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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斗的青春 作者:雪克-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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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凤听着不言语,仍旧聚精会神地监视着外面。突然,她往后一摆手,秀芬、小曼忙静下来。就听到从东边院里传来了越响越近的脚步声,夹杂着清晰的话语声:

  “张三槐!过来,见见渡边太君,宫本太君!”这是赵青得意的声音。

  “谢谢太、太君,谢谢太……”张三槐结巴而谄媚地带着笑声说。刺耳的沙嗓子,使人想起那可恨的笑眯眯的巴狗脸。“哈哈!”一个响亮的鬼子声音吼叫着:“好好的干活,大大的金票的给!”这一定是渡边。

  “是!是!太、太、太君,我、我……”

  “快带人去破坏地道,注意火力点!”是胡文玉加了一句。

  接着是一阵皮鞋拓拓声,一队鬼子走过去了。随着,是一个平静的男中音:“赵队长,我很佩服您的远见。感谢您预先安排了张三槐这个谍报人员!”这是宫本。

  “哈哈……”一阵得意的笑声。

  小曼、秀芬听着恨得咬牙切齿。脚步声响到近前来了。秀芬、小曼刚紧张地凑到瞭望孔向外一看,当!当!许凤连发了两枪,只见领着敌伪军前进的张三槐被打中了,他挣扎了两下,仰翻在地上死了。小曼高兴地咦了一声。忽见左面一闪,是胡文玉和赵青。小曼又恨不急,顾不得瞄准就连开了几枪,眼看着赵青、胡文玉几步窜跑了,子弹不知射到哪儿去了。急得她扭肩跺脚,使劲拍了自己脑袋一下。许凤、秀芬连续向外射击着。听着地上一阵呼喊乱叫,纷乱奔跑,猛然几声巨响,震得大地颤抖。接着,密集的机枪弹猛击地下堡垒的射击孔。霹雷般的爆炸声和狂风般的机枪声,震耳欲聋。地道的顶土和壁土崩流,蜡绳的火光砸灭了。

  “凤姐!凤姐!”小曼、秀芬摸着许凤往她耳边喊。

  “顶住!拖住敌人!天一黑同志们就能突围了!”许凤沉着地命令她俩。突然,火光一闪,一声剧烈的震响,她们觉得像被一种无形的东西猛地一推,还没来得及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被塌落的顶土重重地压住了,昏迷过去。

  江丽按着许凤的指示,掩护着分区电台的三个干部钻在油印室那个秘密洞里。正在着急不知许凤的消息,忽然连着几声猛烈的震响,蜡绳也灭了,身上砸上了一堆土。她挣扎出来忙划火柴,只冒一股蓝光,却不着火。洞里一会儿比一会儿觉着闷气,她估计一定是气眼被砸死了,出口也被塌土堵住了。

  “江同志,完啦,出不去啦!”电台上的大胖子报务员,哈哧哈哧地喘着,嘟哝着说:“完了,咱们算已经安葬了!”

  大胖子这样一说,另一个报务员也哼哼地躺着不动了。电台上一个女同志紧抓住江丽的胳膊,吓得哭起来。

  江丽忙说:“同志们,谁说出不去!你们这么折腾,一会就会把空气消耗完的。镇静点,这头挨着地道,只要我们轮流挖土,掏个窟窿就透气了。”江丽忍着指甲疼,拚命用两手刨土。刨着,刨着,忽然感到有一丝凉气透进来……

  张村村头的敌人还在蠕动着。街头上停着七八十辆大车,装满了粮食、被子、衣服和活猪、鸡鸭等。

  小学校的院子里,扔着劈碎了的黑板、砸烂了的桌子、凳子。被捕的人群挤在一堆坐着。妇女们披头散发,浑身泥土,搂着孩子,任凭敌人鞭打,一声不吭。

  张福臣被敌人打的血肉模糊,从屋里一下推到院子里来。他瘫在地上,嘴里淌着血沫,还是抬起头来,坚强不屈地望着敌人。几个妇女要去扶他,敌人的刺刀、皮鞭、木棍就乱打下来。

