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曳影尘梦-第1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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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军们见状,跃跃欲试的要再上前,被绎儿的眸子狠狠地威慑在了原地,虽然带着狐疑,却不敢动弹。

绎儿扶起懵懵懂懂的何婉芸,支撑着站稳脚跟,逼视着挡在自己面前的清军,厉声道:“让开!”

清军们看着她,没有应声,也没有让开的意思。

“让开!”绎儿再次吼道。

“是谁这么放肆?”一个声音从包围圈外传了进来,一个人分开围拢的手下走到了绎儿的面前。

“是你?”绎儿看清了来人,冷哼一声。

来人看清了面前的人,不由得怔了一下,连忙行礼:“小主吉祥!”

“亏你还认得我!”绎儿拼命忍住攻心的怒火,攥紧了拳头,“你睿亲王主子呢?”

来人诚惶诚恐的应道:“回小主的话,我家王爷正在攻打内城。”

“还不带我去见他!”绎儿环视了一圈身边瞠目结舌的清军,用力弯了一下嘴角,“让他见识一下他的奴才们都在做什么强盗的勾当!”

“放军劫掠是攻城之后的传统,我家王爷……”多尔衮的参将解释道。

绎儿不待他说罢,扬手就是一个耳光抽了过去,咬牙道:“传统?如果换作你的姊妹被人强暴,唤作你的父母兄弟被人屠杀,你再给我强盗一个看看!如果这是睿亲王说的传统,我倒是要当面听听他的教诲!”

“奴才不敢!”多尔衮的参将应声跪了下来,“小主息怒!”

绎儿颤抖着身子,架着受伤的婉芸跌跌撞撞的走了两步,一股灼热的气息自心头涌了上来,她气一紧,整个人一软,摔了下去……

再醒来时,绎儿的模糊的视野里多了一个熟悉的面孔,她有些厌恶的想要转过去,却被他用手又霸道地拨了回来。

“你想怎么样?”绎儿没好气道。

“千辛万苦把你救过来,居然跟我这样说话。”多尔衮一身冬衣,窝在榻前打量她,好像只是在围猎的休息当间,丝毫没有大战之后的疲惫或者亢奋。

“你把婉芸怎么样了?”绎儿忽然想起婉芸的下落,不免担心道。

“她是你的妹妹,我自然会让人照顾好的。”多尔衮松开她的下巴,直起身子去案子上端了一个药碗来,“你先喝点药吧……”

“我不喝!”绎儿警惕着,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眼睛。

“刚才御医来过了,说你动了胎气,要好好静养。这是安神的药,不是毒药。”多尔衮淡淡的笑着,“喏!”

“在你手里,安神药和毒药有区别么?”绎儿伸手挡开他的药碗,“我凭什么相信你!”

“怎么?你怕我害你?”多尔衮轻笑一声,像是嘲笑她的幼稚。

绎儿被他的笑激怒了,眉儿踢竖:“你害我还少么?”

“既然防不胜防的,你还做那没用的干嘛?”多尔衮放下了手中的药碗,依旧是没有计较的意思,“我要是真想要你肚子里孩子的性命,乘着你昏迷的时候,将药灌下去便是。神不知鬼不觉的,何必当面做恶人?”

绎儿的心里一阵发紧,自己并没有说出担心所在,他竟然也能一一洞悉。倘若真要害自己,自己当真是防不胜防的。她瞠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看他高深莫测的眼睛,陷入巨大的恐惧。

“你就这么怕我?”多尔衮发现她盯着自己的神情好似惊弓之鸟,于是幽幽的笑起来。

绎儿一时语噎。她当真是怕他么?纵然她出于自尊不想承认,可是内心的软弱还是承认了这个事实。

多尔衮从她的眼神里读出了她的心,从容自若的似是许诺:“只要富绶在,就不会有人敢取你的性命。我更不会。”

原来她的性命不过是因为儿子的存在而得以延续下去的,原来她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棋子罢了。她不晓得自己心里的酸楚从何而至,但分明从一点晕开来,将失落展开在她的心底。

“药在这里,你想喝就喝,不想喝,我也不勉强。”多尔衮说着站起来,拾起卧榻一旁的帽子,扭身便走。

“等等。婉芸在哪儿?”绎儿挣扎着坐起身来,仰着脸看着他,逼问样的。

多尔衮还没应声,便听见一声女人的尖利叫声:“走开——走开——我不要你们管!”

