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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效发挥得极快,几乎是这滋味儿刚沾到她的舌头,某种若有似无的幻觉便开始在脑中浮现。
耳边响起哪个惊动不已的大叫她的名字——慕容紫。
慕容紫……
这是谁的名字?
又是谁在与她说话?
那一把懒散成了习惯的嗓音,微哑低沉,几分熟悉,几分无力。
思绪逐渐模糊,脑中的画面却越发清晰。
“你叫什么名字……慕容紫?”嘲讽,不屑,还冷哼鄙夷。
“慕容渊的女儿?呵,真是巧得很,你爹若晓得你救了我,恐怕要打死你。”
“要从安都跑到北狄来打死我?”回答的声音有恃无恐,明显没被唬住,“他老人家没得这个闲吧!不过瞧你这惨样……和我爹有仇?哼哼哼,结怨很深?别瞪我,说来给我开心一下,乐了本小姐,我就去找药来缓解你受伤痛楚,怎样?”
只有我和你,你怕不怕?
神思时而清晰,时而恍惚。
仿佛魂魄在一片无边无际的虚无之地漂浮。
随后,身体的感触逐渐清晰,回忆似梦中初醒,齐齐涌入脑海,她应接不暇的窥视着——
玄徵年间,苏城,慕容府。
那是个炎夏,具体是和年月,她估测不出钿。
几人有说有笑的自外行入华苑,当前的稍显年长,体态儒雅,气质不凡,身后跟着两个俊朗的翩翩少年,再往后是各自贴身的下人。
那是年轻时候的慕容渊。
只看那时的脸貌,确实气宇轩昂,姿容卓绝,难怪能让北狄的大公主一见倾心杂。
慕容翊与慕容徵,有礼有节的跟在他的身后,二人年纪都不大,却在举手投足中有了比着同龄人更多的成熟和稳重。
原本父子三人还在说着话,忽然之间,不知那个丫鬟惊恐万分的低呼了一声,众人往凉亭看去——
亭下,一个粉雕玉琢的小人儿独自坐在亭上宽不足三尺的扶栏上,完全垂悬在荷塘面上的两只小腿来回晃动,悠闲得很。
小东西才将满五岁,穿身翠色的裙裳,脑袋左右两侧各梳了两个别致的团髻,髻上的丝带绑着铃铛,轻轻一动,铃铛便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在她怀里抱着只鱼饵食盒,人是乐呵得很,笑得眼睛都眯成了弯月牙。
胖嘟嘟的小手往盒子里抓一把饵食,用力往面前的荷池里撒去,光是一个动作,悬悬欲坠,脚下的锦鲤聚了过来,她更加开怀。
这一幕让旁人瞧见了,只有大惊!
“四娘!”慕容翊皱着眉头严厉的唤了她一声,快步走过去将她抱下来,斥责,“同你说了许多次,不可爬这么高,万一摔下去怎办?不是平白让娘担心么?奶娘呢?下人呢?你身边怎半个人都没有?!”
他把女娃抱下后,就将她搁在地上,让她独自站好。
自己说吧,入夏以来被他抓了几次现行啦?
身为慕容家的四小姐,从小就没得规矩,让外人看了岂不招话柄?
慕容紫好似不知道怕为何,站定了扬起脑袋,嘟起嘴瞅自家二哥,没有吭气,不满全写在巴掌大的小脸上,漆黑的眼珠子泛着四溢的光华,敌视!
三位哥哥里,打小最不喜欢的就是他!
“瞪为兄作甚?我说的话你可懂了?”慕容翊较真,坚持要她说出个好歹来。
慕容徵大笑着走上前,“二哥,四娘还小,你同她说这些她也不明白,人没事就好。”
见到他,女娃露出笑颜,甜滋滋的喊了声‘三哥哥’,这便就要扑过去抱。
小腿才迈开没两步她又停下了。
因为看到了个比二哥还可怕的人——她的爹爹。
慕容渊步步稳健的走来,锦袍绣带,儒雅有,威严更有,总能让小女儿惧着自己七分就是。
这次回苏城,与上回离了将近两年。
印象里小女儿走路还歪歪倒倒着要人扶,如今不仅人高了些,胆子都大得敢爬上栏坐着喂鱼了。
两年,慕容紫始终与娘亲近,与三哥哥亲近,讨厌二哥哥!
