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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中邪了一般,缓缓抬起手,想回抱住他。
面前突然闪过刚才那个和我长相一模一样的女人,她穿着一身红嫁衣,披散着头发,眼球中布满了红血丝。
她一把握住我的手腕,表情狠厉“你算个什么东西!”
她说完双手一提,竟然直接把我从季陆的身子里拉了出去。之前还在我面前的季陆,就化作一阵青黑色的烟雾,融进空气中。
那个和我有着同样脸孔的女人,慢慢朝我压下,最后目光停留在我的锁骨处。
“你不配。”她幽幽的说完,提起自己干枯的手,猛地戳进我的脖子
“不要!”我尖叫着惊醒,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个多么离谱的梦。
醒来之后我才发现,自己竟然被关在了一个极小的空间里。手脚活动不开,更坐不起来。我敲了敲身边的东西,竟然传来一阵厚重的木板声。
我这是在棺材里?
我摸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服,不管是布料还是款式都跟我自己的衣服不一样,我顿时陷入恐惧之中。
“救命!救命啊!”我用力的敲着两边的木板,但不管我怎么喊得多大声也始终没有人来理我。
棺材里空气有限,没过多长时间我就感觉到有些呼吸困难。几个回合下来,我意识到这个是个无用功,索性闭嘴不再挣扎。我记得我逃跑,被打晕,再之后的事就没有印象了。
我一直对密闭的空间都十分忌惮,平时连做个电梯都要呼吸不畅好长时间,更别说现在被关在棺材里了。
那种黑暗中的恐惧,狭小空间带来的压迫感,让我越来越不适。呼吸困难,这样下去恐怕用不了多长时间我就会死在这。
我满脑子想着自救的办法,但是最后给自己的结果是,没有。棺材被钉死了,如果没人帮忙我根本打不开。就在我万念俱灰的时候,棺材外面突然传来了敲棺材板的声音。
咚咚咚……
“季陆?是你吗?”
“我是虎牙。”稚嫩的声音从外面响起。我真想一耳光打醒自己,都什么时候了还在幻想季陆会来。
“虎牙,你能告诉老师我们现在在哪吗?”
“嗯,在我们家后院的马棚旁边。”
“那你再看看你身边有没有其他人啊?”
“没有,我是偷偷来看你的。”
我心里一喜,赶忙说道“那虎牙看看手边有没有什么东西,能帮老师把这个盖子打开的,老师透不过来气了。”
“马棚旁边有把斧子!”
“你快去,去把斧子拿来,看看能不能帮老师把这个盖子打开。”从虎牙说话的声音强弱我能听出来,这棺材的木料不厚,山区的孩子从小劈柴,劈开它的手劲估计还是有的。
“好!”虎牙答应了一声,蹦蹦跳跳的把斧子拿来,跳上棺材对着下面就砍了下去。
我紧张的握住了衣服下摆,盘算着一会出去了要怎么离开这里。
斧子落在棺材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可几下之后,声音却停了下来。
“虎牙怎么不砍了?”我试探的喊了一声。
“他走了……”老校长阴冷的声音从我头顶钻进,我脊梁一紧,整个人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第8章 阴童婚()
老校长的声音从我头顶棺材缝的缝隙钻进来,让我感觉到一阵恶寒。
“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老校长慢慢从我头顶踱步离开,慢悠悠的往前走,声音断断续续的从外面传来“当然是为了这个村子里的所有人,如果他们想摆脱那个诅咒,从此平平安安的生活,你必须要死。”
“呸!根本就没有诅咒,什么阴童婚都是你胡编出来骗人的东西!”
老校长的脚步声突然停住“除了阴童婚,你还知道什么?”
“那要问你都怕我知道些什么了。”我故意激怒他,索性破罐破摔。
他狠狠的锤了一下棺材盖,声音颤抖又狠厉的问“你到底还知道什么,说!”我能想象到他现在抓狂的样子,心里莫名的有些痛快。
“这十年,你也很辛苦吧。过着不人不鬼的日子,就像活在腐烂食物里的蛆虫。你把拐卖来的孩子一个一个虐杀,来达到你疯狂到变态的目的!”我把自己知道的全部,加上猜测一股脑的说出来,想彻底激怒他。
他顿了一会突然发笑,靠近棺材阴沉的说“就算是知道又怎么样呢,你马上就是个死人了。我的那些秘密,会和你一起永远被埋在土里,永远不会有人知道。”
老校长说完这句话,周围好像传来了别人说话的声音。隐约中好像传来了铁锹铲子发出的金属碰撞声,还有人交头接耳说话的声音。
“抬到后山。”老校长冷静的说。
我感觉棺材被套住,号子一喊就被人抬了起来。我疯了一样的踢着棺材板“救命!救命啊!你们不要相信他的话,真正的校长早就死了,他不是人!”没有人理我,我躺在棺材里就这么被晃晃悠悠的抬了出去。
走了不到半个小时,棺材里的空气已经被我耗费的差不多了,头昏脑涨加上呼吸困难让我不得不安静下来
我连哭的力气都没有,直挺挺的躺在棺材里想着自己一会的死相。听说窒息的人眼球会突出眼眶,脸色青紫。
没想到我躲过了猩红热百日咳和大脑炎,躲过了地上的飞机和水里的鳄鱼,躲过了电梯的突然坠毁和恐怖分子的袭击,却落得个这么难看的死法。
季陆……想到他我突然恨得牙根痒痒,如果真有阴魂不散的那天,我做鬼也不要放过他!