“你把她怎么样了?”绎儿的声音立刻紧跟着尖利起来,人也不知从何处来的力气,一下子跪坐了起来。

多尔衮取过一旁的狐裘端罩,裹在了她的肩头,用平静的语气道:“我知道我说什么你都不会放心的,眼见为实,你自己去看一下,或许更好些。”

绎儿裹紧了他给的狐裘端罩,跳下榻去,顾不上穿鞋,赤着脚就跌跌撞撞地冲出帐门去。

顺着声音一路追踪而去,绎儿终于在不远处的帐房里看见了何婉芸的影子,她猛得挑开了帐帘,正和一个被吼得直往外退的御医撞了满怀,御医忙不择路地跪了下来:“小主……”

绎儿却根本无心搭理,连带着三两步进了帐去。

眼前的婉芸歇斯底里地发着脾气,将手边能扔的东西悉数扔了满地,受伤的手臂还在不断的流血,她竟没有丝毫顾惜自己的意思,一双眸子如同困兽一般布满了血色还有恨意,让人心生畏惧。

“小芸……”绎儿小心翼翼地往前挪了两步,立刻被婉芸的尖利叫声给喝止了。

“你别过来!我不想看见你!”婉芸本能地往后推去,撞在脸盆架子上,水翻了一地。

“你先安静一下,听我说……”

“我不听!你们都是凶手!你们杀了那么多无辜的人,我不要你们可怜!要杀要剐随便你!”婉芸倔犟到了有些神经质的程度,让绎儿难以拿捏措辞。

“这也不是我想看到的,我难道不心痛么?”绎儿深吸了一口气,她必须要比婉芸镇静才可以平息一切,“永平屠城你见过么?比这个多几倍的死人,漫山遍野!我见过!大凌河被毁城攻克,城里人吃人,死伤无算,你见过么?我见过!哪一个人是枉死的?哪一个没有冤屈?你这样做,无非是徒增一条死去人命罢了!人命如草芥,谁都不例外!但你这样值得么?”

“命是我自己的,你管不着!你不要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贪生怕死!”

“就算我怕死!你爹呢?你爹怕不怕死?”绎儿冷笑一声。

“我爹是英雄,为了大明可以流血,不可折节!”婉芸为她的问题齿冷,“你根本不配说我爹!”

“有一种生活比死更残忍,你又见到了么?”绎儿拼命的抑制住流泪的冲动,尽量平心静气道,“不错,你爹不怕死,你爹为了大明死了,他是英雄,我敬重他,如同敬重督师。可是,你爹的死是为了成全什么?成全大明朝的东山再起,没有他,我们换不回守卫边关的力量。我活着,我活着为了什么?没有我,你以为我伯父他们能那么容易的回到锦州,重整宁锦防线?你说我以色侍君,说我贪图富贵,你知道和自己的杀夫仇人在一起同床共枕是什么感觉么?这种残忍,我凭什么忍受到今天,因为要平辽,因为我答应了督师要平辽!死很容易,可是活着是为了更多无辜的人,哪怕活得很屈辱……”

她再也说不下去了,眼泪已经覆盖了整个的脸庞,流进了她的嘴里,她的心变得好痛。

婉芸被她的一番话怔住了,看着她泪如雨下的样子,第一次陷入了无助无措的状态。原来她的心里竟有那么多的苦,原来活着比死更折磨人的神经。

“你爹爹尚且能平静的面对一切,哪怕是为国而死,你为什么就不明白他的苦心呢?”绎儿哽咽了一下,哑着喉咙说道,“活着有两种,一种是行尸走肉的活着,一种是永不放弃的活着。如果你真的那么轻贱自己的生命,我只能为你爹爹感到悲哀。”