对自己的父亲,心里晓得是在别处做大事,脑中也存着父亲应有轮廓,可真正见了面,反而生疏。
“瞧,怕是不记得了。”慕容徵心大,轻松的往亭里一坐,要问小妹通身的没规矩是跟谁学的,看他便知。
慕容翊连说他都懒得,眼下最关心的确实是——四娘可还记得父亲?
父女二人就那么相视着,谁也不说话,又好像,谁都不想先去讨好谁,统是不爱买账的人!
慕容渊长得好,看他的三个儿子就知道,偏生是个冷面,极少笑,但凡小孩子都不愿与这样的人亲近。
他慕容家乃楚国望族,这份矜贵在他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加之他做了太傅后,朝中巴结的人多了,养成他从不先与人示好的得性。
太子见了他,那都是要先抱手作礼,恭敬老实的喊一声‘先生’的。
时才在中院,他和宁珮烟续了会儿子话,本是该叫奶娘把女儿抱来与他看看,谁想宁氏让他自己个儿来瞧。
慕容渊在朝中舌战群雄不是问题,要说到和小女儿相处,以前从没有过,也——
不太会。
他心里虚着,明知夫人有心刁难,碍于脸面上过不去,没法开口示弱,只好领着儿子来给自己打气。
当下大眼望小眼,慕容渊发现,想要懵懂无邪的女儿先甜甜的唤一声‘爹’,是他期待过多。
在京中,他的妾室们也为他生儿育女,可是感觉完全不同。
他鲜少过问内院的事,妾们有了身子,他吩咐几句下去,该怎么样,总有人伺候着,孩子生下来,是男是女,取个怎样的名儿,他这当老爷的做主了就是。
说句张狂的,慕容家的孩子,就算是生养在外面,没有正式的身份,都能一生无忧!
不过真是怪得很,他绝不会对那些孩子期待太多就是。
他会想,不管要不要叫他一声‘父亲’,难不成他还能不是了?
若他愿意,搬出家法礼教小惩大诫都可。
此一时对着正妻为他生下的女儿,心境非从前面对其他孩子的任何时候可以相比。
罚?他根本舍不得。
凶?委实凶不起来。
夫人珮烟是他的心爱之人,弃了整个北狄,枉顾了公主的身份嫁与他,图什么,有些话无需说得太明白,他心中有数。
想从前,在苏城里的日子清淡,宁静致远,合家安乐。
妻子一连为他生下三个儿子,不说是份功劳,苏城中的人都晓得,他慕容渊与北狄大公主恩爱如斯,羡煞旁人。
后来朝中有变,太子身边要人辅佐,皇上器重慕容家,他身为一族之长,不能不顾长远。
小女儿自娘胎里他就关怀得少,夫人贤淑,不让他操心,每月一封信,他想知道的都在里头,字迹秀美,语气从不深浓绵长,思念之愁都化在只言片语里,不轻易显露。
怕他分心。
女儿出生长到两岁,他便只回来看过一回,这次是第二回。
只见小东西那还没完全长开的脸容,眼睛和鼻子似夫人,小嘴却是只像自己。尤为抿起时,不笑时,这场景似曾相识?
忽然,他就切实的体会到,平日给政敌脸色看的时候,人家是个什么样儿的心境。
甚至他还有些没道理的暗自怨怪二子,无端端的凶四娘在先,惹她犯小脾气,弄得他都不好哄了,着实下不来台面。
慕容徵这唯恐天下不乱的臭小子在旁看他老子的好戏,一个劲儿的笑,“哈哈哈哈,看,果真不认得了。”
他还故意问,“四娘,我是哪个?”
