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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莉妹妹(上)[美]西奥图. 德莱塞-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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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类谈话在他们家饭桌上经常可以听到。“行啊,”

    他总是这么简单地回答一句。他早就厌倦这类怨气冲冲的话题了。温馨的家庭气氛是世上最温柔最娇贵的一种花,没有什么东西能像它那样陶冶生活在其中的人们的品性,使他们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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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坚强正直。从未在这种家庭环境中生活过的人们无法理解,为什么在听优美的音乐时,那奇妙的旋律会使人热泪盈眶,泪花在睫毛间闪烁。那种联结世人的心灵、激发他们情感的神秘心弦,是他们永远无法理解的。赫斯渥的家说不上有这种温馨的气氛。 这个家缺乏宽容体谅和关心爱护,而没有了这两样,家还算什么家呢?房间里家俱精美,照居住者审美观看来,布置得很是典雅,足以给人安慰了。 房间里铺了柔软的地毯,还有华贵的沙发椅和长沙发,一架大钢琴,一座无名艺术家雕的维纳斯大理石雕像,一些不知道从哪里收集来的小铜器饰物摆设。 不过这类东西和别的一些小玩意儿,那些大的家俱店一般都有出售,都是构成“尽善尽美家庭住宅”

    不可缺的。在吃饭间有一架餐柜,里面排列着闪闪发光的酒具、器皿和玻璃装饰品。 这餐柜的安排完善是不容置疑的。 在这方面赫斯渥是内行,他从事的工作使他对此有了多年的研究心得。他很喜欢给每个新来的女仆谈谈这门酒具陈列的艺术。 不过他并不是个饶舌的人,相反,在对待家庭事务方面,他抱着一种人们称为绅士风度的态度:优雅含蓄。 他不和人争论,也不随便开口。 在他身上有一种独断专行的派头。 遇到没法纠正的事情,他就睁一眼闭一眼;而对无能为力的事情,他往往就绕开走了。曾经有一段日子,他非常疼爱杰西卡。 那时他年纪还轻,事业上的成功还很有限。 但是现在杰西卡17岁了,养成了一种冷漠独立的性格,这当然不会有助于增进父母的疼爱。她还在上高中,对于人生的见解,完全是贵族那一套。 她喜欢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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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衣服,不断要求添置新衣服。满脑袋装的是恋爱婚姻建立豪华小家庭的设想。 在学校里她结识了一些比她家有钱的女孩子。 她们的父亲都是当地生意兴隆的公司商号的老板或者合伙人,所以这些女孩言谈举止中带着富家女子的那种傲气。杰西卡在学校里只和这些人交往。年轻的小赫斯渥20岁了,在一家大房地产公司做事,很有发展前途。 家庭开销他是一点不负担的。 家里人认为他正在攒钱准备投资房地产。 他有几分才能,十分虚荣,爱好寻欢作乐,不过迄今为止他还没有让这方面的爱好损害他的责任心,不管他有什么责任心。 他在家里进进出出,忙着他自己想干或者爱干的事,有时跟他母亲说上几句,有时和他父亲聊聊某件小事。不过总的来说,他的话题不超过闲聊的范围。他并不向家里任何人暴露他内心的愿望,他也没发现家里有人对此特别关心。赫斯渥太太是那种爱出风头的女人,不过多多少少总有一些懊丧,因为总是发现某人在某方面比她更胜一筹。她的生活知识包括了上流社会人们的日常生活。她想跻身那个社会,可至今尚未如愿。她并非缺乏自知之明,看不出她这辈子别指望梦想成真。 她把希望寄托在女儿身上,指望通过杰西卡,她的社会地位能有所提高。如果小赫斯渥事业成功,她可以在人前炫耀一番。 其实赫斯渥本人干得也不赖。 她盼望他的那桩房地产小投机生意能成功。目前他的财产还不大,不过他的收入很可观,他与老板费支杰拉德和莫埃的关系稳固,这两位先生和他保持着一种友好随便的关系。可想而知,这么几个人组成的家庭会有什么气氛。这种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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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氛可以从无数次谈话中感觉出来。 而且每次谈话都是大同小异。“明天我要去福克斯湖,”

    星期五晚上小乔治在饭桌上宣布。“去那里干吗?赫斯渥太太问道。”埃迪。 法华买了条新汽艇。他请我去看看这船怎么样。“

    “花多少钱买的?”

