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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船 作者:泰戈尔-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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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汉娜丽妮为掩盖自己的失言,连忙补充说,“她不可以找一个年轻的女仆侍候她吗?”

  “我一直都常常劝她雇一个女人来侍候,”纳里纳克夏说,“但直到现在她也始终不肯。她对于各种宗教仪式奉行维谨,我们当然不能希望一个花钱雇来的佣人和她一样事事那样留心。而且还有一点,让一个并非完全心甘情愿的人去侍候她,她天生就没法容忍。”

  汉娜丽妮没有就这个问题再发表什么意见,过了一会儿之后她又开口说:“当我竭力按照你所讲的道理去作的时候,我总经常不断地遇到许多阻挠,而我常常禁不住让那些东西打断了我的进程。那些东西使我感到恐怖,甚至感到绝望。你想我永远也没有办法使我的心坚定下来吗?外界的一些刺激会永远这样弄得我总不能专心一志吗?”

  汉娜丽妮的这种可怜的呼声使纳里纳克夏不禁愣了一下。

  “你必须了解,”他略为思索了一会儿之后说,“上天完全是为了坚强我们的心志才在我们生活的道路上设下重重的障碍。你决不能因此就丧失了勇气。”

  “你明天早晨能到我们这边来坐一会儿吗?”汉娜丽妮说,“想到你能给我一些帮助,我感到自己立刻就增添了无限力量。”

  在纳里纳克夏的安详而坚强的声调和表情中,汉娜丽妮找到了她所需要的一种能使她的心趋于安定的力量。甚至在他走了以后,她心上还可感觉到经他触摸过而产生的安抚作用。她静立在卧房前面的阳台上,眺望着浸浴在日光下的野景。在正午时的这种辉煌壮丽的景象中,她看到万有世界一方面既在那里运转不息,一方面又似完全处在静止状态中,一方面出了万钧的气势,一方面又是那样文静安和,她于是也以同样强劲而从容的姿态,带着她的烦恼的心投入了浩瀚无边的天地的怀抱。就在她感到无限幸福的这一瞬间,日光和闪亮的蓝色天空,已在她的灵魂中注入了无限永恒的福祉。

  汉娜丽妮想到了纳里纳克夏的母亲。老太太所以心情不安、彻夜不眠的原因是很明显的。汉娜丽妮第一次听到人提起那件婚事时所感到的惊恐,现在已慢慢消失,她已经不是那样本能地感到厌恶了。现在她只觉得自己比任何时候都更不能离开纳里纳克夏,都更对他怀着崇敬之意,只不过她心中还仍然完全没有那种表示爱欲的不安和苦闷。在他的那种一意舍己为人的生活中,他当然并不需要女人的爱情,然而他却完全和其他的人一样,应该有人侍候和照顾。他妈妈年纪已老而且常在病中,他就没有一个人经常去照顾他。在我们今天的这个世界上,纳里纳克夏的生命实在是我们应重视的一件财富。前去侍候像他那样的一个人实际是一种宗教事业。

  今天早上听到的关于哈梅西的那一段事,对她的确是一个可怕的打击,一直来她都竭尽一切努力逃避开那个残酷的打击对她所发生的影响。但这时在完全不同的一种心境中,她感到自己实在没有理由再因哈梅西的事怀着悔恨之心了。她完全没有意思去评论他,或对他加以审判。尽管住在地球上的无数生灵进行着各种各样、好的坏的、千奇百怪的活动,我们所生存的地球却永远不停地按照自己的轨道在那里运转,汉娜丽妮因此感到自己也完全没有必要去担任评判者的角色。现在她的本能的要求是从自己的思想中完全驱除掉有关哈梅西的一切。当她想到卡玛娜的遭遇的时候,心上也禁不住一抖,但无论怎么说,她对自己问道,她和那个不幸的自杀事件究竟有什么关系呢?然而,这时羞愧、厌恶和怜悯之情终又占据了她的心,她于是双手合掌祷告着说:“啊,天主,我自己并没有过错,为什么老让这些思想烦恼着我呢?我恳求你把我从这些尘世的纷扰中救拔出去吧。让我从此割断一切尘缘。我没有更多的要求,只希望我能在你的这个世界上安静地生活下去!”

