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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话说得很清楚,空气中弥漫着她言语中的愤怒。坐在小隔间旁边的几桌客人都停止了聊天。一时间,能听到的声音只有自动点唱机上传出的韩红有关草原上的歌声。
请慢用。朱雅丽说完了这些之后,就大步走回了厨房。她摘下身上的围裙,抓起夹克。";我到下班时间了。我要上宿舍楼去了。
去吧。杨小玲平稳地将一块肉饼放在烤肉架上,明天你的上班时间是上中午十一点到晚上九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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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我的排班安排。朱雅丽从餐厅后面出去,绕到了侧面,然后噔噔地上了楼梯。她受了杨小玲的欺就把气撒到林一帆头上。林一帆一般都是宽容地对她笑笑,从不责备她。
朱雅丽进了房间之后,她径直走向她的旅行江南地图,然后掏出在这里适用的地图和旅行指南。她能自己找到远行的那条路,她不需要陪同,她不需要男人尾随她、安慰她、保护她。
她打开了地图,然后眼睁睁地看着地图从她柔软的手指间飘落到地板上。地图上布满了弯弯曲曲的红色线条、圆圈和圆点。那天他在小路上站着的那片区域被重重地圈了几十次。
她没有这样做,她没有。但是她仍然看了一下她的手指,好像期待看到指尖上会留有红色的污迹。前天,地图上还是干干净净的,但是现在它看起来好像被一遍一遍地折起了无数次,好像被疯狂地涂抹了,潦草地画了一些奇怪的代码。
她没有这样做。她不可能会这样做。
她气喘吁吁地奔向厨房的抽屉,把它拉开。那里就是她放红色记号笔的地方。她的手指颤抖着拔掉笔帽,然后看见笔尖已经变钝了,几乎平了。
但是不可能会这样啊。这支笔是她在几天前刚刚从马林国先生的店里买来的。
她小心翼翼地把笔帽盖了回去,然后把记号笔又放回到抽屉里,关上抽屉。接着她转过身,背对着墙,扫视着整个房间。
房间里什么都没有。这她是知道的。如果一本书被移开原位哪怕一英寸,她都会知道的。但是所有物品所在的位置,都跟她那天早晨离开房间时一模一样。当时她出门时锁上了门。
检查了两次门锁。也许三次。她又低头看了一下地板上的地图。那些是她画的吗?有时候在夜里,在一次次的噩梦和颤抖之间,她有没有起床,然后从抽屉里取出记号笔呢?还有,为什么她没有一点儿印象了呢?没关系的,她告诉自己,然后走过去捡起地图。她一直感到不安,这很自然。
她一直很不安,然后她拿出记号笔做记号,确定她目睹谋杀时的准确位置。这没有让她疯狂。她再次把地图折了起来。她决定,她要买一张新的。她要把这张扔掉……埋在杨小玲的垃圾里 然后买一张新的。
只是一张地图而已。没有什么值得担心的。但是当她听到楼梯上传来脚步声时,她慌忙把它塞进了口袋里,好像自己犯了错一样。从指关节在木门上强烈的敲击声中,她可以听出恼怒的情绪。这让她确信门外的人是林一帆。
林一帆停下来一阵儿,确定她已足够冷静之后,才走到门前,解开门锁,打开门。你准备好了吗?
我改变主意了。我决定自己去医院,让严医生的朋友测试一下。朱雅丽说。
好的,你自己去吧。但是他用肘将她推后了一步,然后关上了身后的门,我不知道为什么我要自找麻烦。我没有把医生拉到楼下来看你。我为什么要那样做呢?他每周会来这里吃几次午餐……除非你瞎了或傻了,否则你早就应该知道了。而且,如果我和他碰巧同时来店里,我们有时会坐在一起。这叫做人际交往。现在你开心了吗?