慕容紫侧首看了他一眼,糯声唤他,“三哥哥。”
求救之意明显,眼泪都要钻出来。
“他呢?”慕容徵指端站在一旁的慕容翊。
慕容紫本不想叫的,看出慕容翊投来的目光里含着期待之色,想了想,对他老老实实的喊,“二哥哥。”
不甘愿的也好,总之慕容翊圆满了。
别看兄妹两平时不对付,外人千万别想欺负到他家四娘的头上,不然……哼哼哼,让你知道慕容家的公子们真正混起来,能混到个怎样可怕的地步!
“那他呢?”最后看向父亲。
小四娘再不说话。
慕容渊的脸色似有沉凝,自有威严的眸威慑的看向三子,告诫。
慕容徵岂会怕?
起身来一把将小妹抱起,哄了她两句,接着……两手伸直了,将人举高,往父亲跟前送!
面对忽然凑到咫尺的小女儿,慕容渊怔怔然。
再望她眼泪汪汪,俨然一副惧死了自己,想哭不敢哭的可怜模样……
默然片刻,到底是心软了。
身为其父,对儿子可以严厉,对女儿,尤其还是夫人为他生的女儿,如何能不疼?
生硬的把小丫头接过手抱住,慕容渊全身紧绷,面上挂着连他自己都不知的表情,感觉很微妙。
他有四个孩子,最大的都在边疆保家卫国了,却,从来没好好抱过他们任何一个。
女儿很轻,自然了,本就没多大,顶小的一点,没想到脾气与他似极。
他抱得不好,慕容紫与他又不亲近,生怕一个不小心被摔着了,她疼啊!
出于本能,伸出小手挂在父亲脖子上,紧迫的盯住他的脸,不满也不敢说。
两只手臂嫩得如同荷塘里刚捞出来的藕段子,身上飘着股小孩子才有的奶香,脸上的表情无比倔强,这就是他慕容渊的女儿。
“我是你爹爹。”
对视了会儿,慕容渊总算屈服,先开口。
他和小孩子计较什么?
明知道是这么个意思,先前的纠结都成了莫名其妙。
慕容紫将他看了又看,纯黑的眸子里带着敬畏和惧怕,打量,半响,总算张开粉嫩的小嘴,轻声儿地——
“爹爹。”
只一声,慕容渊心满意足的笑了。
温和的颜色,怕是慕容翊兄弟几个此生难见!
为着小妹暗松一口气,太不易!
四下的家仆们都随同笑起来,老爷难得回苏城一趟,这次也才逗留几日,要等到下次再见,都不知是何时了。
奈何夫人顾及身份久居于此,不然,京城里那些姨娘岂有机会?!
慕容徵说道,“四娘认生,不过娘时常都有告诉她,父亲身负要职,为天下,为百姓,为太子,所以不能常伴与她,父亲别看她小,闲来无事,我们说教打趣她,她可是会搬出你来凶我们几个说,再欺负她,告爹爹。”
血肉亲情如是,不管相隔多远,割不断的。
慕容渊听后尽是沉默,他知道,能给孩子们的并不多。
复而把女儿望了望,对这天下,对这楚氏河山深谙的眼眸里,全然是为人父对子女的不舍。
想了想,他问,“和爹爹一起去安都小住一阵可好?”
安都!如今太子正在那个地方!
小丫头不言语,没法,与亲爹压根不熟,安都在哪里她不知,可若去了,娘亲怎办?
慕容渊见她这个样子,好像意识到问题所在,又道,“娘也去。”
可好!
慕容紫把透亮的眼睛转上一转,笑颜一展,点了头。
“你们都要去?”慕容徵走进了伸手去戳小妹的酒窝,打趣,“去了好啊,就剩我和二哥在,图个自在!四娘,你可得好好表现,父亲那是当朝太傅,太傅你知道吗?就是太子的师傅,太子是谁呢?就是将来楚国的皇上!到了安都,你可得好好的拍太子殿下的马屁,没准将来啊……”
“闹够了没有?!”不容他说完,慕容渊怒视他吼去,“成日不学无术,尽说混帐话!在你妹妹面前像什么样子?你也要去安都!”