    他母亲问。“200多元。 他说那船很漂亮。”

    “老法华一定在赚大钱,”

    赫斯渥插了一句。“我想那不假。杰克告诉我说,他们正运货去澳大利亚。他还说,他们上周给开普敦运去了一大箱。”

    “真是想不到,”

    赫斯渥太太说,“四年前他们还住在麦迪生大街的地下室呢。”

    “杰克告诉我,他们开春要在罗贝街盖一栋六层楼的大楼。”

    “真了不起,”

    杰西卡说。这一次赫斯渥想早点离家。“我想,我该去市里了。”

    他说着站起身来。“星期一我们去不去麦克维克家呢?”

    赫斯渥太太问道,她仍坐在那里没有站起来。“去好了,”

    他无所谓地回答。他们继续吃饭,他上楼去取帽子和大衣。不久大门咔嚓响了一下。“我猜爸已经走了,”

    杰西卡说。杰西卡的学校新闻是另一种闲聊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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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学校要在礼堂楼上演一出戏。”

    她有一天报告说,“我也要参加。”

    “真的?”

    她妈妈说。“是真的,我要做一套新衣服。 学校里好几个最出色的女孩都要参加演戏。 巴麦小姐将演女主角波希霞。”

    “是吗?”

    赫斯渥太太说。“他们还找了玛莎。 格里娥参加。 她自以为会演戏。”

    “她家很穷,是吗?”

    赫斯渥太太同情地说,“她家什么也没有,是吗?”

    “是啊,”

    杰西卡回答,“他们穷得像教堂里的老鼠。”

    学校里的男孩子们不少为她的美貌倾倒。 她对于他们掌握着最严格的分类标准。“你觉得怎么样?”

    有一天傍晚她对她妈妈说,“那个赫伯特。 克兰想要和我交朋友呢。”

    “他是谁啊,亲爱的?”

    赫斯渥太太问。“噢,无名之辈,”

    杰西卡说着噘起了她美丽的嘴唇,“他只是学校里的一个学生。 他什么也没有。”

    当肥皂厂主的儿子小布里福陪她回家时,她的态度就完全不一样了。赫斯渥太太正坐在三楼的摇椅里看书,正巧抬头朝窗外看。“你刚才和谁在一起,杰西卡?”

    杰西卡上楼来时,她问道。“是布里福先生,妈妈,”

    她回答。“是吗?”

    赫斯渥太太说。“是的。 他想和我一起到公园去散散步,”

    杰西卡解释道,因为跑上楼来脸上现出了红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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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吧,宝贝,”

    赫斯渥太太说,“别去太久了。”

    当这两个人走在马路上时,赫斯渥太太很感兴趣地在窗口看着。 这样的事情是她乐意看到的,是的,非常乐意。赫斯渥在这样的气氛里已经生活了多年,从未费心去思索它。他天生不愿烦神去追求更完美的生活,除非那种生活就在面前,和他目前的生活对比鲜明。事实上,他有得有失:他对他们在日常琐事上的自私冷漠感到恼怒,但有时又为他们讲体面摆排场而欣欣然,因为在他看来这有助于提高他们的尊严和社会地位。他经营的酒家,那才是他生活的中心。他大部分时间都泡在那里。 傍晚回家时,这家看上去还是很不错的。饭菜是一般仆人能烧出的那种,不过很少有令人难以下咽的时候。此外,对于儿女们的谈话,他也感兴趣,他们看上去气色总是那么好。赫太太爱虚荣,所以总是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赫斯渥认为,这总比朴素无华要好得多。他们之间已经谈不上爱情了,不过也没有很大的不满。她对任何事物都没有什么惊世骇俗的见解。 他们之间谈得不多,所以不至于引起什么争执。照普通流行的说法,他们同床异梦。有时他会遇到某个年轻活泼风趣的女人,相形之下,他的太太似乎大大不如。 但是这种艳遇引起的不满是短暂的,因为他必须考虑自己的社会地位和利害得失。他不能让他的家庭关系出毛病,因为这样会影响他和老板的关系,他们不希望出丑闻。担任像他这样职位的人必须举止庄重,名誉清白,有一个体面的家庭立脚。 因此他一举一动都很谨慎。下午或者星期天需要到公共场所露面时,他总是带上妻子,有时还加上他的子女。他到当地的游乐场所或者到附近威司康星州的度假地去住上两天时,总是规规矩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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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彬彬有礼,只到人们通常去的地方闲逛,只做人们通常做的事。 他知道这样做的必要性。他所认识的许多中产阶级成员中,如果哪个有钱的家伙在私生活上遇到了麻烦,他总是摇摇头,这种事情不谈为妙。假如和那些可以算得上亲密朋友的人们谈起来,他会批评这事干得太愚蠢:“本来这事也算不得什么——哪个男人不做这种事呢——可是他为什么不小心一点呢?一个男人再小心也不为过份的。”

