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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表检查完毕，罗云峰剪下死者指甲送检。
周海举起手术刀，开始进行解剖。
罗云峰在一侧看着，眼睛越来越亮，如此手速和解剖熟练程度，让他心生佩服，最初通知他到二组的时候，虽然听说了周海的能力，内心多少有些不服气。
毕竟周海比他还要小两岁，在禺山市做法医时，虽然没当上主检法医，但技术和工作能力非常出色，罗云峰没服气过谁。
可今天见到周海的动作，他服气了，行刀的动作恰到好处，一气呵成，看了这次选择二组是正确的。
此时周海已经去除死者胸骨，无名女尸的脏腑内，除了因体表挫伤造成的一部分淤血外，并没有任何新的发现。
三个多小时，完成了解剖，几人洗漱后回到办公室，随意吃了一口晚饭。
此时已经晚上八点多，周海看了一眼时间。
“胖子，你送小梁和罗云峰回去吧。
我等着曾大姐的检验结果，毕竟指纹比对也没结束，等拿到结果，发给黄支队。”
胖子瞥了一眼小梁，今天他女朋友来，没去接不说，还加班晚回去，如此有些说不过去了。
“那行，我送小梁和罗法医回去，小梁再不露面，小可姑娘要跑了！”
罗云峰摆手。
“说了别叫我罗法医，叫我峰子就行！”
胖子眼角抖抖。
“疯子？
这样不好吧！
好好的一个人，长得还是我们二组的颜值担当，没看出来你怎么疯狂啊！
也没瞧着哪里不正常！”
小梁捂着嘴笑了出来。
“胖哥，你想象力真丰富！”
罗云峰也笑了。
“别说，很多人叫我疯子，我陪周法医等着结果，你们先走吧。”
见周海没反对，胖子掠夺了周海的车子，二人扬长而去。
胖子一走，办公室整个安静下来。
“想问什么，问吧！”
周海如此直接的一句话，反倒让罗云峰不知道如何开口了，低头一笑拢了拢湿漉漉的头发。
“你在怀疑这个案子是自产自销，是吗？”
周海微微抬起头，“不完全，不过这个女性死者，很有可能是徐泽凯杀的。”
罗云峰已经在解剖时了解过7。28的案情，知道徐泽凯就是第一个死者。
“你的意思是，徐泽凯先杀了这个女人，然后凶手得知了，随即杀了徐泽凯。
不过，这样为何将这个女人放入冰柜？”
“我还没想明白，等结果出来再说吧！”
周海左眼有些刺痛，除了家里，只有车上放着一瓶镇静剂，可车子被胖子他们开走了。
刺痛、震颤、烦躁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恨不得起身将椅子砸碎。
就在此时，周海的手机响了。
“周法医结果出来了！”
来电的是曾大姐，能如此快的得到结果，一定是快速比对得到的结果，难道是。。。。。。
“不会是毒品超量吧！”
曾大姐笑着应承道。
“答对了！
还真是，二号死者血样中，mdma和 mda血药浓度达到150毫克/升，如此高的浓度已经达到致死量。
另外死者指甲中的dna，是徐泽凯的。”
挂断电话，手机进来一个邮件文件。
周海点开，指纹库的比对结果出来了，死者的指纹找到了。
死者叫余丽娟，23岁，东南市人，孤儿。
毕业于上海同济大学外国语学院，2013…2014年之间曾频繁往返于英国与国内之间，在她出入境的信息上被填写了十行文字。
难道她是徐泽凯的女友？
此人还是万智勇的学妹，如此复杂的关系，一时间周海有些混乱，索性不再考虑。
周海撇开脑中的混乱甩甩头，既然拿到报告了，剩下的明天再说，毕竟他们那边已经去抓人了。
想及此，周海将刚刚收到的毒物检验报告，以及两个指纹的比对信息，全部拍照转发给黄支队。
罗云峰载着周海返回市区，胖子给取的绰号不愧叫疯子，是一个极为执着的人，他一直追问周海的判断。
现在周海的脑子很乱，没有镇静剂的控制，听着罗云峰在而耳边的叨念，恨不得冲上去将他揍一顿。
罗云峰见周海迟迟不回答，以为他累了。
叹息一声，忍住继续追问的欲望。
