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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闹了，精神精神开工吧！
我们一起将他弄出来。”
看到已经泡得比较饱满的干尸，胖子瞬间清醒了不少，几个人一起动手，将湿漉漉的尸体从不锈钢池子中拎出来。
经过药液的浸泡，不但尸体表面恢复了柔韧，皮肤也不再呈现那样黝黑干瘪的模样，清理了水池和地面，那些人撤了出去。
胖子赶紧给尸体拍照，没想到周海这个spa竟然有这样神奇的功效，一个风干腊肉似的干尸，浸泡了十个小时竟然恢复如初。
“将尸体翻过来。”
小梁和胖子站在一侧，周海和疯子站在一侧，四人用力，将尸体完全翻转过来。
这是周海第一次应用这个方法将干尸恢复水分，之前只是听说了它的神奇，幸好当时记住了卢飞尔溶液的配比方法。
如今整个尸体差不多恢复了80％水分，虽然肤色看起来还是有些发深却可以辨别出死者的容貌了。
整个尸体的长度也增长到170厘米，死者身体偏瘦，如若内脏完好应该不超过五十五公斤的体重，或许就因为瘦他的尸体才得以保存。
“好了，胖子采集指纹，直接查找信息库，主要查找失踪人口。”
胖子将相机挂在脖子上，小梁帮着他占着油墨提取指纹。
周海再度观察了一遍死者全身，抬手示意疯子记录。
“死者年龄，在40…50岁之间。
足底硬茧较多，看来是长时间站立、步行。
双手陈旧伤密集，左手中指有轻微外翻和变形，指关节膨大，指甲和手掌纹路中，深部沉积污垢较多掌纹粗糙，硬茧较厚，这种形态的掌纹多见于重体力工人。
颜面部位皮肤比躯干部位颜色黑，不过额头部位肤色较浅淡，并且界限明显，看起来是长时间佩戴帽子造成的。
牙齿稀疏沉积大量牙石和烟垢，咬合面磨损严重。
不过左侧牙齿有松动和充血现象，口腔对应部位有破损，这是击打伤，有人朝着他的左脸打了一拳。”
疯子快速记录着周海所说的话，周海检查完尸表。
开始清理胸腔和盆腔内填塞的沙土和盐粒，经过十个小时的浸泡，这些物质已经没有那样坚硬，周海一块儿块儿抠下来丢在盘子里。
不过让人意外的是，周海只抠出五厘米左右厚度的泥沙，手上便停止了动作。
“怎么了？”
周海抬起头，再度伸手摸了摸死者胸腔内部。
“给我手术刀，死者肺部和心脏还在。”
这算是一个意外之喜，周海赶紧冲洗干净填塞的位置，划开胸腔。
死者的肺部已经有些萎缩，如今的体积不足正常的四分之一，心脏也蜷缩成一个坚硬的球，和左肺收缩到一起。
周海将它们分离出来，举到放大镜下仔细观察，发现虽然肺部已经大部分干燥，可还是你能够看到腐败的痕迹，不过这些痕迹缓缓停止了，应该和这个密闭的环境有关。
将小梁叫过来，将装着肺组织和心脏盘子递给他。
“再准备一份卢飞尔溶液，将他们稍微浸泡一小时，之后进行组织切片检查。”
周海这边已经准备开颅，一打开颅骨，高度腐败的气味瞬间充斥在整个解剖室内，终于找到臭味儿的源头了，疯子跌跌撞撞地跑过去，将风量调节到最大。
周海加快手上的动作，将所有腐败的液体收集到盒子里，取出钉子，将颅内进行冲洗，然后快速缝合装袋，疯子推走尸体。
完成这一切后，整个房间似乎才渐渐好转，胖子拍完最后的照片，抱着相机躲到门外干呕，心里一万个庆幸，这是冬天，如若是夏天他们就废废了。
周海回到二楼分析室，周海拿着这个取出钉子仔细观察，钉子的形态比较特殊，长175毫米，直径达到19毫米，并非圆柱形状，横断面是三棱状的，如此形态对组织的损伤，要远远高于圆柱形。
不过如此特殊形态的钉子，是干什么用的？
“胖子，来拍照百度查一下这个钉子的用途？
然后将所有组织样本送检。”
钉子尾部横断面进行擦拭装到试管中，连带钉子一同交给胖子。
周海接过小梁做的组织切片，放到高倍显微镜上，死者肺叶的切片成灰褐色，如此颜色本就让人产生疑问。
果然在显微镜下找到了问题，组织间隙有许多细小的黑色粉末，完全和组织粘附在一起，数量极大。
