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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手佛-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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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着一袭杏黄色僧衣,生得须眉皆白,宝相庄严,甚是伟岸。正是少林一代高僧,人称“七宝佛”的枯木大师。

归天鹤又羞又怒,忍不住喝道:“秃驴,你是何人?也来淌这趟浑水——”

枯木大师单掌平胸一托,微睁二目道:“老衲不才,少林枯木。归驸马,‘苦海无边,回头是岸’;‘迷情仙子’辛韵兰与你后堂谈话,老衲都听了个一清二楚。罪过,罪过!听老衲相劝,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就此悬崖勒马,你看怎样?”

归天鹤气急而笑,喉咙里喀的一咳,嘿嘿笑道:“原来是少林的枯木大师,失敬失敬!嘿嘿,原来大师一直在暗中窥视于我,归某人佩服之至!想不到连大师也做这等鸡鸣狗盗的事,嘿嘿……”

枯木大师打量了他一番,正言厉色的道:“归驸马果然厉害,虽然老衲等人用了‘龟息大法’,还是险些被你发觉。不过归驸马应该知道,无论你的武功有多高,纵然胜得了老衲,恐怕抵不住天下的英雄。归驸马,你若是再执迷不悟的话,只怕到得头来悔之晚矣!”

归天鹤森然一笑,断然道:“枯木,少要废话。我只问你,你们和王佛是不是一路的?”

枯木大师垂下双眉,微微笑了笑:“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归天鹤斜着眼睛看了一眼对面的枯木和风遗仙,蓦的眉角一吊,阴恻恻的道:“枯木大师,你身为武林至尊,武林的规矩,想必你是知道的。见了‘武林盟主令’若不参拜,你可知是什么后果?”

枯木大师宏声道:“是为大不敬,凡武林中人,当人人得而诛之。”

“说的好!”归天鹤倏的一伸手,在怀里取出那面银底、玄边,正嵌“武林乾坤”,背镌“唯此独尊”的武林盟主令,高高在头顶处一举,向着枯木大师吩咐道:“那好!现在武林盟主令便在我的手中,我便是武林盟主。枯木,本驸马速速命你将风遗仙与我拿下,不得有误!”

枯木大师笑了笑,竟是动也不动。

归天鹤冷冷的道:“枯木,见了此令,你竟敢违而不从,你可知罪?”

枯木大师以一种悲天悯人的眼神看着他,甚为失望的摇了摇头:“驸马手中的‘武林盟主令’若是真的,老衲还可以考虑考虑,很可惜,驸马手中所持之令却是假的,因为真的灭灯已然交给了老衲,你让老衲如何听命于你?唉!幸得灭灯还留有一丝慧根,并不曾完全相信你,不然的话……”

归天鹤暗吃一惊,退了一步,忙将手中的令牌放在眼前仔细看了看,手掌稍一用力,格的一声,令牌登时扭做一团。归天鹤曾听灭灯讲过,武林盟主令乃是五金合铸,至韧至刚。此刻定睛一瞧,手中所拿的,只不过是一块寻常的生铁而已。震怒之下,归天鹤恨恨的将手中的假令牌朝脚下一掷,充满杀气的盯着枯木道:“如此说来,那天救走灭灯的人便是大师了?”

“不错,正是老衲和明阙真人二人所为。”枯木大师仰起头轻声叹息,“可惜他伤势太重,老衲无力回天,他最终……”

归天鹤木然一笑:“灭灯么,他该死。枯木大师,只怕你今天也走不脱了。素闻少林武学博大精深,凡绝技七十有二,本驸马倒要领教。”猱身一晃,欺步趋上,双掌一拍一按,运足九层“灭灯大法”功力,双双攻向枯木大师。

