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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神兵天降(下)()
本来想除夕更这一章的,但晚上环境有些闹,就拖到大年初一了。
总之新年第一章,祝愿各位新的一年里,万事顺心,多福多金!
新年快乐,拿了压岁钱的,月票走一走,万分感谢!
…
当侧方过来的骑兵们铺开阵型,在充满雨水的泥地里放肆驰骋起来,再加上离得近了一些后,谢厚胤一眼扫过,只是稍微计算了一下,便数了出来,来人的数量大概是在四万左右,对比他手上现在起码还剩下将近十万的兵力,着实是不算多,可这些人却给他一种极其压抑的感觉。
那种好像粘稠血浆一样的可怕暗红色,连接成片,望着便让人觉得非常不详,最重要的是,这绝对不是任何一支他所知道的,南地军队的标志。
到底会是谁?
难不成是黄沙县那帮被他忽视的罗刹族?
不至于吧,这些覆盖全身的精良甲胄,看着就知道是专门打造,岂是朝夕可以装备上的,少说也得有数十年的积累才行。
而且这种一旦冲锋起来,四万人便浑然如一体的可怕气势,绝对是精锐中的精锐,绝对是!
“戒备,快!戒备!戒备!”
谢厚胤站在高台上,挥舞着手臂,声嘶力竭地向底下指挥了起来,不光如此,原本如潮水一样,兴冲冲地通过云梯涌向前方城头的卫国士兵们,也忙不迭地开始往后撤退,哪怕他们都清楚,自己只要再坚持一会儿,便可以成功地攻破此处关卡,但他们还是非常顺从地听从命令后撤。
原因无他,委实是远处的这帮骑兵给人的压迫感太过恐怖了,那一个个覆盖着暗红色铠甲的重装骑士,好似浴血而生,是自地狱里走出的复仇者。
简单的不说,像这种甚至涵盖面甲的全身甲,哪怕不是加厚的重甲,可套在人的身上少说也有数十斤,这就足以说明这些人必然是精锐中的精锐,个个都是好手,不然一般人穿上这些玩意儿连正常活动都难,更别谈与人作战了。
而且这些战马,那必定更是百里挑一的良驹,不然绝无可能托着数百斤重的东西仍然健步如飞,仿佛一座座铁塔一样地压过来。
可这到底是打哪儿来的精兵?
难不成是凉国最后的底牌,常年驻守凉国京城的狻猊卫?
可据他所知,狻猊卫的铠甲样式并不是这样,而且人尽皆知,狻猊卫的人数拢共不过三万而已,更关键的是,现在大凉四面受敌,狻猊卫断不可能贸然远离京城。
所以谢厚胤很是不解,这是从哪里突然冒出来的人马,若非脚下的震颤感是如此的真实,他甚至会觉得是否是一种幻觉。
当下,他突然有了一种极其不妙的紧迫感,若眼前的骑兵并不是全部,那其他几路人马一旦对上了,又当如何呢?
………
此刻,凉州边境防线的某一点处。
随着一声高亢的号角声从关内突然响起,就见被门外的撞车砸了老半天还不开的大门,竟然一下子从里面被打开了,然后在后方总指挥尉迟惇目瞪口呆的表情中,一股暗红色的浪潮,快速地从里面涌了出来。
谁能想到,在他明明已经快要指挥手下人成功攻下这里的时候,对方竟然主动打开了之前紧闭的大门。
是投降?
还是准备做最后一搏呢?
这些装备精良的骑兵们,又到底是个什么鬼东西?
不等他思考出什么有用的结论,当先涌出的这个,身上的铠甲样式明显更为狰狞的骑士手持一杆长槊,目光森冷,在从里面往外策马前奔的时
候,面前这些还在抓紧时间在云梯上下的卫国士兵们,这些满心欢喜,自以为已经要成功得胜的卫国人根本就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
“嘭!”
长槊一舞,带着一股劲风横扫而至,重重地敲打在了一个戴着鱼皮头盔,正在发愣的卫国士兵的头上。
然后就见一颗被头盔紧紧包裹着的大好头颅,脱离了身子,往旁边横飞了出去。
一击!
只是一击!
直接把整颗头干脆利落地打断,从脖子上打下来,中间甚至没有沾皮带肉,这得是多大的力量,又是多么可怕的爆发力,只怕这一下足以把巨石都打得炸裂。
悍马长槊,气震山岳!
像马槊这种兵器,其造价超过普通的长枪千倍,非是将种门庭,关内勋贵不可得之,此人的出身,必然不凡!
