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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情玄铁剑-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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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山下一条小舟吱吱呀呀荡了过来,舟上有人朗声道:“前面扣舷而歌者何人?”

高欢不得不扬声答道:“唐突先贤一俗人耳!”

那人笑道:“先生何必太谦。莫非嫌在下洞箫嘈杂,扰君清兴不成?”

高欢在心里叹气。

“雅人”最怕的就是碰见另一个“雅人”,惺惺相惜,是雅人们的通病。俞伯牙和钟子期岂非就是这么认识的?

看起来这位吹洞箫者是一定要过来见见他这位扣舷而歌者了。既然如此,他也不敢轻拂别人一番美意。

毕竟,相见即是有缘,而同游于赤壁之下,箫韵和歌,岂非更是有缘?

小舟摇近,高欢已看清了舟中吹箫人和摇浆的舟子。

舟子自然是道地的黄州船家,这高欢一眼就能看出来。

但他看不出吹箫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那人一身白衣,在清风中飘动,如玉树临风。那人金冠束发,相貌俊逸,看样子是个不仅有钱,而且有才的人。

这世上有钱的人大多相貌粗俗,有才的人大多衣饰寒酸。像这位既有钱又有才,而且有貌的人,天下的确不多见。

高欢忍不住对那位吹箫人产生了好感。

他起身拱手道:“尊驾雅兴不浅。”

吹箫人还礼道:“在下来得唐突,先生莫怪罪。只是闻弦歌而知雅意。依在下想来,先生必有为难之事。”

高欢谈谈道:“既游赤壁,怎可不忆及坡公之前赤壁赋?既然能歌,何不扣舷而歌‘桂棹’之句?尊驾未免想得太多了罢?”

吹箫人微笑道:“在下复性慕容,单名一个飘字,不知……”

高欢一怔,旋即冷冷道:“慕容飘?”

吹箫人微笑道:“正是在下。”

“慕容世家的大公子慕容飘?”

“不错。”慕容飘叹道:“只不过在下早已被逐出了家门,如今已是浪迹四海、无牵无挂的浪子。”

高欢道:“浪迹四海或许是实,无牵无挂只怕未必。”

慕容飘叹道:“我知道高君还是在记恨我。燕京市上,高君引吭高歌之际,在下认出了高君的本来面目,致使高君遭受颠沛流离之苦。现在想来,不禁汗颜。”

高欢森然道:“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

慕容飘苦笑道:“完完全全是邂逅,确确实实是不期而遇。”

高欢道:“是吗?”

慕容飘道:“确实如此。”

高欢冷笑道:“天下如此之大,慕容公子竟然会在如此偏僻的地方邂逅高某,岂非有点奇怪?”

慕容飘坐下,微笑道:“高君何必有先人之见呢?信与不信,但凭高君。当此月白风清之夜,高君何不坐下一叙?”

高欢坐下,冷冷道:“请讲。”

慕容飘道:“高君怎么亲自驾舟,独游赤壁?尊夫人怎么没来?”

高欢道:“她身体不适。”。

“哦——我记得那年在天山……”

高欢断喝道:“往口!”

慕容飘忙拱手道:“高君恕罪,在下绝对没有恶意,只不过是随口问问而已。既然高君不愿叙旧,在下不提如何?”

高欢强抑着怒气,冷冷哼了一声:“如此甚好!”

慕容飘叹道:“我知道高君一定是在怀疑我的目的。”

“哼!”

“当然,高君这么想,情有可原。”慕容飘苦笑道,“因为我一直到本月九日,还在为玄铁奔波。”

高欢不语。

慕容飘道:“你想必也听说过,我慕容飘也曾犯过一次奸杀案,也因此而被逐出了家门。关于这件事,我不愿多说,因为我自信我是无辜的,我相信真相终究会有大白于天下的那一天。我之所以要争夺玄铁,也是为了洗清身上的污迹,还我一个清白。”

高欢冷道:“这倒真是奇闻。至少我就看不出这两者之间有何关系。”

慕容飘叹道:“玄铁是武林重宝,得玄铁者必然可以称霸一世、”

“这道理只怕不通。”高欢淡淡道:“玄铁再贵重,也不过是块铁而已,就算铸成了宝刀宝剑,也不过就是宝刀宝剑而已,虽较寻常刀锋利,但若说据其可以称霸武林,那只怕是痴心妄想。”

慕容飘道:“你这是达人智者的想法。但江湖上、武林中多的不是达人智者,而是迂夫莽汉。他们只知道以力伏人,以杀戮来获得名望和财富,以及权势。”

高欢只有承认。

慕容飘道:“倘若我取得了玄铁,我就可以以其为酬金,悬赏擒拿陷害我的那些人。那样的话,我就可以重回家门。”

高欢忍不住问道:“你不知道是谁设局陷害你?”