朱雅丽的心情糟透了。性情也变了,她甚至怀疑自己有没有神经思考上的毛病。所以她去了医院做脑部和心理检测。
好,这就是说,不管怎样你都要再走一趟。刘瑞君正在作调查……在我看来,这是他分内的工作……所以风声散了出来。医生问我是否知道些什么。我心里正在打鼓,犹豫不定,不知是否要告诉他,就在这个时候,你端着汤走了过来。顺便说一下,你做的汤真是美味啊。你这个疯子。
我曾经在精神病院住了三个月,所以你叫我“疯子”并不会让我伤心难过。朱雅丽说。
也许你应该在那里多接受几个星期的治疗。她张开了嘴,似乎要说些什么,但是又闭上了。然后他们一起走到长椅边坐了下来。接着他们开始大笑起来。
她一边笑着,一边拉下扎头发的黄发结,她的头发散落下来,披在她的后背上婀娜多姿。
为什么这样的话能让人觉得安慰?到底为什么?朱雅丽说,因为我受过惊吓就不相信我的话了,我确实在望远镜里见到了有一个像于建东的男人杀了一个富婆样子的女人。
可怜的家伙。没事的,没事的,一切都过去了。林一帆反复安慰着她说。
这些话听起来舒服多了?也许我真的是一个疯子。也许我记不清了。朱雅丽说。
也许你应该停止为自己感到遗憾愧疚。林一帆说,不要自寻烦恼。富婆失踪与我们的生活没一点关联。
我曾经认为我已经做到了。但是我想,我没有。我要报答那些关心我的善意的人们,一排排的医生和理疗师,每次我都在大街上躲避他们。但是那个失踪富婆在梦中睁圆了双眼在呼叫,在湖畔裸体疯跑…朱雅丽说。
大家都是善意的。大家都喜欢你。朱雅丽,你别做傻瓜了。方玉珍说。
下次我会记住的。她把扎头发的发结放在了坐卧两用长椅旁边的小桌子上,你还想带我出去吗?
好吧,不管怎样,我这一天反正是白白浪费了。方玉珍说。
那好吧。她起身去取她的背包。方玉珍站在门口,看着她检查包里的物品,然后拉上背包拉链。但是马上又拉开拉链,又一次检查了里面的东西。方玉珍暗地里帮着刘警官的忙呢。
如果林一帆猜得没错的话,当她第二次拉上背包的拉链时,她心里斗争了一阵儿,努力抑制自己不再打开背包。
林一帆打开门,她走了出去,把门锁上。接着她盯着房门,伫立了片刻。
去吧。去检查门锁。等我们离开这里,你再担心和心神不宁就没意义了。方玉珍检查了一下门锁,然后歉意地匆匆看了他一眼,接着又检查了一次她才肯下楼。方玉珍有时候受杨小玲指使。在杨小玲手下做事免不了做违背良心的事。她想从朱雅丽那里获取一些证据资料。帮大家的忙。她心地善良,盼着伊旬园太平无事,林一帆,于建东相安住着,干自己的事。
她告诉林一帆说,这一次已经进步了。以前我要花二十分钟才能出门。那时还是因为服用牛黄解毒丸才好一些的。
依赖化学药物,不可能活得更好一些。林一帆说。
没那么管用。药物让我……精神失常。比我现在看起来更加失常。她在上他的车之前,检查了一下汽车的后座,朱雅丽说。
我不介意一时的精神失常,但是我宁愿花些时间确定某些东西没有问题,中药不错的,我不愿意吃西药来抑制自己的病。 林一帆凝视着朱雅丽苍白的脸。
她系上了安全带,试用了一下。你不想知道为什么我会住进精神病院吗? 朱雅丽说。
现在你是不是想给我讲你的人生故事?以后吧,有的是机会。
不是的。但是我想,既然我已经让你知道这些了,那么你应该知道一些我更多的事,你知道女孩只有对信赖的人才会讲自己的私事。朱雅丽说,我想让你分担我的痛苦。
年纪轻轻的女孩,想不到你会有很多的痛心故事。以后再讲吧,我等待着。
林一帆把车倒了出来,然后沿着湖边慢慢地开车出了城。我已经知道了一部分。刘警官对你的背景作了一个调查。
他?她突然停止说话,好让自己想清楚,我想,他这样做是符合逻辑的。没有人认识我,而且我又突然大叫富婆被谋杀。
他们抓到开枪打你的那个人了吗?林一帆说。
没有。朱雅丽的手不由自主地在她的胸前擦拭着。至少,他们已经认出了他们中的一个人,但是在警察抓他、审讯他之前,他就因服用过量毒品而死掉了。当时警察让我辨认的那些人里,不止一个凶手。我不知道到底有几个,但是肯定不止一个。当时还有其他凶手在内。这是去年春,我和学生家长一起去东南亚小国旅行时发生的事情。
三个人死了。还有在餐厅就餐的人和我在乎的学生,全都死了。我应该也死掉。这是我思考的问题之一。为什么我活了下来,而他们却没有?为什么会这样?这就是命运。
运气好,就能侥幸逃过一劫。林一帆说。
也许吧。也许人生就是那么的冷漠无情。朱雅丽想知道,在这冷漠的人生中,是否会有明友慰藉呢?她寄希望于林一帆身上。
林一帆说:死的人就死了。受伤的人什么赔偿也没有得到。
朱雅丽说:大多数人出外就餐时都使用信用卡。美金,还有皮夹里、钱包里的所有东西。一些珠宝什么的失踪了。谁也没办法。当时,学生死了就白死了,还被抢了钱。
活着的人继续痛快喝葡萄酒和啤酒。我们酒店有一个不错的地下窒冷藏酒窖。他们死掉的原因是,没有人阻止那些凶手,也没有人和他们争执打斗。不会为了一些钱、一些葡萄酒和几块手表而和凶犯拼命。现在,都想保住自己的命,不团结一致,反被杀死。朱雅丽说。