将周海送回浮山后，车子刚刚停稳，周海扯下安全带，头也不回地下车走了。
罗云峰举着准备告别的手，见周海已经没了影子，尴尬的将再见两个字咽了回去。
“再~
怪人！”
周海回到家，浑身已经被汗水湿透，冲进房间吞下四粒镇静剂，一头栽在床上。
还好刚刚忍住了，或许是最近太过劳累，天气也太过闷热，所以左眼的疼痛才会发作，他蜷缩成一团渐渐睡去。
洒满花瓣的浴缸……
伏案绘图的徐泽凯……
手臂血管上的针孔……
书房三人亲密的合影……
被公主抱着的余丽娟……
还有余丽娟手指上，那十指形态各异的蝴蝶。
所有这一切，都在周海眼前，变换穿梭……
翌日清晨7：00。
一阵手机铃声，惊醒了周海。
忍着想要将手机丢出窗外的欲望，接起电话。
黄支队兴奋的声音响起。
“我说周法医别睡了，抓紧到我们支队来。
车号是东l 0008，那辆运送尸体的卡宴找到了，非常幸运，车子掉下悬崖都没爆炸，我们的人正在想办法将车子吊上来。
另外还有一个惊喜，万智勇凌晨抓到的，突击审问后全招了！”
周海腾一下，从床上坐起身子。
“哦？
招了？”
“嗯，招了！”
“你等着我马上到！”
周海挂掉电话有些反应不过来，如此轻易的破了案吗？
不不！
这感觉不对，抓起短袖警服，周海赶往东城区刑警支队，一路几乎是最高限速跑了过来。
黄支队见周海进来，马上迎了过来，一把抓住周海的手用力摇晃着。
“你的那些报告，传送的太及时了，他开始什么都没说，不过见到余丽娟的照片后完全崩溃了。”
正说着，周海的手机叮咚了两声，松开黄支队进入手机邮箱，看来痕检实验室那边值班的人员发来一封邮件。
周海点开附件。
上面标注着，《外包裹物指纹检测》。
周海一怔，徐泽凯的指纹已经录入了，如若是徐泽凯的绝对不会另行邮件通知，毫不犹豫点开。
翻看一遍内容，周海眸光一颤，包裹用的防水布上，竟然是万智勇的指纹！
第三十一章 巨人观（11）（）
当然，后面也附着他的出入境记录。
自2010年…2014年之间，也是频繁往来于英国、美国与国内，周海一下子有些糊涂了。
这个万智勇，不是家境不好吗？
即便是舅舅邀请，一次两次说的过去，怎么能够经常往来于欧洲与国内？
黄支队嚼着口香糖瞥了一眼邮件，笑着拍拍周海的肩膀。
“我说周法医，这案子轻松解决你怎么不高兴似得？”
“虽然指纹和口供对上了，但是缺少中间环节，况且整件事儿透着怪异。
太顺了！”
“太顺？
顺利不好吗？”
未等周海回答，胖子的电话打了进来。
“杜蕾斯外包装上的指纹是徐泽凯。
捆绑余丽娟绳索上，我们很幸运提取到了两个人的dna。”
黄支队瞬间咬到舌头。
“两个人？”
“我打电话就是因为这个，一个dna是万智勇，另一个还没有查到。
不过曾大姐说了，这份dna与万智勇有极高的相似度，一定有父系血缘关系。”
绳索上的dna是可以定性的铁证，周海突然想到徐泽凯那极特殊的宽手掌。
“胖子，将徐湘云和徐湘渊手机上传过来的微信照片，全都发给我。
对了，还有徐泽凯的微信内容。”
胖子惊呼道：
“啊！
照片和图片好多啊！
这得多少流量才够啊！
海子，你们稍等一会儿，疯子拉着我朝东城区刑警支队走呢，估计还有五分钟我就到！”
周海拉张椅子坐下，将自己知道所有事项全都在纸上罗列出来，每一条都仔细想了一遍，似乎越来越混乱。
这个神秘人到底是谁？
万智勇如此迅速的招认，难道和这个人的身份有关？
能够与万智勇有如此相似度dna的，只有直系亲属或者兄弟，不过那位徐泽凯的姑父，当初来刑警队的状态，没有丝毫的漏洞。
很快胖子到了，现在他摸透了周海的脾气，涉及到案子，你必须全力以赴，如若这个时候掉链子，他绝对六亲不认的主。
胖子将一枚优盘，插到周海面前的电脑上，打开文件夹，周海开始浏览起来。
这些照片大多都是合影，徐泽凯和姑姑一家三口，还有和自己父母的照片，周海将这张合影点开，徐湘渊的手被放到满屏的状态。
