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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啸-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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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间,她的眉心有丝痛楚,提醒她过往的教训。

防“人”之心,不可无。

所以她整晚没合眼,盯着这男人的睡颜。漫漫长夜,他睡得又沉又香,均匀的鼻息掩没在哗啦啦的雨声中,香甜的模样让她差点祭出虎牙,撕扯掉那抹令人不满的笑靥。

即使他睡熟了,她仍不敢闭眼休憩。

她,不信人类。

不信那无害的笑、温柔的黑眸。

不愿相信。

霍虓发觉了她黄瞳间的强撑倔性及倦意,长睫微垂的阴影敛去她的晶莹眸光,再也藏匿不了浅浅的疲惫。

这小虎精,该好好睡一觉了。

霍虓拿起半只烤兔腿,朝她栘近。

“你做什么?!”原先倦倦的浅黄虎眸一瞠,添了怒意及防备,像只被侵入领地而发怒的兽。

“吃兔腿。”他俐落回答。

“退回去!我不要吃兔腿——”她想吼退他的脚步。

淡黄眸间的他不断逼近,只有笑容不曾改变,霍虓修长五指在她面前轻轻一扬,接着她便嗅到一股属于他的香味,眼睑沉重得无法控制,意识也陷入全然的黑暗。

霍虓及时接住她瘫软的身躯,轻笑。

“这兔腿,是我要吃的;而你,只要乖乖作场好梦就行了。”



雨,持续。

耳畔的雨声逐渐清晰,规律的蛙叫虫鸣忽近忽远,好似在梦境与现实之间拉扯,静的是梦境,嘈杂的是现实。

半醒半梦的混沌,包围着疲倦的身躯,螓首枕靠的地方,有着平稳的心跳,颊边及掌心平贴着滑腻诱人的暖暖兽毛,煨人温热,驱逐雨天的寒。

以前,她总爱蜷窝在娘亲身边,娘亲褐黄的虎毛总是逗得她好痒,那体温暖烘烘的,那心跳……也总能轻易安抚毛躁的她。

那天,也下着雨。

那天,她也这般靠着娘亲。

然后,娘亲哭着、啜泣着。

然后,哭声停歇。

接着,她耳畔紧贴着的心跳,不见了。

接着,娘亲热暖的体温一点一滴褪荆

她,变得孤孤单单。

白玉十指不自觉地收紧,害怕这只是场梦境,害怕现下所触及的温暖会在下一瞬间消失。

她捉得好牢,不肯放,也不肯从梦中醒来。

雨声越来越响,梦境越来越浅,心跳声也越来越远……梦,将醒。

强睁开仍带着倦意的眼,她反射性地往双手方向瞟去,紧握成拳的柔荑间哪还有什么温暖皮毛?有的只是一件微湿的人类衣裳。

她起身,发愣地看着洞内好些新鲜水果、燃着熊熊焰火的柴堆,以及木架上两只正发出阵阵肉香的獐子。

那男人,已不见踪影。

趁她睡着时溜走了是吗?

她还几乎要以为那男人和其他人类是不一样的……贪生怕死,不单单只有人类,全天下任何生物都如此,当然,也包括她。

至少,他临走前还留下不少食物给她,这点,倒是颇令她惊讶。

但目光接触到地上时,她的眼神随即转冷,自嘲地笑了。

嘴里说着不信人类,却又教他小小的关怀给乱了心湖,结果他仍与一般人无异——她拾起一颗撒在地上的蘡薁,冷冷地看着在洞外婉蜒至远方的小径上,同样深紫色的小巧果实,仿佛沿途刻意留下记号。

人心,难测。

※※※

时近黄昏,乌云笼罩的天空已暗沉如夜,雨势有加大的倾向。

少了月光指引的阗暗小径,冒着随时会跌入万丈深渊的危机,一条不曾迟疑的身影穿梭其间,在能见度极低的丛林里,依然畅行无阻。

那身影,是霍虓。

他右脚甫踏进燃着火光的洞内,刹那间,由暗角扑出兽影,强劲的扑噬力道将霍虓撞出洞外,跌落滂沱大雨中,薄利的牙亮晃晃的,准备狠狠咬上他的喉间!