婉芸双膝一软,摔坐在了地上,一直强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一径流了出来。

绎儿走到她的面前,慢慢蹲下身去,伸出手指去拭她挂在脸上的眼泪:“如果你心里很痛,哭出来就好……”

婉芸却咬着牙,努力不发出声音来,带着决了堤的泪水看着绎儿,眼神中除了彻骨的痛,剩下的只是一个小女孩的恐慌和无助。

绎儿揽住她的脖子,将她的脸埋在自己的狐裘端罩中,抚着她的背脊,轻声安抚道:“我会想办法救你出去,之前请你振作一些,先把伤养好,好么?”

婉芸抽泣着,不置可否,小脸埋在绎儿的怀里微微的挣扎着。

“千万……千万不要做傻事……”绎儿抽噎了一下,再三叮嘱。

两个人相拥而泣,丝毫没有察觉到身后的脚步声愈发近前来,直到一个声音响起,才想起还有别人存在。

“行了。治伤要紧,别的话,回头再说。”多尔衮淡淡说道。

绎儿拍了拍婉芸的背,松开她,缓缓起身回头。

多尔衮将手中的一双鞋拎到绎儿的面前:“你还是把鞋穿上吧,刚刚着了风寒,有个好歹的,我跟豪格也不好交待。”

绎儿垂眸走过去,伸手取过了他手中的鞋子,漠然道:“多谢。”

多尔衮无谓的笑了笑,曲过手指要去紧绎儿的狐裘领口,被绎儿不着痕迹的避开了。

绎儿转身再向婉芸看去,却看见了她泪眼中闪过的一丝阴影,带着一种不祥的气息,让她的心不再安宁。她隐隐约约觉得婉芸的心里,那份仇恨还没有消解,而是裹挟了更大的戾气向着自己身后的这个人奔去。

本能的,她又回身去看多尔衮。

多尔衮抿了抿紧闭的唇,一副泰然的样子,看着她。

婉芸的一双手紧紧的攥在一处,正如她死死盯住多尔衮的眼睛,玉石俱焚的冲动将她彻底点燃了。她如同利剑般的眼神刺穿了多尔衮的喉咙乃至胸膛,带着鲜血淋漓的快意,让绎儿不寒而栗。

一切都是那么的平静,但是暴风雨即将来临的味道绎儿已然感觉到了。

第二十回

 江华岛阴霾的云还没有散去,守佛院中的鼓点却已经敲响了。

前一天的夜里,守佛院还是一片狼藉的陈尸之所,方才一天的时间,便从修罗场回到了人间。被鲜血染红的覆盖的白色已经被扫得干干净净,彷佛之前什么也没有发生过,还是原先的模样。

然而,一旁陪坐的朝鲜后妃贵族和众臣子弟的脸上分明写着一种痛,难以启齿的痛。他们强颜的欢笑里满是寞落的滋味,又不得不小心翼翼的应付周围来来往往的敌人,说是楚楚可怜,不如说是战战兢兢。

透过被扫净的地面,他们仍然能感觉到永远洗刷不了的血迹,还有等同于亡国的耻辱。

一双小儿女还没有从战争的噩梦中苏醒过来,惶恐不安地小脸埋在母亲宽大的裙褶里,露出半个脸来,默默地关注着周遭的一切,稍有动静便如同惊弓之鸟般无处躲藏,在母亲的怀中瑟瑟发抖。

就连朝鲜世子年轻的脸上也写着苍白,他努力地挺直脊梁,用作为贵族王裔的骄傲支撑自己,可那双眼眸里分明写着惊惧和不安,还有无尽的耻辱感。他想要振作着维护自己的体面,却缺乏力量,只好将手紧紧地攥住了一旁世子妃纤弱的手,尽管他的妻子比他的脸色更苍白。

相对于朝鲜王室贵族们的惴惴不安而言,多尔衮则以胜利者的骄傲高居于主座之上,兴致勃勃地看着场上的歌舞,数着舞伎们踩着的锣鼓点,歪靠在一旁的扶手上呷着琼浆玉液,将所有的目光集中在了一张别样的脸上。

