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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掏出笔记本打算记下来,好给她送台词去。“你是要给她送台词去吧,”
推销员说。“是啊。”
“这样吧,我给你送去。 明早我要从她门口经过。”
“你刚才说她住哪里?我们要留个地址,有什么通知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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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送给她。“
“奥登广场二十九号。”
“她叫什么名字?”
“嘉莉。 麦登达,”
这个推销员随口说道,支部的成员都知道他是单身汉。“这名字听上去像是个会演戏的人,是吗?”
昆塞尔说。“不错,是这么回事。”
他把台词拿回家去交给嘉莉。递给她时,脸上露出恩赐的神气。“他说这个角色是最棒的,你看你能演吗?”
“我要等看完台词才知道。 我答应试试后,你想不出我心里有多害怕。”
“哎,胆子放大一点嘛。 你有什么好怕的呢?整个班子都很差劲,其他人还不如你呢。”
“好吧,我就试试。”
她尽管胆怯,拿到台词心里还是很高兴的。他侧转身子,整理着衣服,坐立不安地忸怩了一阵子才说到下一件事上。“他们正要印节目单,”
他说,“我给你报的名字是嘉莉。麦登达。 你看这样行吗?”
“行啊,”
他的同伴应声道。 她抬头看着他,心里觉得这事有些蹊跷。“你知道,我是怕你万一演砸了,”
他又说。“噢,不错,”
她回答道。现在感到很高兴,认为他想得真周到。 杜洛埃这么干真是机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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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把你介绍给他们,说你是我太太。 因为怕你万一演砸的话,你会感到更尴尬的。他们和我都很熟。不过你会演成功的。不管怎么样,今后你也许再也不会碰到他们中任何一个的。”
“好吧,我无所谓,”
她孤注一掷地说,现在已横下心来一定要试演戏这个迷人的玩意。杜洛埃松了一口气。 他刚才一直在担心又要谈到婚姻问题上去。嘉莉看了剧本以后发现罗拉是个饱经折磨催人泪下的角色。正像剧作家戴利先生描述的那样,这个戏符合通俗剧的最神圣的传统,这些传统从他当剧作家起就没有变过。悲哀痛苦的姿势,如泣如诉的音乐,长长的说明性道白使情节层层推进,通俗剧的成份一样也没少。“啊,可怜的人。”
嘉莉一边看着台词,一边读了出来。她的声调因为悲悯而拖长了,“马丁,他走的时候别忘了给他喝杯酒。”
她对自己的台词只有短短几页感到吃惊。 她没有想到别的角色说话的时候,她也得在台上,不仅在台上,还要和剧情的进展相配合。“不过,我看我能干得了,”
她最后说。杜洛埃第二天晚上回家的时候,嘉莉对自己一天的研究结果非常满意。“喂,嘉德,进展如何啊?”
他问。“不错,”
她粲然一笑,“我看我已经几乎全能背出来了。”
“那太好了,”
他说,“让我们来听听你说台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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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不知道我能不能站在这里说台词,”
她扭扭怩怩地说。“为什么不行呢?
在家里说台词总要比在台上说容易些。“
“这一点我可不敢肯定,”
她回答。她最后还是演了舞后那一幕。她演得很投入,随着剧情的进展,她完全忘了杜洛埃的在场,感情达到了升华的境界。“好!”
杜洛埃说,“真棒极了。 你会演好的,嘉莉,真的。”
对于她的杰出表演他确实大受感动。 她的小小的身子轻轻摇晃,最后晕倒在地上,那样子真是惹人爱怜。 他当时蹦了起来去搂住她。 现在她在他怀里咯咯大笑。“你难道不怕跌伤了自己吗?”
