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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手党之战-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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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笔天文数字的赡养费。根据纽约州的法律,这种分手为今后无责任离婚铺平了道路,但列支敦士顿的事情还没有眉目。查理所要求的是让人陪着米西,不让她过问列支敦士顿事件。光凭这一点,安迪·雷德拿现在的薪水也是当之无愧的。 
  他吸毒多年,是个可卡因瘾君子,这也是他为什么广受欢迎的原因之一。他也使米西染上了一种毒品,这种毒品不仅让人感到无限的快感,而且能使人颠倒是非,好坏不分。 
  毒品将他们紧紧地拴在了一起。车穿过十四街的时候,安迪冲着她一个劲儿笑。戴姆勒牌车在横穿格林威治村向南边的百老汇驶去。这时,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乌云从西方压了过来。 
  “天公不作美,”温菲尔德哼了一句。 
  她刚从哈佛法学院毕业,正在等待律师资格考试结果。这段时间,这位身材修长,年轻标致的女人在一家主张女权主义的律师事务所找到了一份工作。她很清楚她母亲与安迪·雷德之间的暧昧关系,但从不干涉。 
  温菲尔德是个循规蹈矩的女人。在她眼里,她母亲和妹妹本妮都过分依恋和男人的关系。本妮才十八岁,情有可原;她母亲已经四十五岁了,只能算一个精神濒于崩溃的人。 
  尽管车里两位女人都用了香水,但满车尽是安迪刮脸用的润肤液的味道,是一股干草和香子兰腐烂后的恶臭味儿。温菲尔德上下打量了她母亲和安迪,看看他们的服饰打扮是否有修整的必要,但是,她想,这二位是属于那种一旦穿戴打扮后总能使头发保持一丝不乱的那类人。她认为,这很可能是一种种族特征,本妮也有这种特征,可她没有。我更像那种不修边幅、不拘小节的地中海人,她心里想道。 
  快到曼哈顿岛的尽头,车在离炮台公园不远的地方停住,然后向有急转弯上了通往里奇兰大厦的赛达街。甚至还隔着一个街区的距离,温菲尔德就看到了前面大街上塞满了豪华车。 
  “前面出什么事啦?”米西带着新英格兰口音问道,新英格兰口音是辅音很脆,元音几乎是英国味儿。 
  “他们似乎在盘问来往车辆。”温菲尔德说。 
  “天那!他们把一个婚礼变成了黑手党人的舞台了。这些人的脑筋,恐怕连烧烤这样简单的事都做不好。” 
  安迪傻笑了一声。温菲尔德看得出,他和米西间还有着第三根线相互牵扯着。他们是情人,可卡因瘾君子,但这些还不够。他们都很讨厌这个西西里家族,甚至可以说是恨之入骨,这一点从她母亲藐视一切的眼神中可以看出。虽说这样,她母亲长得很美,风度不凡。她的长相有些像凯瑟琳·赫本,瓜子脸,颧骨和下巴明显。 
  温菲尔德打开身边的车窗,想驱除安迪身上散发出来的香子兰臭味儿。“妈妈,”她低声说道,“您似乎忘了我有一半是意大利血统。” 
  “我说的不是你。”米西微微笑了笑,但不太友好,“你是百分之百的意大利血统。” 
  安迪的笑容更加真诚。这一套他早就掌握了。“我的确喜欢那些个意大利冰淇淋。太好吃了,也不会让人发胖。” 
  米西漂亮的嘴角动了两下,话到了嘴边又没说出来。过了一会儿,她突然雷霆大发:“离我女儿远点儿,安迪。听到没有?” 