见周海蹙眉思索，疯子凑过来趴显微镜上看了看。
“你在琢磨什么？”
“只知道是尘肺，但是什么类型的尘肺看不出来，还要等化验结果了。”
疯子摆摆手，“这个我见过，这是水泥尘肺。
我在禺山市工作的时候，曾经有一个水泥厂爆炸，死了很多人，当时给所有死者做尸检，那个时候我见到大量这种水泥尘肺的。
看他这个尘肺的等级，至少与水泥打交道不少于二十年，不然达不到这个程度。”
“水泥尘肺~
索菲亚大酒店~~
现场浇筑~~”
周海喃喃地重复着这几个词汇，似乎想到了什么手指微微一顿，赶紧掏出手机，拨通楚梦涵的电话。
“喂，东建集团那边调查的怎么样了？”
“找到一些承建方的信息，不过没有排查标准，所以我正在往你们中心走。
怎么，你那里解剖结束了？”
第九十六章 墙中人（六）（第三更）（）
“我们解剖结束了，现在需要等检验结果，不过这个凶器有点儿特别，需要你们来甄别一下。”
“凶器？
不是钉子吗？”
“是钉子，不过你见过横断面是三棱的钉子吗？”
“等着我马上到了！”
未等周海说什么，楚梦涵已经挂掉电话，他知道她是一个急性子，一定是在东建集团得到了什么讯息，正在往中心赶，放下手机叫住在门前张望的小梁。
“我在这里，怎么了？”
小梁举着一几张a4打印纸，朝周海走了过来。
“海哥，这是王副支队发过来的电子传真，我打印出来了。”
周海接过来一看，标注着砼试块强度评定，上面全都是比较专业的名词和字母代码，下方显示三个混凝土块儿的比对结果。
既然是同一批次的混凝土，数值就不会有太大的出入，而这三份等大样品，硬度上没有很大的偏差，内容物的比例也基本一致。
“海哥我刚刚已经看了，三个数值极为接近，只是这一份硬度上稍有不同，不知道因为什么？”
“因为这里是尸体前面的位置，灌注的比较薄，所以硬度一定会受影响，就像在酒吧时，只是被灭火器砸了一下就全部裂开一样。”
“等等，我一直觉得事发过程有些怪异，现在才发现问题所在。”
周海拿着报告，还有刚刚拍摄的肺组织高倍照片，回到办公室。
一进门差点儿和一个身影撞到，不过那人直接抓住了周海的衣服，这才稳住自己的身体。
“你怎么走路没声音啊！”
“这~
是我的办公室！”
周海低头看看抓着自己衣服的手，楚梦涵这才发现自己的动作，赶紧松开，周海抻平白大衣上的褶皱。
楚梦涵让开门口的位置，周海和小梁走了进来，看到胖子少有的没有被打扰，坐在电脑前面噼里啪啦敲击着什么。
楚梦涵接着说道：“我已经拿到，索菲亚大酒店承建方和施工方的全部资料了。
不过信息量太多，如果逐一排查，至少需要半个月时间。
周法医，能不能麻烦你给个方向，缩小一下排查的范围。”
“死者男性，
45…50岁，
死者死亡时间比索菲亚六楼浇筑的时间早一至三天，
所以是2014年6月2日至5日。
右脚是半年前骨折过，
走路有些瘸。
曾经在水泥厂工作过二十年以上，
如今要么在做商混，
要么是砂石的供应生意。
你可以按照这个方向，试着进行排查尸源。”
“死亡时间竟然能估算出来？”
周海举起手中的报告，在楚梦涵的眼前晃了晃。
“不是估算，死者被腌渍后仔细打包，然后被直接投入模板灌注槽，然后被混凝土灌装进去，这些混凝土每一车都有留样，并且上面标注着时间。
说明他在常温待过一段时间，开始腐败，但迅速与空气隔绝，所以腐败也变缓，并且全部挤在那个狭小的空间。
墙面被砸开，好似开了一个爆炸的口子，所有臭味儿全部释放出来。”
“为何是一至三天？”
“杀人、腌渍需要时间。
六月的东南已经热了，如若超过三天会快速腐败的，如今看到的死者将是白骨化。
昨晚我们在现场闻到的尸臭，就是死者脑部腐败造成的。”
楚梦涵看着周海自信满满的样子，有些不勒。
“凶手可以将尸体放在冰柜中储存啊，这样也看不出来死亡时间！”
“错！
如果冷藏过，腐败的速度更快，水分不会快速流失，那样他就不会形成干尸了。”
楚梦涵知道周海说得对，不过就是不想看着他如此自信满满的样子，从皮包里面掏出一摞表格。
