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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穆扬灵撸了袖子就要揍闺女，齐浩然估计也知道女儿这次祸闯大了，没敢拦着，只是跟在穆扬灵屁股后面好声劝道：“你消消气，可别气着自己。”
宝珠被吓得一下站在当场，被拍了两下屁股才回过神来，张嘴“哇”的一声就哭出来了，委屈的哭道：“你就是嫌弃我是女儿，不就是怕我嫁不出去吗？大不了我不嫁就是了，我也不要你养我，我要我爹养我！”
穆扬灵生气的扬眉问道：“这些话谁跟你说的？”
齐浩然也急了，挤上来安慰女儿，“这都是谁胡说八道？告诉爹爹，看我不揍趴他们。”
宝珠转身就抱住父亲的腰身，继续哇哇大哭，眼泪跟连成串的珠子一样往下落，一看就是真伤心了。
齐浩然身子一僵，着急的看向穆扬灵。
女儿都十岁了，自她八岁后齐浩然就很少抱她了，此时被抱住颇有些不自在。
穆扬灵没接受到他的脑电波，只是在深刻思考女儿为何有这样的反应。
装的？
不可能！
宝珠这孩子性格像她与浩然，除非是真委屈，不然不可能哭得出来。
可关键是他们谁也没给她委屈受啊。
因为她是姑娘，又是家里唯一的女儿，穆扬灵是把她放在心尖疼的，几个儿子都是粗养，半放养状态，但女儿却是娇养的。
穆扬灵一直觉得童年和少年是最美好的时期，所以几个孩子想干什么，在不耽误学习的前提下她一律放任。
所以宝珠喜欢跟哥哥表哥们玩，每天都像在泥地里滚了一圈一样，她睁只眼闭只眼当没看见，只要这姑娘跟着她出门做客时别淘气的去玩泥巴就行。
她不喜欢总是扎手的女工她也不勉强，反正她这个当娘的也不怎么擅长……
兄妹间打架吵架了，也多是她哥哥们给她顶缸，也就在责任勘定上她比较严格些，是她的错就一定让她认错罢了。
但齐浩然都快把闺女捧上天了，她要是再不纠正一些，养出个女霸王不要紧，要是养出个女纨绔，专门为非作歹怎么办？
她都不会给闺女气受，更别说齐浩然这个二十四孝老爹了，闺女放个屁都说是臭的，他会说那样的话来欺负闺女？
几个儿子也被她排除在外，因为家里阳盛阴衰，虽然家里几个小子都时常跟妹妹起争执，但绝不会看轻宝珠，更不会说嫌弃她是女儿之类的话。
虎头和小豹子因为齐浩然的差别对待可不止一次惋惜过自己不是女儿身。
穆扬灵排除了家人，又皱着眉去想下人，但别说家里的下人没这个胆子，即便是真说了这样的话叫女儿听见，以女儿的性子，她也应该是用鞭子把人赶出去，而不是委屈的自己哭了。
穆扬灵找不出嫌疑人，但宝珠还躲在齐浩然的怀里哭，她一抬头就看到父亲僵着一张脸手足无措的站着，眼泪流得更凶了，伸手一把将父亲推开，伏在桌子上道：“连爹爹也嫌弃我了。”
齐浩然手足无措的摇手，“没有，没有，爹爹没有嫌弃你……”
穆扬灵回过神来，忙把丈夫推到一边，将女儿的脸抬起来，用帕子仔细的给她擦干眼泪，无奈且认真的道：“你怎么会认为父亲和母亲嫌弃你呢？我们对你可比对哥哥们好多了，要嫌弃也是嫌弃他们呀。”
宝珠抽着鼻子道：“那为什么爹爹都不抱着我了，现在他还会跟哥哥他们一张床上睡觉呢。”
“真是傻孩子，”穆扬灵笑道：“男女七岁不同席，就算是父女母子也一样的，你看你哥哥们现在还会跟母亲睡在一起吗？可前两天你就跟娘亲睡了。”
宝珠眨眨眼，眼泪就顺着眼睫毛滑下。
穆扬灵继续给她擦，柔声问道：“为什么说娘亲嫌弃你是闺女？”
宝珠垂下眼眸，点着脚尖道：“外面的人都是这么说的，女子都得嫁人，然后一生依附在一男子身上，幸福与快乐皆寄予其身上，而世间男子都爱温柔淑婉的女子，像我这样的他们肯定不喜欢，到时候我嫁不出去了，你们肯定急得头发发白，还会耽误你们游历天下，到时候你们肯定讨厌死我了。”
这些话是宝珠出门做客时偷偷听到的。
她从小跟着父母在外地，这五年来是南来北往各地都走，再年幼一些是在广州，虽然中途在京城住过一阵，但因为年龄小，与京城中的闺秀并不熟。
应该说，除了皇宫里的亲人，她在京城跟谁都不熟。