他问道。“一点也不。”
“嘿,你真了不起。 我从来不知道你能演得这么棒。”
“我也没想到,”
嘉莉开心地说,她的脸因为兴奋泛起了红晕。“我说,你一定能演好的,”
杜洛埃说,“我敢打保票,你一定不会失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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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初窥门径:希望之光
对嘉莉来说至关重要的这场戏要在阿佛莱礼堂上演。 某些情况使得这场演出比原来预料的要引人注目。 那个戏剧界的小学生收到台词的第二天早晨就写信告诉赫斯渥,她将在一个戏里演一个角色。“真的,”
她写道,生怕他以为她是在开玩笑,“我真要演戏。 说实话,我的台词也拿到手了。 这是千真万确的。”
赫斯渥读到这里,露出溺爱的微笑。“不知道会演成个什么样子。 我一定要去瞧瞧。”
他马上回了信,很讨人喜欢地提到了她的演戏才华。“我毫不怀疑你会成功。你明天早上一定要到公园来,把一切告诉我。”
嘉莉很高兴地来赴约,把她所知道的一切和演戏有关的细节都告诉了他。“嘿,”
他说,“这太好了,我听了真高兴。你当然会演好的,你人那么灵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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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确实从没见过她像现在这样神采飞扬。 她往日那种淡淡的忧伤现在一扫而空了。她说话时眼睛在闪光,脸蛋红扑扑的,浑身洋溢着演戏给她带来的欢乐。尽管她有种种担心——这些担心时时萦绕心头——她仍然感到兴奋。 尽管在一般人眼里这事情无足轻重,她却无法克制她的快乐情绪。赫斯渥看到嘉莉显露的才华不禁着了迷。 在生活中再没有比看到正当的雄心更让人振奋的事了,不管这种雄心多么幼稚。 这雄心赋予人以色彩,力量和美感。神圣的灵感使嘉莉变得神采奕奕。她还没做什么事,她的两个情人已经对她大加夸赞了。他们既然爱她,她所做的事在他们眼里当然就变得很了不起,值得大肆赞扬了。她则由于年轻无知充满着幻想。这些幻想一遇机会就会泛滥起来,于是一个小小的机会就好像成了金色的魔杖,可以用来发掘生活的宝藏。“让我想想,”
赫斯渥说,“我在那个支部该有些熟人。我自己也是兄弟会的会员。”
“唉呀,你千万别让他知道是我告诉你的。”
“好吧,就按你说的去做,”
那个经理说。“你如果想来的话,我会很高兴的。 不过我不知道你怎么能去看演出,除非他邀请你。”
“我一定会来的,”
赫斯渥多情地说,“我会安排好,这样他不会知道是你告诉我的。 这事就交给我好了。”
这位经理对演出发生了兴趣,这事本身就非同小可。因为他在兄弟会里地位显要,值得一提。他已经在打算要邀些朋友去订一个包厢,向嘉莉献花。他要让这场演出成为一个社交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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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给这个小姑娘一个露脸的机会。隔了一两天,杜洛埃顺路来到亚当街上这家酒楼。 他刚到,赫斯渥就看到了。当时是下午5点,酒馆里挤满了商人、演员、经理、政客。满厅是脸色红润大腹便便的人群,都戴着丝礼帽,穿着浆过的衬衫,手上戴着戒指,领带上别着饰针,真是尽善尽美,无可挑剔。那个著名的拳击家约翰。 沙立文正站在酒柜的一端,周围站着许多服装鲜艳的运动员,他们正在热烈交谈。 杜洛埃迈着大步,满面春风地穿过大厅,脚上那双黄褐色的新皮鞋走起路来发出喀嚓喀嚓的响声。“嘿,老兄,”
赫斯渥说,“我正在想你最近怎么样了。 我以为你又出门去了呢。”
杜洛埃笑了起来。“你如果不经常来报到,当心我们要把你除名了。”
“实在没办法,”
推销员说,“我一直很忙。”
他们穿过那些走来走去大声说笑的名人们,慢慢朝酒柜踱去。 在3分钟里,这个穿着讲究的经理就三次和人握手。“我听说你们支部要演一场戏,”
赫斯渥以漫不经心的口气说道。“是啊,谁告诉你的?”
“没人告诉我,”
赫斯渥说。“他们给我送了两张票来,要我掏两块钱。 有没有可以看的东西?”
“我也不知道,”
推销员答道,“他们一直要我给他们物色个姑娘演个角色。”
“我原来不打算去的,”
经理随随便便地说,“当然票是要认购的。 那边的事情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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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赖。 他们要靠演出的收入布置装潢一下。”
“好,我祝他们旗开得胜,”
那位经理说,“再来一杯吗?”
他不打算再谈下去了。 现在如果他和几个朋友一起在戏院露面,他可以说是他的朋友怂恿他来的。杜洛埃想到该澄清一下可能造成的误会。“我想我那位姑娘将在戏里串演个角色,”
他想了一下突然说道。“真的?怎么会呢?”
“你知道,你们缺演员,要我给他们找一个。 我告诉了嘉莉,她似乎想试试。”
“那太棒了,”
经理说。“这事确实太妙了。对她也有好处。她以前演过戏吗?”