他们为什么会死?这个世界怎么啦?杀人案越来越多。一些人丧心病狂。是不是贫富两极拉得越大,罪恶便会增加。人心变得越加丑陋? 林一帆想道。他跑到滨江小城来写小说,便想逃离生长罪恶的地方。
朱雅丽凝视着连绵起伏的群山,它们在蔚蓝色的天空映衬下显得如此气势磅礴,如此野性十足。因为那些进店来的凶手想这么做。为了好玩。激动驱使,寻求刺激会让人丧命。我听那些警察说的。自从我十六岁时起,我就在那家餐厅工作。我是在伊甸园餐厅长大的。
你很早就工作了,你一定是一个任性的女孩。林一帆说。
我有过得意的时候。但是我想工作。我想找一份在餐厅做的工作,首先把自已养活了。那时,我做餐厅的侍者。在周末、暑假和其他假期时;我在厨房准备食物。我喜欢餐厅,我喜欢这些工作。 朱雅丽之所以还有最后一学年无法再读下去,是因为父亲的生病离世,家里欠了一屁股债无法偿还,母亲去了医院里做杂务工,她想为苍白无助的母亲分担一些贫困。她根本不是豪门千金公主什么的。
她像过去一样,现在又可以看到厨房里的匆匆忙忙,听到弹簧门外嘈杂的谈笑声,她又可以听到那些熟悉的声音,闻到那些熟悉的气味。
那是我生日聚会的最后一刻。他们在周六给我举办一个小小的欢送会。这本来是一个惊喜,所以我在厨房里瞎摆弄,从而给他们时间布置欢送会。突然间,我听见了餐厅里尖叫声、枪声和碰撞声。我当时头脑一片空白,一分钟后才好。人们在跑马场从来没有听到过尖叫声和枪声,在这种不错的家庭式餐厅不会听到这些的。于建东一般不用猎枪。可是,这次他用了猎枪。他没有开枪,好像是另一个更加年经的男子。
厨房里的收音机播放的是崔雪健、刘晓东的歌。我伸手去抓我的手机……不管怎样,我是这么记得的。然后旋转弹簧门打开了,我马上转过身……也许我转身就跑。在我的脑海中,当我回想当时的时候,或者梦见当时的情景时,我会看见枪,还有深灰色的带帽子的运动衫。就只有这些。我看到这些就会瘫倒,然后疼痛就会爆发。他们说,我中了两枪。第一颗子弹击中了左腿,另一颗擦伤了我的脖子。但是我没有死。
当她的话停下来时,他看了她一眼。你继续说下去。
我倒进了橱柜里,装清洁用具的橱柜。我当时正在把清洁用具放进橱柜里,然后就倒了进去。这是警察后来告诉我的。我不知道我在哪里。当时我的一小部分身体露在橱柜外面,已经麻木了,又冷又困。 朱雅丽说。
朱雅丽的手又在她的胸前搓拭着。我无法呼吸。胸口压着的重量,剧烈的疼痛,让我无法呼吸,透不过气来。门依然开着,没有完全敞开,只是开了几公分。我听见外面的叫喊声,然后我马上试着大叫救命。但是我却叫不出来。幸运的是,我叫不出来。但当时我听见了哭声、尖叫声,还有大笑的声音。当时,朱雅丽不在餐厅里没被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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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玉珍在皮卡货车朝下卸物品。她并没十分刻意地放下她的手,然后用大腿尽量夹住。然后,她的手臂和圆硕的臀部被砍了两刀。我不再考虑喊救命。我只是想保持安静,非常安静,所以他们就不会回来查看。他们就不会回来杀我。方玉珍伤感而愤怒地说。
我听见东西撞碎的声音。我的朋友,和我一同工作的厨师,倒在了门的另一侧。方玉珍说。那时吴琴珍二十四岁,上个月刚刚订婚。他们会在十月份结婚。我会是她的伴娘。她却死了,不知道她给杨小玲还是朱雅丽当了替死鬼。杨小玲和朱雅丽两个人犯不着这样做冤家对头,各有一帮人做后台。早晚要出事。方玉珍躺在病床上对马林国说。
在林一帆木屋里。林作家没有说话,朱雅丽闭上了眼睛,然后说完了剩下的故事:方玉珍倒了下去;透过门缝,我可以看见她的脸。她的脸上有擦伤和血迹,一定是他们把她打伤的。她大哭,然后又求饶。一瞬间,我俩眼神交汇。
接着我听见了枪声,然后吴琴珍的身体抽搐了一下,只有一下,好像一只吊线的木偶。她的眼神变了。眨眼间,生命就消逝了。凶犯中一定有一个壮汉踢开了门,因为厨房门是关着的。四周黑压压一片。方玉珍就在门外花坛旁的另一侧,但是我却帮不了她,她扶着皮卡车。我帮不了任何人。我又不能出去。我好像觉着那些人在二十几岁,有六七个人,为首的人戴着蒙面布,手里拿着猎枪,不像是抢劫,好像是在餐厅寻找什么人,有可能是针对我。朱雅丽说。我得罪过一些追我泡我要玩我的男人。
那样的话,你不能在伊甸园之星待下去了,该换新地方了。林一帆说。要不,你有生命危险。这些人可真能干出害了你的事。
我愿在伊甸园之星棺材里被活埋了,其实我们都已经死过一回了。不怕他们。我现在就是这么想的。除非我离开了滨江城。朱雅丽说。朱雅丽瞥了一眼被斜阳镀满金色的林一帆说,要离开的话,也要有个伴才行。你离开滨江么?