  鬼子兵挺着明亮的刺刀,眼睛睁的像恶魔,围成一圈逼视着妇女孩子们,乌黑的机枪口也朝着他们,那鬼子射手如临大敌一般卧倒在机枪后边,做着准备射击的姿势。

  胡文玉走到群众跟前,抬起戴着白手套的手,摘下蓝光眼镜,翘着嘴角,阴险地微笑着说道:

  “你们认识我吧!”他想演说一番,给鬼子做一点安抚工作,刚说了一句:“你们要认识……”群众中一个受了重伤的青年往起一立,“呸!”向胡文玉啐了一口唾沫。群众也一起跟着“呸”起来,把唾沫往胡文玉身上乱吐。胡文玉张不开嘴了,用白手绢擦着脸上的唾沫星子,往后退着。那个青年还不解气,瞅个空子,冷不防从人群中一跳出来,狠狠地向胡文玉扑去。只听旁边呀的一声吼叫,渡边把战刀戳进了那青年的腹部。

  昏黄暗淡的月光下,渡边从那个青年身上拔出战刀来。那青年的腹部流出鲜血,倒下了。渡边把战刀在青年身上擦擦,狞笑着跛着腿走到一张方桌边,叉开腿歪坐在板凳上,龇着牙,眼睛像毒蛇般骨碌乱转,听着日伪军官的报告。

  渡边强横地摇摇头,用日本话说:“要干到底!”

  宫本扶一扶近视眼镜,掏出烟卷来递给胡文玉一支,又拍着肩膀夸奖他。

  “怎么样,大大好的?”渡边得意地问胡文玉。

  胡文玉笑着竖起大拇指来,连声说:“大大好的,祝贺皇军大大的胜利。”

  齐光第忙去给渡边点烟。人们愤恨地望着。

  许凤渐渐苏醒过来,已是月光铺地。才发现自己躺在干草堆上,浑身衣服连头发都被汗水泡的湿湿的,只觉得阵阵恶寒疼痛。见地上黑影晃动,有两个人走近,便挣扎着坐起来。是宫本和赵青来到跟前。赵青立在月光下,穿一身黄呢军装,挺胸扬头,竭力装出威风凛凛的样子,两手插在大衣袋里,笑眯着眼睛说:“啊!这不是许政委吗?”他把“政委”两字说得特别响。接着得意地用鼻子冷笑了两声说:“没想到也有今天吧?不过,这没关系。秀芬和小曼已经上了车,就等你进枣园据点团圆去啦!”

  许凤一见仇人,分外眼红,一腔怒火迸发,陡然浑身是劲,猛的站起来,竖起眉毛,睁圆眼睛,怒视着这个卑鄙的特务,切齿地呸了一口,骂道:

  “奸细!走狗!民族的败类!”

  话到手到,啪啦两个大嘴巴,打得赵青晃了两晃,退出几步远,左手捂着脸颊,右手掏出手枪,颤抖着瞄准许凤的心窝,恶狠狠地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你”

  他扳着枪机,光想把眼珠瞪出来。许凤轻蔑地迎着他的枪口向前逼过去。赵青瞟着宫本,没有宫本的暗示,不敢开枪。许凤逼过去,他只好向后退着,冷不防绊到一块砖头上,身子一仄歪,差点栽了个后仰。宫本沉不住气了,吼叫一声,两个鬼子上来把许凤架起来。

  鬼子架着许凤来到小学校的院里。群众一看,唿的一声都立起来往前涌。妇女们伸着胳膊哭喊着,敌人的木棍拚命往人们身上敲打。一排刺刀尖截住人们的去路。

  许凤站下来,大声向人们喊道:“大伯,大娘,兄弟姐妹们!坚持下去!最后的胜利就要来到了!”