慕容飘缓缓道:“我知道。”

高欢道:“既然知道,何须悬赏?依慕害公子的武学,难道还怕捉不住他们?”

慕容飘摇摇头,苦笑道:“我只知道设局的人是谁,但我不知道那些人是谁。”

“哪些人?”

“那些目击我‘强奸杀人’的证人、杀人的真凶、被杀的女人,以及引我入局的人。”

“那些人你都认识?”

“一个也不认识。”

“你后来也没有再遇见过他们?”

“我一直在苦苦寻找,但惭愧得很,我一个也没有找到。”

高欢忽然问道:“那你何不直接找设局之人?”

慕容飘摇了摇头。

月光下,他脸上现出种凄苦和无奈的神情。

高欢不再问下去了。他已不用再问,就能猜到设局之人是谁。

“夺嫡”一向是古往今来的热门话题,皇家从未断过,民间又何尝不是?

为了权势,为了财富,亲情有时候竟会变成某些人的心病,手足有时候竟会变成必须杀之而后快的人。

这是不是人类的耻辱和悲哀呢?

良久,慕容飘才展颜微笑道:“幸好,我已放弃了争夺玄铁的企图,我也完全放弃了重归家门的妄想。现在我只想安安静静地隐居,与林泉为伴,以云霞为友,担风袖月,做个清闲自在的散人。”

高欢改容拱手道:“慕容公子肯作如是想,的确令人肃然起敬。”

慕容飘还礼,道:“七月九日夜,枫香驿发生了场惊天动地的血战,不知高君可有耳闻?”

高欢道:“没听人说过。”

慕容飘叹道:“血战最初是由铁剑堡发动的,目的是为了格杀李殿军,夺取玄铁。但李殿军狡诈多智,杀他不成,反殃及许多无辜的百姓,枫香驿几乎已变成一座死镇。许多大门派的好手也都卷入了冲突,死伤累累,满地都是死尸血迹,惨不忍睹啊!”

高欢也不禁惨然:“为了一块玄铁,竟然闹成这样……唉!”

慕容飘沉声道:“从那天夜里起,我就发誓再不吃江湖饭了。但我不知道,该如何洗去自己手上的血污,还洗不洗得掉?”

高欢也不知道。

慕容飘忽然大笑道:“管他妈的!反正我只有这一条命,赔了这家赔不了那家,撞大运吧!撞到谁剑下,就由他收去好了!”

高欢无言。

他实在无话可说。

慕容飘手中的洞箫闪电般飞出。

高欢还没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洞萧已射穿了那舟子的咽喉。

高欢又惊又怒:“你——!”

慕容飘淡淡道:“高君隐迹黄州,想必已改头换面,隐名埋姓,自然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这舟子也听到了许多他本不该听到话,若不杀之,必贻后患。”

高欢愤怒地道:“我可以马上迁走,你又何必滥杀无辜?你不是口口声声说要重新做人吗?”

慕容飘道:“我已经无法重新做人了。这一点我比谁都清楚。”

他将舟子的尸体推入水中,自己荡起双浆,摇起小舟慢慢离开了。

“我只有继续作恶,等待恶贯满盈的那一天。哈哈,哈哈……”

今夜的月怎么这么苍白呢?

今夜的风怎么这么凄冷呢?

小舟和慕容飘的大笑声已消失在烟波之中了,高欢才惊醒似的哆嗦了一下。

他拼命划桨,将小舟划得飞快。

他想尽快回到贞贞身边去,看着她的笑容,拥着她的身子,一同沐浴在温暖的灯光里。

刚才在他眼中还显得那么美丽的月下江流,这时竟不知为什么使他产生了一种强烈的恐惧感。

就好像那里面会突然间伸出许多手,将他扯下去。

他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四更天了。,

贞贞拥着被子,在灯光里等他。

他忽然间有种想哭的感觉。这感觉是如此强烈,使他忍不住热泪盈眶。

他何苦要去凭吊古人?

他为什么不紧紧把握住现在、把握住自己的命运呢?

他为什么不把握住他已经得到的幸福呢?这可是就在他出伸手就可以碰到的地方啊!

他默默走过去,默默坐下来,默默伸出手,将她的小手紧紧握住。

他将她轻轻抱起,轻轻吻着她。

他发誓再也不离开她,哪怕就一会儿也不。

只有在她怀里,他才能找到安宁、找到幸福、找到美丽。

第二十六章 杀人的理由

“今夜我又杀了一个人。”

慕容飘回到岸上,和水儿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水儿淡淡道:“你杀了高欢?”

慕容飘道:“不是。”

水儿倒有点奇怪了:“哪你杀的是推?”

慕容飘道:“一个舟子。”

水儿微笑道:“给高欢撑船的舟子?”