所以出门做客时大家虽然因为她的身份讨好应承她，但转过身时说什么话的都有。
而她的听力在一定程度上继承了母亲的天分，加上从小习武，耳朵不要太好使。
明明已经不想听了，却又总是都能听见。
于是，那些只比她大上三四岁的姐姐们的烦恼她听了一箩筐。
比如家里的姨娘，庶出的姐妹又作妖了；
女学里的教学要求越发严格，她们需要拿出十二分的精力方能考试过关；
家里要给他们说亲，而女学的成绩也将成为说亲的一个资本，可是她们才名不够，名声不显，很难说到好亲事……
然后大家就总是能话题一转说到她，大部分女孩都说她们温柔淑婉都很难找到好婆家，那位当男儿一样教养长大的郡主以后可怎么办？
听说昨天荣亲王又带着王府的小王爷们出去打猎了，而那位郡主也穿着骑装雄赳赳气昂昂的跟着……
听说这位郡主跟她娘荣亲王妃一样武力值高，且善妒，以后谁敢娶她呀，这时代男子三妻四妾本属正常……
倒得后面，更有人压低了声音道，别看这位郡主现在备受宠爱，等以后她嫁不出去，成为皇室和荣亲王府的累赘时，不知王妃要如何嫌弃她呢……
是啊，有一个嫁不出去的女儿，岂不是要连累到后面的孙女……
但也有一部分人表示反对，未必就嫁不出去，总有仰慕王府权势的，郡主别的不行，但父兄疼爱，只这一点就不只有多少男人趋之若鹜。
但那样的人能是什么好人？
宝珠听得几欲吐血，觉得还不如直接嫁不出去，孤老终生呢。
不巧的是，因为宝珠跨过十岁大关，需要学习的东西也多了起来，新增的固定项目有女工，厨艺，搭配衣服及管家算账。
。。。
。。。
第1436章 番外 宝珠（9）
宝珠不免有些抵触，而穆扬灵用来说服她的理由就是，“你都是大小孩了，再过几年都可以嫁人了，这些是必须要学会的，不求精通，但起码不能太差。”
女工——得自己会做鞋和衣服，能不能穿出去是其次，关键是你得学会全部的步骤，这是生存的项目。
没错，穆扬灵将此定为生存项目，而不是讨好男人，做贤妻良母的必备技艺。
在她看来，这世上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她女儿又不是个安分的，谁知道以后会出什么事？
她在家里自然不用自己做衣服，但一不小心遭难了呢，不求做出美轮美奂的衣服，但起码你得会做，这样就不至于有一天会面对赤身**的尴尬。
厨艺——得自己把饭菜烧熟且能入口。至于为丈夫下厨搞个情调什么的，女儿要是有这个情趣她不拦着，若没有，还是顾好自己先能把自己的肚子填饱再说，这同样是生存项目。
后两样则是为了女儿将来过得更自在些。
没有女人是不爱漂亮的，穿衣搭配将是一个很重要的课程，这种事几乎是官眷们的本能，并不用专门去学习，但她家的宝珠似乎因为同性朋友较少，所以审美上与大家似乎有些不太一样。
也有可能是因为她不会刺绣的缘故。
毕竟会做女工的首先要学的便是配线，但她的闺女……
既然女儿不愿意花费时间去刺绣，她只好专门给她开设一门课程，好把这部分补起来。
毕竟谁都希望自己出门时是美美的。
所以穿衣搭配这门课程是为了让女儿身美心更美，但好像女儿不太领情。
至于管家看账，她并不求着女儿束缚在家事和庶务中，但她同样不希望女儿被人忽悠。
就好比她，她管着王府里所有的产业，却不可能每一本账本都要核算一遍，她大可以交给管事，甚至专门请账房来做，可她同样能自己看懂账本。
不求看懂深层次的，但至少你得看得懂表面的账册，不然下人指不定这么忽悠你呢。
因为宝珠刚过十岁，年纪还小，而且这四门课程要求并不严格，因此时间上很宽泛，一个月就上那么几次课，反正女儿年纪还小，她只要在十六岁之前学会就行。
穆扬灵以为她设置的已经够宽松了，比起别人家的闺秀一天到晚跟在母亲身后学习管家不知轻松多少，没想到还是激起了女儿的反感。
也是时机不巧，正好在她听了那些闲话之后。
穆扬灵只能一项一项的跟她解释，并以自身为例道：“娘的女工与厨艺也都不好，甚至也不够温婉，不也嫁了你父亲吗？”
她摸着女儿的头发道：“娘亲并不希望你为了嫁人改变自己，这世上没有一个人的性格是完全相同，好恶自然也不同。”
“难道这世上所有的女子皆是温婉之人？不温婉就无人喜欢了吗？”