“恕不奉陪,风捕头,你先走——”枯木大师随手一推,先将风遗仙推出厅门。蓦的横身一转,将归天鹤双掌避了开来。

归天鹤双掌一合,呼呼两响,跟着又是两掌。掌未拍出,两股罡气当先涌出,大厅内立时劲风激荡,震得桌、椅以及屏风格格价响。

这两掌攻势之剧,迅猛无匹,令人避无可避。枯木大师身子一矮,运用“大磐若神功”反背拍出两掌。二人一个是不二绝学“灭灯大法”,一个是少林正宗,内力相抗,自是非同小可。但见二人掌力一交,各自运劲一震,砰的一声大响,一股劲风呼啸惊起,厉啸之声震耳欲聋。大厅内格格声响,桌椅翻飞,八扇撒金的屏风尽被震得粉碎。

归天鹤身子一晃,一连退了三步,眉头一皱,只觉得浑身气血翻腾,胸口一阵阵的发热。

枯木大师更是收势不住,竟自一口气退了五步,忙伸手一按胸口,嘴角渗出了一丝鲜血。

归天鹤双掌缓缓一收,吸了一口气道:“好!不愧是少林高僧,果然不同凡响。来来来!咱们再对上一掌——”脚下一顿,嗖的飞身疾起,半空中叠腰作势,翻起一个筋斗,右手一掌,一招“卧龙风起”直劈枯木大师肩头。

衣影动,人似箭,掌如刀,风若浪。归天鹤此时出手全是杀招,他虽然手中无剑,但一双手,却比任何兵刃都要凌厉。

枯木大师背身倒纵,腿向前踢,足尖一抵归天鹤掌心,借势一个“孤鸿缥缈独往来”掠出大厅。只见院子里羽箭铮铮,纵横交错,翻天上人手执游龙九环碧玉杖,明阙真人及风遗仙各仗长剑,正自拨打雕翎。

枯木大师见弓箭手越增越多,而且俱是五军都督府的人,知道形势紧迫,此地不容久留,忙向明阙真人道:“匡正老剑客和宋帮主可曾得手?”

明阙真人一边舞动长剑,一边答道:“想必此时也该得手了。”

归天鹤负着手步出花厅,冷着眼望了一眼院子里被困的四人,一扬手,有人给他递过三枝狼牙箭和一张金背铁胎弓。归天鹤看也不看,随手搭上长箭,双膀微一较力,拧朱红,认弦扣,格吱吱弓弦一响,三枝狼牙箭连珠价射向枯木大师。

“大师小心——”翻天上人眼疾手快,侧步挡在枯木大师身后,横碧玉杖作势一拦,三枝箭夺夺声响,被杖风震得一齐直激而起。翻天上人一声长笑,碧玉杖随身疾送,一圈一抖,杖端搭住箭尾,宛如粘在了上面。当下更不打话,使出三十六路“翻天降魔杖法”,杖头牵转起三枝羽箭,直抢归天鹤。

“你是何人?”大喝声中,归天鹤右手掌向下一拍,掌力压下,遂将玉杖上的三枝羽箭牢牢扣住。左手一长,拂面穿出,按向翻天上人的面门。翻天上人提杖一撩,二人各退一步,归天鹤回手一缩,已将三枝狼牙箭抄在掌中,微一用力,格的拗做三段,尽皆撇在脚下。

翻天上人长眉轻轩,朗声一笑:“要问贫僧,昆仑派的翻天上人。”玉杖振动,一连三个激旋,杖身带动金环,宛如风转浮萍,连攻了八招。便见他头三杖浑雄苍劲,端肃沉郁,后五杖却是飘忽异常,灵动多逸,玉杖碧光烁动,煞是好看。更兼他衣袖广博,身法曼妙,进退之间,翩翩迎风,当真如神仙临举,潇洒至极。

昆仑派至创派至今,时历数百余载,若论武学之精深,并不逊少林、武当及峨嵋诸派。翻天上人身为昆仑派的一代掌门,堪为武林名宿,早在年轻之时,他便以这一套“翻天降魔杖法”名满塞外。归天鹤虽然很少涉足武林,也知道昆仑派名头非小,是以不敢大意,双掌舞动,施展开“忍辱仙人七绝手”见招拆招,和翻天上人斗在一处。

此刻已近申牌。枯木等人眼见得弓箭手渐增愈众,转眼间已有一千余人,也禁不住暗自担忧。正等的着急,忽听斜刺上空青蚨之声嗡嗡回荡,三枚铜钱飞也似直激半空。明阙真人大喜道:“好了,宋帮主他们已然得手,咱们也速速离去。”