留下他在这里,还不知会闯出怎样的祸事。
慕容徵佯作被训得灰头土脸的样子,指向慕容翊,“那二哥……”
慕容翊心里揣着事,正要表示自己会如何如何,兄弟三人中,他自认最持重,最懂事,应该能够留下的。
谁知道父亲一声令下,“自然要一起。”
这才是一家人!
话音落,慕容徵那个大笑啊,笑话他不老实的二哥,是谁约了心上人八月十五一起游湖来着?
他笑,慕容紫也跟着三哥哥不明就里的笑。
慕容翊气不打一处,咬牙切齿的恨他半响,告了父亲自己还有事,先行回了书房。
咯咯咯的声音自水亭里飘出,别说多有意思了。
那慕容渊嘴上凶三子,说到安都,说起太子,心头不是没有私心。
抱着女儿,他高兴道,“去了安都,为父亲自教你读书写字。”
平时太傅大人只教太子,如今又还要教小四娘,还不得在一起?
他慕容家的女儿,将来做个皇后,轻而易举的事!
画面渐远,谁在看着,谁又在想着,慕容渊瞧着实在讨厌,尽做些与人不快的事,说疼爱子女,至少她是从没见过。
不知慕容渊有这样一面。
亲眼瞧了,当作长见识,食古不化的太傅大人也懂温情的。
咦,怪了,那么她是谁呢?
……
心神恍惚,一念之间,物换星移。
头顶的天空眨眼换了个模样,是夜,繁星在头顶闪烁,华美的宫殿屹立周遭,空气里漂浮着白日艳阳曝晒后的余温之味。
这里是北狄的皇宫,尊贵,气派,奢华繁美。这晚有刺客,断了进行到一半的宫宴,慕容紫婉拒了几位公主的邀请,扫兴而归。
不是她不想出去玩儿,而是她知道她们私下如何说她的。
楚国的小骗子,胳膊肘往外弯的东西!
母亲要嫁给父亲,是她能插得上话,多得了嘴的?那会儿还没她呢!
再者说了,这婚事还是当年外祖亲自成全的,你们背地里嚼什么舌根?!有本事当面说去吖!
和这些表里不一的玩耍,她宁可回自个儿的屋子睡大觉!
心里堵得慌。
母亲和国师出宫到山上祭祀,一去就是足月,慕容紫没得劲,来时的期待全都化作泡影,早知……早知她死都不来!
在苏城临出发前,姑母一家邀她去京城玩儿。
她是觉着北狄好不容易才来一次,自要当先选。
至于京城么,只要想到父亲大人那张严肃得可怕的脸,她就啥想法都没了。
罢罢,北狄也没什么不好。
住在母亲当年的宫殿里,缺不了好吃与好喝,那些公主表妹,皇子表兄,谁爱小心眼的说坏话,背后慢慢说去,就算她是外姓的,北皇舅父也不会亏待了她去!
嫉妒死她们才好呢!
走进殿中,挥手霸道的撤下若干打算涌上来嘘寒问暖的宫人,灯一灭,慕容紫就把脚上的鞋子蹬掉。
赤脚往浴室那边走,衣服扔了一路。
想问为何要灭灯?
灭了灯,就无人看得见她没规没矩的样子,虽然三哥哥说她是自欺欺人,可她天生夜猫子,就不爱点,你奈我何?!
苏城的人都晓得,打小慕容家的四小姐就没规矩,太傅大人对她要求严苛,她死都要与他对着干,学那么多苦着自己,她不乐意。
早晚,她要离开慕容家,和心上人双宿双飞,畅游天下,做个自在人!
方才走进浴室,身上的衣裳就只剩下件单衣,站在浴池边,她还想着要来个痛快的深跳!
冷不防,沉哑的声音不知从哪里飘出来……
“再脱就全看见了。”
看见什么?