  尽管安那达先生急于想知道哈梅西和卡玛娜的那一段故事在汉娜丽妮心中所引起的反响,但他却没有勇气再对她公开提起这件事。她坐在阳台上一边做着针线活一边沉思着的时候,他曾经准备走到她身边去,但一看到她那种怅惘的神情,他立刻又吓得跑开了。直到黄昏时候,他坐在她身边看着她把大夫给他开下的药粉放在一杯牛奶中调好后递给他,他才找到了一个开口的机会。他先让汉娜丽妮拉下窗帘来遮住了强烈的光线,等到屋子里阴暗的程度已使他感到满意了,他才慢慢搭讪着说,“他似乎还是一个好人,我说早晨来看我们的那个老人。”但这话却并没有引起汉娜丽妮提出她自己的见解,他因为一时再想不出别的过桥的话,于是就只得直截了当地说到正题上去:

  “哈梅西的那些行为真使我非常吃惊。过去虽然也听到过关于他的许多闲话,但直到今天以前我一直都还完全不相信。

  然而现在——”

  “不要谈这些事,爹。”汉娜丽妮恳求说。

  “我也不愿意谈论这件事,亲爱的,”安那达先生说,“但是在上天的安排下,我们的幸福和悲哀总不是和这个就是和那个人纠缠在一起,我们没有办法对他们的行为完全不闻不问。”

  “不对,完全不是那么回事!”汉娜丽妮争辩说,“我们不能让我们的幸福和悲哀以任何一个人为转移。我现在的心情很好,爹。如果你一定要这样不必要地为我的事悲痛,那只不过会使我感到羞愧不安而已。”

  “汉娜,亲爱的,我是个已经上了年岁的人,你的事情不定,我是永远也不会快乐的。在你还没有结婚以前,我又怎么能够安心地死去!”

  汉娜丽妮没有作任何回答,她父亲于是又接着说:“你必须明白,亲爱的,我们决不能因为遇到了一次伤心失望的事,于是就摒弃生活中一切有价值的东西。也许因为你过于悲痛,你现在完全不能理解你应该如何才能使自己的生活幸福,使自己不致虚度一生;但你必须记着,我的一切作为不过是为你的幸福着想。我知道什么地方有你的幸福和快乐,所以我求你不要拒绝我曾对你说起的那头亲事。”

  汉娜丽妮一边使劲地眨着眼睛,一边大声叫着说:“请不要再谈这些了!只要你同意,任何人来提亲我也决不拒绝。不管你吩咐我什么我总一定听从你的意思。我现在只求你让我有一个机会清除掉心中的疑虑,让我先能够作一番心理上的准备。”

  安那达先生在黑暗中伸手摸到了他女儿的被泪水浸湿的脸,然后把手轻轻地放在她的头上。他再没有讲任何话。

  第二天早晨,父亲和女儿坐在树荫下喝茶的时候,阿克谢又来了。

  “一点影子都还没有找到,”他看到安那达先生的疑问的眼光,于是回答说;然后,他接下主人奉给他的一杯茶,就在桌子边坐了下来。

  “哈梅西先生和卡玛娜的一些零星东西,”他接着说,“现在还放在卡克拉巴蒂的家里,他不知道该把它们送到什么地方去。如果哈梅西先生知道了你们现在的住处,他一定会直接找来的,所以也许你们——”

  “我从来也没有想到你是这么一个糊涂人,阿克谢!”安那达先生生气地打断了他的话。“哈梅西怎么会到这里来,我们为什么应该替他照看东西?”

