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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告上推断，死者的死亡时间在2014年6月20日晚上21：00至22：00之间，不过死者的尸体是在第二天被发现的，当时就是俯卧在操场上的田径区。
看来可以让刘大进行交涉了，一处遗漏可以理解，接连几处不相符就是问题了。”
王旭超听完这句话，瞪大了眼睛看着周海。
“你是说，她的首次尸检有误？”
第一百一五十一章 桥下亡魂（六）（）
周海想了想摇摇头，“不能说有误，但是有遗漏是一定的，估计曾大也发现了这点，因此按照自己的判断追查下去的。”
王旭超赶紧拨通刘大电话。
“老大，周法医看过徐妙池的尸检档案了，尸检有疏漏，可以将尸体要回来二次尸检。”
电话那端的刘大嗯了一声，“嗯，你带着车让人到我这里来拿相关文件，去将尸体领回来，死者家属那边也要打电话确认一下。”
王旭超挂断电话，一脸祈求地看向周海。
“海子，你和胖子跟我去吧！”
周海伸手拦住王旭超，“你和永安市局上次闹得不算愉快，我看你还是别去了！”
胖子捂着嘴笑了起来，“海子说的对，你老老实实待着吧！
我和海子去一趟，你再派几个人跟着就行了。”
王旭超没有客套，随即点点头。
“行就这么办了，刘大已经安排了估计他们不敢阻挠，不过我还是给你找几个能撑门面的人跟着。”
海子拍拍王旭超的肩膀，“伙计下次别冲动了！”
两个小时后，周海带着运尸车和西城区的几个人到了永安。
找到市局找相关人员，办理交接手续的时候，那个办事员拿着周海他们带着的文件上了楼，好久才下来，胖子在走廊冷的脚都麻了不断跺着脚。
见人下来，几人抬头看过去，那个年轻的警官将文件原方不动地递给胖子，胖子一脸懵逼。
“啥意思？”
“没啥意思，今天早晨死者家属将尸体领走了，你们来晚了！”
周海抓起手机，拨通了王旭超的电话。
“死者家属你没事先通知吗？”
“通知了，他们同意转到东南来再调查，出什么事儿了！”
“永安市局的人说，今天早晨尸体被死者领走了！”
电话里传来一阵椅子倒伏的声音，王旭超的声音也高了八度。
“你说什么领走了？
不可能，我之前打过电话，死者父亲接的，我还录音了，到底什么人领走的尸体？”
周海将手机调整成免提，那个小警察听着耸耸肩膀。
“我只是内勤，不清楚谁安排的，刚刚问过肖局长他是这么说的。”
听到肖局长几个字，周海眸光一寒，迈步朝楼上走去。
那个小警察伸手要抓周海的手臂，被西城区的几个警察一把拨开，这些人五大三粗的，之前的事儿也有所耳闻，自家头的师傅被杀，这些人瞎叨叨不作为，任谁都受不了，毕竟都是这个系统内的，有种兔死狐悲的感情在。
“小子想好动手，这事儿和你没关系。”
周海和胖子几人快步朝楼上走去，胖子边走边拨通刘大的电话，他看出来周海发飙了，要知道周海看着文文弱弱，惹急了他那脾气，天王老子都拦不住。
片刻刘大接通了电话。
“胖徐？怎么了！”
“刘大，我们在永安市局，对方说徐妙池的尸体被家属领走了，可是王支队联系过家属，人家压根不知道这个事儿。
海子恼了，上楼去找肖局长了！”
刘大沉吟了片刻，“去吧，没什么好顾忌的，我现在就跟赵书记汇报一下。”
胖子眸光一亮，这是让自己别压抑，可劲儿发泄的意思？
“妥了，我拦着点儿海子，不说了不说了。”
挂断电话，三步并作两步追上周海。
“我已经和刘大说了，他说没什么好顾忌的。”
周海瞥了他一眼，脸黑的要滴水。
“没顾忌？
那好踹门吧！”
“踹门？”
胖子声音高了八度，身侧那个小警察吓得一哆嗦，赶紧拦住身后的一个办公室门，胖子瞪圆了小眼睛，伸出大拇指。
“谢谢，正好找不到办公室！”
无需胖子动手，那几个西城区的警员已经过来将小警察拎着衣领丢在一侧，看着动作就知道和王支队一个学校毕业的。