慕容紫一颤,再一僵!
两手拽着衣裳交叠拢好,四下张望,找寻。
耳边除了水声,再无其他。
刚想松口气,那声音又道,“我在这里。”
她寻着看过去,果真在不起眼的角落里坐着个人,只能望到个大概的轮廓。
他冲她挥了挥手。
慕容紫被吓得‘啊’的软趴趴叫唤了声,倒退一步,失足掉进水池里,呛得惊天动地,差点淹死在还不得她高的水中。
她扑腾够了,好容易稳住身形,把湿淋淋的脑袋从手里探出来,角落里的影子便嘲笑她,“真是个笨蛋。”
是人!
慕容紫大怒,“你这无耻之徒,竟敢偷看本小姐沐浴!来人啊!!!!”
扯开嗓子跟小泼妇似的嚷起来。
她要挖他的眼睛,割他的舌头!混蛋!自小到大除了娘亲还没人看过她的身子呢!
一阵尖声过后,无人回应,最终只剩下水声,和一个喊累了的在喘气儿。
“别吵。”影子不耐轻斥,“你可知道,你这不点灯不让人伴在身旁的怪癖,让人钻了空子?”
钻空子的人可不就是他么?
慕容紫似懂非懂,“什么意思?”
影子道,“每日在你回之后,只消你叫殿里的奴才出去,她们就再不会来了。”
罢了,他吓唬她,“眼下这偌大的地方只有我和你,你怕不怕?”
啧,这影子委实讨嫌!
只有她和他?
慕容紫怪觉,泡在水里头理直气壮的说,“什么‘和’不‘和’,我同你又不是一伙儿的,少套近乎!”
影子一愣,没吓着她?
实则,此行他来得仓促,买通的北狄宫人只告诉他可暂且躲藏在此,比其他地方安全,不易被发现。
来到三日,横竖便只有眼前的小丫头住在这里头,还是个喜静的怪癖性子,应该是个公主吧钿。
他确实觉着是个不错的藏身之处。
略作一番沉吟,他笑了笑,沉下音色故弄玄虚,“你不怕?你可知我是谁?”
慕容紫定定的置于池水中心,没再吭气,望了他半响,漆黑的眸子像天上闪烁的星星,暗处的他看着尤为清晰杂。
这下该是怕了吧,他想。
怕了才好,如此才能容他以此相挟,他身上的伤……
思绪被‘哗哗’的水声打断,他定眸望去,小丫头转了身,兀自爬到池子对面,顷刻功夫拿起薄毯将自己裹得完全,盘腿席地而坐,继续与他对视。
那……到底是怕还是不怕?!
有个人隐有焦虑。
慕容紫道,“你是刺客?”
影子没应声儿。
只因她这个语气问得实在太轻松,好似她等了许多时日,为的就是这一刻,轻易应了,反而是他吃亏!
蓦地想起初来借此藏身的头一日,他在梁上,她在底下,像个小疯子似的赤脚,散发,穿着宽松的睡袍,然后……抓着一只性格温驯的猫儿玩儿,还给那猫剪爪子上的长甲!
结果那晚整个宫殿里都是猫儿歇斯底里挣扎的叫声,害得他彻夜不曾休息好。
疯丫头,北皇怎么会有这么个莫名其妙的女儿?
他匪夷所思。
慕容紫见他不答话,自觉没趣了,便又道,“你是的吧?原本今日的晚宴到一半就没了,外面到处都是御林军,他们在捉你?”
说到此处她莫名兴奋,脖子都伸长了些,“你为何入宫?想要找谁报仇?跟我说说你想杀的人,没准我能跟你指条捷径呢。”
北狄的皇宫里,到处都是虚情假意,表面上冲你笑,背地里数落你的坏话,慕容紫早看透了!
影子看她兴致勃勃的模样,不觉更为挫败,失笑道,“你不怕我?”
她脆生生答,“不怕啊!你要伤害我的话,我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