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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雪雯一路不停捶打江逸云的胸膛,恨不得把所有的伤心、苦闷一股脑儿发泄出来。她的拳头虽然不足以致命,可也确实不好受。江逸云一路都在苦笑,陪小心。冷雪雯胸脯起伏,气得几乎要哭出来了。江逸云怕她真的流泪,柔声道:“好孩子,莫哭,莫哭……你一哭我的心就乱了……”
冷雪雯拼命忍着眼泪,使劲咬嘴唇,把嘴唇咬得鲜血淋漓,嘶声道:“我若哭死了,岂不是称了你的心,如了你的愿……”江逸云心痛如绞,苦笑道:“我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你为什么还是不肯相信我?你可知方才你几乎要把我吓死了,你要是万一有什么不测,叫我怎么才好……”
说着已来到门口,只听一个清脆娇媚的声音笑道:“逸云么,你可来了,我等你等得好苦……”
冷雪雯不觉变了颜色,怒道:“你……你居然把她带回房里?你,你这个坏蛋!我恨死你了!”挣扎下地,一脚踹开房门。
所有人立刻都躲得远远的,他们知道将要爆发的这场战争是任何人都阻止不了的。他们远远避开,装聋作哑,生怕有池鱼之殃。穆犹欢看着海上的浪花,笑道:“后院失火,有趣,有趣。可惜这么一大片海水,还是帮不了江逸云的忙……”
冷雪雯冲进屋去,看见那个少女斜倚在床头,媚眼如丝,笑容如醉,看上去慵懒无力,柔若无骨,当真艳媚入骨,不可方物。冷雪雯的身子有如风中之烛,不停颤抖。她目不转睛地瞪着那个柔媚的少女,嘴唇颤动着,却什么也说不出口。那无声的怨恨,比世上任何恶毒的诅咒更加可怕;那无声的悲哀,也比任何撕心裂肺的哭泣都令人心碎。那个少女笑吟吟望着她,居然无动于衷,脸上露出娇媚动人、艳冶得近乎淫荡的笑容,眼中也闪起了魅惑人心的神色。
江逸云眼里掠过一丝痛惜之色,伸手去拉她,正想把真相说出来,她却忽然怒喝道:“可恶!”猛扑过去要把那少女揪下来。那少女眼波更美,笑容更甜。冷雪雯突然怔住,顿足不前,呆呆望着她,半晌,竟仰天大笑起来,笑得那样开心,那样放肆,那样疯狂。江逸云和那少女不禁怔住。
这疯狂的笑声传到外面,每个人心头不由得泛起一阵寒意。
冷雪雯笑得几乎喘不过气来,那少女听得头皮发紧,微微变色道:“你……你莫非疯了不成?”江逸云也乱了方寸,只道她急怒攻心,神智大乱,这一惊非同小可。
冷雪雯笑得直不起腰来,江逸云扶住她,骇然道:“雯儿,雯儿,你这是怎么了……”冷雪雯全身乱抖,笑声渐渐减弱,整个人竟似要虚脱了一般。江逸云大骇,瞪着她道:“雯儿,雯儿,你……你没事吧?”
冷雪雯还是笑个不停。那少女脸色发白,眉宇间竟流露出伤痛之色。冷雪雯指着她,笑不可抑,她以为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忙不迭去擦拭,没想到冷雪雯笑得更厉害,断断续续道:“你……你别装模作样了,我……我认得你,我知道你是谁……”
这下江逸云和那少女真的完全呆住。
那少女眼珠一转,娇笑道:“看来你果真疯了……”冷雪雯忽然沉下脸来,冷笑道:“于怜香,你以为我认不出你来么?你虽然……”想到刚才令那么多大男人神魂颠倒的正是男扮女装的于怜香,再也撑不住,立刻又爆发出一阵大笑。那少女呆若木鸡道:“你说什么……”
冷雪雯使劲捶了捶江逸云的胸膛,又气又笑道:“坏东西,你居然骗我!骗得我好苦!”忽然抱住他,勾住他的脖颈,嫣然笑道:“我早该想到你不是那样的色鬼……”
江逸云苦笑道:“我……我……”
冷雪雯斜了那少女一眼,咬牙道:“你这个不男不女的怪物,你……你真叫人恶心!”
