圆饭，有很多名贵的菜。我想今天来吃饭的人应该很多吧。可是最后才知道只有几个人。
我乘空参观了一下这幢房子。这是一个中型的别墅，周围还有许多其他的别墅。这里是富人住的小区，能住在这里的人都是很有钱的。到处可以看到名牌轿车，穿着名牌衣服的人。
餐厅大得很，比我家还大。正中央是一张大的红木餐桌，桌上是我从未见过的名贵菜肴。因为连续几天没有吃东西，当我看到这些的时候，我一个劲地吞口水。唉，饥饿难忍啊！
那个男人已经坐到了餐桌旁，坐在他旁边的是一个两岁多的小男孩。
“过来坐吧。”男人招呼我。
“噢。”我拘谨地坐下。可我又发现旁边站立着很多穿统一制服的人，“为什么他们不也坐下来一起吃呢？”我问。
“他们是下人。”男人说。
“我……”
“你是我的客人，别再问了，赶快吃吧，你一定很饿了。”
“好。”我举起筷子，可是不知道该从何下手，每一样看起来都那么好吃。
“爸爸，妈妈什么时候回来？”小男孩问。
爸爸？–_–^我倒，原来这个年轻的男人已经做爸爸了。
“她回不回来关我什么事，让她死在外面好了。”
“可是我想和妈妈一起吃饭。”小男孩噙着泪说。
“别废话了，她根本就不会回来了。”男人面色凝重地看这门外，“这样的天气，她也不会回来了吧！”
“呃，请问一下，今天就只有我们三个人吃饭吗？团圆饭不是应该有很多人吗？”
“只有家人在一起才叫团圆，我的家人就只有他了，其他的都在国外。”男人伸出手抚摩小男孩的头，无限温柔地说，“你看我很可怜吧！”
“不，一点都不可怜，不管怎么样，你还是有亲人在身边的。”我什么都没有。
“一鸣，你真的想要妈妈吗？”男人问。
“爸爸，我真的很想妈妈啊！”
“那，我找另一个人当你妈妈好不好？”
“嗯？”小男孩转头看了看我，突然坚持着从座位上下来，“我不要她做我的妈妈，我的妈妈就只有一个。她会回来的，她会的！”
这是什么状况啊？我什么时候……真是的，再怎么样都不能开这样的玩笑啊！况且我才十六岁而已，当妈妈还太早了吧！
“对不起，我开了一个很伤人的玩笑。”男人说。
“没关系的。”我低头摆弄手里的筷子。
“你的家人呢？你就这样漂泊在外面，他们不会担心你吗？”
“我没有家……”我把筷子紧紧地抓在手里，可是象牙做的筷子弄疼了我的手。
“如果你喜欢的话，你可以把这里当成是你的家。”男人说。
“这……可以吗？”
“有什么不可以的。我和一鸣两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很冷清，短时间内他的妈妈是不可能回来的。如果你愿意的话，就请你留下来照顾一鸣，过了春节，我可能会很忙。我是做大生意的，公司里没有我一天都不行的。”
“噢，可是为什么呢？我跟你又不熟。”
“你像我的一位故人，当我看到你的时候我有把你当成了她的错觉。”
“故人？”
“你让我想起了我的妹妹。”
“噢，是这样……”
“我叫乐明誓，你可以叫我叔叔。”
“乐？你也姓乐？”
“你，怎么你是姓乐的吗？”
“不……不是，我姓安。”
“小孩子撒谎可不好哦！”
“好啦，我是姓乐，我叫乐安雅。可是，你看起来那么年轻，叫你叔叔是不是有点不合适啊，我叫你哥哥行不行？”
“只能叫叔叔。”这个和我同姓的男人脾气好像不怎么好呢，还是少惹他为妙。
春节终于到了。虽然是大城市，但还是会听到鞭炮的声音。我从睡梦中醒来，站在叔叔为我安排的房间的窗户旁，看到乐一鸣（乐明誓的儿子）在玩鞭炮玩得不亦乐乎。孩子始终是孩子，不一回儿，我跑到楼下想跟他一起玩。可是这个小家伙好像对我不怎么友好。见到我就远远地跑开了。
唉，我长得很可怕还是怎么了。
“安雅，你过来。”
叔叔为了不让那些下人猜疑就自作主张地把我的姓给去掉了，所以我现在叫安雅，可是我不太喜欢这样的称呼。安然以前也叫我安雅的。叔叔为什么要揭我的伤疤呢？可是这又不能怪他，他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他把我叫过去是为了什么，不过还是识相一点好了。
“安雅，这个给你。”叔叔递给我一个红包，“今天是大年初一，长辈理应给后辈红包的。”
“这……叔叔，你对我太好了……”我接过沉重的红包，泪流满面。离开家以后，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好过，更何况只是认识不久的我的救命恩人。