“一点没有。”
“嗯,这也没什么关系。”
“不过她非常聪明,”
杜洛埃不容别人对嘉莉的能力有任何怀疑,于是说道,“她学习她的台词非常快。”
“真的吗!”
经理说。“是啊,老兄,那天晚上她让我大吃一惊。 真的,我真是大吃一惊。”
“我们要给她来个小小的表示,”
经理说,“我来准备鲜花。”
杜洛埃对他的好心报以微笑。“演出结束以后,你们一定要和我一起吃点夜宵。”
“我想她一定会演好的。”
“我要看看她演出。她一定要演好。我们会让她成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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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理说着脸上闪过一丝不动声色的微笑,透着善意和精明。在此期间,嘉莉参加了第一次排演。排演由昆塞尔先生主持,一个年轻人米勒斯先生给他当助手。米勒斯过去在演艺圈干过,有一点资历了,不过究竟有些什么资历旁人就不清楚了。可是,他因为自己有点经验,又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面孔,所以他的态度几近粗暴——事实上,他忘记了自己指导的只是一群业余演员,并不是领工资的下属。“听着,麦登达小姐,”
他对站在台上不知所措的嘉莉说,“你不要这么站着,脸上带点儿表情。记住,你现在要做出有生人打扰心烦意乱的表情。 你要这么走,”
他说着做出几乎垂头丧气的样子走过阿佛莱礼堂的舞台。嘉莉并不喜欢他的这个提示。但是这种场面太新奇,又有那么多陌生人在场,每人多少有点紧张,再加上她竭力想避免演砸,这一切使她胆怯起来,不敢提出反对意见。 她照着导演的要求走动着,心里却感到这么走缺少了点什么东西,令人不自在。“喂,莫根太太,”
导演又对演珍珠的那个少妇说,“你坐在这里。 喂,班贝格先生,你站在这里,这样站。 你的台词是什么?”
“你要解释清楚,”
班贝格先生有气无力地念着台词。他演的是罗拉的情人雷埃,一个公子哥儿,当他发现罗拉孑然一身,出身低微时,他娶她的决心就动摇了。“怎么回事?你的脚本是怎么说的?”
“你要解释清楚,”
班贝格先生紧张地看着他的台词又重复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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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是这句词,”
导演说,“但是脚本上还说你要做出大吃一惊的样子。 你再来一遍,看能不能做出震惊的模样。”
“你要解释清楚!”
班贝格先生有力地命令说。“不对,这样说不行!你要这么说——‘你要解释清楚。’”
“你要解释清楚。”
班贝格先生有点走样地模仿着。“这样好一些了。 现在继续往下排。”
“有一天晚上,”
接下来是莫根太太的台词,于是她就接了上来,“爸妈去看歌剧。他们在百老汇过马路时,一群马路上常见的乞儿向他们乞讨——”
“等一等,”
导演伸着一个胳膊冲上来说,“你刚才念的台词里,感情还要强烈些。”
莫根太太的神气好像是害怕他会动手打她,她的眼里流露出恚怒的神色。“记住,莫根太太,”
他继续说,没有理会她恼怒的眼光,不过态度放和气了一些,“你现在正讲的是一个凄惨的故事。 你所说的是件让你伤心的事。 这需要注入感情,一种压抑的伤心。 要这么说,‘马路上常见的乞儿向他们乞讨。’”
“好吧,”
莫根太太说。“好,继续排下去。”
“母亲在口袋里掏零钱时,她的手碰到一个冰冷颤抖的手,这只手正抓住了她的钱包。”
“很好,”
导演打断了她,意味深长地点着头。“噢!一个小偷!”
班贝格先生把该他念的台词叫了出来。“不对不对,班贝格先生,”
导演走近来说,“不是这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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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是个小偷?
‘你要这么说。 对,就是这样。“
“这样好不好,”
嘉莉意识到剧团的各个演员连台词还不一定记住了,更别说注意到细微的表情了,就怯生生地提议说,“我们先来通一遍台词,看看每个人是否记熟了。也许通台词的过程中会有所启发。”
“这主意不错,麦登达小姐,”
昆塞尔先生说,他坐在舞台一边,安详地看着排演,有时也提些意见,但是导演不予理睬。“好吧,”
导演有点窘迫地说,“这样也好。”
不过他马上又神气起来,用权威的口气说:“现在我们就通一遍。 念的时候,尽量把感情放进去。”
“好,”
昆塞尔先生说。“这只手,”
莫根太太继续念下去,抬头看了眼班贝格先生,又低头看了眼脚本,“我母亲一把抓住了。 她抓得那么紧,一个细细的声音发出一声痛苦的尖叫。妈低下头,看见身旁是个衣衫破烂的小女孩。”
“很好,”
现在没事可干的导演评价说。“是个贼!”