那“少女”终于叹了口气,苦着脸道:“你以为我乐意扮做女人么?这还不都是江兄……”
江逸云连忙道:“你别胡说,我只是叫你赶紧想个法子,可没叫你出这种馊主意……”捂着又红又肿的脸苦笑不迭,“我又能好到哪里去,你这个主意,可把我害惨了……”
于怜香道:“我有什么办法,我想来想去,只有这个法子最简单也最有效……”说着把头上的发髻、珠花、金钗统统扯了下来,把那张精巧绝伦的人皮面具也撕了下来。
冷雪雯瞧得发怔,喃喃道:“你的易容术可真吓人……”于怜香揪下耳环,笑道:“冷姑娘莫非想看我换衣服不成?”冷雪雯羞红了脸,赶紧转过头去,把头埋在江逸云怀里。
于怜香换了身锦袍,大马金刀地坐下,道:“我实在想不通,你怎么能看出破绽来?”
冷雪雯瞪着他道:“因为你那双狗眼睛……”于怜香一怔,苦笑。冷雪雯咬了咬牙,道:“还有你那见鬼的笑容……”于怜香又是一怔,道:“这……”叹了口气,“扮做女人,才知道做女人的苦楚……方才那些男人看我的眼光,实在令人不敢恭维……”冷雪雯哼了一声,道:“你也知道!那你最好记得以后莫要那样看人……”于怜香瞧着她笑道:“人间有姑娘这样的人物,不看岂不可惜?”
冷雪雯大怒,手中的茶杯便要向他击去。他急忙躲开,笑嘻嘻道:“你倒是问问江兄,是希望有人看你呢,还是不希望?”冷雪雯道:“我才不问呢!”拉住江逸云的手,“你快告诉我,棺材里到底有什么秘密,为什么你们要这么做?”江逸云犹豫了一下,忽然拉开被子,道:“你来看……”
冷雪雯好奇地走过去,目光刚落下,不由得激灵灵打了个寒噤,全身的血液瞬间仿佛已经冻结。她从未见过被折磨得如此凄惨的人,也从未想过一个人被摧残这个样子以后居然还有生气。她惊怖欲绝,情不自禁退了两步,颤声道:“他……他怎么会被折磨成这个样子……他……他是谁?”
江逸云叹道:“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谁,只知他被关在珠矶岛最可怕的一间土牢里,已经十四年了……十四年来,他受尽所有你所能想象和你虽不能想象的折磨,却始终不肯屈服——连看守他狱卒也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我想他一定是个不同凡响的人物,所以一定不能让人知道他在这里……”
冷雪雯道:“穆犹欢找你去之前,你就打算好了么?”
江逸云道:“前天晚上就已经有人打这口棺材的主意。我想这艘船是穆犹欢的,以他的为人,没有他的命令,绝没有人敢轻举妄动;既然他对棺材感兴趣,就不会轻易善罢甘休,因此我稍微作了准备,但也只限于把他从棺材里移走……后来我在花厅里见到易容改装的于兄,就趁穆犹欢不备,给了他一个暗示……于是他想出了这个主意——我事先也不知道,否则我……”
冷雪雯道:“那你输棋的事是真的假的?”
江逸云笑道:“穆犹欢的确棋艺精湛,我若尽全力,仍免不了有胜有败——但是输得这么惨,还是不至于的……不过我若不故意输给他,他岂肯死心?索性让他看个痛快,去了这块心病……”
冷雪雯怔怔瞧着床上那骨瘦如柴之人,道:“他到底是谁呢?”