你要我一起离开这里?林一帆问朱雅丽。他觉得美丽的女孩要自己做护花使者,是喜欢上了自已。心中窃喜。
警察找到了我。我活了下来。但我不想活得太疲劳,活在被人谋害的恐惧中。朱雅丽 说。
你在医院里住了多久? 林一帆说。
三个星期,但是头个星期的事,我完全不记得。后面的二个星期,也只是记得一些零零碎碎的片段。但是我没有处理得很好,没有静养些日子。我真的得了精神病了。朱雅丽说。
你肯定什么事没处理好。林一帆说,要不,朱雅丽,你先走,到其它城市找一处地方安顿下来。然后,我写完长篇小说,一个星期左右我去找你。小说写至高潮处要一鼓足气的,不能随便换地方,否则,就没了创作灵感和小说气韵。
这个事故,你侥幸生存,作为一个受害者; 已经不错了。林一帆说。你以后尽量少出门,少到我这木屋来,尤其是一个人来,我真怕你被人暗害了。有些事要处理好。否则,他们就不会在黄昏就明目张胆地冲进伊甸园刺杀员工。
被枪打伤,等待死亡,然后眼睁睁地看着一个朋友被杀害,怎么样才算把这些事处理好呢?朱雅丽说。
林一帆说;我无能为力阻止或避免这件事的发生,最后感激自己的幸存。信仰上帝,或者让自己置身于生活中的欢愉之外,直到生活了无情趣为止。像我一样,一切都是被动。对任何事不主动。
朱雅丽不耐烦地说,我不知道。但是我应付不了这件事,或者说我没有应付。记忆中的场景一次次地重现,还有夜晚的恐惧、梦游,一次次毫无来由的情绪激动,然后一次次的昏睡。我仿佛听见他们来找我,在街上看见那件灰色的运动衫穿在凶犯的身上。我精神崩溃了,因此我想住进了精神病院住一辈子。可能吗?朱雅丽离开木屋时说:你考虑一下我离开滨江的建议吧,我等待着你的答复。
朱雅丽驾车去了市人民医院。
你还记得是谁把你送进了精神病院?是林一帆和刘瑞君?方玉珍在病床上问朱雅丽。
当我发现自己的疼痛,头痛和四肢肌肉发麻时,我已经被人住进了精神病院。我不能工作,也不能吃东西。我不能做任何事。朱雅丽揉着太阳|穴,但是,我必须离开精神病院,因为我发现在那个一切都有人照顾的环境里,生活太轻松了。我必须停止吃药,因为吃了药之后我的脑袋几乎一片空白,而且在那之前我已经头脑像被一张渔网缠绕着。脑袋里跳跃的鱼。空白了好久。 朱雅丽说。
所以你现在真是有些神经质? 方玉珍说。
也许你说得没错。我患有幽闭恐惧症,强迫性神经官能症,有时会有妄想症,而且经常会感到恐慌。常会有糟糕的梦魇,我有时醒来真的以为那件事又重新发生了一遍呢,或者将要发生。但是我看见了那两个人。我没有设想,也没有想象。我确实看见了他们,先是看见他俩在湖上划船画画拍照。后来,他们不知去了那里
好啦。朱雅丽,我希望你以后不要掺和到杨小玲和于建东两个人的任何事情里去,他们两个很神秘的,一定有事,绝对和我们无关联。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