“你父亲喜欢食肉，尤其爱肥瘦相间的红烧肉，但你子衿伯伯却喜清淡，他们同桌而食时，如果没人逼他们，他们就绝对不会夹对方喜欢的菜吃……”
宝珠转了转眼珠子，似懂非懂的道：“就好比娘亲喜欢辛辣的东西，二伯母却爱甜食一样。就算我不学她们变成那样，也总会有人喜欢我的。”
穆扬灵赞许的点头，认真的道：“我们从未嫌弃你是女儿，你也不该妄自菲薄，那些闲话听过就算了，不必去与她们较真。”
齐浩然的脸色却很难看，“怎能听过就算了？你都去的什么人家做客，家里的孩子也太多嘴多舌了。”
又心疼的对宝珠道：“宝珠，你可是爷的女儿，是大齐的郡主，又这么优秀，这世上还不知道有多少男人想娶你呢，怎么会嫁不出去？”
穆扬灵就瞪了他一眼，道：“宝珠是好，但也没优秀到这份上，我可告诉你，孩子的婚事你不能强迫，不然结出怨偶来就让宝珠天天回来对着你哭。”
宝珠立刻扭头去看父亲，黑溜溜的眼睛看着他，严肃的道：“爹爹，我的亲事必须得经过我同意。”
正想隔天去考察考察同僚们的儿子的齐浩然立即心虚的点头。
安抚好女儿，齐浩然立即把她轰出去，转身就与穆扬灵抱怨道：“那些小姑娘怎么这么多嘴多舌，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又鄙视穆扬灵，“现在你开的女学遍地开花，我还以为女子现在强势多了呢，没想到还是如此。”
穆扬灵八风不动的道：“那是因为宝珠没遇到好的，你现在到民间去看看，在平民阶层，凡是上过女学的都能在家里当一半的家，话语权也比以前大多了。”
她斜了丈夫一眼，道：“你要真想给女儿一个好的氛围，有本事就去说服大哥让女人当官，我发誓，只要能让女人当官，再过五十年绝对无人再小瞧女人。”
“这怎么可能？”齐浩然跳起来，“你还嫌我身上的麻烦不够多？”
穆扬灵撇撇嘴，并不强求。
这话她也就说说，现在女子地位正在缓步上升，她可不敢在此时弄出这么大的动静，不然不是血流成河，就是以前做的努力都付诸东流。
以后会怎样还是让孩子们去努力吧。
穆扬灵转身正要去厨房，突然跳起来道：“不对，被宝珠糊弄过去了，我找她是问罪的，怎么就让她这么走了？”
齐浩然鄙视的看她，摇头晃脑的道：“老了记性果然不好，爷还以为你是看女儿哭得可怜有意放过呢，合着是忘了。”
穆扬灵转身就要再去找女儿，齐浩然忙拦住她，“行了，多大点事，不就是打架吗？要我说老四老五他们就欠揍，现在三个孩子被禁足，这事就算过了。”
“怎么能过了？小福和小豹子也就算了，宝珠却是自己翻墙进去打架的，这个性质比他们两个严重了两倍好不好？必须得狠狠地罚她一顿，不然她以后还不得无法无天了？”
“宝珠这是心疼小福，为小福出气呢，”齐浩然替女儿辩解道：“不是你从小教的他们要相亲相爱，互相扶助吗？她从小跟小福一块儿长大，跟文谧他们没多少感情，她自然是向着小福了。当年小福送到我们身边时那么可怜，你不也说了要狠狠地揍他们一顿？女儿这也是友爱兄长。”
穆扬灵严肃的与他道：“之前在我们家里我已经让他们揍了一顿……”
齐浩然光棍的道：“很显然那顿没让他们消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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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7章 番外 宝珠（10）
半个月后，孩子们重新回到上书房读书，此时，不仅小豹子和小福的伴读选好了，就是宝珠的伴读也选出来了。
三个孩子雄赳赳气昂昂的去上学，四皇子和五皇子除了最开始伤心忐忑几天，现在已恢复了。
他们年纪比较小，出宫的机会也少，因此并不知道投靠他们的官员被太子拔了大半。
因为那些官员全都是与他们的母族联系，史嫔和鲁嫔并不会将外面的情况告知他们，免得他们被皇帝打击过后更灰心。
要知道，之前皇帝当面训斥他们的话他们多少听进去了一些，回宫后一再的犹豫后悔。