江逸云忽然从怀里摸出一只小巧玲珑的木匣,道:“这是他常年带在身边的东西,我们逃离珠矶岛时,看守他的狱卒亲手交给我保管的……他说这样东西对他来说比生命还要重要,他经常看到他一个人轻轻抚摸着匣子,喃喃自语,表情很奇怪,也很温柔……”
于怜香凝视着这只匣子,缓缓道:“这人被折磨得不成样子,居然还保留着这只匣子,可见意义非同小可——里面是什么?”江逸云道:“我从没打开过,不知道。”
于怜香接过匣子去,由于年代久远,匣子已出现裂纹,但芬芳扑鼻,触手光滑,他瞟了江逸云一眼,笑道:“这可是件宝贝,自从与谁同醉轩主人檀诗微死后,他做过的所有器物便都成了无价之宝。你若把这只匣子拿去卖,至少能卖得万儿八千银子……”
冷雪雯劈手夺了过来,冷冷道:“我们不缺钱花!”于怜香笑嘻嘻道:“是……是……”
冷雪雯打开匣子,立即有一道红光喷薄而出,三人俱是一惊,脸庞被映照得通红。于怜香吃惊道:“什么东西?”匣中有一枚鸽血红宝石指环,鲜亮的鸽血红,明艳夺目,充满无法形容的诡异阴森之意,触目惊心。
江逸云拈起指环,这指环非常纤小,他往手指上试了试,只有小拇指勉强能套进去,看来这个指环的主人一定是个出身名门的女子——如此纤小的指环,该戴在何等纤细的手指上!
于怜香皱眉道:“这指环有种奇怪的鬼气,似为不祥之物。”江逸云点头道:“我有同感,它叫人觉得心悸……”两人注意力都集中在这枚指环上,未曾留意冷雪雯满脸震惊之色。
江逸云把指环放回原处,发现里面还有几枚暗淡枯黄的梅花,依稀散发着淡淡的芳香。
于怜香叹道:“此人用情之深,实在可叹……”目光转到冷雪雯脸上,只觉她脸上有一种无法言喻的惨痛之色,心头一震,瞿然道:“冷姑娘,你怎么了?”
冷雪雯颤抖着拈起那枚指环,翻转过来,涩声道:“你们看……”
指环底部刻着两个细如发丝的小篆,江逸云和于怜香辨认了半天,是“盈雪”二字。两人相视一怔,难道是晚玉山庄的颛孙盈雪?
冷雪雯颤声道:“姑姑,这是姑姑的东西……”
于怜香惘然若失,看着她手中的指环,宝石幽然闪烁,诡秘而又神奇,令人心惊肉跳。他忍了忍,终于问道:“冷姑娘的姑姑是谁?”
江逸云看着他道:“颛孙盈雪,晚玉山庄颛孙我剑的掌上明珠。”
于怜香吃了一惊道:“什么?”倒吸了一口冷气,“听说她是二三十年前江湖中出了名的美人。冷姑娘和她有什么关系?晚玉山庄神秘毁灭之后,她不也芳踪杳然了么?”
江逸云道:“她只是隐姓埋名,并未淡出江湖。雯儿是她同表兄冷书琪一道抚养大的孤儿……雯儿九岁那年,有一天被丫鬟带出去玩耍,回来时就看到遍地死尸,冷书琪也在其中,而颛孙盈雪却从此杳无音信……”
于怜香怔了半晌,心中一动:“如此说来,那个绿衣女子想必就是颛孙盈雪了……原来连江逸云也不知道……”目光一转,道:“这个人究竟是谁呢?”
江逸云道:“这我只能乱猜了——颛孙盈雪系出名门,又是绝代佳人,当年可谓颠倒众生,许多当年叱咤江湖的风云人物为她痴狂乱性,甚至因此而改变终生。但她对这些人素来不屑一顾,冷若冰霜,当时人们多以为她是孤高自许,目无下尘,殊不知她实已心属龚霆松,昔年名震天下的银线书生。”
于怜香动容道:“怎么是他?据说这也是个风流成性的花花公子……”
江逸云道:“龚霆松一生放浪形骸,儒雅大度,不知者多有微词,遂将其归入偎红倚翠、征歌逐管之流……深受此等惨绝人寰的残害,犹矢志不渝,痴心不改,又岂是游戏红尘的花花公子所能企及?”