修长的手指有些女性化，又看了一下徐泽凯母亲的手，都不是这样的宽手掌。
肢体末端如此肥大，要么是末端肢体肥大症，要么就是来自基因遗传。
看着徐泽凯的鼻子和面容，都没有明显的变大和拉长，那么就可以排除末端肢体肥大症，可他的父母竟然都没有显性遗传。
周海不死心，点开徐湘云一家三口和徐泽凯的合照，将手部不断放大，周海瞬间屏住呼吸。
因为就在徐湘云手的旁边，有一只宽手掌出现在照片中。
稍微缩小照片的比例，周海凑近屏幕，这个宽手掌的主人，竟然是万智勇的父亲——万梓筠！
周海赶紧掏出电话，拨通后小梁的手机。
“上次，你不是留了万梓筠夫妇的血样，现在让曾大姐做一个dna比对，将徐泽凯和万梓筠夫妇进行比对，出来结果第一时间告诉我。”
小梁虽然疑惑却没敢多问，应承着挂断电话。
胖子盯着电脑屏幕上的手部照片，看了一会儿。
突然恍悟道：
“海子说过，徐泽凯的宽手掌不是末端肢体肥大症，是遗传性特征。
但现在万梓筠竟然遗传给了徐泽凯，这就不是遗传学的问题了！”
周海朝胖子竖了一个拇指，胖子这些日子进步不小。
周海抬头看看几人。
“我们似乎发现了一个，隐藏在这两个家庭中的秘密？”
黄支队听得一脸懵逼。
“什么秘密？
你的意思是，这个案子还有什么隐情？”
“现在还不好说，先调取一下徐泽凯父亲的出入境记录吧。
我们分析一下时间线！”
黄支队自从上两个案子后，对周海的话言听计从，毕竟他冷静的视角，能够发现很多忽略的细节。
所以毫不犹豫，打电话联络出东南市公安入境管理局。
对方承诺，查找完第一时间传真过来，剩下就是等待了，周海沉浸在自己的分析中。
罗云峰吸取昨日教训，一直没开口说话，毕竟之前的解剖他并不清楚。
见这位‘疯子’一脸茫然，胖子好心地将他拉到走廊抽烟，说了一遍之前的案情。
罗云峰这才有所了解。
“可是，周法医现在即便能够证明，万智勇不是万梓筠的儿子有什么用吗？
似乎对案情并没有什么促进，不过这案情越来越乱了。”
胖子耸耸肩，他也没想明白。
“既然海子这么安排，一定有他的用意，或许真相已经不远了。”
见那二人出去，周海关上门，坐到黄支队的对面。
“胖子之前说，捆绑的绳索上发现了两个人的dna。
一个是万智勇的，另一个未知暂且称为x。
不过，此人的dna与万智勇极为相似。
这就是说，他们二人有血缘关系。”
黄支队恍悟。
“这个我记得，难道你怀疑是他父亲是从犯？”
周海摇摇头。
“不，事情似乎比我们想象的复杂。
我怀疑，万智勇和徐泽凯当年有可能抱错了！”
黄支队瞬间瞪大眼珠子。
“啥？
等等！
我现在脑子有点儿乱。
你说那个x的dna，与万智勇有血缘关系，就是说帮助万智勇的人，或者说另一个参与毁尸灭迹的人，有可能是他的亲生父亲？”
周海点点头。
“还有，现场的脚印是一双46码的鞋子，而万智勇是44码，徐泽凯的鞋子是42码。
由此可见，这个x是一个比万智勇和徐泽凯更加高大的人。”
见周海如此说，黄支队赶紧凑到周海近前。
“如此笃定，你有怀疑的对象了？”
“嗯，不过缺少证据！
所以，我想去看看那辆卡宴，另外最好能申请一张搜查令，去徐泽凯父母家看看。
如若，能够找到他们父母的dna就更好了！”
黄支队摘下帽子抓抓头发。
“现在你越说我越是糊涂，你到底怀疑谁？”
“徐湘渊！”
黄支队腾一下站起身。
“徐泽渊？
他可是徐泽凯的父亲，俗话说虎毒不食子！”
第三十二章 巨人观（12）（）
周海缓缓抬头看着黄支队。
“你说得没错，不过如若徐泽凯，不是徐湘渊的儿子呢？
要知道，徐泽凯和万智勇是同一天的生日；
包裹余丽娟尸体的防水布上，还有与万智勇极为相似的dna；
加上那遗传性的宽手掌……”
黄支队长大了嘴巴，顺着周海的思路想了一下，瞬间坐不住了。
“你是怀疑这两个孩子报错了，徐泽凯是万梓筠的儿子，而万智勇是徐湘渊的儿子！
这太不可思议了，如若真的是这样，他们一点儿都没有发现吗……”
周海接着说道。
“不！