枯木大师点了点头,袍袖呼的一拢,卷住几枝羽箭,大声道:“上人,宋帮主青蚨传音,你我不宜久战,快走——”

翻天上人道:“好!这就走。”玉杖如骖鸾驭凤,倏的一翻一挑,将归天鹤双掌封出门外。四人俱使了个眼色,各自一声长啸,向着归天鹤攻了一招。

饶是归天鹤自恃不凡,四大高手联手并袭,也自不敢轻易相抗,当下一低头,忙侧身纵出两丈开外。四人身子一起,各击了一掌,将射到的羽箭纷纷挡落,飞也似出了前厅。

归天鹤正要派人去追,辛韵兰站在一旁说道:“我看不必了,这四个人俱是当世一等一的高手,即便派人去追,只怕也万难追上。”

“莫非就这样放他们逃了不成。”归天鹤余怒未消,握紧右拳道,“你可有什么良策?”

辛韵兰咬着嘴唇略一思忖,道:“为今之计,驸马只有命人严防城门,日夜巡查。最少这四个人驸马见过,你可令人画影图形,张榜京师,悬赏捉拿。只要他们逃不出京城,便不愁抓不住他们。”

归天鹤刚要下令,就见一名下人一路趔趔趄趄的奔到近前,哭丧着脸道:“驸马爷……大大大……大事不好……大事……不好……”

“何事?”归天鹤没好气的道。

“密室失……失失……失火了……”

归天鹤听得“密室失火”四个字,只觉眼前一黑,脑子里嗡的一声,刹时天旋地转,身子忍不住晃了几晃。他劈手一把将下人胸口衣襟扼住,沉声道:“什么?你再说一遍——”

下人见他面相狰狞,神情大异,只吓得体如筛糠,不住发抖,说起话来越发语无伦次:“小人说,密室失……火……而且好像有两个人……在密室里背出一个人去。”

归天鹤重重一推,将下人掼出丈外,跟着阴着脸转向辛韵兰道:“七日之期,绝不能再拖。为恐夜长梦多,迟则生变,七天之内,你必须将此事办妥。”

辛韵兰低声道:“好,我尽量试试吧!”

归天鹤一边命人救火,一边令人收拾花厅,待诸事都料理已毕,他才和辛韵兰来到后堂。辛韵兰掩上房门,一把拥住归天鹤肩头,眯着眼睛软软的道:“怎么样,驸马爷还在生气?不生气了,好不好嘛!你放心,我保证在七天内将事情办妥就成,到时候,决定耽误不了你的大事。”

“若是三王爷那时回到京城,又当如何是好?”归天鹤紧皱双眉,丝毫也笑不出来,“只怕真要是到了我禅让那一天,事情未必如我们想像的那么简单。”

“这一点驸马不用担心,在你未曾禅位之前,可命人严守城门,不让三王爷他们进来不就结了。”辛韵兰呶起红唇,在归天鹤脸上亲了一下,“只要皇上禅位于你,三王爷进得京来又能怎样?那时木已成舟,谅他也无可非议。所以……”

“所以怎样?”

“所以驸马眼下着手要办的事不是捉捕枯木等人,那些人你让五军都督府的人去办就成了。”辛韵兰俯在他耳边道,“现在最为紧要的便是朝中之人,驸马再好生想想,看还有没有不可靠的人?一旦有,驸马不妨在禅让之前,将这些人尽早除掉。”

“不可靠的人吗?”归天鹤低下头略一沉思,又摇了摇头,“难说的紧,人心隔肚皮,做事两不知,官场之中谁可靠谁不可靠,谁也不敢料定。总之,朝中官员,平日里看上去都甚是亲热,实则都是阴奉阳违。”

辛韵兰道:“驸马既然一时想不出,不如就交给韵兰处理好了。人名么,我都替你拟好了,共计二十八人,这些人都是有些权势、又有可能与驸马分庭抗礼的人。罪名吗?我也已替他们捏造好了,我只须向皇上讨上几张圣旨,不出三天,便会令他们满门抄斩。”说罢一伸手,在怀里取出一块绢布,“驸马瞧瞧,这些人我拟的可妥?”