    他对于那些犯了错误又被人发现的家伙是不同情的。为了这个缘故,他仍然花点时间带他太太去交际应酬。要不是他有需要应酬的人,要不是还有一些和她在场不在场无关的娱乐,这人会朝她注目。她态度和气,爱慕虚荣,喜欢听人吹捧。 他很清楚,这一切加在一起,有可能会给她那样家庭地位的妇女带来悲剧。 就他的想法而言,他对女性没有多少信心。他的妻子从来不具有那种美德,可以赢得他这种人的信任和仰慕。 他看得出,当她还热爱着他时,可以对她放心。 可是一旦没有爱情来约束她——那么,也许会出什么事的。近一两年来,家庭开销似乎很大。杰西卡不断要添置漂亮的新衣服,赫斯渥太太不愿意让女儿盖过自己,所以也不断更新她的服饰。过去赫斯渥对此从来没有说过什么,可是有一天他发了点牢骚。“这个月杰西卡要买套新衣服,”

    赫斯渥太太一天早上说道。赫斯渥当时正穿着一件做工讲究的西装背心站在镜子前打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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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是才买了一套新衣服吗?”

    他说。“那套衣服是晚装,”

    他妻子心安理得地说道。“看起来,”

    赫斯渥回答道,“她最近添衣服花的钱可不少了。”

    “是啊,可是她现在比过去交往多了。”

    他妻子这么结束了这番谈话,不过她注意到他的语气里有一点以往没有的东西。他是一个不常旅行的人。不过他如果出门的话,总是习惯地带上她。最近市议会安排了一次到费城的访查旅行,要去十天时间,赫斯渥也接到了邀请。“那里没人认识我们,”

    一位市议员先生对他说。他的绅士外表几乎无法遮掩他满脸的无知和淫欲,头上总是戴着一顶非常气派的高顶丝礼帽。“我们可以好好乐一乐。”

    他的左眼牵动了一下,算是眨眼了。“你一定要和我们一起去,乔治。”

    第二天赫斯渥就把自己的打算告诉他妻子。“我要离开一下,朱丽亚,”

    他说“去几天工夫。”

    “去哪里?”

    她抬起头来问道。“去费城,是公事。”

    她故意看着他,等着他的下文。“这一次我不带你一起去了。”

    “好吧,”

    她答道。不过他看得出,她心里对这事起了疑心。临走前,她又问了他几个问题,这使他很恼怒。 他开始感到她是一个讨厌的包袱。这次旅行,他玩得很痛快。 到结束时,他还舍不得走。 他并不是个喜欢支吾其辞的人,而又讨厌就这事作任何解释。所以他只笼统地讲了几句就把这事情搪塞过去了。 但是赫斯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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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太在心里对这事琢磨了很久。她坐马车出门比以前频繁了,衣服穿得更考究了。她还经常上戏院看戏,要弥补自己这次的损失。这种气氛很难称为家庭气氛。 这种家庭生活靠习惯的力量和传统观念维系着,随着时间的推移,会变得越来越干枯——最终成为一团火绒,很容易着火,把一切烧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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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章

    冬天的忠告:幸福使者来访

    考虑到世人对女人及其责任的态度,嘉莉的心理状态值得我们的探讨。人们用人为武断的尺度衡量她的行为,社会拥有评判一切事物的传统标准:男人都应该做好人,女人都应该有贞操。 因此我们要问:歹人,汝堕落为何?

    尽管斯宾塞和现代自然哲学家们已经作了大量分析,我们对道德的理解仍很幼稚肤浅。 道德问题不是单靠进化论就能解释的。单纯符合世上万物的规律是不够的,因为道德问题比这更深奥,也比我们迄今所理解更复杂。 首先,谁能回答心灵为什么会颤动?又有谁能解释为什么有些哀伤的曲子在世上广为流传,经久不衰?

    最后又有谁能说清是什么炼丹术使得玫瑰不分阴晴,总是鲜花满树,像红灯高挂枝梢?这些事实的本质中蕴藏着道德的最基本原则。“啊,”

    杜洛埃想,“我这次的胜利真是妙不可言啊。”

    “唉,”

    嘉莉感到悲哀和担忧,“我失去的是什么?”

