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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辆出租车，并没有安装不锈钢的防护栏，车子保养的很不错，内饰很清洁，前排的服务卡上粘贴着司机的照片和信息，张明全，男46岁，东南众泰出租车公司员工。
随着车子的摆动，拴在后视镜下面的一串带照片的风铃，很惹人注意，一串串的苹果形状的水晶坠子，里面是很多张照片。
那上面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还有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单独的照片，以及司机分别和他们分别的合影，然后制作成苹果的形状的水晶坠子，悬挂在风铃的最下方，随着车子的晃动不断摆动着。
司机的藏蓝色工服内，白衬衣还算整洁，不过衣领的位置已经发黄，颈后的头发也很长，触碰到衣领的位置看起来很脏，显然是丢在洗衣机里面统一清洗的，袖口露出的白色袖子也多少有些拔丝，可见穿着很久至少有三四年。
一个巨大的塑料杯子插在杯架上，与其它人不同他没有跑着枸杞和凉白开，而是装着一些黑色的小木棍样的东西，那是大叶苦丁？
这样的大叶苦丁真的很难喝，不过倒是对一些免疫类疾病有着很强的预防作用，还可以提神醒脑。
那么他喝这个是为了什么？
原本心里非常惊慌和紧张的周海，此时倒是没了最初的那份担忧。
这个司机刚刚所说的一切，看似对自己非常的了解，可都是表面现象，只要稍加打听就可以知晓，周海是太过在意卢茜，所以听到她的安慰问题毫不犹豫上了车。
他要带自己去哪儿？
直觉告诉自己，此人身后一定有人操控，不然无法将这四个毫无关系的人穿插起来，如若只是随机猎杀，就不会大费周章，研究药物有效成分的比例。
司机从后视镜瞥了周海一眼，抿抿唇笑了起来。
“周法医真的很不一样，其他人坐在车上要么是哭泣，要么是不断哀求，只有你还在分析和思索。
突然让我有了兴趣，您都分析到了什么呢？”
“张明全，
男，
46岁，
没什么专长收入菲薄，
身上的衣物鞋袜很旧，至少穿着三年以上，虽然你进行清洗，但都是洗衣机清洁的，所以你现在一个人，离婚至少有两三年的时间。
不过你两个孩子要抚养，虽然他们不和你生活在一起，跟你的关系还算不错。
至于你的身体，虽然你一直控制着自己不颤抖，也抑制着自己想要咳嗽的欲望，从你和我说第一句话，看到你牙齿上陈年的烟垢就知道，你的肺脏出了问题。
如此苦的苦丁茶，不过是聊以慰籍，你现在需要系统的治疗，而不是作恶。
看来那四个人真的是你杀的，为什么？
你怎么让他们四个人，自己服用的毒药？”
张明全抓着方向盘的手突然攥紧，浑身抑制不住地颤抖着，随即长出一口气，晃动着肩膀笑了起来，车子一阵颠簸，也渐渐停了下来。
拉下手刹解开安全带，举着枪转过身，朝着周海笑了起来，露出发黄的门牙。
“您的分析能力真的很强大，让我大开眼界，不过我们也到了，既然想知道我怎么让他们服用的毒药，那就下车吧！”
周海盯着那枪看来两眼，点点头没有过多的反抗，跟着司机下车。
让周海有些意外的是，此处竟然是一个废旧职工电影院，由于天色太暗，墙壁上残存的金属字迹已经无法看清，不过几十几高高的台阶却依然立在那里。
张明全刚刚长驱直入地开车进来，完全没有阻拦，只是在门口的位置有些颠簸，看来此地方远两三公里内都没有人，不然他不会那样大声笑着和自己下达指令。
前面站着的张明全，挥动了一下手中的枪。
“走吧我们进去坐下来聊聊，你不是想知道那些细节吗？
我觉得咱们两个可以做一个游戏，你听我讲故事，然后陪我做游戏，当然如若我心情好也会告诉你一些秘密，关于你那些信息的秘密。”
周海眯起眼睛，确实这些都是周海最想知道的，为什么自己的信息他会知晓？
还有那四名死者，为什么乖乖吃了毒药？