抬起一脚，真真的将办公室门踹开了，整个门框还有锁头都被扯下来一大片，残破的碎木头落了一地，巨大的声响让周围很多人都开门探头出来看。
周海一摆手，让几人在外等候，带着胖子走进办公室，那个肖局长正在打电话，估计没想过有人能如此嚣张，竟然直接闯进来，桌子上的固定电话都掉在地上。
他赶紧起身，抬手指着周海二人。
“你们想干什么？”
周海走到肖局长近前，将那份文件轻轻放在桌子上。
“我们来领徐妙池的尸体，刚刚这位警官说，徐妙池的尸体被家属领走了，可是她的家属这么做，那么尸体在哪儿？”
肖局长嗤笑了一声，一脸的不屑。
“什么尸体我不清楚，别问我？
我就看到有人踹门了！”
周海身子朝前探探，一瞬不瞬地盯着肖局长的眼睛，完全没理会他的问话，门外西城区的几个警员见肖局长如此蛮横怕周海吃亏快步进来站到肖局长的身边。
“我就想知道，曾志强在调查的那个6。20永安体大案中，被害者徐妙池的尸体在哪儿？”
这位肖局长，甩开身侧那几个警员的牵制。
“这个案子是我们永安局负责的，即便你们是市局领导也不能如此专横吧，过来就要抢尸体、抢案子，这是什么道理？”
周海指指桌面上的文件，“文件上说的很清楚，曾志强被杀案发生在东南市西城区，而这个6。20永安体大案属于这个案子的案中案，再者永安体大已经迁至东南市，更名为东南体大，所以需要将这个案件相关的一切移交给我们。
我只是不清楚肖局长为何如此抵触，虽然徐妙池的尸检报告有些问题，也不至于你如此激动和瞒报，难道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隐情？
还是，你对曾志强个人的不满有意见？
死者为大，如若今天出事儿的是你，我们也会竭尽全力去调查，还你一个公正和真相。”
胖子极力控制着脸上颤抖的肌肉，海子太狠了，骂人不带脏字，这是直接将肖局长说牺牲了，能让他憋屈死！
果然，那个肖局长对周海这种淡然的话语真的很无力，伸手指着周海半天都没说出来，看了一眼手中的手机，朝着周海砸了过去。
胖子伸手将周海拽到一边，那手机已经到了面前，‘砰’一下砸在胖子的肥脸上，瞬间鼻血流了出来，周海一怔没想到竟然伤了胖子，赶紧蹲下身子。
“胖子你怎么样？”
胖子朝着周海眨么了两下眼睛，用嘴巴指指周海身后，示意他有人来了，周海马上会意这是胖子故意的。
不过看到胖子指缝中流着血，他还是很火大。
腾一下站起身，“肖局长好厉害啊！
不合作、不给尸体、最后还要打人，我就想知道，你的行为能够代表永安市公安局吗？”
第一百一五十二章 桥下亡魂（七）（）
“你们好！
我是永安市公安局的局长孙国庆，有什么事儿可以和我说说。”
周海闻声转身看向身后，一个国字脸的中年男子在他们身后站着，周海将胖子从地上拽起来。
“我的同事需要洗一下脸，另外这位肖局长还是留下比较好。”
那人朝身后摆摆手，一个女警小跑着走了进来，递给胖子一条温热的毛巾，胖子眼都不眨地盯着人家，简单擦拭了一下鼻子，安静地坐到周海旁边。
此时周海已经将文件和曾志强的事情详细介绍了一边，这位孙局长眉头紧锁，期间冷冷地瞥了一眼身后的肖局长。
“都是我管理纰漏，相关涉事人员我们会严肃处理的，曾志强是个好同志，需要我们永安局做什么配合尽管开口，可以直接给我打电话。
另外你们放心，我现在就安排人去查找尸体的储存位置。”
不出三分钟，一个男警员就回来了，在孙局耳边低语了几声，孙局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回头看了一眼肖局长。
“带着市局的这几位，去永安市殡仪馆的太平间，尸体被暂存到那里了！”
周海一怔，“谢谢孙局的配合，我们先走了，相关的案件卷宗麻烦给我们一同来的同事拷贝一份吧。”
说着挥手叫一个西城区的人留下，几人跟着那个带路的警官，赶往永安市殡仪馆。
半个多小时赶到殡仪馆，一个五大三粗的西城区刑警看了一眼表。
“周法医，我们接手完死者尸体就去找地方吃饭吧，都快下午一点了。”