  “可是,不管哈梅西先生犯了什么过错,不管他有多少不是,他现在一定真诚地感到后悔了,再说,毫无疑问,他的老朋友们总应该对他表示一点同情。您认为我们都应该和他一刀两断吗?”

  “你老提这件事不过是故意要招我们烦恼,阿克谢。我请求你在任何情况下,永远也别再对我提起这个问题了。”

  “你用不着生气,爹。”汉娜丽妮安抚地说,“这样只会使你的身体更感到难受。阿克谢先生爱说什么就让他说吧,这话也没有什么不可以说的。”

  “我永远也不再提了!”阿克谢说。“求您愿谅,我刚才实在不了解情况。”

  

  









第五十四章

  现在已到了墨刚达拉先生准备出发到米路特去的前夕。全家的人都得陪他一道去,一切东西都已经完全收拾好了。卡玛娜希望忽然有什么意外的事情发生阻止住这次旅行,同时她更虔诚地祈祷,希望纳里纳克夏大夫至少再来看望他的病人一次,但两种希望显然都不可能实现了。

  纳宾加丽因为恐怕她的女厨趁着收拾东西全家忙乱的当儿暗自逃走,几天来一直把卡玛娜留在自己身边,让她整天忙着收拾箱笼。

  在万分绝望中,卡玛娜希望自己会忽然害下一场重病,迫使纳宾加丽把她留下。她也想到很可能他们会把某一位大夫请来给她医治。那个病也可能是一种不治之症吧,但她仍闭上眼睛,假想自己将如何怀着无限崇敬匍匐在她的医生的脚前含笑死去。

  纳宾加丽那天夜晚让卡玛娜和她睡在一起,第二天一早她更让她和她同坐在一辆马车里前往火车站去。墨刚达拉先生坐的是二等车,纳宾加丽和卡玛娜坐在专供妇女乘坐的优三等车厢里。

  火车准时离开了贝拿勒斯。汽笛声像一匹发疯的意图、毁灭一切的大象发出的吼叫,卡玛娜则更感到这只疯狂的野兽正用它的牙齿在撕咬她的灵魂。她睁着一双怀着依恋之情的眼睛望着窗外,一直到纳宾加丽忽然跑来向她要槟榔匣子,才把她从迷梦中惊醒。

  卡玛娜把槟榔匣子递给她,但她刚一打开匣子就生气地吼叫起来。

  “哼!我早就预料到了!你把柠檬精丢下了!现在你叫我怎么弄?任何事情,除非我亲自动手,就准得出岔子。你完全是有意这么做,存心要使我心烦!你是有意在和我过不去!今天菜里忘了放盐,明天牛奶里忽然会有了泥土味!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捣些什么鬼呀?行,你等着瞧吧,等到了米路特以后,我准得叫你认识清楚我是什么人!”

  当火车开过城外的大桥的时候,卡玛娜在车厢的窗口探出身子去,要对卧伏在恒河岸边的圣城最后再看一眼。

  她本完全不知道纳里纳克夏住在哪个区域,但当火车急驰,而到处点缀着小山、房舍和尖顶神庙的如画的景色在眼前飘过的时候,她感到一切都因为他的存在变得非常圣洁了。

  “天啊,你到底伸着脖子在瞅些什么?”纳宾加丽大声叫着说,“你以为你能够像一只鸟儿一样,一展翅膀就可以飞出去了吗?”