尉迟惇在后方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幕,双眼之中,一瞬间满是惊惧。
可他也不是真的毫无本事的无能之辈,虽然今天的地位多是得祖辈余荫,但自小耳濡目染之下,最起码行军打仗的事他是熟识的。
当下,不等旁边专门被派来辅佐他的魏平多言,尉迟惇马上便做出了他认为眼下最正确的选择。
“全部给老子顶上去,把他们拦在里面!”
这才刚刚开始,对方骑兵的总人数都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但尉迟惇敢肯定不在少数,因为有如此猛将在手,尉迟惇不相信对方不会放其在城头作为守军。
电光火石之间,他生出一股急智,突然想明白了,唯一正确的解释就是,这一开始就是个陷阱,对方就等着他们以为要攻破防线,所以全军一齐涌上来,短时间内无法成功后撤的时候,再突然杀出,这样才能保证突然性,以及造成的杀伤最大,得到的收获最多。
所以,他必须要依靠自己占据先手的优势,把对方先堵在里面再说!
因为骑兵一旦无法成功地拉开距离,摆出阵势全力冲锋,那就会失去他们最大的优势,也就是机动性和战马的冲力,在被一群步兵给团团包围之后,这些厚实的铠甲反倒会成为一种累赘!
不得不说,尉迟惇此人的确没有太堕他老祖宗的威名,虽然他这个人向来是想法简单,做事是冲动无脑了一些,但在这战场之上,尤其是面对这种突发的情况,他所想出的处理办法绝对是正确的!
只可惜,敌人实在是太强了。
“破军!”
领头持长槊的这人突然轻喝了一声,这是他们自己人才知道一个口令,每一个口令分别代表着不同的战斗方式。
就见刚刚才从里面冲出来一部分的骑兵队突然朝着两边一分,然后就看城墙里面的甬道中,突然出现了一座极其可怕的东西,唤作“刀车”。
刀车由四个士兵合力推着,正面插满了锋利的刀子,四人铆足了力气,怒吼着推出,前面的卫国士兵们见状,哪儿敢阻拦,一个个赶紧朝两边跳开,这要是被迎面撞上,那可真是挨了“千刀万剐”了。
不光如此,紧随其后的,又有多辆刀车随着一起冲出,连马上的骑士们也早就手持手弩开始射击。
“咻!”
“咻!”
“咻!”
完全无需自己张弓搭箭,弩箭靠着机关的帮助,连发飞射而出,虽说长度还不及一般羽箭的三分之一,但只要是射到人的身上,几乎是整根没入,尤其这些骑士们使用手弩十分擅长,根根都直射要害,绝对保证两箭就让一个人失去战斗力。
眼眶,面颊,脖颈,胸口。。。。。。
反观卫国这边呢,因为他们的人全部堆积在
城头下方,也就是云梯云楼这边,而威力最大的弩车和投石车等等都在后面,无法支援,何况因为覆盖范围过大,精密度不够等原因,也不适合在这地方使用。
单纯靠着士兵们以手头的弩箭还击,至多不过是射中底下防御能力不足的战马,可因为这些战马的身上披着一层滑不溜秋的“雨衣”,也很难说立即杀死它们,一轮齐射都未必能成功地放倒一匹马。
而箭矢只要不是由臂力特别强的人射出,落到这些甲胄厚实的骑兵们身上,要么一拐,直接滑到了另外一边落在地上,要么就撞得整个箭杆都崩裂开来,被射中的人连轻微晃一下都没有。
好像在与一尊尊铁塔搏斗,任凭你在对面如何发力,使劲浑身解数,这边自巍峨不动,毫不在意。
非但如此,这些浑身都披挂着暗红色甲胄的骑士们还在继续策马向前,尤其是手握长槊,简直是目中无人的那位,手中的长槊一个横扫,不说打飞了了,直接一下子打得人整个腰都塌了下去。
简直是一群人型兵器!
“铖!”
长长的斩马刀舞动,刀刃锋锐无比,携带着战马的冲力,一刀麾下,瞬间就是一片血雨残肢飞起,常常是连人带盾牌一起斩开。
双方的兵刃完全不是一个等级,也不知道这到底是用什么材料铸就的兵器,砍在这些卫国人的身上,不比切豆腐难太多。
“嘶!”
一匹战马偶然被人射中了“雨衣”覆盖不到的前蹄关节处,嘶鸣了一声之后,无奈倒下,马上的骑士见状,竟然一个翻身,直接朝着旁边跃下。
虽然整个过程完全没有一种轻灵的感觉,甚至当他落下,双脚踩在泥泞里之后,还因为冲击力太大,身体太重,导致直接陷进去了三寸深,可似乎这并不影响什么。
从战马上翻身下来的人里,有的直接拔出了腰间的大刀,有的握着一柄手斧,有的手持两柄小巧的双锤,迈着从容不迫的沉稳步伐,步步逼近。
卫国士兵们的眼中,突然出现了一种名为恐惧和绝望的情绪。
眼前的这些人,简直就是专为杀戮而生的机器,他们给人的感觉,甚至要比那些弩车投石机等等都更要可怕。
试想一个全身都严严实实地包裹在暗红色甲胄里的人,手里握着一柄斧头,迈步朝你走来的时候,你能怎么办?