  远处,几个身穿领班制服的大个子拦住每辆车,盘问车里的乘客以后才放行。在她母亲看来,这是典型的黑手党分子在耍威风,但温菲尔德心中更明白。 
  她能感觉到,就好像是有人告诉她一样,这里出事了。里奇家族聚会时,很少这么兴师动众。如果他们真要聚会,也通常在斯蒂菲姑妈在长岛海峡那儿的海边别墅里举行。那儿即使发生意外也容易控制。 
  这儿确实出事了。她浑身每个毛孔都能感受到。无非是一起仇杀,使她的伊塔洛叔公放松了对父亲的严密监视。 
  可怜的父亲。伊塔洛说是把他看作合伙人,让他主管家族企业集团中最大的、赢利最多的那些合法公司。可是,查理一贯遵纪守法,就连违章停车的事都没有做过。他不是里奇家族中指挥“作战部队”的人。 
  她能深深地感到她血液里流着西西里人的遗传基因,但她明白,自己的父亲——尽管算个纯粹的意大利人——这种基因却越来越少。几十年来,他观察,谈话,工作和思考,就像东海岸主教统辖下的美国新教圣公会教徒,这些已经使他彻底脱离了土生土长的生活环境。她能强烈地意识到这意味着什么:他摆脱了所属种族的传统特征,却又没有在另一个国土上扎根。 
  具有讽刺意味的是,一个女人却在她父亲身上扎了根。她的那个民族是某个种族灭绝运动的屠杀对象。温菲尔德记得,佳尼特是半个霍皮族人。① 
   
  ①霍皮族是美国亚利桑那州东北部印第安人的一个部落。 

  可怜的爸爸。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他仍在伊塔洛封给他的绰号下受苦受难。“教授”这个称号可不是奉承,也不是代表他博学多才或天资过人。伊塔洛恐怕想说查理像个古板、没精打采又难以相处的仆员。一个世纪前,里奇家族是西西里的王公贵族,查理的这个绰号是这个家族一百多年来的产物。当然,他们没有做过皇亲国戚,但伊塔洛自己表现得像一个放弃封号的皇室中人。在这种贵族家庭里,“教授”就是教女孩子们练钢琴的流动家教,或骑着悲伤的骡子,教男孩子们字母表的被免去圣职的牧师。他当然不是掌握“作战部队”指挥权的重要角色。 
  现在发生的事使这支“部队”出现在公众面前。她差点儿将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但她没忘记,她母亲和她的宝贝情人没有必要知道这些。实际上,如果他们两位可以算作敌人的话,那么让他们对此一无所知更有必要。 
  温菲尔德直盯盯地看着前方,心中乱成一团。突然,她看到一道闪电弧光几乎击中里奇兰大厦塔楼的铜顶,接着一声巨响,华尔街一带雷声轰鸣,她闻到一股铜的焦糊味儿。 
  大雨倾盆而下,雨点落在车顶上,像敲响的拨浪鼓。纽约城一下子似乎变得凉快起来。刚才还是满街的警车和消防车,一场大雨似乎使得一触即发的骚乱变得无声无息。温菲尔德面对赤裸裸的权力之争感到畏惧,她关上车窗,坐了回去,闭目养神。可怜的爸爸。 

  
  
第三章



  “让世界见鬼去吧。”温切·里奇说。 
  他的劳斯莱斯车在赛达大街上缓缓向前移动着,前面一辆豪华车在雨中被拦住盘问。虽然今天是自己的侄女出嫁,但他一直反对这么兴师动众。可是他的堂兄查理总能用金发碧眼的魅力骗取齐奥·伊塔洛的信赖。 
  “我要向全世界呐喊,我们也和所有人一样,温切。” 
  “让世界见鬼去吧,”温切回答道,“我可不需要到处搜查传单的警察,到处摄像的联邦调查局特工,还有那些不知从什么地方钻出来滥杀无辜的暴徒。我喜欢过一种私人生活,你也一样,查理。” 
  温切比查理矮一英寸,但是是另一种西西里人的长相:橄榄色的皮肤,黑色的头发,乌黑的眼睛,颧骨微微带有阿拉伯人特有的红色,像横着的刀刃。一双深邃的大眼睛从正面看让人感到害怕。 