    我们面对着这个古老的问题认真思索,既感兴趣又觉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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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惑,努力想找出道德的真谛,寻求正确行为的真正答案。照某些社会阶层的标准看,嘉莉现在的境遇是够舒服的了——在那些忍饥挨饿,饱受凄风冷雨之苦的人们眼里,她现在已进入风平浪静的安全港。 杜洛埃在西区正对着联合公园的奥登广场租了三间带家俱的房间,那是个绿草如茵,空气清新的小地方,如今在芝加哥再没有这么美的地方了。从窗户看出去,景色美不胜收,令人心旷神怡。 最好的那个房间俯瞰着公园的草坪。那里的青草已枯黄,草丛中露出一个小湖。光秃秃的树枝在寒风中摇摆,树梢后面耸立起联合公园公理会教堂的尖顶,再远处,还有好几个教堂的塔楼耸立着。房间布置得舒舒服服。地上铺着漂亮的布鲁塞尔地毯,暗红配淡黄的鲜艳底色上织着插满奇花异卉的大花瓶图案。 两扇窗子之间有一个大穿衣镜。 房间的一个角落里摆着一张大而柔软的长沙发,上面蒙着绿厚绒面子,还有几把摇椅散放着。几张画,几块小地毯,还有几件小古玩,这些就是屋里的全部摆设了。在前屋后面的卧室里,有嘉莉的一个大箱子,是杜洛埃给她买的。壁橱里挂着一长排衣服——她从未有过这么多衣服,而且款式和她那么相配。 另外还有一个房间,打算作厨房,杜洛埃已经要嘉莉在那里装了一个简易活动煤气炉,以便烧些简单的便餐和杜洛埃爱吃的牡蛎、烤奶酪面包之类的食品。最后还有个洗澡间。 整个房子很舒适,点着煤气灯,还有调温取暖设备,那种设备还带有一个衬着石棉的炉栅,是当时刚采用的,令人非常舒适愉快。 由于嘉莉天生勤快爱干净,如今爱干净的脾气更有所发展,这地方收拾得非常舒适,令人愉快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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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嘉莉就在这种惬意的地方安顿下来,摆脱了那些一直威胁着她的生活上的困顿,可是同时她又添上了许多心理上的负担。她的人际关系发生了如此大的改变,真可以把她看成是一个与旧日告别的新人。 她从镜子里看到一个比以前漂亮的嘉莉,但是从她脑中的那面镜子里,她看到了一个比以前丑恶的嘉莉,那面镜子代表了她自己的看法和世俗的见解。她在这两个影象之间摇摆不定,不知道该相信哪个好。“天哪,你真是个小美人!”

    杜洛埃喜欢常常对着她惊呼。于是她就睁着大眼睛高兴地望着他。“你知道你有多美,是不是?”

    他会接着说。“嗯,我不知道,”

    她这么回答。因为有人认为她美,她心里不禁感到欣喜。 尽管她相信自己很美,她还是不敢肯定,生怕自己太虚荣,自视过高。可是她的良心可不会像杜洛埃那样奉承她。 她从良心那里听到的是另一种声音。 她在心里向这个声音辩白着,恳求着,为自己开脱着。 归根结底,这良心也不是一个聪明正直的顾问。这只是世俗庸人那种渺小的良心,其中混杂着世人的见解,还有她过去的环境、习惯、风俗造成的影响。 有了这良心,世人的声音就真的被当成上帝的声音。“唉,你堕落了!”

    那声音说。“为什么这么说呢?”

    她问道。“看看你周围的那些人吧,”

    那声音在轻轻地说,“看看那些好人。 他们不屑于做你做的事。 看看那些好姑娘。 要是让她们知道你那么经不住诱惑,她们会躲开你。你没有奋斗就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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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弃了努力。“

    嘉莉一个人在家,独自看着窗外的公园时,她会听到这个声音在对她说话。 不过也不是常常听到——只有在没有旁的事情打岔时,在她对目前的舒适感觉不太强烈,而且杜洛埃又不在家里时,这个声音才会出现。 这声音起初很清晰,不过嘉莉从来没有完全信服过,因为她总有话回答:12月严冬的威胁啦,她很孤单啦,她有需求啦,她怕呼啸的寒风啦等等。贫困的声音替她作了回答。明媚的夏天一过去,城市披上了灰濛濛的外衣。整个长长的冬天,它穿着这件色调灰暗的外衣从事着各种活动。那无数的楼房,那天空,那街道,都蒙上了一层灰暗的色调。光秃秃的树木以及在风中飞舞的灰尘和废纸,更增添了阴沉严峻的气氛。寒风在长长窄窄的大街上扫过,风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引起人的惆怅。 并非只有诗人、艺术家、或者感情细腻的上流人物才感受到了这种愁思。 连狗和普通人都受了感染。 他们的感受和诗人一样深刻,只是他们无法像诗人一样表达自己的感觉。 停在电线上的麻雀,躲在门洞里的猫,还有负重跋涉的辕马,都感受到了悠长刺骨的冬的气息。 世上万物,一切有生命的和没有生命的东西,都深切感受到这气息刺心入肺。要是没有那些欢乐的炉火,没有以营利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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