胖子一回身，“坚持一下，这个时候提什么都行，不要提吃饭，因为你在殡仪馆。”
那人呲着大牙笑朗声了起来。
“没事儿，饿极了在厕所都能吃下去！”
胖子一扭身追着周海去了，相关的工作人员查找了好半天才翻到相关的登记，不过那个警察看到这个储存位置手指一顿。
“你们将尸体没有装到冰冻柜？”
那个殡仪馆的工作人员，抬眼看看这个警察。
“你们市局来的电话，说是剩下的储存费用需要死者家属自行处理，我们这里冻柜比较紧张就那么十几个。
没办法，在十一月挪到常温停尸间了，好再十一月天气开始冷了。”
周海拦住那个想要辩驳的警察，“去常温停尸间吧！”
跟随拎着一大串钥匙的工作人员，绕过华丽的殡仪馆大厅，朝着最北侧的一排平房走去，四处漏风的房子被打开门，打开昏暗的灯几人走了进去，那工作人员看了一下墙上的表格，走到最北端一个平车前，核对了一下尸袋上贴着的一张表格。
“这个就是，领走吧！
那个费用……”
同去的永安局的警察，一把拽住那个工作人员。
“行了，我来签字，所有费用我们局出。”
那人叹息一声。
“行吧，过来跟我办手续。”
西城区的几个刑警上来就要拎尸袋，周海赶紧制止了他们。
“将车推出，然后将尸袋装到我们车上的尸体转运箱里，一定不要动拉链，未曾低温冷冻，这样的环境下会有一些细菌滋生的，如果幸运会形成一层真菌膜。”
众人上车，半路汇合了那个拿卷宗的刑警，一同朝东南市驶去。
*****
两个小时后，中心一号解剖室。
吃过饭的周海，再度翻看了一遍原来的尸检报告和卷宗，胖子已经让人将尸袋运了过来。
此时胖子的鼻子已经有些青肿，相继走进解剖室的王旭超、疯子和小梁瞥了一眼，都十分惊讶地看向胖子的如此形象。
“徐哥（胖子）这是怎么了？”
胖子一脸感慨，幽怨地看着王旭超。
“我为了保护海子，被永安的肖局长打了脸。
你要跟刘大反映反映，这永安市公安局似乎已经不属于东南管辖了，我们不过是想要找徐妙池的尸体，推三阻四不说，恼羞成怒还打人。
我看，他们今后也不需要司法鉴定中心帮忙了，什么都自己来吧！”
胖子的眼药上的非常到位，王旭超脸上阴沉了几分，给胖子拍了一张照片发给了刘大，周海没有理会这几个人的动作，让小梁打开视频记录仪，开始报备死者的各项内容，还有尸检的人员介绍。
周海站到解剖台前，轻轻拉开尸袋，徐妙池的尸体就这样突兀的出现在众人面前，看着尸体的状态，周海手上的动作顿了顿。
死者颜面部、颈部和躯干部形成了一层灰白色的真菌层，眼睛口鼻已经完全被菌丝遮掩起来，仿佛是蜘蛛结的网。
四人小心地将尸袋移开，死者身上穿着的一件背心和牛仔裤上也都遍布着这种霉菌。
“在国内死后全部火化的情况下，真的难得见到，这是molded cadaver霉尸【1】。
死者被储存在冰柜中一段时间，之后又挪到常温状态下储存，潮湿和十度至零度之间的低温环境下，这样的霉菌菌丝和孢子大量繁殖，覆盖了整个尸体的表面，如此状态也在一定程度上抑制了腐败。”
“呦呵，这次可是开了眼了！”
周海一边讲解，一边四处查看着死者身上的菌丝，当走到死者头顶位置时，肩甲部露出来条索状的菌斑，引起了周海的注意。
他指着此处朝胖子比划了一下，胖子会意赶紧递给周海一瓶喷雾药剂。
“这是什么？
怎么菌丝有如同沟壑般断层的地方。”
周海没有回答疯子的问题，将尸体摆成侧卧位，朝着颈间后背处喷洒了一边喷雾，随着一阵刺鼻的气味儿散去，这处霉菌覆盖的斑块更加清晰。
平行排列的是四个条索状空白区域，在左侧不远处有一个更为短粗的空白区域，随着此处的斑块越来越清晰，胖子指着这里喊了一嗓子。
“手！
这是一只手印？”
周海点点头，瞥了一眼疯子。
“这是手印，并且是凶手留下的手印，菌丝绝对不会轻易断层，那么就是说这个人的整个手上涂抹了抑制真菌生长的药物才会造成如此状况。”
胖子筋筋胀痛的鼻子，说话的声音有些闷声闷气。
“等等海子，你是说凶手的手上摸了类似达克宁的药物？”