班贝格先生叫了起来。“响一点,”
导演插嘴说,发现自己简直没法撒手不管。“是个贼!”
可怜的班贝格吼了起来。“不错,是个贼,但是这个贼几乎还不到6岁,长着一张天使般的脸。‘住手,’妈说,‘你想干什么?
‘“
“‘想偷钱,’那个孩子说。”
“‘你难道不知道这么做不对吗?
‘我爸问。“
“‘不知道,’那孩子说,‘但是挨饿是很难受的。’”
“‘谁叫你偷的?
‘我妈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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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她——在那里,’孩子说,手指着路对面门洞里一个邋遢的女人。那女人猛地顺马路逃了。‘那就是老犹大,’小女孩说。”
莫根太太读这一大段时,语气平淡,导演简直绝望了。 他坐立不安地转来转去,然后朝昆塞尔先生走去。“你觉得他们怎么样?”
他问。“嗯,我看我们可以把他们训练得像个样子。”
昆塞尔先生回答,露出一副百折不回的神气。“我可没有把握,”
导演说。“我看班贝格这家伙演情人实在太糟了。”
“我们找不到别人了,”
昆塞尔先生翻着眼睛说,“哈列生临时变卦不演了,我们还能找谁呢?”
“我不知道,”
导演说。“我恐怕他永远学不会。”
就在这时班贝格先生叫了起来:“珍珠,你在和我开玩笑。”
“你瞧瞧,”
导演用一只手捂着嘴说,“上帝啊,像这样一个说话拖腔的人,你能拿他怎么办呢?”
“尽你所能吧,”
昆塞尔安慰地说。排演就这样继续下去,直到嘉莉扮演的罗拉走进房间向雷埃解释。 听了珍珠的说明以后,他已经写了一封绝交信,不过信还没有寄出。 班贝格正在结束雷埃的台词:“我必须在她回来之前离开。啊,她的脚步声!
太迟了!“
他正慌慌张张地把信往口袋里塞,她温柔地说话了:“雷埃!”
“柯——柯脱兰小姐,”
班贝格结结巴巴地轻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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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莉看了他一会儿,忘记了周围的这些人。她开始把握自己扮演的角色的心理,嘴上露出一丝淡漠的微笑,按照台词的指示转过身来,朝窗子走去,就好像他不在场似的。 她这么做的时候,姿态是那么优美,让人看了着迷。“那个女人是谁啊?”
导演一边看着嘉莉和班贝格的那场戏,一边问。“麦登达小姐,”
昆塞尔说。“我知道她的名字,”
导演说,“但是她是干什么的呢?”
“我不知道,”
昆塞尔说。“她是我们一个会员的朋友。”
“嗯,我看她在这些人中最有主动精神——看起来对正在演的戏很感兴趣。”
“而且很美貌,对不对?”
昆塞尔说。接下来在面对舞厅里所有人的那场戏里,她演得更精采了,导演不禁露出了微笑。 他被她的魅力吸引住了,就主动走过来和她说话。“你以前演过戏吗?”
他奉承地问。“没有,”
嘉莉说。“你演得这么好,我还以为你以前上过台呢。”
嘉莉只是不好意思地微笑着。他走开去听班贝格先生念台词。 他正有气无力地念着一段热情激昂的台词。莫根太太在旁边都看在眼里。 她用发亮的黑眼睛妒忌地瞅着嘉莉。“她不过是一个下贱的戏子而已。”
她这么一想心里得了些安慰,于是她就把她当戏子来鄙视和憎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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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的排演结束了。 嘉莉回家时感到自己这一天的表现不错。导演的话还在她耳边回响,她渴望有个机会能告诉赫斯渥,让他知道她演得有多出色。 杜洛埃也是她吐露肺腑的对象。在他问她之前,她就迫不及待地想告诉他。不过她的虚荣心还没强到自己主动提这事儿。 可是这个推销员今晚心里在想别的事,她的小小经历在他看来无足轻重。因此除了她主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