霍虓右手一挡,猛兽利牙陷入结实的手臂间。

毋需猜想,他也知道现下压在他身上的兽是谁。

“你用这种方式欢迎我回来?”好似被尖牙穿刺的手臂不属于他所有,霍虓竟还笑得出来。

锋利的虎儿前爪穿透霍虓的薄衫,只消一撕扯,便能刨出他的心、挖出他的肺,淡黄虎眸带着薄怒,与他含笑的黑瞳相瞠视,低低的虎狺由喉间不断逸出。

“我不是准备了许多食物喂饱你……啊!该不会你还吃不饱吧?”难怪火气如此兴旺,一见他就扑咬。

虎牙加重力道,感觉到血腥味在口中扩散。

“有些疼,轻点、轻点。”他轻松的口吻压根与痛苦攀不上关系,“咱俩非得在雨间玩起这种咬来咬去的游戏吗?我的衣裳还没来得及干,这会儿又湿得更彻底了。”

霍虓伸长了未受虎牙钳制的左手,揉乱她一头虎毛,恼得她松口追逐那该死的左手,而他的右手又趁此疏忽,快速摸摸她的头,忙不迭再闪避随之而来的虎牙攻击,玩得不亦乐乎。

她气恼得直喷吐怒气,数声虎啸后,掉头走进洞穴里。

霍虓抹去手臂上的鲜血,也跟着进洞。

地上的食物未曾动过分毫,连火堆架上的两只獐子都已烤到焦黑难辨。褐毛黑纹的虎,伏卧在她向来的领地,无论化为人身或虎形,那双眸子总是盯着他。

霍虓脱去湿衣,手臂的牙痕很深,汩汩冒着血红。

“你刚睡醒,在发起床气?”说着,他直接以嘴堵伤,舌头舔了数回,像头猫似的。见血流的速度渐缓,他也就不再理会手上的伤。

“你去哪了?!”她又变回人形,因方才那场攻击而浑身湿透,发梢不断滴着水珠子。

她的问题让霍虓先是一愣,又浅浅地笑了。

“你担心我?还是……你担心我丢下你,独自跑掉?”

“你不是吗?”她的恼怒显而易见。

“当然不是,否则我又何必回来?”他取下火架上的獐子肉,咬去焦黑外层,吐掉。“喏,虽然烤过了头,剥去变成黑炭的那层,肉质还是很鲜美的。”

他递上食物,颇有谄媚之嫌。

她没伸手接过,只是冷冷追问:“你既然有命逃了,又何必冒死再回来?”

“逃?我没说要逃呀。”况且他的包袱还放在洞里,他能逃哪去?

“贪生怕死的人类遇上吃人虎精,岂有不逃之理?”她冷冷嗤道。

“你这小虎精还真防人。”霍虓甩甩湿发,顺手丢了块柴火,添旺火势,“我是见你睡得香沉,伯你醒来饿着了,所以趁此空档去摘果猎兽。”

“我是问你摘完果、猎完兽之后,又去了哪里?”

霍虓顿了顿,笑意有片刻凝结,还未来得及回答,她倒是先为他编好了藉口。

“是见到吃人虎精睡得香沉,怕她醒来饿着了,会将主意动到你头上,所以干脆下山去找些猎户,一块来捕杀那头吃人虎精,是不?”

她的思绪与他的偏差十万八千里,害他的脑子一时转不过来。

“等等——”

她将十数颗蘡薁丢向他,深紫色的果液全沾上他的肤。

“你还想狡辩?!拿蘡薁当记号,好领着人类重新寻到这处幽穴,不是吗?”锐利尖牙又露出双唇。

亏她想得到咧!霍虓哭笑不得。

见她又要扑上来咬他,他扯过湿衣,在天际划个圆弧,一收紧,牢牢将她束缚在衣裳间,动弹不得。

她失了平衡,摔进他臂弯里,正巧被他抱个满怀。

“小虎精,先按捺下火气,我有充分的理由……噢!”他痛叫,只因她虽受缚,尖牙仍狠狠地咬上他的锁骨,仿佛非得咬下他一块肉来。

霍虓大手一翻,让她的背脊紧贴在他胸膛,也让她的尖牙无用武之地,双臂更牢牢地抱稳了她,不容她再动粗。

“放手——”她嘶吼着。

“你听话,我就放手。”