于怜香道:“据说龚霆松玉树临风,是当年罕见的美男子,难道……”他禁不住打了个寒噤,“难道……难道这个人……就是……就是龚霆松?”江逸云叹息道:“只怕就是了。”
于怜香骇然失色,一股寒意尖针般直刺入灵魂深处,只不过一眨眼,他脸上蒙了一层诡秘可怕的青色,不由哆嗦起来,许多稀奇古怪的念头,纷纷涌上心头,不禁脱口道:“龚霆松到底得罪了什么人,会落得如此下场?”听到自己的声音,他吓了一跳,声音似乎也笼了一层鬼气,不像他本人的声音了。
江逸云慢慢道:“也许他最大的罪过就是赢得了颛孙盈雪的芳心……”说这话时,眼睛冷冷的盯着于怜香。于怜香强笑道:“我……江兄为何这样看着小弟?”
江逸云淡淡道:“我怕你也会这样对我……”于怜香打了个寒战,笑得更加勉强,道:“这……这……江兄把小弟看成什么人了?”江逸云淡淡道:“我倒很想把你看作好人,但你却处心积虑想杀我……”
于怜香苦笑道:“我……我……”干咳一声,“这些事咱们就不要提了,免得伤了和气。现在最关键的是,我这个多出来的人,应该怎么办?”江逸云一怔,道:“这……”
一直一言不发的冷雪雯忽然哼了一声,冷冷道:“你当然只有死!”于怜香失声道:“什么?”话声中,冷雪雯身形一闪,闪电般切向他的肩头,在这一瞬间,她的手变得坚冷如铁,宛如自空中切下的一把刀。于怜香动容失色,脱口惊呼。江逸云也大出意外,失色道:“雯儿,万万不可!”
第九章 云破月来花弄影(二)
穆犹欢神情阴郁地看着远远跟在后面的那条船,道:“看来她是铁了心要跟定我了。”劳兀生道:“端木夫人这是为何?”穆犹欢眼里闪烁着刀锋一样的冷光,冷冷道:“那还用说么,她对我有戒心——这个女人对我从来都有敌意……”
正说着,突听江逸云一声惊呼:“雯儿,万万不可!”冷雪雯厉声道:“你走开,我打她你心疼是么?我偏要杀了她……”甲板上所有人立即竖起耳朵倾听,生怕漏掉一个字。只听那令人销魂的少女不停地哀求,又听江逸云大怒道:“雯儿,你再这么胡闹,可别怪我不客气!”
冷雪雯惨笑道:“随你的便吧,难道我会怕么?你以为这样就对得起我么?”
一声凄惨绝伦的哀呼响起,立刻戛然而止,如弦断音绝。良久无声。众人手心不觉捏了把冷汗,心惊胆裂,又觉得空虚失落,说不出的难受。
穆犹欢缓缓叹了口气,道:“冷雪雯,好辣的手!” 劳兀生道:“难道……难道……”穆犹欢道:“冷雪雯已经杀了她,这是无疑的了……”劳兀生道:“想不到她真的这么残忍。”
只听一个声音冷笑道:“我就是这么残忍!”