“帮我筛选一下……
行吗？”
听到后补的那两个字，周海才伸手接过表格，见周海转身走向位置，楚梦涵长出了一口气，这个死法海真是让人火大，不过还真是离不了，她咬着后槽牙愤愤地跟着周海过去。
周海手指上转着笔，看着手中的名单。
“名单在系统库中查了吗？”
“没有，这些人没有详细身份信息，无法进行筛选，只能人工打电话，或者上门核查。”
周海点点头不多时，圈出来五十多个名单。
“让你们的人分一下，每人十个，很快就能打完。”
楚梦涵伸手指指办公室内的几个人。
“你这里不是有几个人，帮着我一起打吧！
这样速度还块儿点儿。”
“楚支队这里是司法鉴定中心，不是刑警队，他们有他们的工作。”
楚梦涵被周海的话气得够呛，深吸了两口起，转身出了办公室。
疯子拿着几份报告从三楼下来，正好看到楚梦涵离开的身影，伸出去打招呼的手悬在半空中讪讪地收了回来。
谁惹这个炸药包了？
不会他上楼取报告的间隙，发生了什么争执吧！
想到自家头，那一副冰冷的面孔，不熟悉和了解的人，真的有些承受不来。
疯子快步回到办公室，将报告放到周海的桌面上。
“头！
我看到楚梦涵眼泪汪汪地走了！”
胖子差点儿笑喷，一转椅子窜过来。
“就楚美人那铁娘子的劲头，还眼泪汪汪？
别逗了！”
周海看了一眼腕表，现在是下午四点，外面的天色有些暗沉，似乎正在酝酿一场大雪，看来事情比他想想的还要复杂，等楚梦涵冷静下来再一起去验证自己的猜想吧。
拿起疯子送来的报告，周海翻动起来。
死者指甲里面的物质化验得出，有一根细小的竹纤维，混合的碎肉并非人类，而是猪肉和羊肉的混合物，还有一点儿辣椒粉颗粒，以及一颗颖果【1】。
而这颗颖果经分析，是日本结缕草的种子。
疯子叹了一口气，“刚刚我看了报告，死者的指甲缝隙污垢太多，大多都是水泥粉，这些粉末已经夹杂在他皮肤和指甲的角质层中，很难清洗干净。
只是不知道，为何会出现动物的碎肉混合物。”
胖子打印了一张纸递给周海，抓过去报告翻看了一下，瞪圆了小眼睛完全没有平时嬉笑的样子。
“或许我知道这是什么了？”
疯子望向他，“什么？”
“烧烤！
这不是烧烤串肉串儿吗？”
疯子一头黑线，伸手一巴掌推开他。
“去，别闹！
这谈着正事儿呢！
你小子满脑子都是吃啊！”
胖子恼了，伸手拨开疯子的魔爪。
“胖不代表我不务正业，不要带着有色眼镜看人，胖子也是有尊严的！
海子快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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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墙中人（七）（第四更）（）
周海正在看盐粒的分析报告，这只是腌渍用的粗盐，产地就是东南本地，不过被疯子和胖子二人一搅合也看不下去了。
“别逗疯子了，胖子查到这个钉子的用途了。”
“什么用途？”
小梁也凑过来，周海点开电脑，按照胖子的标注搜索到图片，然后点击进去，页面上介绍的非常详细。
这种钉子叫做户外三棱地钉，用途、使用方法，甚至适用于什么样的地面都有介绍。
野营！
烧烤！
帐篷！
这些如此安逸享受的生活，与死者指甲缝隙中的污渍，都是那样的不协调，你让一个足部微跛的中年男人，带着一手油污，脏兮兮的光手去穿肉串，准备烧烤？
别说吃，想象一下都有些感到难受。
疯子看到页面的介绍，也怔住了。
“看来胖子分析的没有错，指甲中的物质真的和烧烤有关。”
周海微微仰头，眼睛眯起来，手指不断敲击着桌面。
“2014年6月份我已经来到中心了，记得那个月的东南市，似乎雨水特别多，小梁去查一下6月2日至6月5日的天气情况。
胖子这个多雨水的季节，在哪里露营、烧烤、搭帐篷比较合适？”
疯子知道，如何吃如何享受是胖子最擅长，周海问他最适合不过，只见胖子认真的想了想，瞬间瞪圆了眼睛。