  敌人连拖带拉把许凤押出了院子。这时,村四周响起了枪声,赶来援救的游击队和民兵开始向敌人攻击了。 
六、抢救
 
  朱大江带领两个小队和一部分民兵,边打边跑抢进了王庄,追击的敌人立刻就把王庄包围了。战斗直打到半夜,游击队没有受损失,倒是杀伤了十多个敌人。朱大江故意引逗敌人,希望把敌人的兵力大部分吸引到王庄来。可是他发现敌人的火力越打越松,听着张村那里枪声反而越响越紧了。他断定敌人必定是在张村得了手,因此集中兵力先突击那里,来个各个击破。想到这里,他就决定叫一个干部带领一个班队员和王庄的民兵继续坚持战斗,牵制敌人。他自己和武小龙、郎小玉带了小队和民兵,悄悄摸出村外,在一个坟地里隐蔽处整顿着队伍。正要派武小龙带两个队员摸进张村,去捉一个伪军来,了解张村的情况,放哨的队员领了一个民兵气喘吁吁地跑来了。那民兵才十六七岁,弄得浑身泥土,脸上带着血迹,一见朱大江、武小龙他们,呜呜地哭起来了。朱大江认得他是张金锁,急得两只大手按着他的肩膀问道:

  “情况怎么样?快说,别哭了!”

  张金锁擦擦眼泪说:“许政委她们被敌人俘掳了,快!快去救!”

  一听这话,朱大江、武小龙他们几个好像当头挨了一棍子,两眼发黑,两耳呜呜地叫。朱大江定了定神,忙又问了一些情况,便带队跑步直奔张村。队员们满怀仇恨,一腔怒火,跑步来到张村村头树林里,按照战斗小组散开,向村里运动。仗着地形熟悉,悄没声地利用土坡夹沟、树木的荫影,爬到村东南角,敌人还没有发觉。朱大江隐在一个土堆后面一看,只见几十个鬼子在场里来回走动着,好像往大车上装着什么东西。几个游动哨持枪向他们这里走来,一边走一边弯下腰观察着。朱大江不再等待,立刻用驳壳枪扫射过去。游击队员们听到指挥讯号,像群猛虎一般,跳起来猛扑上去。在这种突然袭击下,敌人混乱了,火力一下子也施展不开,被队员们横冲直闯,连打带刺,打得死的死,伤的伤,逃的逃。朱大江带着几个战士向敌人守卫的院墙猛攻上去。这里敌人不多,又加武小龙已经抢占了里边的一处房子,接应着他们,就很快攻进去,占领了估计押着许凤她们的院子。在枪声中,朱大江、武小龙冲到屋里来寻找许凤她们。一看屋门大开着,一脚踏进去,觉得脚底下噗唧噗唧的,好像满地是水。急忙打着手电筒一看,只见满地都是尸身,横七竖八地躺在血泊里,每人都踩了两脚鲜血。朱大江光怕许凤被害了,心里直扑腾。他抑制着满腔怒火,一个一个地察看着尸体,幸而没有发现许凤。一个老爷爷还没死,他呻吟着睁开眼,看看朱大江,使出最后一点力气,断断续续地说:

  “张三槐领着敌人……破坏地道,把人……赶出来,凡是党员和民兵的家属,就……就杀……”他话没说完,又昏迷过去了。

  这是朱大江养伤的堡垒户,像亲爹娘一样的老房东。他难过地扶着老爷爷掉下了眼泪,见他昏迷过去忙喊:“大伯,许政委她们在哪儿?大伯!大伯!”

  老爷爷睁开眼,他已经不行了,鼓起了最后一点力量,说:

  “在北街……”就死过去了。

  朱大江放下老大伯的头立起来,眼里闪着愤怒的火星,悲愤地啊了一声。

  他眼看着同志们、乡亲们被捕的被捕,被杀的被杀,他心头的愤怒像是一团炸药,再也按捺不住,咔啦一声爆炸了。他眼睛睁得滚圆,胡须毛发根根竖立。他咬牙切齿,恨不能一下把敌人都杀光。外面敌人的嚎叫声、枪声,更加激怒了他。他哧一声撕开了棉袄的扣子,三把两把脱了个光膀子,眼里含着泪,抓过轻机枪,吼道:

  “党员同志们跟我头里来!武小龙把队伍全带上!向北街冲!”