第一百五十三章 桥下亡魂（八）（）
小梁一歪脑袋，“达克宁不是治疗脚气的吗？”
疯子瞥他一眼，“对，不过很多顽固性的手足癣是非常难治的，死者颈背部这个位置能够抑制真菌的生长，那么说明她整个手部都涂抹了大量的抗真菌药物。”
周海放下死者的身体，拿起镊子指着死者颈部右侧后缘的一处伤口。
“胖子将这里拍照！
这个无名指的位置有些怪异，怎么这么粗，还有两个横向的突出？
难道，凶手的右手无名指受伤了，进行的包扎？
等等不对，这是夹板手指夹板！”
疯子也凑过来看看，果然无名指的那个指印非常怪异带着断层还变粗，确实看起来非常像夹板。
“应该是骨折夹板，我们可以按照这个方向排查。”
‘咔嚓~咔嚓~’的快门声过后，周海一手举着放大镜，一手持镊子，小心地将此处皮肤捏起来，伤口不大只是伤及到皮下两毫米左右的深度，不过边界并不是很整齐，看着伤口的状态，应该是什么尖锐的硬物划破的。
随着放大镜的移动，血肉中一块儿墨绿色的纤维样碎屑和一些黑色颗粒显露出来，周海将它们取出，放到物证盒中。
“送检吗？”
周海摇摇头，“先尸检之后再说。”
说着剪开死者身上的缝合线，一个紧封口的巨大塑料袋子出现在死者胸腹中，看来当初做了内脏解剖，不过没有进行分别保存，如此粗陋的手法让周海不断蹙眉。
疯子看着周海的表情，“别郁闷，下面县级市的很多法医都是如此做，毕竟很多没有我们中心的这个条件，不可能保存的如此完善。”
冲洗过后，打开袋子，里面的内脏果然也全部覆盖着菌丝，每个器官周海都在旁边的一个操作台上认真观察切开取样。
肝脏、肾脏、肺部及消化系统都没有看到什么异常，不过将心脏展开，原本被切开的心脏位置可以非常直观的发现，死者心脏呈不对称性室间隔肥厚，估计原来进行尸检的法医做到这一步就下判断了。
“肥厚型心肌病，我想死者体检的时候都没有注意自己会有这样的疾病吧，不过肥厚型心肌病如若发生猝死一定离不开诱因，酗酒、劳累、高强度运动？
胖子记着让王支队核查，死者死前当晚所有的活动，看看能否找到这个发病的诱因，如若没有，那么惊吓也可以算一个。”
胖子应承着点点头，掏出笔记在本子上。
死者的颅脑已经打开，不过脑组织并未在这个盛放器官的袋子中，周海蹙眉叹息了一声放弃了想要检查颅脑的计划，毕竟这个患者的死因已经确认。
不过清点了一遍，并未在袋子里面找到死者的子宫，周海再度回到解剖台，检查死者的盆腔，发现死者的生殖系统并未被尸检，这算是一个小小的意外之喜了。
“小梁检查死者外yin和y，d。”
小梁拿着拭子和鸭嘴扩张器走过去，在疯子的帮助下检查了死者外yin，“海哥这全是菌丝，根本无法辨别。”
周海将喷剂丢给疯子，疯子喷洒后清理了视野内的菌丝，小梁这才开始辨别，不过看了两眼将位置让给疯子。
“峰哥，你来看看吧！已经皮革化了很难分辨。”
疯子检查了一下，“陈旧性撕裂。”
周海这才取出死者子宫，因为目测死者的子宫有些膨大，很难从外观上判定什么，既然是陈旧性撕裂，周海更加重视起来，轻轻地将子宫取出放到一个托盘上。
开启身侧那个解剖床的无影灯，开始解剖子宫，刚刚划开，从增厚的子宫壁上剥离出一个小小的胚胎，身侧的三人都非常激动，能够发现这个就意味着凶手有可能浮出水面。
分离后将一部分组织放到采样盒中，小梁将刚刚所有的样品都装到一个托盘中，跑着上楼去找曾大姐了。
疯子负责善后和缝合，周海拿着伤口取出的绿色纤维碎屑和黑色颗粒走到显微镜前，这片碎屑极为细小狭长，在显微镜下才能看出来，这块碎屑好似绿色的刷子毛，表面极为毛躁不光滑，并且有很多裂纹。
而那些黑色的颗粒，比沙土的密度要小，大小非常均匀类似碳颗粒，周海越看越是有些迷茫，这都是什么东西？
胖子凑过来，“我看看，到底是啥东西？”
不断调整放大倍数，胖子仔细看了一遍，突然直起身子，打了个响指。
“我知道是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