归天鹤接过绢布注目细视,只瞧得几个名字,立时变了脸色:“这些人都是六部九卿中极其位高权重之人,不妥不妥……”

辛韵兰柔声一笑,不以为然的道:“驸马,胆小不得将军做,做大事么,自是要狠一些。你要搬开绊脚石,当然要捡最大的搬才是,杀几个无关紧要的人,济什么事?只有这样,到时才不会有人反对你,你说是也不是?”

归天鹤心中一动,狠了狠心,道:“好!就依你说的去办,不过,你须谨慎一些。”

辛韵兰一歪螓首,睫毛眨了几眨,心领神会的道:“这一点驸马不消吩咐,我心里当然清楚。”

※※※

枯木大师及明阙真人等人出了驸马府,看了看后面无人追赶,当下折道直奔三王爷府。来到王府后墙,但见匡正和宋长恨二人正在那里相候。明阙真人看了一眼负在宋长恨背后的七公主,低声问道:“她没事吧!”

宋长恨笑道:“不妨事,只是被人毁了容而已。为防止她发出声音,老朽封了她的穴道。”一眼看到风遗仙,先是一愣,接着问道,“这一位是?”

风遗仙忙道:“在下姓风名遗仙,现任南七北六十三省行捕房的总捕头一职,今日多蒙各位相帮,遗仙就此谢过。”随即便将方才发生的事向宋、匡二人讲了一遍。

枯木大师道:“为了风施主的安危,老衲打算让风施主出离京城,前往金陵寻访三王爷,将归天鹤的野心告知三王爷,也好让他和王佛有个准备。只是考虑到此时出城甚是不易,归天鹤必人派人严加防查。所以为了谨慎起见,老衲想让云游云施主助他一臂之力。云施主人称‘七十二变妙手王,变幻莫测千面客’,既然能将王佛变做龙狂,也自然有法子能让风施主混出京城。”

匡正接道:“大师所料极是,既然你们几人都已安然脱身,王府之内,我和宋帮主便不进去了。”当下与宋长恨作别四人,带着七公主赶往他们所住的客栈。

送走匡、宋二人,枯木大师、明阙真人、翻天上人、风遗仙等四人一一相随,飞身纵上王府后墙。见院内无人,四人由高墙跃落,一直来到柳依依居住的房间。但见雷、盛、夜、蓝、云五人正守在门口。看到枯木等人,雷音兴奋的道:“大师来了。”

枯木大师压低声音问道:“柳姑娘可在房内?”

雷音点头道:“正在房内。”

枯木大师道:“你们四人先在外面守着,云施主,你随老衲屋中一叙。”

云游笑道:“大师吩咐,在下自当遵从。”说着话,和枯木等人鱼贯而入。

※※※

天淡稀星小,月与灯依旧。

斜月弯弯,阑干烟笼,绮窗画阁,烛影煌煌,一个带着一点淡淡哀愁的夜。

驸马府后花园。

夜色之下,剑声啸啸,剑光缭绕,归天鹤似醉非醉,一边舞动长剑,一边吟着五代和凝的一首《春光好》:“纱窗暖,画屏阁,亸云鬟,睡起四肢无力,半春间。玉指剪裁罗胜,金盘点酥山。窥宋深心无限事,小眉弯。”

不知怎地,他的眼前又浮现了颜如玉的影子。

尤其在夜里,月色总会伴着这个曾令他心惜、心怜和心醉的名字生出一种思念。

那怕这是一种痛苦的思念。

归天鹤一词吟罢,霍的收招定势,右手背剑,仰望着星空微微发出一声叹息。

辛韵兰站在一旁拊掌一击,喝彩道:“驸马真是好剑法,看得人家眼都要花了。嗯……韵兰如果猜的没错,驸马是不是又在想念颜如玉颜姑娘了?”