  他像一头发了威的老虎,在前头弄开大门,不顾一切地冲了出去。胡同里密集的敌人,听见激击队不打枪了,以为钻地道了,正要冲进去搜查,突然一群黑影冲出来了,狂风似的子弹、手榴弹向他们打过来。前边一个高大的人,一声不响,光着膀子,疯狂地横冲直撞,扫射着,跳跃着,向前飞奔。后边跟着一群人,也像刀枪不入的神兵天将,横冲直撞,又砍,又刺,又射击,又投弹,好像他们全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也全不按照任何战斗条令行事。敌人被打得手足无措,混乱地挤着,撞着,跑着……

  朱大江顺着宽绰的街道,一口气冲到了北街。他向大车附近奔去。他看见车上突然立起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响着清脆激动的声音:

  “同志们,冲啊!”

  那熟悉的身影被按下去了。朱大江看见了,那是许凤!他一阵风似的向那里冲去。可是子弹打光了。一群鬼子迎上来了。旁边一个鬼子军官举着战刀向他劈下来。朱大江猛吼一声,一跳,抡起机枪,闷头盖顶地砸下去。只听哼的一声,鬼子军官倒下了。朱大江立刻捡起战刀,抡开了,一口气杀过去,他把自己幼年学的武术全施展出来,杀进了密集的敌群。枪声停止了,只听见叮当、嗑哧、叭喳的声音,夹着疯狂的吼叫。敌人在这一群只想拚命的勇士的打击之下,抱头乱窜,死伤遍地。这时村头响起了冲锋号声,枪声越响越近。敌人后退着,一下子,街上的敌人都跑光了,大车也不知赶到什么地方去了。朱大江这时已经遍身血红,几处伤口古嘟嘟地冒着血,一停止战斗,他就像座大山一样倒下去了。这时潘林带着部队也攻了上来。冲到街口,一眼瞥见朱大江倒下了,连忙过去一把抱住,立刻命令:

  “抢占街南的院子!”说着和武小龙架着朱大江抢进了院子。敌人的机枪就向他们占的地方扫射起来。这时,五六个区游击队赶到了,几十个村的民兵也赶到了。天色已经麻麻亮,南面、西面,许多房上出现了游击队和民兵。街头、胡同、地面也出现了游击队和民兵。他们呼叫着,奔跑着,射击着,向敌人扑过去……

  胡文玉脸上流着汗,在一处高房上用望远镜望着。只见游击队和民兵在望不到边的原野上像潮水般从四面冲上来,他心里发了慌。看看增援的队伍还不来,他小腿抖索着,在宫本耳朵边说:“快撤吧!”宫本也在渡边耳边小声说:

  “不能陷进民兵的大海里,快撤吧!”

  渡边心慌意乱,一迈步绊到一块砖头上,差点摔倒。他暴躁地喊出:

  “快快地,撤退!”

  敌人用火力掩护着,赶着大车,突出村庄,向枣园奔去。

  潘林满头大汗,叫担架抬下昏迷不醒的朱大江和三十多个伤员去。自己和武小龙、郎小玉整顿了一下队伍,动员大家追击。他声音嘶哑地吼着:

  “同志们,咱们一定得完成任务!抢救许凤同志她们!”

  战士们也吼叫着:“追上去,抢救许政委!”

  潘林、武小龙、郎小玉带队,拚出全身力气,超越一切队伍,向前赶去。在张村东北沙滩的大枣树林边,接近了敌人的行列。潘林带队冲上去,寻找着许凤她们。敌人的如雨的弹流朝他们射来,他不顾一切地往前猛跑,战士们在身后紧跟着冲上去。突然,一颗子弹打倒了潘林。他嗯了一声,又从地上爬起来,一股血流遮住了他的眼睛,他用手抹了一把,看见敌人的行列已经去远了。他用手捂着头,血从手指缝里流着。他看着游击队和民兵队伍趟起的烟尘,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便失去了知觉。

  一会儿潘林睁开眼睛,见江丽满面风尘地正和卫生员给自己包伤口,就抓住江丽的手,眼里流下泪来:

  “江丽同志,去报告县委,给我处分,我是个什么人噢!”