徐湘渊已经知道，万智勇是自己的儿子，所以才出现在现场，帮着万智勇来毁尸灭迹。
不过这个推断，要用徐湘渊的出入境记录来判定。
如若，我们能在徐湘渊家里，找到他的dna就更好了，只要dna匹配，证据链就充足了。
毕竟我国和英国之间没有引渡条约，即便通过外交途径来处理也非常困难。
剩下的就看，你们能不能将徐湘渊弄回国了。”
黄支队盯着周海的眼睛半晌，最终掏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
“车子弄上来了吗？”
“黄队啊！
电话打的真是时候，刚刚将车子吊上来，怎么着给你打包送过去。”
“猜对了！
帮我找辆拖车，送到东城区刑警支队的大院儿，我们周法医要给那辆卡宴做一个尸检。”
“成，一个小时之内送到！”
挂断电话，起身长吁了一口气，身侧的传真响起。
徐湘渊的出入境记录，已经传真过来。
“好了你先研究吧，现在我去秘密申请搜查令，一会儿将那辆卡宴也送过来，剩下就看你的了。”
周海抓过传真，点开电脑开始对比，之前那三份出入境记录。
不出周海的意料，徐湘渊近半年的出入境记录，与万智勇的基本重合，唯独一次不一样的，就是在2014年3月8日…10日徐湘渊回国了短短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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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一个小时，那辆卡宴被送到了，胖子和疯子跟着周海下楼。
围着车子转了一圈，胖子不断感叹着。
“啧啧啧，豪车啊~
这些公子哥真是败家！
这么贵的车子，也舍得推下悬崖，裸车要八十多万啊，八十多万啊！”
罗云峰撇撇嘴巴，推了胖子肩膀一下。
“你说的那是普通款，这是私人订制版，价格绝对不少于你说的两倍。”
胖子下巴已经快掉到地上，“我去，这么贵！”
“这只是裸车价格，不算关税。”
“疯子可以啊，够懂行的！”
“买不起，当然要更加研究了，看看又不花钱，朋友间吹吹牛也有的说。”
罗云峰的坦诚，让胖子对他的印象有所改观。
“少哭穷。”
周海手机响了，来电的是黄支队。
“搜查令拿到了，不过要带着徐湘云一起过去，算是亲属做个见证，对外我们说要取徐湘渊的头发或者牙刷，与徐泽凯进行比对。
她已经同意了，千万别说漏了。”
“我让‘疯子’跟你过去。”
胖子和罗云峰转头看向他，周海抬眸正好见到他们有些诧异的目光。
“怎么了？”
罗云峰摇摇头。
“没事儿，就是突然叫我疯子让我有些受宠若惊，好亲近的感觉。”
周海一头黑线，胖子已经快笑断气了，捂着肚子指着罗云峰。
“放心，据我对他的了解，海子绝对不是为了亲近。”
“为啥？”
“笨，为了省一个字！”
“……”
周海一摆手。
“行了别说废话，疯子跟黄队长去徐湘渊家，找到徐湘渊的dna，什么上能够找到你应该比较熟悉。
徐湘云会跟着去，理由黄队长会交代，你跟着就好。
胖子跟我查看这辆车。”
话音刚落，黄支队带着徐湘云走了出来，疯子知道现在真的要少说话了，拎着自己的勘察箱子走了。
周海和胖子开始检查车辆。
虽然这辆卡宴被推下悬崖，不过被下方的植被阻挡，并未落入海中，也没有触及礁石爆炸。
不过车顶和车门，已经完全变形，借助工具切割下后车门和车顶，二人开始地毯式的搜查。
四个车胎上的泥土取样，被拆卸下来的方向盘上，提取指纹和dna样本。
胖子在后排座位的地毯上，发现了一枚碎钻的耳钉，赶紧兴奋地收起来，这个东西上很容易提取到dna。
前排的车门还在拆卸中，二人只能放弃车厢内部的勘察，提取后备箱盖子上的指纹后，由于箱盖变形已经无法正常打开，胖子拎着撬棍撬开箱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