周海没有再犹豫，跟着张明全上了台阶，年久失修的电影院外墙上画着大大的拆字，看来这里是旧城改造的部分，那么就是说现在他们并没有出密高城，只是在旧城区。
张明全步履蹒跚地走向一个角门，解开上面的锁链，随着一声刺耳的吱嘎声，角门被打开了。
“请吧，周法医！”
周海迈步跟着走进小门，一阵霉味传来，看来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踏入了，张明全怎么对此这么了解？
张明全举着手机照着眼前的路，大厅内传来二人脚步的回音，他没有进入播放厅而是上了二楼，在门外拉开一个电闸，瞬间二楼的灯光大亮。
接着二人一前一后走进一间不大的会议室，张明全示意周海坐下，周海也没什么好反抗的，既然跟着进来就是想要听他说。
“这里，是密高石化二厂的俱乐部，我曾经是这里的员工，就负责放电影，不过后来下岗了，才开出租车养家。
每天辛苦劳作起早贪黑，用你的话说就是收入菲薄，每个月不到四千块的收入让我家的生活越来越差，老婆瞧不上所以离婚了。
你们这些高学历高能力的人，怎么会理解我们这些社会底层工人的痛苦。
除了放电影和开车我什么都不会，为了多赚点儿钱，我每天五点钟就出车，晚上十点半才回家，可是我得到了什么？
肺癌，知道吗肺癌！
去医院，所有检查下来就把我掏空了，之后发现着不过只是一个开始，凡是可以治疗癌症的特效药都是自费的，我买不起一只都买不起，这就是让我交了一辈子的医保。
哈哈哈！你难道不觉得很可笑吗？
我做错了什么？
石化二厂动员买断，一个个都不响应，领导找到我哭诉，我抹不开面子下岗了。
所有的五险我都自己交着，车自己养着，等到我生病了，竟然告诉我，我交的钱无法治病，如若想用那些药物需要自己另行自费？
这是什么道理？”
第二百二十八章 残缺的密码（十二）（）
周海长吁一口气，抬眼看看面前的张明全。
“然后呢？
你认识了什么人？
他帮了你？”
张明全摇摇头。
“不！
不是帮助。
我们是互利互惠！
我处理掉一个人，他给我一笔钱，这就是我们交易的全部。
我的生命还有不到三个月，杀一个赚一笔，最起码给孩子们能够留下一笔钱，我这辈子也值了。”
周海眯起眼睛，既然张明全敢如此说，一定是对那个‘他’并不了解，作为对方也不会将自己所有的信息，暴露给一个将死之人，二人不过是一次性的钱财交易。
“我更感兴趣你是怎么让他们吃了毒药的？”
张明全仰头大笑，一口黄牙散发着怪异的味道，随即他坐在周海对面，一手持枪，一手从西服内侧的口袋中掏出两个玻璃药瓶，这两个玻璃药瓶里面各自装着一颗胶囊，与案发现场找到的那个玻璃瓶完全一样。
周海目光紧紧盯着两个药瓶，从外观到内容物无法用肉眼来分辨，可以说一模一样，张明全还不断将两个瓶子来回翻腾，在桌子上发出一阵阵响声。
“这里面一瓶是毒药，一瓶是无毒的，我也不知道哪个是有毒的，现在你可以先选一个，我们一起吃了，看看谁够幸运逃生！”
周海眯起眼睛盯着张明全，他平凡无奇的脸上，闪现着光芒，甚至面颊都带着一丝红晕，他很享受这个过程，如此样子怎么像是癌症晚期的人。
“这就是你所说的游戏？”
随即，张明全收起笑容。
“你真的是太聪明了，其实这四个人每个人都是和我玩儿了这个游戏，不过他们都输了，看看我的运气就是这样的好。
我不知道是否能赢第五次，来吧你不是最善于推理分析嘛？
挑一个药瓶看看，等待你的结果会是什么？”
周海伸出手指，在药瓶上不断跳动起来，左右左右，一直犹豫着。
“选？”
*****
十分钟前，密高刑警队。
楚梦涵听完胖子的介绍，对事情有了大体了了解，听到疯子的叫声，二人快步冲进了监控室。
门口站着的那些刑警没有伸手拦着的，虽然与周海接触不多，但对他上次参与破获牙套姑娘的案件，还是有印象的，所以并未做出什么过激行为。
疯子看着走过来的二人，“南博士发过来视频了，现在清晰度完全能够辨认，您们看出租车上面的这个灯箱上面是众泰两个字，至于车牌这个角度看不到，不过在对面的路口监控中找到了相应时间的视频。