  贝拿勒斯现在已看不见了。卡玛娜只得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来,痴对着外面空旷的野外出神。

  火车终于到达了马哈尔赛瑞,但车站上的喧扰和拥挤的人群在卡玛娜的眼中都空虚得像梦中的景象。她机械地从一个车厢走到另一个车厢。

  这一列开往米路特的火车又快要开动了,而这时,完全出乎卡玛娜的意料之外,她却听到一个极熟悉的声音叫了一声:“妈妈!”她转过头去竟看到乌梅希站在月台上!她的脸上立刻现出了无限的欢欣。

  “你在这儿,乌梅希!”她叫道。

  乌梅希拉开了车厢的门,几秒钟之后,卡玛娜便已和他一起站在月台上了。他伏身在她的面前,向她行了一个表示最高尊敬的大礼——用手粘起她脚上的尘土来擦在自己的头上,他高兴得嘴都合不拢了。

  她一下车,车上的服务员立刻就又把门关上。

  “你在那里干嘛?”纳宾加丽对卡玛娜尖声狂喊着,“车要开了!快上来!快上来!”但卡玛娜对她的喊叫连理都没有理。

  汽笛鸣叫了一声,火车头喷着气缓慢地开出车站去了。

  “你从什么地方跑到这里来的,乌梅希?”卡玛娜问道。

  “从加希波尔。”

  “那里那些人都很好吗?大叔近来怎样?”

  “他很好。”

  “我的大姐赛娜佳好吗?”

  “她的眼睛都差点哭瞎了,妈妈。”

  卡玛娜的眼睛里立刻充满了眼泪。

  “乌米怎样?”她接着又问,“她还记得她的姨吗?”

  乌梅希:“他们叫她喝牛奶的时候,要是不把你走之前送给她的那双小手镯给她戴上,她就会怎么也不肯喝。而每次一给她戴上那双镯子,她又总要摇动着她的一双小胳臂,满口乱叫着,‘姨走了,再见!’她妈妈一听到她这样叫就止不住又要掉眼泪。”

  卡玛娜:“你到这里干什么来了?”

  乌梅希:“我在加希波尔呆腻了,所以我就离开了那里。”

  卡玛娜:“你准备上哪儿去呢?”

  乌梅希:“我准备跟你一道儿去,妈妈。”

  卡玛娜:“但我身上一个铜子儿也没有。”

  乌梅希:“没有关系。我有钱。”

  卡玛娜:“你哪里来的钱?”

  乌梅希:“你给我的那五个卢比我一直还没有花,”说着他就把钱拿出来给她看。

  卡玛娜:“那么我们走吧,乌梅希,我们到贝拿勒斯去;

  你觉得怎么样?你能去买两张火车票吗?”

  “当然能,”他立刻就去把车票买来了。

  火车已停在车站上。他看着卡玛娜坐定以后,就告诉她,他去坐在后面的一节车厢里。

  “我们到什么地方去呢?”他们在贝拿勒斯下车的时候,卡玛娜问道。

  “不用发愁,妈妈!我一定把你带到一个好地方去。”

  “好地方,可不是!”卡玛娜大声叫着说。“在贝拿勒斯这地方你知道东西南北吗?”

  “这里我熟极了。且等我把你领到了地方你再说。”

  他领着让卡玛娜雇了一辆马车,他自己爬上驾驶台坐下。在一所房子前面马车停下来了,于是乌梅希就叫喊着说,“我们得下车了,妈妈。”

  卡玛娜走下车来,随着乌梅希走进那所房子里去,这时他却向还躲在屋里面的人打招呼说:“嘿,老爹,你在家吗?”

  旁边屋子里有人回答说,“是你来了吗,乌梅希?你从什么地方来的?”

  紧接着卡克拉巴蒂大叔手里拿着一根水烟袋走了出来,乌梅希的脸上立刻现出了欢乐无比的笑容。

  卡玛娜一时间却简直是惊呆了,她极恭敬地向卡克拉巴蒂行了一个礼。卡克拉巴蒂最初也是好久说不出一句话来,即到他后来勉强开口的时候,他也还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连手里拿的烟袋都糊里糊涂不知放到什么地方去了。

  最后他扶着她的下巴,扳起她的瘦削的脸来说,“我的小姑娘终于回到我身边来了。快跟我上楼去吧,亲爱的,”接着他就叫喊着,“赛娜!赛娜!快来看是谁来了!”