这是一张狰狞扭曲的脸,确切的说,是一个容易让人做噩梦的傩戏面具。五颜六色的图案缠绕在黑色的底面上,宽大的鼻翼,外翻的唇角边,一对青白色的獠牙让人望而生畏。如此丑陋的外表,不禁让人对它背后的真面目产生无尽的好奇。

形形色色的人,形形色色的面具,分不出哪个面孔是真的,哪个是假的,这就是人间吧。

多尔衮弯了弯嘴角,将目光微微侧转,停在了一旁不远处绎儿的脸上,细细揣摩着她此时的心境,颇为玩味。

绎儿目不转睛的看着场上的傩戏,也盯着那一张狰狞的面孔出神,紧紧皱起的眉头,似乎总是在为什么忧心忡忡,定不下神来。

多尔衮递了一个眼神给身边的侍卫,让他过绎儿那边去递话,顺带将上好的菜肴送了一盘过去。

侍卫应命去了,不多时,绎儿紧跟着他的身后到了主座前谢礼:“谢过十四叔赏。”

“都是一家人,不必太拘礼。”多尔衮温言道,“坐在那里可看得清楚?”

“嗯。”绎儿应了一声,不由自主地又回头去看场上的傩戏。

多尔衮顺水行舟,招手道:“来人,将侧福晋的席位移过来。”

“这……”绎儿刚要出言反对,却被他的眼神给压了回去。

“这东西有趣,不过不是太明白说的什么,你过来正好给我讲讲。”多尔衮一副“礼贤下士”的模样,让绎儿找不到推辞的借口,“我听肃亲王说起过,你也是个博闻强识的人。”

绎儿眼看着侍卫们将自己的席位移到多尔衮的旁边,只得抿紧了唇,微微行礼默认着坐下来。

多尔衮呷了一口酒,转脸笑道:“觉得那张面具怎么样?”

绎儿沉了一口气:“十四叔以为怎么样?”

“哈哈,”多尔衮朗声笑道,有点肆无忌惮的味道,“你不觉得太丑太吓人了么?”

“方相氏本是驱鬼的善神,长的太美,鬼怪怎么会害怕呢。”绎儿端起温热的酒杯,淡淡的说道。

“你的意思是说,它表面长得不好看,心地很善良?”多尔衮勾起唇角,带着几分微醺的口气说道。

“表面吓人固然容易让人厌恶,可是表面好看,内里丑恶,不是更可怕?”绎儿一语双关道,“相比之下,十四叔更喜欢哪种?”

“人的脸孔何止一二?善恶能用喜欢和讨厌来分清么?”多尔衮反驳道。

绎儿轻笑了一声,不冷不热:“如此说,十四叔也很清楚,表里不一是人的本性,善恶也只是弹指之间的抉择罢了。”

多尔衮浅尝了一口酒,目光一转:“且问侧福晋,此时此刻,你能猜出这方相氏面具后的心,是善念还是恶念么?”

“神的旨意,我一个凡人,如何揣度?”绎儿低头下去,不着痕迹地拂去案上洒漏的酒渍。

“那就……让天神来做一个裁决吧!”多尔衮一仰首,将杯中的酒灌了下去,甩开杯子的同时,起身跃过了桌案。

“王爷……”侍卫们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

多尔衮自若的一笑,抬手道:“来!把恶鬼的面具拿来!”

侍卫们不知他葫芦里卖得什么药,又不敢多问,只将恶鬼的面具递了上去。

多尔衮抽手取了过来,细细摩梭了一下面具光滑的花纹,啧啧叹了一句:“这么张漂亮的脸,还真看不出来,哪里像个恶鬼。”说罢,小心地戴上了自己的脸,走到了场子中间。

场上伴舞的舞伎们全没料到这个突发事件,全部傻在了原地,本来急促的锣鼓点也渐渐停了下来,销声匿迹的没了呼吸。

多尔衮整了整衣冠,沉了口气道:“不要停!继续!”