回应他的,是她猛低首,咬上他横置在她胸前的手臂,带来一阵剧痛。

霍虓轻扣住她下颚,逼使她仰起颈,贴枕在他肩窝。这姿势更方便那双被怒焰烧红的黄眸瞪视他。

霍虓回以笑脸,见她恨得牙痒痒的,只好殷勤地撕了块獐子肉哺喂她,她死咬着牙关,不肯松口。

“你吃獐子肉,然后我就告诉你,我去了哪、干了啥事,好吗?”他诱哄着她。

良久,她终于张嘴咬了他手上的獐子肉,算是勉强妥协。

霍虓一笑,“我去张罗食物时弄丢了一样故友赠予我的物品,所以只好先将食物搁回洞里,沿着原路再去找寻失物。”他又喂了她一口,“那些掉在地上的蘡薁,应该是我心急之下所犯的疏忽。”

喂完了獐肉,他取过那件她睡着时披盖在她身躯的干爽衣裳——至少,放眼望去,这件犹带湿意的衣裳是最干爽的——为她拭干长发。

她扭头,挣扎,厌恶这种亲昵的举动。

霍虓轻轻松松又将她不听话的螓首定回肩窝,动手料理起她那头浅得偏黄的秀发。趁她无法反抗之际,他故意在滑顺的发丝上摸了好几把。

“你……”这男人怎么老爱摸她的头?!

“你的发,好美。”

她愣住,因为这男人的眸光,很真诚。

“我的故友曾教过我扎辫子,我没试过,可我想你扎起来一定很好看。”

没待她首肯,霍虓已经以指为梳地为她顺发。

“改天我削柄木梳给你,让你三不五时梳梳头。”嗯,那场景光用想像的就挺赏心悦目。

指尖徘徊在长发间,带着湿意,无论是她的发或他的指。

从未体验的亲昵,让她不知所措。

反覆交叉编织,他的动作轻巧中又显得笨拙,无论多小心翼翼,总会扯疼了她的头皮。

“你是故意的!”她终于在眼眶逼出一颗痛楚泪珠时发火狂叫。

“别扭!”霍虓用双腿夹紧不停扭动挣扎的小虎精,他的十指现下正狼狈的与她的发丝扭打成奇Qisuu。сom书一团,被她这么一搅和,更是纠缠不清。“我会放轻动作,你愈挣扎只会让你自己愈痛!”

恐吓!这绝对是恐吓!

他的话听在她耳里只有一种涵义——你再动,再动我就拔光你的虎毛!

忿忿不平的小巧花颜上镶满了愤懑,只有浓重的喘息声传达着她的不满。

“好了,别像只喷火的龙。”霍虓编完了右边发辫,将它轻甩到她胸前,而她的注意力随即被那根怪模怪样的发辫所吸引。

“辫子……”

“对,辫子。你头一回看过,觉得很新鲜,对不对?”

“好丑……”她说出心底真实的想法。

霍虓双眼朝天一翻,“你好歹也念在我这么认真的份上,给句赞扬嘛,何必直言刺伤我?”

说话间,另一边的发辫也已完成,他将她翻回正面,调整两条发辫的角度、高低。

披散着发的她,浑身带着属于野兽的原始不羁,即使没有化为虎形,依旧能让人一眼看穿她的非人。

系着发辫的她,却添了分细致又手足无措的温婉,像个青涩未脱的及笄姑娘。

“好可爱噢。”霍虓十分满意自己的杰作,摸摸她的头,拇指不经意拨开覆额的刘海,露出她眉心那块不褪的淤红。

她与他,都怔了。

她几乎是反射性地扭头避开他的视线,再度垂覆在额际的发,掩去那道陈年旧伤。

“那是什么?”