  他有一个探戈舞蹈家的身材,躯干修长而精瘦,走起路来故意作出一副舞蹈演员的姿态。总之,他的风采来自他的混血血统。他稠密的黑色鬈发总保持在一英寸的长度,他几乎每天理一次发。 
  在多米尼克大街上的圣真纳罗教堂的后屋,他们一直对要不要举行公开婚礼争论不休。温切记得,打从孩提的时候,查理就满脑子传统的东西。很好,这是策略。但是查理已经超越了他的目标,温切感到他现在的做法整个儿与九十年代格格不入,在查理眼里,好像所有的商人,不管是不是享有特权,都能做到合法经商。 
  如果这几十年给世人带来什么教训的话,那就是好人没好报,唯一要做的就是当赢家,温切暗暗想着。但是查理却偏要和正处在顶峰时期的这个国际组织唱对台戏,而他的那个混血儿女人在他耳边鼓吹生态学。 
  这时,罗尔斯车在倾盆大雨中向西缓缓移动,他已经看到了陆续到达的豪华车,客人们撑着雨伞纷纷下车。温切做了个鬼脸,好像刚吻了一个满嘴烟气熏天的女人。 
  他的第一个妻子是一个老烟枪,但这不是她被逐出家门的原因。他的第二个妻子勒诺学得乖巧些了,她从不抽烟。此时,她正坐在他身边,身穿时髦的花园宴会礼服,头戴一顶车轮状的帽子。 
  换一个女人上床,温切觉得这有利于他的健康,女人无论怎么难缠他都能对付,就是抽烟不成。温切很爱干净,对身上穿的,嘴里吃的,非常挑剔。他像猫一样,对自己不喜欢的口味会断然摒弃。 
  温切暗自笑了笑。勒诺看了他一眼。“查理特别害怕世人对我们的看法,”温切对她说,“对他来说,这很重要。”他呵呵笑了一声,“不过今天上午已经有人教训了他一顿。”他苦笑了一下,“可怜的皮诺是为了我才送了命。” 
  勒诺长得小巧,深褐色的头发,微黑的皮肤,显得苍白而脆弱的脸上闪烁着一双乌黑的大眼睛。她比温切整整小二十岁。她挑选了一身淡褐色的刺绣服装,一顶质地柔软的宽边帽和一双高跟浅口轻便鞋。 
  “我对查理说过‘让世界见鬼去吧’。”温切发出了一声奸笑。“我可不要世界了解我们。要它害怕我们。对,应该说是害怕和尊敬兼而有之。” 
  “嘿,温切,这两个词对你来说是一个意思。” 
  他瞥了她一眼。“说话客气点,勒诺。这是节日场合。” 
  “你是说有个意大利女孩要结婚吗?”勒诺装作一副天真的样子问道,“这等于判了她死刑:做一日三餐,还要照顾一打孩子。她能幸福吗?又是一个爱情的奴隶。” 
  “你对孩子知道多少?”温切的声音低得让她打了个冷颤。 
  她知道和温切结婚一直是她梦寐以求的夙愿。他很魅力,在家族中又高居要职。但她在蒙托格经营钱弗隆家族控股公司的几个哥哥曾警告过她,温切亲手杀死了他的第一个妻子,就是因为她生不出孩子。现在,虽然经过一年的努力,勒诺的月经还是每月必来。 
  温切自有对付她的办法,他几乎每天夜里都让勒诺想起他前妻的下场。他从不承认发生过的事,只是旁敲侧击地暗示这种事有可能还会发生。如果他太卑鄙,或者说太恶毒,那么世人会同情勒诺。但是世人是不会从她的角度看待温切的。女人们都喜欢他,就连斯蒂菲·里奇,这个家族里最能保持头脑冷静的人,也认为勒诺对温切过于吹毛求疵。斯蒂菲对男人非常挑剔,也从未结过婚,但还是生了一双又高又帅的孪生儿子。可实际上,温切低声说话的调子能让勒诺吓得毛骨悚然。对于这一点欠他钱的人深有体会;被他玩过一段时间后一脚踢开的女人深有体会;跟他耍花招被发觉的职员也深有体会。他的声音低得让人几乎听不清,是一种嘶嘶声,似在说话,又不完全像在说话。这声音让勒诺近乎恐怖,她的精神都要崩溃了。 