就是这里，车号鲁b 24541，而且赶巧正好对向有一辆车经过，灯光扫过司机的脸，南博士将司机容貌给放大了，增加了分辨率你们看看。
然后，南博士已经开始搜索车辆运行位置。。。。。。”
胖子盯着这个司机的照片，虽说是已经增加了清晰度，可冷眼一看还是很糊，根本无法看出什么，不过胖子瞪圆了小眼睛，一把抓住疯子的手臂。
“是他！
就是那个路上我们拦住的司机。
于永亮！
于永亮！
你来看看是不是他！”
于永亮已经凑过来，稍微眯起眼睛，瞬间也同胖子一个表情。
“是他，不过这个车牌号不是他，我当时查看了他的驾驶证和行车证，上面登记的号码我查验了没问题。
等等我看一眼。”
说着掏出手机，很快找到了那个驾驶证的照片，车号是鲁b 24559，与这个差了两位，胖子一拍于永亮。
“一定就是他，车号粘贴上两个磁力贴就可以搞定，容貌我忘不了。”
看着胖子笃定的神情，楚梦涵抬头看向胡支队。
“我是东南市昌河区刑警支队的支队长楚梦涵，我记得开会我们见过，寒暄的话我不想说，帮我救人，不然我眼里没什么纪律，扒了这身警服都无所谓。”
胡支队能说什么，一脸跟吞了苍蝇似的样子，看向身后。
“人是我们请过来的，我们当然要负责，谁说不管了？
这不是没确认吗？”
楚梦涵脸一沉，“别说废话，直接吩咐找人，南博士那面这段时间应该追踪到车辆的运行线路了，出发吧！”
果然楚梦涵的话音未落，胖子的电脑上响起了咳嗽声，果然一副线路图出现在电脑上，并且用红色的字体标注着，到达最后一个地点是三分钟前，这就意味着凶手和周海下车了，胖子顿时紧张起来。
“地理位置发来了，我们抓紧赶过去吧，海子应该和那个司机下车了。”
胡支队一听瞬间挥手，“出发！”
就在众人上车的时候，胖子蹭到楚梦涵的副驾驶位置，举着地图挥动着手势。
“楚梦涵让疯子开，他的速度比赛车快。”
楚梦涵没说啥赶紧让开位置，车子瞬间冲向车流，胡支队看着如此不要命的开发，咬了咬牙。
“关掉所有的警灯，跟上前车！”
胖子，不断指挥着疯子如何行使，就在一个转弯的时候，胖子之前点开的那个追踪地图冒了出来，那个红点不断闪烁着，胖子瞬间安静下来，将这张图和南博士给的地图对比了一下竟然完全重合。
随即赶紧点开导航系统，让语音导航播报路线，回身看向楚梦涵眼睛赤红。
“之前海子就怀疑，死者于乐乐的手机就在一辆出租车上，我们将于乐乐的手机进行了定位，你看现在南博士给的地图和于乐乐手机显示的地点已经完全重合了。
楚梦涵，你说海子没事儿吧！”
楚梦涵没说话，死死盯着地图，此时已经越来越接近位置了，身手将腰间的枪掏了出来。
“一会儿到了，你们在下面等着，我去找人，别到时候海子没救下在把你们搭上。”
“呸呸呸！
你就不能盼着他好？”
胖子的声音已经有些哽咽，完全没了形象，身侧的小梁都瞪着眼睛怒目而视，疯子脚下油门一用力，瞬间车子颠簸起来。
“闭嘴！
关掉大灯！
我会将他带回来的，放心。”
眼看着目标的红点即将重合，楚梦涵已经开始注意观察周围环境，果然左手边的一个空地上停着一辆薄荷绿色的出租车，楚梦涵拍拍疯子的肩膀。
“停车，你们留下，让后面的车不要发出声音，我先上去，看来地方找的没错！”
胖子看着楚梦涵直接窜下车，心也揪了起来。
“楚梦涵，你也小心些。”
下了车的楚梦涵，朝着那处出租车奔袭而去，不过他们后面的警车迟迟没有出现，胖子眉头紧蹙。
“疯子是你开得太快，还是这些人太龟速了。
刑警啊！
这是刑警的速度吗？”
第二百二十九章 残缺的密码（十三）（）
“别贫，小梁下车拦着点这些人，别开着警灯冲过来，我和胖子去接应一下楚梦涵。”
疯子的话瞬间让二人神情紧张了两分，小梁就站在车尾，胖子跟着疯子朝楚梦涵消失的方向冲去，来到楼下二人有些发蒙，因为前面所有的门都是封闭的上面缠绕着铁锁链，不过可以隐约见到二楼的灯光。
疯子压低声音问道：“怎么办？”