劳兀生震了一下,抬起头来,只见冷雪雯冷冰冰地站在舱口,面容冷漠,宛如冰雕玉砌一般,只是眉尖蹙束,衣袂飘飘,显得如此把握不定,仿佛即刻就会消融在阳光底下。她径自走到船头,迎着海风,掠一掠鬓发。
穆犹欢以一种奇特的眼光注视着她,不知为什么,他觉得她此刻柔弱得像一片轻云,他真担心她会被风吹走。
江逸云始终没有露面,想来那女子当真死在冷雪雯手上了。想到这一点,所有男人心头都很不是滋味。
眨眼间,甲板上的人都走了个干干净净,只剩下穆犹欢和静立不动的冷雪雯。穆犹欢慢慢走到她身旁,叹了口气道:“其实你何必如此认真,你越生气,越是适得其反……”
冷雪雯转过头来瞪着他,咬牙道,“这都怪你,这都怪你,我恨你,我恨死你了!”穆犹欢不觉退了两步,苦笑道:“我……我……”冷雪雯忽然抬起手来,用尽全力扇了他一耳光。
穆犹欢居然也没躲闪。冷雪雯胸口起伏,气冲冲掉转了头。他望着她的脸庞,看见她双眸泪光闪闪,一种难言的隐痛掠过他的心头。
两天下来,再粗心的人也能看出冷雪雯瘦了一大圈,她整天不说话,总是一个人坐在船头发呆。澹台西楼心地仁慈,还是常常走近她,回回都想和她说说话,但她从不搭腔。现在船上的人都知道了,那个少女并没有死,只是受了点伤,不过因为她秉性柔弱,不胜风吹,也显得极为严重。这两日江逸云一直关在屋子里为她疗伤,吸取了上回的教训,这次没人敢去打扰他。
这天夜里,空中闲云淡淡,月色清滢,一切都失了原色。
寒水碧信步走出船舱,看着倚阑凝想的冷雪雯,忍不住叹了口气,道:“雯姑娘,你这又何必……”冷雪雯看了他一眼,他看不清她究竟是何表情,只觉她的眸子出奇的清澈,那感觉就像明月穿过杨柳,照在山泉上,泉水一片片的,曲曲折折的泻下,在岩石上激起一片冷光。
悬垂的风灯摇摇欲熄,冷雪雯旁若无人地凝视着深黑的大海。寒水碧感觉到她身上不时掠过一阵微微的颤栗,看着她道:“你为什么要这样折磨自己呢?”冷雪雯扭转了头,唇上掠过一道似有若无的笑,笑容的微光转瞬即逝,消融不了她眼中的阴影,谁也说不清那笑里包含了多少惨痛的意味。
寒水碧还想再说些什么,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轻轻的脚步声,猝然回头,便看见江逸云飘然而来,他动了动嘴皮,什么也没说,悄悄走开了。
江逸云一直走到冷雪雯身后,呆呆出神的她并未察觉。他轻轻拥住她,她浑身一抖,双手紧紧搂住他,颤声道:“我……我好害怕……”凄冷的月光斜披下来,那么轻柔,又那么怆然,映得她通体雪白。江逸云心口隐隐作痛,俯下头来吻了吻她,她的唇冰冷而苦涩。他将她整个儿抱了起来,柔声道:“傻孩子,我们回房去吧……”
站在阴影中的寒水碧松了口气,一转头,忽然看见穆犹欢站在桅杆后面,茫然若失,神情非常古怪,说不清那究竟是嫉妒、敌视还是别的什么。他一怔,正想再看得仔细一些,穆犹欢却已转身离去。
第十章 无情不似多情苦(一)
穆犹欢坐在铺着锦褥的交椅上,冷冷注视着甲板上黑压压的仆从。
劳兀生清点完人数,躬身道:“禀公子,主舵手四名,水手十六名,厨子两名,烧火小厮两名,杂役四名,童仆四名,婢女八名,乐伎十八名,侍从三十六名,共计九十四名,均已到齐。”
江逸云走上甲板,诧异道:“阁下这是为何?”穆犹欢淡淡道:“阁下有所不知,据可靠消息,有一个危险人物混上了船,鄙人正想将他揪出来。”江逸云道:“倒不知是怎样的危险人物?”
穆犹欢盯住他的脸,一字字道:“于怜香。”江逸云一怔,旋即笑道:“于怜香怎么可能这么委屈自己?”穆犹欢哼了一声,微微一抬下巴,劳兀生便开始逐个盘问起来。
江逸云忍不住笑道:“照这样盘问下去,得问到什么时候?”
穆犹欢淡淡道:“笨法子有时反而最有效。”他出神地看着那些侍女,忽然想到什么,目光闪动,凝视着江逸云慢慢道:“江公子,可否请夏莲姑娘出来一见?”
江逸云道:“这不方便吧?”穆犹欢道:“倘若夏莲姑娘不便出来相见,鄙人只好亲自前往拜见了。”江逸云笑道:“阁下莫非要横刀夺爱?”穆犹欢道:“不敢,鄙人亦是不得已而为之。”江逸云淡淡道:“但阁下实在是强人所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