“没什么，一鸣以后要你多多照顾了。”
“可是……他好像对我很反感。”
“没关系的，他可能只是有点怕生而已，日子久了他会习惯的。”
“对了，叔叔，一鸣的母亲在哪里，你似乎不怎么想提到她。”
“安雅，不该知道的事你别问，知道吗？”
“噢。”
叔叔在我眼里一直是个很神秘的人，让人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可是我不会为这点事浪费脑细胞的，一鸣扔过来的一个雪球立刻把我拉回现实中。
“你要跟我玩打雪仗吗？”我问。
一鸣鼓起腮帮子看着我，慢慢地点了点头。
我们玩得很开心，最后以我全身湿透宣告游戏结束。
“一鸣，你真的很厉害！”我喘着气对他说，“我打不过你，下次再来好不好？”我发现跟小孩子玩很有趣呢。
“如果你答应我不做我妈妈我就答应你。”
“什么？你妈妈？”我倒，难不成他一直误以为我是叔叔带回来做他妈妈的替补的？那太不现实了吧，我才十六岁啊！花季的少女怎么会遇上这么尴尬的事情？
春节的喜气气氛逐渐减弱，放了一个寒假的学生要背上书包去学校了。我也好想去上学啊，可是自从妈妈死后，我就没有进过学校，虽然我的中考分数足够我上一所重点高中了。我已经半年多没有踏进学校一步了，想想以前在学校的时候，即使很孤单，可是只要有学上，我的内心还是充实的。
我现在只是待在叔叔的家里，白天陪一鸣玩，做点家务，其他的什么都帮不上。我有时候会怀疑我存在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苦闷一直困扰着我，我一直想找个机会跟叔叔说一下，可是又不好意思开口。难道不是吗？我能有一个安身的地方已经是上帝的恩赐了，难道我还要更贪心不成？
有一天，叔叔带回来几个人，指着他们一一向我介绍：“这些是你以后的老师，他们负责教你高中里所有的课程，包括高中里学不到的，我相信不出三年，你的成绩可以跟大学生有一拼……”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要请他们，请家庭教师一定要花很多钱的。”而且一下子请了这么多。
“因为你不能去学校。”
“啊？”
“你去学校的话，谁来陪一鸣玩啊，一鸣要等几年才上幼儿园，这几年就辛苦你好好照顾他吧。”
我看着这几个看起来很有知识的老师，顿时觉得我的命运在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如果我没有被叔叔救回来，我不会住进这个大房子里，不会有这么好的待遇，甚至根本就没有再接受知识教育的机会。所以我最感谢的人是叔叔。我下定决心我不会辜负叔叔的期望，一方面努力学习，一方面把一鸣照顾好。而且要全心全意地为叔叔做任何事，这样才算对他最大的感谢。
除了文化课之外，叔叔还请了跆拳道教练教我打拳。虽然我不太明白叔叔的用意，但是叔叔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所以我没有说什么。
有一点我不太明白，就是叔叔不许我走出家门一步。所以将近两年半的时间，我都没有离开这个小区半步。这也许是因为我不是那种喜欢到处乱逛的人，或者是这个小区设备齐全。小到超市理发厅网吧游戏厅酒吧，大到医院美容院游乐场……这里简直是一个缩小的超现代城市。这就是叔叔能够让我断绝了与外界联系的筹码吧！而且叔叔许下承诺，三年后，他会让我像一个正常高中生参加高考，这一直是我梦寐以求的。
不过，天下是没有免费的午餐的。叔叔为我提供这么多物质条件，并不是只要我陪一鸣玩那么简单。叔叔只开出了一个条件，他要我为他做一件事。而这件事要在三年之后执行。叔叔没有向我透露一点关于那件事的讯息，任凭我想破了脑袋都没想出来是什么。我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因为这样的生活已经接近完美，我还有什么可挑剔的呢？知足吧，乐……安雅。以后，我也只能以安雅这个名字自居了。
可是两年后，我逃走了。我逃离了那个让我丰衣足食的家。我相信，如果再在那里待下去我会疯的。每天面对着一个处处跟我作对的小鬼，大得恐怖却没有多少人声的房子，每天都是固定的程序，终于有一天我觉得厌烦了。