慕容飘道:“不是。”

水儿看了看泊在岸边的那条小舟,恍然道:“给你撑船的?”

“不错。”

“你杀舟子做什么?”水儿道,“难道是因为他听到了许多不该听到的话,看到了许多不该看到的事?”

“都不是。”

“那究竟为什么?”水儿真的有点吃惊了,“杀人总得有个理由吧?”

“他想杀我。”

这理由的确很充足。

江湖生涯本来就是这样子的,不是你杀我,就是我杀你。

水儿眨了眨眼睛,问道:“你认识他?”

慕容飘摇头。

水儿又问:“他认识你?”

慕容飘想了想,叹道:“不知道。”

“不知道?”水儿愕然道,“这叫什么话?他不认识你,为什么要杀你?”

慕容飘道:“世上本来就有这么样的一群人,他们不认识你,但要杀你。因为另外一个可能认识你的人会付钱给他们。”

水儿禁不住哆嗦了一下:“职业杀手?”

慕容飘居然还是摇头。

“不是职业杀手还会是谁?”

慕容飘道:“他们不是职业杀手。他们是职业刺客。”

“这又有什么不同?”

“非但有不同,而且不同之处还很多。”

“哦?”

“回去吧!回去慢慢给你说。”

他们住的地方,是在一条船上。这船是他们前天刚刚买下来的。

船不大,但结实,而且挺漂亮。

船就泊在江湾,泊在满天满江的月华里。

船随着波涛而轻轻摇晃,船舱里的人儿也在轻轻摇晃。

船舱布置得很华丽,铺着很柔软很厚的地毯,点着四盏流苏宫灯。

这里没有床。地毯岂非就是张最大的床?

水儿很喜欢这条船,当然也很喜欢这张奇特的床。

“你真是个鬼,真是个鬼……”

当他们并排躺下的时候,水儿有气无力地咒骂着他。

他的确是个鬼。要不怎么能把她收拾成这个样子呢?

她真心希望他永远都是这么样一个“鬼”,强壮有力,生机勃勃。

有那么一段时间,她真担心他会承受不了太大的心灵上的压力而变得颓废、变得疲软无力。她那么担心是有道理的。

她见过很多男人,就因为想得太多而变成废人。

幸好他没有。

他毕竟是个浪子。而浪子的忍耐力和承受力,比大部分人都强得多。

她真高兴。

他很快从悲观绝望中解脱出来了。他很会宽自己的心。

他说过这么样的一句话:“杀人虽然残酷,但世上还有许多比杀人更残酷的事,还有许多人根本不用刀不用剑不用暗器不用毒药就可以杀人。我和他们比起来,实在算不了什么。”

他还说过这样一句话:“虽然同样是拿刀杀人,但杀人和杀人不同,不仅原因不同,罪过不同,杀的人不同,被杀的人也不同。”

他说:“我以前杀过许多无辜的人,罪孽深重,无论如何也是无法挽回了,但我以后可以专杀恶人,杀该杀的人,这样功过应该大致可以抵销。”

水儿认为他的话很对。

其实她不这么认为又能怎样?他们都是罪孽深重的人,若不想办法解救自己,就只有走向毁灭,而他们绝不想走向毁灭。

他们还年轻,他们还有长长的未来,他们不想放弃创造未来的机会。

水儿还在恨恨地骂他:“你真是个鬼。你看看,你看看这成什么样子了?”

慕容飘微笑道:“我们这间舱又不是待客用的,你还怕人家看见地毯脏了?”

水儿拧他:“好好的一张地毯,几百两银子呢!”

慕容飘笑道:“地毯做出来,就是准备卖的。地毯卖出去了,就是给人用的。若要地毯永远不脏,当初就不该做它。”

他伸出手将她拥进怀里,柔声道:“这就好比女人。

既然生为女人,就应该出嫁,而出嫁之后又不想和丈夫同床共枕,那她何苦要出嫁呢?你说是不是?”

“是你的鬼!”

骂完这句话,她就笑了,笑着去吻他。

他们又开始随着船儿摇晃起来。

“你不是说要告诉我有关职业刺客的事情吗?”

“现在不说这些,多扫兴!”

“我要你说,我就要你说。”

“待会儿吧?”

“不。现在,我现在就要听。”

“要听也可以,不过……”

“不过什么?”

“你先得…·”

“你这个鬼!你这个……”

慕容飘的话是真是假,高欢吃不准。

如果是真,那么慕容飘和他真的是不期而遇,他的行踪就不会由慕容飘口中说出去。

如果是假,那么他就必须再次迁居了。

贞贞温柔地亲吻着他。她猜得到他今晚一定遇到了什么很为难的事,他心里想什么她总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她无法用语言安慰他,她只有用她的亲吻,用她的身子来抚平他的焦躁不安。

他决定再等等看。

车马劳顿之苦,他已经受够了,贞贞也受够了。

如果能在这里安居乐业,那就是天大的好事。

他拥吻着膝上的贞贞,吻她的唇,她的眼睛,吮她香滑的舌尖。

要是他能和贞贞永远厮守在一起,远离苦难、远离灾祸、远离江湖,那该多好啊!