“不关你的事!”她的手仍紧紧缚在那件该死的湿衣里,动弹不得,只能狼狈又无助地缩身躲避。

“那是伤痕。”他不许她退缩,捧住她的脸,“怎么来的?”

气息轻轻拂开发丝,更教那红艳艳的淤红无所遁形。

粗糙的指,滑过伤疤,激起一抹异样刺疼。

“不要碰我!”

“这伤痕,怎么来的?”他坚持要得到答案。

她霍然抬头,眼眶含蕴的泪水浇熄不了黄眸中燃烧的恨意。

清澄的眸染上混乱,而她,被自己的回忆所囚困。

“怎么来的?!就是你们这些该死的人类砸伤的!无情残暴地抛掷一阵又一阵的石雨,全然不在乎那些拳大的石砸在身躯上是如何的痛楚,只因为我们是妖吗?我们又不是要到村子里去吃人!不是!”她黄澄澄的眸盯着他,却像在对着她脑海深处某段记忆中的脸孔狂吼嘶叫,“那石块,好大……打在娘娘身上,好疼好疼的……不要打我娘娘!我们、我们不吃人,更不会用眼神去吞噬你们的灵魂!我们只是要去找……找……”“够了。”清脆的弹指声响起,她的耳畔只来得及收纳霍虓简短的两个字,随即失去意识。

长臂揽起那具失了支撑的纤细身躯。

软软的、脆弱的……纤细身躯。

霍虓凝觑着那两道始终不曾松开的细眉。

“这旧伤还会疼吗?”他低声问。

指尖轻滑而过,她眉心红艳的伤褪了些颜色,好似连同此刻折腾她的刺痛也一并褪去。

拧锁的眉宇渐渐放松,白净小巧的脸蛋上也不再堆满了愤恨。

但泪痕,仍在。

第三章

迈入第三日的雨势,由滂沱转为霡霖。

她与霍虓,谁也没有离开的念头。

她清晨醒来,只觉脑袋一片空虚,眉心的疼痛不知是否已经熟悉到麻木,还是它停止了对她的折磨,空荡荡的,不疼。

好像无心遗忘了些什么……她拼凑不出双眼合睡之前的片段记忆,有些模糊、有些混沌……垂落胸前的发辫因沉睡而松散,她主动开口要霍虓为她重新编好发辫。

霍虓一贯轻笑,朝她扬扬手上那柄刚做好的歪斜木篦,她缓缓盘坐着,与他面对面。

长短不齐的篦梳有点扎人,而他的手握着一绺绺浅黄发丝,慢慢梳理着。

那双手,好大,忙碌的十指有些笨拙,却……温柔。

她专注的眼,由他的双手缓缓上移,将他看得好仔细,就连此时在他黑眸中的她,也清晰可见。

“你叫什么名字?”

“霍虓。”虽然头一回见面他曾提及,但他也清楚,她压根不屑留意。现下她自己问起,他倒觉得有趣。

“你爹娘为你起的名?”

“不,这名字是故友取的。”

“为什么?人类之名不是通常由爹娘所取?”

霍虓由她发丝中央划分一道发沟,再将她的发分别梳到左右两边,嘴里也不忘回答:“我是孤儿,一直没个像样的名,直到遇上那名故友。”

“你的故友,是男是女?”

“男的,一个……”霍虓顿了顿,才想到一个最贴切的字眼,“像爹的故友。”

“那他人呢?”

“过世了。”霍虓的口气淡淡的,听不出太大的情绪起伏。

“你很难过?”她淡黄的眸中有疑问。

霍虓漾起笑,“或许吧。他是个博学多闻的好人,教会我许多事物及做人的方式,他过世后的那段日子,我很难适应那份失落,但人类的寿命原本就只有短短数十年光阴,这是强求不来的。”

系好了简单的发辫,他又拍拍她的头。

“奸可爱噢。”与昨儿个同样的赞美之词,“笑一个会更可爱。”

他伸手想在她粉颊间拉开一道笑弧,却换来她警告的睨视。

霍虓不敢捋虎须,急忙高举双手,证明他的无辜。

“你下回要碰我之前,要先同我说一声,否则……”黄瞳低低的,她的声音亦然,“会吓到我。”