归天鹤紧闭着嘴唇一语不发,长剑倒挽起一团剑花,铮的向上一抖,剑光漾动,泛起一波波的清光。跟着一翻手腕,长剑直刺己胸。格的一声响,三尺青锋立折为三。

辛韵兰笑着点了点头,道:“驸马果然神功盖世,天下无敌,莫不是驸马已练成了金刚不坏之躯?可喜可贺——”

“什么金刚不坏之躯?此剑只所以不能够伤我,嘿嘿……”归天鹤拍了拍胸口,随手掷出断刃,侧转着头道,“便是因为我身上有这套‘金蚕宝铠’,对了,现在到了几时?”

辛韵兰道:“亥时将至。”

“好,你马上命人将府里收拾收拾,阖府上下务必人人穿着整齐,两厢排列,以便迎接‘黑白两道’。”归天鹤看着辛韵兰道,“东厂能派‘黑白两道’前来,足以说明这二人在东厂举足轻重,非同一般。为了以示诚意,你我出府相迎。”

辛韵兰格格一笑:“这个不劳驸马吩咐,我已命人安排停当,驸马尽管放心。”

归天鹤来到府门之外,上下打量了一番,心中甚是满意。只见门外数十名家人一一垂手伺立,每人手中都提着一盏灯笼。数十盏灯笼熠熠生辉,烛火通明,将府门映得浑如白昼。

归天鹤站在辛韵兰右侧,静静的等。

夜里很静。

静静的夜。

尤其是在今夜,万籁俱寂,感觉更静。

过了一会,归天鹤仿佛听到了一丝声息。

风的声音虽然微弱,却丝毫也瞒不过归天鹤的耳朵。

而且他还听得出来,这些风最少来自于三十丈开外一个较为黑暗的角落里。

——风声渐近。

归天鹤已完全可以肯定,这些风都来自于人在飞掠时由衣袂所引起的声音。

时间不大,归天鹤感觉风声更近。

然后他一抬头,便先看到一簇灯笼的光。

灯光下,簇拥着两乘极其华丽的软轿。

奇怪的是,这竟是两乘会飞的轿。

宛如冉冉飘浮的纸鸢,随一阵风缓缓“飘”向驸马府。

※※※

轿不是风筝,更不是鸟,它当然不会自己飘,亦不会飞。这两乘软轿只所以能够飘得起来,而且还飞得很好看,是因为抬轿的人看不去都会飞,她们虽然不能像鸟儿那样飞翔,但她们的轻功,给人的感觉就好像是在飞一样。

抬轿的人,一共是十六个。

这十六名轿夫都很特别。

就见这些人一只手抬着轿杆,另一只手却都挑着一盏粉红色的锦纱八角宫灯。借着宫灯看去,抬轿的人翠袖湘裙,凤髻金钗,巧样宫妆,个个生得玉骨冰肌,云鬓斜侵,新月宫眉,俱是“貌似春风笼芍药,颜如秋水浸芙蓉”十七八岁的妙龄美少女。

在月色和灯光的映衬下,这些女子裙袖飘飘,直似翩翩仙子,恁是动人。

在两乘软轿下面,并行随着三十几名东厂的番子。便见他们一一头戴尖帽,足蹬白皮靴子,身着一袭褐服,披一领锦披风,每人背后,皆背着一柄锦鞘单刀。他们不疾不缓,徒步而行,始终和轿子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归天鹤凝神看去,果见两乘软轿华丽之至。除了帘幔之外,通体尽是锦帛彩斓,集织而饰。轿之顶端,镶以花钿、翠翘以及金雀流苏,吃灯光一照,浑如五彩描金,殊为绮绣。

离府门还有五丈开外,忽见那些抬轿的女子曼转蛮腰,与轿子缓缓沾尘。跟着各自收手、提灯,站在轿子两侧,一个个宛若木雕泥塑,动也不动。那些东厂番子两下一分,哗的雁翅排开,一齐插手施礼道:“‘黑白两道,驾临凡尘;世之无敌,武林至尊’。我等恭迎两位仙长出轿——”

话犹未了,两乘轿帘呼的倒卷,随着一阵簌簌飒响,自轿内掠出千百花瓣,在轿前铺起一道三丈软红。跟着衣影一闪,飞身纵出两个人来。

这二人的身子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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