这帮卫国士兵们彼此对视了一眼,互相有了勇气,再加上也没有后撤的途径,便举着刀,大吼着为自己鼓劲,快步迎了上去。
眼前正在一步一步往前走的骑士看到敌人朝着自己冲了过来,瞬间举起了手里的斧头,眼神无比的漠然,仿佛前方只是一具尸体而已。
距离够了,他挥舞手臂,短柄手斧重重地落下,从对方的脖颈处,一直砍到了胸腔才卡在了一条肋骨上停下。
一个巨大的豁口出现在了对方的身体上,那人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左边一人瞅准机会,一下子举刀砍来,早就已经在左臂上装上了配发的小型盾牌的骑士顺势抬起手,正挡在对方这一刀落下的轨迹上。
“咔!”
刀盾相击,火星四溅,那骑士的手被砍得一低,但右手已经成功地从刚才那人的身体里拔出了自己的斧头。
连接起上半身的甲胄和下半身甲胄的腰身处,是一种不知道什么材质打造一圈黑色系带,贴着身体,可以让他非常灵活地转动上半身。
他毫不留情地又是一斧头,将那人直接给当头劈开一条大裂缝,红白相间的脑浆隐约可见,后者哀嚎着倒下了,而骑士却浑然不觉,只是甩了甩手上的斧子,再度向前。
。
第八十章 不同选择()
这绝对是一群专为杀戮而生的怪物。
在看到这些身披覆盖全身的暗红色甲胄,眼神冷寂至极,杀人不过是抬手放手这么简单的重装骑士之后,尉迟惇如是想着。
他的的确确是感觉到了一丝凉意,因为自始至终,这些突然出现的敌人,都表现得太过冷静了,就好像是一群机关做的假人,毫无感情,就连动作都是一致的。
外面套着一层松垮垮的,明显有些不合身的厚实铠甲,里面还特意垫着一块护心镜,被保护得严严实实的魏平在一旁赶忙开口建言道“将军,咱们撤吧!”
“撤?”
尉迟惇被这句话给惊醒了过来,他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突然一把揪过了旁边静待他下命令的魏平,大怒道“撤?老子都要攻下这无终关了,你现在跟老子说撤?”
都吞到了嘴里的肥肉,现在要他吐出来,他怎么舍得?
魏平被他粗鲁地用两只手提着衣襟,却也不恼怒,反倒是非常认真地反问道“将军,敌人明显是有埋伏的,此时再不撤,更待何时?”
尉迟惇脸色狰狞,扯着嗓子大骂道“放你娘的屁!那他娘的都是些骑兵,咱们这两条腿的跟人家四条腿跑?现在趁着机会把他们堵在里面,才有赢面,老子就不信这帮人没有力竭的时候,再说了,凉狗现在哪他妈还有兵力?”
他一开始之所以会惊慌,不过是因为被敌人突然杀出的这些骑兵的可怕战斗力给吓到了罢了,可只要冷静下来,再细细一想,第一,他手下的兵力,可是比谢厚胤那边的都还要多,整整二十万大军在手,他怕个屁!
第二点,仗都打到这个份儿上了,那么大的燕州都丢了,要是还有多余的兵力,早就过来了,又何必等到今天呢,何况还是如此精锐的骑兵,所以凉国人怎么算,都不可能有更多的兵力在这里了,他需要怕么?
在他看来,这必然是敌人的最后一搏,不过就是装出来的气势,扯起虎皮吓人罢了,只要他们死战不退,这一仗,他尉迟惇必然会赢下来!
魏平还未开口继续劝说,突闻旁边传来一声如惊雷一样震撼的炸响,边上的山头不知从何时开始,竟然被人竖起了一杆红底黑字的大旗,上书“沥血”二字!
笔力锋锐,杀气十足!
“沥血军!”
尉迟惇眯着眼睛遥遥一看,待得看清楚上面的字之后,一下子又瞪大了,吓得是浑身一抖,哆哆嗦嗦的,半天反应不过来。
要说这享誉南地多年,长期被誉为南地第一军的沥血军的威名,他岂会不知,可转念一想,他便又有些疑虑了。
这沥血军,不是早就已经被姓谢的小子在燕州就给杀干净了么,这是哪儿来的假货,胆敢冒充他们的旗号?