我在离家出走的时候被叔叔抓个正着，可是他没有拦我。他说他同意我出去玩一段时间，但是让我不要忘记他跟我的协议，关于那个我还没有执行的约定，只有他和我两个人知道。然后他就这么轻易地放我走了，并且嘱咐我要远离C市，就是叔叔所在的城市。我始终不明白。
然后我开始了我的流浪生活。叔叔会固定汇款给我，我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我的动向的，我几乎每两个月换一个城市，可是叔叔总是很清楚地知道我所到达的地方，甚至住在哪里都知道。我知道我永远都无法逃脱叔叔的五指山的。
我来到了S市，结识了一个跟我一样孤独的女人。她独自开了一家花店，名叫“爱式”，我理解成“相爱的方式”。
她说她叫云，所以我叫她云姐。她说她很喜欢这个名字，她总是像流云那样四处漂浮，有时候也会被风撕成碎片。伤感的女人，带着她心中的秘密，和我成了知己。
她说她嫁过人，而且还和丈夫有了爱情的结晶。可是就是因为她太爱他，所以不知道他们的未来会如何。她不喜欢丈夫的处事手段，太过阴险。即使是她，对他也是提心吊胆的，生怕不小心惹怒他。
一个人漂泊在外，云姐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和我诉说她的故事。有时候是她快乐地跟我说她和他从相识到相爱的点点滴滴，有时候却说让人忍不住流泪的话，她是真的把我当成了朋友。
我也会把我的经历告诉她，当然除掉从被叔叔救起到我离家出走那段。我答应过叔叔不把我和他的事情向任何人说的。
所以我只跟云姐说安然。
安然……我的苦恋……
“安然……唔……你不要离开我啊……”
“喂，醒醒。”有人在使劲地摇我。
“谁啊，那么讨厌！”我睁开朦胧的睡眼，愕然看到很多人都围在我身边。
“礼拜已经结束了，你还不回去吗？”有个看起来慈眉善目的大婶对我说。
“礼拜？”我看了看四周，才想起来我是跟贺羽瞬到教堂里来做礼拜的。我怎么睡着了呢？
可是，贺羽瞬呢？他自己一个人走了吗？可恶，怎么可以这样。
我揉着酸疼的肩膀走回去，都是我刚才不小心睡着把肩膀压疼了。可是贺羽瞬这家伙也太不负责任了，把我带到这里又不带我回去。
我带着不满离开了教堂，凭着模糊的记忆一步一步摸回去。
“你看到我老婆了吗？”
“喂，你有没有看到我老婆！”
“可恶，她在哪里啊？我出去买点吃的回来她就不见了。”
“安可，你跑哪去了啊？”
贺羽瞬在街头就这样寻找着我，不，他找的是安可。
被人重视的感觉真好。可是，我算什么呢？永远都活在别人的阴影下。
我永远都不能真正代替安可。
想到这，我竟然觉得内心无比的失落。
“喂！你在这啊！”
“哦。”我不敢正视他的眼睛，怕他发现我刚刚哭过的痕迹。
“你跑哪去了嘛，你知不知道我找你找得好辛苦。”贺羽瞬霸道地拥住我，“我好怕，怕你又要离开我了。”
“怎么会……我怎么会离开你……”离开这里，我还能去哪呢？
“咕~~~”
“哈哈。”贺羽瞬笑着看着我。
“有什么好笑的，我走到现在都没有吃东西。”
“我怕你饿坏，所以去买了吃的。谁知道你一声不吭就走了。”
“是谁先走的啊？”我现在只想抱怨。
“好啦，都是我的错行了吧！那，这是你爱吃的饭团，还有巧克力。”
我并不是很喜欢啊……这都是安可喜欢的吧……
“怎么了，不喜欢？我记得这是你最爱吃的啊！”
“现在不喜欢了。”
“女生真是善变。那你现在最想吃什么，我去买。”
“想……”想不出特别想吃的东西。我看着贺羽瞬递来的包装袋，犹豫了一下，接下了。“现在尝尝吧，也许很好吃。”
我们在附近找了张木椅坐下来。各怀着心事。
“可可，你真的变了很多。”
“哦。”我简单地回答他，低头咬着手里的饭团。黑胡椒的味道，有番茄酱，外面是一层海苔，味道还算可以。里面还有煮得很烂的鸡柳。只一个就已经吃得很饱了。
贺狱瞬适时地递过来一瓶水，看着因为狼吞虎咽而被噎住的我狂笑。
我白了他一眼，喝下大口的水。
这里是市中心，繁华的步行街。两旁的店铺陆续开张了。
“走，带你去买点东西。”
贺羽瞬牵着我的手来到服装店。
“喜欢什么就买吧，不要吝惜钱。”贺羽瞬大方地说。
“我现在……还不想买衣服。家里那几套够穿的了。”
“喂，你可是每天都会换不同的新衣服的。那几件衣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