锣鼓点又稀稀拉拉地敲了起来。

“那就开始吧!”多尔衮透过面具,看着对面的方相氏面具自信地笑道,伸手将佩剑拔了出来。

一道寒光闪过绎儿的瞳子,绎儿浑身一震,整个人控制不住,站了起来。

方相氏面具后的那双眸子带着一份惊怔和拼死一搏的决然,将全身的意志集中在了手中的戈上,只待刺穿对手喉咙的那一刻快意快些到来。

多尔衮透过五方恶鬼面具向外看去,冲着面前着瘦小的身形蔑视的勾起唇角,自信满满的凌空挥了一下寒光冷冽的宝剑,宝剑在他的手中发出一声龙吟,长啸的声音带着嗜血的兴奋。

一寸长一寸强,这一次好像是胜券在握了。

方相氏面具后的眼睛向着绎儿的方向瞥了一眼,又迅速地转向了对面的敌人,将戈生生挥了过去。

鼓声隆隆地又响了起来,场上两人短兵相接的撞击声硬是被鼓声给压了下去,听不真切。

长戈在方相氏的手中如同一体,进退无不杀气四溢,银光闪闪的戈头在白雪的衬托下让人不敢正视,几乎是来回贴着对手的身子穿梭,稍不经意,就是一道口子。

这一边五方恶鬼也不示弱,虽然手中的长剑威慑力不比长戈,却灵活自如的矫若护体的银蛇,时不时在戈风的空隙里穿刺出去,将方相氏熊皮法衣上黑色绒毛一层一层的削下来,纷纷扬扬的伴着剑舞落下地来。

这鼓声好似战鼓,一声一声的捶击着所有人的心,善恶从来不两立,鼓声停的时候就是你死我活的宿命。

来来回回间,不知觉的已经过了十几个回合,大约是穿着厚重的冬衣,两个人的体力都消耗的很厉害,动作也不免受到限制,略显疲惫。

方相氏一个回身,背手挺戈刺去,与五方恶鬼的长剑绞缠在一处,于是狠狠用劲,想要将长剑卷过自己面前来。

五方恶鬼倒也不慌张,腾身闪躲间,剑锋已经转了一个方向,横着向方相氏执戈的手上削去。

方相氏一怔,抽手之际,虽是快了,却仍被锋利的剑刃齐生生划了一个深深的伤口,鲜血顿时涌了出来,手也一软,长戈掉在了地上。

五方恶鬼志在必得,反手一剑直逼方相氏的咽喉,胜利者的亢奋使得剑锋几乎是在吼叫着冲向对方的死穴。

只听得“锵”得一声,五方恶鬼的剑尖被一方突如其来的剑刃格住了,巨大的惯性使得他不得不往后跌撞开去,倒退了好几步才勉强站住。

鼓声在这一瞬间停住了,善恶的较量似乎已经结束了。

多尔衮一把掀开了五方恶鬼的面具,气喘吁吁地笑道:“怎么?善恶之争胜负未分,你便要来裁决不成?”

方相氏面具前,绎儿也是气喘未定,把剑锋一横,护在方相氏身前冷笑道:“善恶之争从来就不是绝对的,王爷何必如此认真。”

多尔衮并指从剑脊上划过,染在剑刃上的血被他抹了一手,在这样干冷的天气里,愈发的弥散开血腥的味道,让人生厌:“认真?怕不是本王要认真吧?”

绎儿深吸了一口气,一脸郑重的神情:“王爷既然已经惩罚过了,就此作罢可好?非要取人性命么?”

“这件事情与你无干!”多尔衮蓦地有些恼火的意味,语气虽还是平静的,“本王不是没给过她机会。”

方相氏一把拨开挡在自己身前的绎儿,抬手将面具揭开,冷笑着望着对面的多尔衮:“不能为国杀贼,学艺不精,唯死而已,要机会做什么?”

“芸妹妹……”绎儿狠狠地拽住她,拼命要把她往身后扯,却被何婉芸用力搡开了。

“你下不了这个手,我来帮你杀!”何婉芸全不理手上的伤痛,挥戈再次指向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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