而不管是史嫔还是鲁嫔，她们都赌上了整个家族。
四皇子和五皇子悬崖勒马，皇帝不会再怪罪他们，因为他们是他的儿子，但史家和鲁家不一样，对他们来说，开弓没有回头箭，前进一步尚且有一线生机，而后退只会万劫不复，不仅皇帝会问罪，那些被他们牵连进来的官员家族也不会放过他们。
史嫔和鲁嫔不敢赌。
因此她们都拿出十二万分的精神安抚下各自的儿子。
所以再回来上学时，四皇子和五皇子虽不像以前那样针对小福，但也没友好多少。
但小福并不再怕他们，不说上头有年纪比较大的小狮子哥哥与虎头哥哥镇着，有与他形影不离的小豹子在，他们也欺负不了他。
何况隔壁就是宝珠念书的地方，他这边大吼一声，那边的人就能跑过来，三对二，谁也欺负不着他们。
六皇子在齐修远点拨之后就不乐意再跟两个哥哥玩了，最近都喜欢跟在三皇子屁股后面。
所以现在要欺负也是小福他们反过来欺负四皇子与五皇子。
而上书房的内侍宫女被换掉了不少，由穆扬灵出面整治了一番，现在不说恢复了刚建国时的清明，至少伺候的人不敢收受贿赂，迎高踩低了。
上书房里的下人并不怨忿，虽然规矩严了，但那是整体的严格，荣亲王妃对主子们的要求更严格，绝不容许在上书房内有欺辱宫人的情况出现，并将之提升到了人品考察的高度。
所以他们的外快虽然少了，但生命安全也大大提高了。
一开始他们不太明白为什么王妃要对几位主子要求这么严格，但在见识过小主子们时不时的大战后，他们表示明白了。
以前小主子们也打架，但多是一方拉拢好了人欺辱另一方，且一定是背着人的，躲着先生和宫人。
但自从王府的几位小主子进宫后，宫人们就觉得上书房的气氛变了，一下从黑夜过度到白天。
以前主子们的战争就好像是黑夜中的毒蛇，虽然危险，却也寂静无比，就好像潜伏在黑暗中的毒蛇在寻找合适的时机出击一般。
但上书房里新添了这几位小主子后就一下变成了青天白日下的战场，刀光剑影，一切谋划都暴露在了阳光底下——小主子们当着太傅的面都能打起来！
从此后，上书房的主子们被罚跪在御书房门口成了常态，在上书房里听到先生们的咆哮声也成了常事。
有上书房的老人就感叹道：“当年上书房刚建没多久便是这样，虽然只有太子与荣亲王世子两个孩子，但每日也是鸡飞狗跳的……”
自然，家长进宫也很快成了常态。
其中，穆扬灵和齐浩然的进宫次数最多，没办法，好像每次闯祸和打架都有她家孩子的踪影。
穆扬灵是代表宝珠出面挨训，齐浩然则是代表男孩们。
范子衿进宫两次后果断的将此事交由齐浩然代劳，他理由充分，“反正我进宫时你是一定会被叫进宫的，而小福现在由你与阿灵教养着，可不得你受过？”
说得好有代理，齐浩然根本反驳不了。
小夏氏倒是很不好意思，主动进宫受过两次，但代表男孩子们进宫受先生训示都是父亲，只有她一个母亲，不仅不自在，先生的脸色也很难看。
因而她进宫两次后就不再去了，继续拜托齐浩然，只能私下里多补偿一二。
她补偿的方法便是对齐浩然的宝贝疙瘩宝珠好，让宝珠短短一个月内就跟她好得跟母女似的，连穆扬灵都退了一射之地，让穆扬灵吃味不已。
穆扬灵还在吃醋，齐浩然却发觉不对了。
为什么他闺女每次闯祸都有小福的影子在里面？
齐浩然摸了摸下巴，中途脚步一转就去三个孩子的小书房。
三个孩子都在书房里，小豹子正抓耳挠腮的抓着笔坐在椅子上苦思，半响才下笔写作业。
而一旁的小福正埋头刷刷的写作业，速度快得不得了，宝珠却坐在一旁捧着一本书看，时不时的掩着嘴巴笑几声，一看就知道看的不是正经书。
看正经书怎么会笑成那样？
齐浩然站在窗外静静地看着，就在他觉得是他多心时，小豹子爬上椅子探头去看小福的作业，哀嚎道：“还没做完啊，我们的作业还没完呢，你就不能先做我们的？”
又扭过头去瞪妹妹，嚷道：“你就不能自己写？非让小福给你写，回头让你们先生知道了，看他怎么罚你。”
宝珠自信的道：“不会的，小福哥哥模仿的字迹可像了，先生不会怀疑的。”
又鄙视他道：“你就不能自己多想想？总是抄小福哥哥的。”
小豹子嘟嘴，“我要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