胖子匍匐在地上用手机上的手电筒照亮地面，果然一道足迹出现在面前，不用告诉胖子，二人顺着足迹找到那扇角门，手一拉，里面竟然挂上了，疯子伸手摸索了片刻，啪嗒一声将门栓拔掉。
不过还是没有见到楚梦涵的身影，二人互望一眼。
“上吗？”
“上。”
*****
石化二厂俱乐部，二楼会议室。
周海微微挑着唇角，伸手点着面前的玻璃瓶子，并且在两个玻璃瓶之间来回跳动着，由于周海的动作瓶子不断摇摆，两粒胶囊也在跳跃着。
“选？
我为什么要选？
再者，这两个里面没有一颗是无毒的。
全都是氰化钾，或许唯一不同的地方，只是~
浓度问题？
一颗吃了少些痛苦死的快点儿，一颗吃了死的过程会延长很多。”
张明全仰头大笑，举起了手中的枪对准周海的头顶。
“你会选的，选了还有生的机会，而不选只有死的机会，作为法医我尊重你，我也希望你能尊重你自己。”
周海将两个瓶子拿起来，认真的端详了一下，随即又放下，将药瓶推到张明全的面前。
“我对这个游戏没兴趣。
哦对了！
刚刚忘记问了，为什么带我到这来？
难道你的那位老板，选择我做第五个人了？”
“我刚刚说过，你是真的聪明。
我想你如果死了，一定会比这个电视台的女人更轰动吧！
东南最年轻有为的海归法医，没想到成为连环凶杀案的第五个死者，啧啧啧想想都激动！
而那个于乐乐，只是个烂人空有美貌的荡妇，不过不得不承认她也很聪明，竟然知道将手机藏在我的车上，如若不是那个客人发现，今天真的被你们追踪到了。”
周海眯起眼睛，盯着张明全的眼睛。
“烂人？
为什么用这个词汇？
难道这就是杀她，还有那三个人的理由？”
张明全笑了，“当然不是我说的，这几个人没一个好鸟。
一个是盗用他人设计的设计师，占为己有还污蔑他人的设计，颠倒黑白无所不用没有证据也挡不住事实如此。
那个老师更不是玩意，猥亵小女生，还威胁家长禁止报警。
至于那个怀双胞胎的就更不用说了，孩子压根不是她丈夫的，夫家人压根不知道她的德行。
当然，四人中最该死的就是于乐乐，整个电视台凡是有点儿脸面的男人，哪个她没勾引过，哪个没和她上过床？
算了不提也罢，他们自然是该死之人！
周法医也不要想着拖延时间，你的朋友们找不到这里的，即便找到也救不了你。
好了分享结束，下面该你选择了！
不要跟我说你不想选，你就不想试试你的运气，还有你的女朋友，你就不想为了她的安危考虑？”
提到卢茜，周海瞬间眯起眼睛，这才是他最担心的问题，到底那背后的人是谁？
为何知道自己的信息？
尤其是卢茜，除非东南司法鉴定中心和一些熟悉的人，不然怎么能知道卢茜，怎么能知道卢茜是老师？
还有小萝莉，怎么知道卢茜去接小萝莉的？
这个世上，只有这两个人是周海的软肋，所以周海不能走，也不得不跟着他来。
周海将双肘支撑在桌子上，看着张明全和面前的两个药瓶。
“那么你的意思是，我选择了一个药瓶，你身后的那位老板就不会伤害我女朋友？”
张明全点点头，“是的！”
周海笑了起来，“是的？
要知道你都没有自保的资格，怎么来跟我谈其他？
你只是别人的棋子，为了钱财任人驱使，你又有什么选择和承诺的权利？”
张明全再度笑了，露出那一排黄牙。
“不要妄想套我的话，我不会告诉你他是谁？”
周海抬手，将两个药瓶推到张明全面前。
“那好吧，我只能告诉你游戏结束了，我不会选择的，况且我要走了。”
“站住，否则我开枪了！
我说过如若你今天不选择，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张明全直接起身，举着枪站在周海身后，由于动作过于激烈忍不住咳嗽了好一阵。
周海转回身，盯着张明全和那把手枪，唇边突然绽放了一个别有意味的笑容。
“开枪吧！”
张明全手指颤抖了一下，用力抿紧唇，左手托着握枪的右手，抑制着手腕的颤抖拉开保险，瞄准周海的头部。
“三~
二~
一~”
张明全没有扣动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