从不曾想过她会与人类共处如此长的时光,以前即使在山野间遇上猎户,她也仅是远远地冷眈着他们,不屑也不愿与那些难以捉摸的人类搭上关系。

愈讨厌,也就愈刻意疏离;愈疏离,自然也愈不了解。

人怕她,一如……她也怕人。

童年的记忆里有太多愤怒,而潜藏在怒怼之下的,却是她一直不承认的惧意。

然而,她改观了。

因为霍虓。

明明是个人类,却又相当了解她;明明是个人类,却又完全不怕她这只虎精。

矛盾得好怪异的男人……

但他,不怕她。

幸好,她也不怕他。

“好。”霍虓回以笑容,下一刻便伸出右手,“我现在可不可以摸摸你的头?我没恶意,只觉得你好像……不喜欢孤单。”

她有丝迟疑,半晌,才在他和煦的笑靥下缓缓颔首。

她的确不喜欢孤单,但她却孤单了好久……大掌揉按在她发际,将她勾向自己的肩胛。

“别怕。”察觉她身躯绷紧的反应,他轻声道。

“你不是说只摸摸头吗?”她蹙起细眉,提醒着他的食言。

“我反悔了。”他耸肩,倒有数分无赖模样,“谁教你抱起来软软嫩嫩的,让人爱不释手。”

她报复性地咬住他的手掌。

“你动不动就爱咬人的习惯不好,得改。”少了虎形利牙,霍虓压根不将她那排白玉贝齿给放在眼里。

“没有虎儿不咬人的。”她的声音咕哝在他掌间。

“是呀,没有不咬人的虎儿,却也有甘愿被虎儿咬的人。”

她抬眸,“是指你吗?”

霍虓笑了笑,没有回答。下一瞬,他陡然忆起了什么,低头在她耳畔问:“你想不想要个名?”

“名?”淡黄的眸带着不解。

“名字。总不好老是唤你小虎精、小虎精的。”

“我可以要个名字?”她不自觉露出期待的神情,像个讨饴吃的娃儿。

“当然。”霍虓由燃尽的火堆中翻到一截余炭,在石块上书写着好些个字,再一个个念给她听。“蕙质兰心,比喻芳洁聪明,叫蕙兰?”

虎儿般的螓首不给面子地摇头。

“绫罗绸缎,软而薄的上好丝织,叫绫罗?”

仍是摇头。

“湉湉,水流平静的样子,这名字可好?”

继续摇头。

“嗯……丽花、金花、宝花、春丽、宝珠、丽珠、平安、美满、吉祥、如意、恭喜、发财……”他每说一个,靠在肩胛边的小脑袋就摇了遥嘿,这小虎精很挑噢!

“你的名字是什么意思?”她开口问。

“你是问那个‘虓’宇吗?”

“嗯。”

“虓,虎吼。”

束着浅黄发辫的脑袋想了想,“我也要叫虓。”

“你?”

“嗯,霍虓,我也要。”她是虎,当然要配个与虎有关的名。

“不只同名,你还要跟我同姓?”真贪心呵。霍虓揉揉她的发,“那要如何分辨‘霍虓’是在喊谁?谁又该答腔呢?”

她脸上的表情可认真了,“我叫你,你答腔;你叫我,我答腔,不会弄混的。”一抹笑靥在她唇畔划开,是无邪,更是绝艳。

霍虓怔然,为她的笑,也为了她话中的含意。

她的笑容,是不挟带任何杂质的,纯粹而全心的信任。

但她的话……却充满了独占的意味。

“小虎精,我们不会一辈子都待在这山洞里,我们的生命不可能只容下彼此,总有一天雨会停,总有一天你我会遇到新的人……或精怪,到时又如何向他们介绍自己的名?他们喊著‘霍虓’时,是你或我该回答?”霍虓轻声问。

“不会有其他人。”她想也不想。

“会的,一定会的。”

“不会……”她震慑于他黑眸间的坚持。

“我和你,不可能变成一个‘霍虓’。”不可能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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