他的心愿什么时候才能实现呢?

拟或只是一个永远不可能实现的梦?

杀人当然要有理由。

就连慕容飘当年残杀无辜时,他也有自己的理由——

保护自己。

他现在既已开始杀人赎罪了,当然更需要有理由。

那舟子的确是一名职业刺客,慕容飘相信自己的判断绝对没有错。

“从我雇他的船起,我心里隐隐就有点不舒服,总感觉自己处在危险之中。我能感觉到一种杀气,虽然很淡,但确确实实是杀气,而且是很纯正的杀气。”

水儿道:“你当时没察觉杀气是从舟子身上散发出来的?”

慕容飘苦笑:“没有。”

水儿道:“他是不是伪装得非常好?”

慕容飘叹道:“简直比地道的舟子还要像舟子。”

水儿道:“那你又是在什么时候发现他是刺客的呢?”

慕容飘道:“我吹箫的时候,背后的杀气忽然凛冽起来。”

“他没有在那时候出手?”

“他没有。”

“为什么?”

“他在等更好的时机。”慕容飘叹道:“的确,那时候的时机不算太好。我虽在专心吹箫,但我是侧对着他的。”

“既然你已知道他是去杀你的,何不当时就杀了他?”

慕容飘道:“我也在等时机。”

“哦?”

慕容飘解释道:“他既然精于扮舟子,想必习惯在船上杀人,水性也一定好得出奇。如果我不能一击成功,他必会跳水而逃。”

水儿道:“不错,不错。而且,如果是他先下手杀你,一击不中,他同样也有机会跳水逃走的。”

慕容飘拍拍她屁股,笑道:“你真聪明!”

水儿拧了他一把:“见你的鬼!”

慕容飘大笑。

水儿又拧他,拧了好几下,狠狠地道:“后来呢?”

“什么后来?”

“后来你是在什么时机杀他的?”

“当时我正在大笑。”

“大笑?”水儿不解地道:“人在大喜大怒的时候,岂非最易受到攻击?”

“不错。”慕容飘悠然道:“但你也莫忘了,人在大喜大悲的时候,举止一般都很失常很夸张,可以藉此掩护自己的真正意图。”

水儿忍不住又拧了他一把,昵声道:“你真是个鬼。”

慕容飘道:“我在大笑,固然给了他杀我的机会,但高欢在对面,他必然有所顾忌,这样生死就很明了了。”

水儿追着问:“你怎么杀的他?用什么杀的?你的……咦?”

她忽然翻身摁住他,咬牙切齿地道:“你那管洞箫呢?”

慕轻飘装糊涂:“洞箫?什么洞箫?”

水儿摁住他不放:“我记得你上船时拿了那管洞箫。

现在洞箫呢?”

慕容飘苦笑道:“在那个舟子的咽喉里对穿着。”

水儿恨声道:“那你就去把它取回来。现在就去。”

慕容飘笑得更苦:“可那舟子已被我推下水了。”

水儿怒道:“你又不是不知道那管箫值多少钱,你怎么能随随便便丢了它?那是管玉箫你知不知道?”

“知道。

“知道你还把它丢了?那可是唐玄宗梨园里流传出来的宝物啊!买它的时候我花了一百多两银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慕容飘长叹道:“难道我的性命,对你来说竟还不如一管玉箫?”

水儿生气地道:“你明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你一点都不晓得心疼东西,一点都不晓得心疼钱财!”水儿气冲冲地道:“你一点儿都不会过日子!”

慕容飘想了想,微笑道:“你的意思我懂了。”

水儿怒气不减:“懂了就要学会怎么样去做,光说懂了有屁用!”

慕容飘沉吟道:“现在我马上赶去,顺流找一找,或许还能找到那管玉箫……”

水儿狠狠给了他一下:“你敢去!”

慕容飘瞪眼道:“咦?你这人真是一点都不晓得心疼……”

“你气死我了!”

水儿看样子真的很生气:“人家的意思,是让你以后别三文不当两文的,拿自己的东西不作个数。”

慕容飘叹道:“这样吧!我从明天起,每天只吃一顿饭,粗茶淡饭,衣裳也最好换成破破的,过日子嘛!”

水儿简直快被他气哭了:“我是那种人吗?你就这么样糟蹋我?”

慕容飘大笑起来,笑出了眼泪。

水儿破涕为笑,一面笑,一面捶他、拧他、咬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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