  他激动地呜咽了一声,又昏过去了。

  “潘林同志!潘林同志!”他们呼唤他。

  潘林又醒过来。

  “我后悔不听许凤同志的话。”他向江丽他们望着,“我给党造成了无法挽救的损失,我的错误太大了,我对不起党,我对不起许凤同志,对不起……”他说着说着又昏迷过去了。 
第十章

一、引诱
 
  夜里,许凤从昏迷状态中醒了过来,闻到一股香粉味,勉强睁睛一看,发现自己躺在一间干净阔气的屋子里。只见迎门桌上高烧着一支大蜡烛;屋里一色红漆橱柜;窗纸雪白油亮,贴着红纸剪花;炕头叠着一罗绸缎花被子,炕上铺着大花毛毯。一看自己盖着一床红绫绣花被子,赌气掀到一边。这时听见一阵脚步声,从外屋进来了两个女人,都穿的鲜红艳紫,打扮的油头粉面,嗤嗤溜溜地贱笑着,凑过来问长问短。其中一个天津口音的女人特别流声浪气,许凤猜想她一定就是水仙花。许凤用手支起身子,想起来离开这里,可是头痛欲裂,浑身无力。一阵头晕,又倒下了。

  水仙花斟了一碗开水递过来,笑嗤嗤地说:

  “许大姐,你真是好样的,连日本人也佩服你。刚才医生来给你看过,胡队长也守了你好一会。你这病可不轻啊。医生说是重伤风,还中了点毒气。这里是药,快吃下去吧!”

  许凤只觉一阵恶心,房子嗖嗖地旋转,耳朵嗡嗡地鸣叫。她竭力在想:小曼、秀芬在哪里?同志们怎样了?只见那女人像抹着鲜血似的红嘴唇,一张一合地动弹。许凤竭力听着,却听不完全,只听见说:

  “许大姐……人怎么着不是一辈子啊!像你这么漂亮的人,谁不争着要……就顺着吧!……闺女家,就是……一朵鲜花……能红几日啊!……乐一天少一天……”

  许凤不听还罢了,越听越气往上冲。她不能忍受这种侮辱,真想狠狠地打这两个烂母狗的嘴巴,可是动不了。她拚命起来一挥胳膊,水仙花端着的茶碗,啪喳一声被打到当地摔碎了。热水烫的水仙花直叫唤,一面抓挠着脚,一面往外屋跑去。

  “你们这些狗汉奸,臭肉,滚!”

  许凤咬着牙骂着,听着外屋反倒一阵嗤嗤的笑,气的心里一炸,头更眩晕起来。房子越转越快,眼前一片昏黑,她又昏迷过去了。这时,胡文玉走进屋来。水仙花正抱着只脚跟小白鸭发牢骚。一见胡文玉,往里屋指指说:

  “真是个泼辣货,好心好意磨破了嘴唇,末了落个挨骂,外加开水泼,都是为你。”胡文玉向水仙花笑笑,轻轻地走近许凤,呆呆地看了一会儿,给她盖盖被子。又踮着脚尖去坐在凳子上,得意地点上一支烟卷,吸着沉思起来。

  自从捕来了许凤,胡文玉更是一帆风顺。北平的华北新民总会对他写的反共宣传小册子十分欣赏,给送来了科长的聘书和一千元车马费。宫本也趁机提出,等他到了北平,跟他合资开个洋行。正好他爸爸也来信说,给他预备好了洋房汽车,等他带着太太回去。小鸾一听喜出望外,天天准备着起程,对他更是百般笑脸相迎。赵青、齐光第他们也是天天准备欢送。现在只等着劝降许凤一桩事完成,就可以走了。他吸着烟,不觉笑了出来。暗想:在许凤面临死亡、孤独无依的情况下,就凭我对她这一腔痴情,尽力温存体贴她,一定会感化她,征服她。只要她一动心,那就怎么都行了。人非草木,谁能无情?何况我过去曾经完全征服过她的心呢。到那时候让我带她一走,她就会变成温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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