  温切成了里奇家族的暗杀能手,但没有重蹈父亲的覆辙,这对于温切的智慧是个磨练。他父亲善用碎冰锤作为武器,做了一辈子的雇佣杀手,可是最终却死在肯尼迪国际机场附近的外环路上一辆奥尔兹88型汽车的行李箱里,双眼还插着两根碎冰锤。 
  温切选择了一个比较舒适的活动场所。他开了一家娱乐公司——里奇娱乐总公司,在大西洋城有他的赌场和疗养胜地,在加勒比海、地中海和远东他还经营妓院。他因此而捞取的钞票多得让人眼红。除此之外,他还有机会接触那些死了丈夫的富婆,得不到满足的贵夫人,世界级影视明星,以及适合里奇家族充满活力的精子的女人。 
  想到温切的这些女人,勒诺意识到,她总是最后一个对象,而此时温切的精液剩下的只是稀薄的“大麦汤”。难怪配子这么弱。她的妇产科专家埃勒医生是一个年轻英俊的男人,他让她读了各种各样的医学书籍。如果她怀不上孩子,那就不是埃勒的过错了。 
  可是要是她真的不能怀孕,那她死定了。 
  联邦调查局经常参加这样的周六讨论会。讨论会通常在卢特金斯国际会计事务所总部举行,这里草木茂盛,绿树成荫,像花园一般。人们还不知道这家事务所是里奇兰控股公司经营的。 
  当然,卢特金斯的客户还蒙在鼓里。要是他们发现他们最信赖的税务顾问竟是自己最大的竞争对手,那么他们必然会对自己的商业秘密感到担忧。 
  由联邦调查局主持的这次讨论会的主题是“如何阻止黑手党的渗透”。查理·理查兹派凯里参加早晨的会议,因为他得回城参加婚礼招待会。联邦调查局派探员“大鼻子”诺厄科恩参加。 
  大鼻子瘦高个儿,牛仔模样,他的鼻子并不大。但他是在第一次太空探险失败的时候进联邦调查局的,那时像大鼻子一样的导弹锥头被新闻界炒得人暴,因此得了个“大鼻子”的绰号。经过这些年被人侮辱、取笑和无情的孤立,在局里,他已被大家接受,不过不是当成探员,而是小丑。 
  “我的发言题目是,‘如何知晓你已经成了黑手党的目标。’”他接着说,“我的看法是:你不可能知道。” 
  如果这句话还不能让人发笑的话,大鼻子会立刻结束发言离开讲台。今天早晨幸亏凯里笑了一声,科恩如愿以偿。他伸出一只手,扒着手指头,如数家珍地谈了他的观点。 
  “第一,世上真有黑手党吗?第二,黑手党干吗要对你感兴趣?第三,你不赌,不吸毒,不玩妓女,黑手党便与你无缘。第四,你们不需要别人帮助镇压罢工,不需要别人帮你们搞执照、非法账外资金、交通、定量供应的材料、政治势力、危险垃圾的处理或竞争对手的秘密资料,等等。所以,第五,滚吧,科恩,从这儿消失。” 
  他等待凯里的第二声笑,可是凯里在他的“思考者”上做笔记,“思考者”是一台像记事簿一样的手提电脑。在联邦调查局的探员们所说的石器时代即约翰·爱德华·胡佛①去世之前,联邦调查局从未调查过有组织的犯罪活动,而现在轮到他们得教训那些自欺欺人的家伙,他们看不出犯罪集团是怎么在他们身上打主意的。 
   
  ①约翰·爱德华·胡佛(1895…1972),美国联邦调查局局长,建立指纹档案、科学侦探犯罪实验室及联邦调查局国家学院,以反共为目标,对美国公务员进行“忠诚”调查,招致进步舆论抨击。 

  “……你们都能想像得出黑手党对价格和劳动力市场的垄断对你们有什么影响。”科恩说道。“我们还是谈谈逃税吧。” 
  下面的听众开始坐立不安。“你们在坐的诸位都没有欺骗政府,”科恩接着说,“你们都是好样的。我们假定你们是公司甲。公司甲雇佣了一批会计师和律师让他们交税额减少到最低限度,当然得是合法的。好了,这是公司甲。但是公司乙却不断的偷税漏税,将应交税的资产和收入通过虚设的实体和海外信托纳入公司的财产中。公司乙因此能够迫使公司甲走投无路并吞掉公司甲。你们还说黑手党与你们无关吗?” 