对于谢厚胤这个人吧,他固然是有些不舒服,或者说排斥,但那完全是来源于地位之争。
想他尉迟惇,出身名门之后,又是皇帝陛下的亲舅舅,论资排位,怎地还不如他姓谢的一个外人了?
但在军中,一是有端木朔风这个手段强硬的外甥一直压着他,他也不敢乱来,第二谢厚胤这个人待人那也是没的说,他想找事都没有理由,况且再怎么样,他不觉得沥血军被灭是假事。
谢厚胤不至于在这件事上骗人,而且他也想不出凉国人藏拙的必要,毕竟当时若是真有一批额外的精锐,那死的就是他谢厚胤了,卫国的十几万骑兵被屠,晋国人一败涂地,卫晋两
国还不是他凉国的囊中之物?
“想吓你祖宗?老子可不信。。。。。。”
话未说完,陡然间,漫山遍野的,突然从那看不见的背坡处,一下子涌上来了一群披挂着暗红色铠甲的血色骑士,与前方那些从关内杀出的猛人们,那是如出一辙。
尉迟惇瞪大了自己的眼睛,惊骇莫名地望着那边,就这么草草地一看,那少说也有数千人,更何况,现在谁也不知道这后面还有没有其他人。
“沥血而生!战魂不灭!”
山坡上的人马突然齐声怒吼,声传四野,然后便听得有人吼了一声“贪狼”,全军直接从山坡上俯冲而下,朝着这边杀了过来,后面的部队那更是源源不绝,也不知道到底是来了多少人。
“咻!”
“咻!”
“咻!”
手弩攒射的声音响起,一支支气势凌厉的羽箭破空而至,半息不到,便听到一阵惨叫声在这边接连响起,一排人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倒下了。
一看对方那势头,明显就是冲着自己来的,尉迟惇这次是真的被吓破了胆,脚下毫无章法地走了几步,然后赶忙又伸出手扶住了歪斜的头盔,慌慌张张地朝着四周下令道“掩护!掩护!快撤!撤!”
围在他身边的,其实也有不少骑兵,大约有千人众,都是专门为了保护他过来的,毕竟骑兵在攻城战里毫无作用,来再多都没意义,所以卫队在燕州之战后,残存的骑兵们基本上都留在后方的大帐里保护端木朔风与吴珩两人了。
这时候就看出尉迟惇这人没担当的地方来了,其实双方根本就还没交上手,兴许对方就是唬人的,可是有了之前那几十个血红色骑士的先例在那,他下意识地就觉得这时候冲过来的,也是同样的战斗力,当然害怕了。
再者说,他也不敢赌,对方这一副吃定了你的气势杀过来,他难不成还要试探一二么?
可是他这位坐镇指挥的主帅这样一撤,那刚才听了他的命令,急急忙忙顶在前方的十几万大军又怎么办?
若是他肯留下,收敛手下人,结阵防御,那定然是有一搏的机会,毕竟这十几万人又不是死人,站着让你杀都不知道要杀到猴年马月去,可素来自诩为皇亲国戚的他,又哪儿会愿意做这种冒险的事。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他没必要这么拼不是?
站在他身旁,又算军师又是副将的魏平,嘴角突然勾起了一个微不可查的弧度,把手一转,握住了,也赶忙帮着他一起,向众人指挥道“撤!掩护将军一起,往王帐的方向撤退!”
敌人也不知道具体来了多少,反正这源源不绝的,就这么一点时间冲下来的,少说都得有个一两万人,他们又脱离了前方还在城下死战的大部队,就这一千来人,给人家塞牙缝都不够,真要是被人给追上了,不说别的,就看看人家刚才在城门口的战斗力,下马作战都这么可怕,杀人跟杀鸡一样,何况是上马呢,所以要想逃出生天,就只能牺牲一部分人殿后,他们朝着大本营的方向跑,才可以。
………
另外一边,全身的伤势早已痊愈,渴望这场战斗已经有数月之久的曹焱,手持性命相托,从燕州战场又给捡了回来的方天画戟,骑着顾苍特意赠与的麒麟子,当先作为箭头,策马奔袭而来。
“生擒敌方主将谢厚胤者,赏黄金万两!封万户侯!”
他的中气十足,哪怕隔着一层面甲,声音依然极具穿透力,尤其是到了两阵近前,更是让每字每句都清清楚楚地落在了卫国人的耳朵里。
至于谢厚胤,此刻也已经从那非常不好转移的高台上下来了,现在围在他身边的,大约有个三万来人。
虽然比之来袭的敌人来说,人数稍显不足,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