  赛娜佳立刻走出自己的房间,跑到楼上过道里楼梯口边来,卡玛娜在她的面前伏下身去,抚足行礼。赛娜佳匆忙地把这逃后归来的小姑娘拉起来,拥抱着她,在她的额头上亲吻。

  她满脸流着眼泪激动地叫喊着说,“哦亲爱的!哦亲爱的!

  就那样丢下我们走了!你想不到我们会怎样伤心吗?”

  “不要再谈那些了,赛娜,”大叔说,“你最好先去给她预备早饭吧。”

  就在这时,乌米也跑来了,她挥动着胳膊高兴地大叫着:

  “姨!姨!”

  卡玛娜把她一把抱起来,紧抱在自己的怀中,没头没脑地在她脸上乱吻。这时赛娜佳才注意到卡玛娜的头发是那样凌乱,衣服也破旧不堪。心里真感到难过极了,她立即把她拉到房里去梳洗,让她先洗了一个澡,然后拿出自己的最好的衣服来给她穿上。

  “我想你昨天夜里一定睡得很不好,”她说。“你看你的眼睛都凹下去了。我现在给你去预备早饭,你最好先去睡一会儿吧。”

  “不啦,谢谢你,大姐。我愿意同你一道儿到厨房里去,”

  于是这两个朋友就一同到厨房做饭去了。

  当大叔决定听从阿克谢的建议准备动身到贝拿勒斯来的时候,赛娜佳也坚持要同他一道儿来。

  “但比宾还没有到放假的时候呀,”大叔反驳说。

  “那有什么关系?我自己一个人去。妈妈在家里,她自会给他把一切都安排得很好。”——这是赛娜佳第一次自愿和她的丈夫暂时分离。

  大叔被迫同意了,因此他的女儿一路陪着他来到了这里。但当他们在贝拿勒斯下车的时候,他们却看到乌梅希也从火车里走了出来,他们当时就问他为什么也跑来了。很显然,他的动机是和他们完全一样的,但因为现在乌梅希已变成了大叔家里不可缺少的一个人,如果他离开了他们家,女主人就会感到非常不愉快,父女俩就只得竭力劝他回去,最后总算得到了他的同意。至于那以后的事,读者已经知道了。乌梅希自卡玛娜走后,就感到加希波尔的生活无法忍耐,有一天早晨,当他被派到市场上去买东西的时候,他就趁机逃跑了。他拿着给他买东西的钱,渡过恒河,一直跑到火车站去,大叔听到他逃跑的事曾经非常愤怒,但照现在发生的事情来看,这个小罪犯倒是不应该受到责罚的。

  

  









第五十五章

  那一天阿克谢曾到卡克拉巴蒂的住处来拜望过,但关于卡玛娜已经回来的事大叔却一个字没有提,因为他现在已经知道哈梅西和阿克谢并没有什么感情。

  这一家子人谁也没有向卡玛娜问起过,她为什么逃跑或曾经跑到什么地方去的事,事实上从所有他们那些人的态度来看,就好像卡玛娜原是和他们一道儿上贝拿勒斯来游玩来了。只有乌米的保姆拉希米尼亚曾有一次意思想指责她几句,但大叔却立刻把她拉到一边去,警告她永远也别再提起那件事。

  那天晚上,赛娜佳让卡玛娜和她睡在一起。她用一只胳膊搂住卡玛娜的脖子,把她搂在自己的怀里,然后用另外一只手在她的身上轻轻抚摸着。这种抚摸是对卡玛娜的一种无言的请求,希望她把她的悲惨的秘密倾诉出来。

  “你们大家是怎么个看法呢,大姐?”卡玛娜问道,“你们不生我的气吗?”

  “如果我们会因那种事对你生气,那我们也未免太糊涂了,”赛娜佳回答说。“我们知道如果有别的路可走,你也决不会干出那种叫人吓掉魂的事情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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