“麦岛！
麦岛度假区！
那里一条路与东南市连接，是一个真正的岛，上面沙滩礁石都有，还有很多凉亭，当然顶部还有一些高端别墅区和一个高尔夫球场。
当然那里收费也蛮高的，很多高端人士喜欢到那里去野营烧烤。”
疯子也在搜索着，“高尔夫球场？
既然是高尔夫球场就对了，这种日本结缕草就是铺设这样高端场地的草皮，据说价格不是一般的高。”
“海哥，查到了！
去年6月2日中雨20~16c东风 5…6级；
6月3日阵雨22~18c北风 3…4级；
6月4日阵雨23~17c北风 2…3级；
6月5日晴29~18c南风 2…3级。”
疯子笑着朝小梁伸出拇指，一边脱下白大衣，一边说道。
“看来就是6月5日，我去找楚支队派人跟我们去麦岛看看。”
疯子抓着外套刚要出去，楚梦涵和王满急匆匆进来了，周海知道一定是刚刚的排查有了发现。
“找到了？”
楚梦涵递给周海一张名单，上面一个名字被红笔圈了出来。
“此人叫宋广军，四十八岁，密高市人，右足微坡。
是个苦出身，早年在水泥厂上班，后来到东南市闯荡，承包工程什么的，六年前开始，经营了一家商混站。
不过2014年8月，因长期拖欠工资和原料款，商混站被法院查封了，直到如今此人不知所踪。”
“他家人不知道他的去向？”
王满调取了宋广军的家庭信息，“宋广军他媳妇，一只手有些残疾，在密高老家照顾智力发育不全的二儿子，直到债主上门才知道宋广军厂子出事。
不过怎么都联系不上他，几个亲属帮着到东南来寻找，可是毫无音讯。”
“等等，二儿子？
那就是还有大儿子了，多大了，人呢？”
“大儿子叫宋开年，今年二十四岁，高中毕业后，一直跟着宋广军干活，宋广军失踪后宋开年也找不到了，别的老家人就不知道了。”
“两个人都没有报失踪人口吗？”
王满摇摇头，“没有，大家都觉得他和家里大儿子一起出去躲债了，所以……”
周海接过王满手中的平板，翻看了一遍，尤其是看到宋广军的照片时，更加确认了自己的判断，这就是死者。
“查宋广军的社会关系吧！
至于那个大儿子，去找他们商混站原来的员工问问什么情况！
老家既然不是经常回去，找到他在东南市的住处，和法院那面联系一下，看看他被查封的产业中是否有房产，申请搜查令过去看看。
楚支队，派人配合疯子和胖子麦岛调取相应监控，并且对麦岛进行大范围搜索！”
“麦岛？”
“你们有了什么发现？”
周海举起那张三棱地钉的照片，给楚梦涵看。
“这是死者颅内取出的钉子，这是专门野营搭帐篷用的一种三棱钉子，非常专业高端的配件。
再者死者指甲中有些物质，可以证明和烧烤有关，我们结合死亡时间和天气，找到一点线索，现在高度怀疑杀死宋广军的第一现场就在麦岛。”
楚梦涵盯着周海左眼睑上的疤痕，不断消化着周海的讯息，她不过是打了几个电话的功夫，这个家伙竟然找到了如此多的信息，还是刚刚就没想要告诉自己？
无论怎样，案子是第一位的，楚梦涵收拾起复杂的思绪，看向身侧的王满。
“王副支队，你带着两队人员，配合徐痕捡和罗法医，详细搜索麦岛，遇到阻碍给我打电话。”
周海看了一眼手机，现在已经是下午六点，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
“这个时间过去也无法进行室外的搜索了，你们要么明天去，要么今天先去查询监控。”
“那行，我们先查监控，明早开始现场排查。”
王满说着戴上帽子，拽着胖子和疯子走了。
楚梦涵看向周海，“然后呢？”
“你先问一下法院，是否查封了宋广军的产业，如若有我们去看看，剩下的问题路上说，走吧！”
楚梦涵拨通了一个电话，到走廊说了一阵，很快回到办公室，瞥了一眼小梁，双手支撑在周海面前的办公桌前，一瞬不瞬地盯着周海的眼睛。
“法院那面已经协调完毕，搜查令晚些时候我回局里去开，明天一早就可以过去搜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