  科恩停了下来,脸上做出一副贾利·库珀式的鬼脸。“上次我看到,我们每年要付不到15亿美元的个人所得税。平均每个人要交三四千美金。不差吧?”他又停了停,这次时间长一点,放下举起的手指头。“但是如果我们让黑手党交商业税和个人所得税,那么每人需交的个人所得税将下降三分之一。一句话,你们这些守法公民替黑手党交了……哦……我称之为‘黑手党税’。” 
  凯里举手问道:“先生,那15亿美元只能够政府付债,不会用来改善各州之间的公路,也不会给你们这些联邦调查局官员购买更高级的电脑。现在,这些——” 
  可是凯里的话没说完,大家开始愤怒地问起国债来了。后来,大鼻子科恩回去向他老板J。拉韦恩·萨格思复命时,不得不承认讨论会在一片指责声中不欢而散。 
  “那么那个自做聪明的小伙子呢?” 
  “午饭前他匆匆离开了,”大鼻子说,“他们将他从会议录像中剪辑下来,准备寄给我五张放大的照片和一张CD光盘。他等于掌握在我们手中了。” 
  “这就是他纳税所获得的回报,”他的老板咧开嘴笑道。 
  在纽约上空高度密集的空中交通中改变飞行计划并不是件容易的事,然而说是用莱恩克斯直升机完成返航计划也只是打掩护而已。实际上计划是先在长岛降落,那儿将有一架短距离起落飞机等待飞行员和射击手,然后把他们送向南,到大巴哈马岛上的一个合适的基地,这儿与西棕榈海滩遥遥相望。 
  真是个聪明的计划。射手为自己的智慧很得意,他觉得这个计划天衣无缝。他们降落后将小型直升机掩蔽在枫树林里,然后扫视天空,寻找救援飞机,这是一种名叫魔尼的飞机,配有用于水上飞行的附加油箱。 
  射手此时还在默默诅咒曼哈顿上空气流不稳定。不然,他的那一枪准能制造本世纪最轰动的新闻。上帝呀,就差那么一点点!幸亏他坚持,不管发生什么意外,他得事先拿到所有报酬。这次他的确聪明了一回。 
  聪明的射手微微笑了笑,这时他听到飞机的引擎声。飞机关掉了马达,在空中盘旋了几圈后降落着地。他将背包扔到飞机上。包里只有一套刮脸用具和一叠一百元面额的五万美元现钞。飞行员的报酬放在一只皮箱里,他已经把它拎上飞机了。 
  在射手和直升机飞行员爬上飞机那当儿,魔尼飞机上的飞行员透过黑糊糊的飞行墨镜了看了他们一眼,紧接着他掏出一只九英寸勃朗宁手枪向他们射了十三发子弹。他们身上没有一连串像马蜂窝一样的弹孔,而是一个大窟窿,像是一个被挤压的烂桃子。 
  他没有关掉引擎,所以枪声近乎被掩盖住了。那位自作聪明的射手死死抓住打开着的坐舱盖,飞行员扒开他的手,拉上坐舱盖。飞机滑行一段距离后很快腾空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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