“放。”老校长的声音响起,我能感觉到棺材剧烈晃动,不一会就被放在了某处。
人声嘈杂,好像是一群围着我的人在念什么奇怪的经文。这声音在此刻我的耳朵里听起来无异于催眠曲,不一会我便昏昏欲睡。
接着,好像有人跳到了我的棺材上,狠狠的往里钉着什么。我用指甲死死的抠着手心,不让自己睡过去“你们放了我吧,阴童婚能驱邪的说法都是骗人的!都是老校长杜撰出来的,目的就是让你们成为他的帮凶!”我用尽最后的一丝力气在哀求着。
“妮子,你不要紧到板,安心去,我们家不会少了你的香火。”是虎牙爸爸的声音。我能听出,那个对我态度一直冷冰冰的男人,说这句话时是有愧疚的。他们并没有完全泯灭人性,只是被老校长迷惑了。
“只要你放我出去,咱们一切都好商量。我可以带你们搬离这个村子,那些怪事就不会找上你们了。”
“走不了勒,之是个诅咒,谁都解不开勒诅咒。”土越填越厚,虎牙爸爸的声音也越来越小。十年的时间,他们已经彻底的相信了这件事。那种根深蒂固的思维,又怎么是我三言两语就能说得通的。
几分钟不到,我已经听不见任何声音。敲打棺材板时不在发出清脆的木板声,而是一阵一阵闷闷的回响。我知道,我现在已经被深埋地下了。
之前凭借木板之间的缝隙,我还能勉强呼吸。但是现在,棺材里面真的是密不透风。
这样下去我能坚持多久,五分钟?十分钟?还是十五分钟?
我挪了一下身子,突然感觉后面口袋好像有东西在硌着我。我把手伸进去一摸,发现原来自己的衣服没被脱掉,而是穿在了里面。
要是没猜错的话,那个硌着我的东西,就是之前在季陆房间的时候,他给我的香囊。
也就是现在空间不够大,要是能伸开胳膊的话,我绝对把这东西有多远扔多远。免的让我一看见就想起季陆那个骗子,死也死不安生!
棺材里就这么大点地方,空气被我吸进去吐出来,再吸进去再吐出来。到最后,那残存的一丝氧气已经满足不了我了。
眼眶发热,这是我最开始的反应。十秒之后,我双腿不自觉的蜷缩,浑身控制不住的痉挛。
我不知道窒息还能让人出现幻觉,但我确实看见了,那片青黑色烟雾中的季陆,还有那个和我长的一模一样的女人,他们俩在我面前拥抱,亲吻,却始终没有看我一眼。
我痛苦的蜷缩,恨不得用自己的脑袋狠狠的往上撞,但是空间有限,我连这么简单的动作都办不到。弓起的膝盖,砰的一声撞到了棺材板,于是整个棺材突然像塌陷一样慢慢下沉
起初,我以为这只是我的幻觉。但是棺材下落的速度越来越快,几十秒之后棺材底落在地面,发出砰的一声巨响。紧接着,头顶盖着的棺材板被哗的一声拉开,空气顿时涌入。
我像是看见了白粉的瘾君子,扒在棺材边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等到呼吸终于平稳了之后,我才想起看看自己身在哪里。
这是一个山洞,四周高高的崖壁上点着昏暗的小蜡烛,勉强够照个亮。我仔细辨别了一下,不远处好像还有小溪的声音,在静谧的山洞里哗啦啦的流着。
让人惊讶的是,这么一个山洞里,居然靠边摆放着一溜书柜和药柜,墙角还有一张书桌。
我这是,得救了……还是下了地府了……
“不舍得出来?”平静的语调响起。
我不可思议的回头,看见季陆侧坐在我身后一截被放倒的树上,一条腿自然下垂,一条腿拱起,专心致志的在鼓捣一截木头。
我腾的一下从棺材里站起来,因为窒息后遗症差点腿软原路跪下去。我顾不上那个,从棺材里跳出去直奔季陆。
“你去哪了你!一声不响的,我差点死了你知不知道……”我越说越委屈,鼻子酸的跟注了盐水。刚才被钉在棺材里的时候我没哭,被活埋的时候我也没哭,但是看见季陆的瞬间我却有点忍不住了。
“你现在不是没事吗。”季陆说完抬头,正好看到了被我自己抠的鲜血直流的手,眼神有些松动。“手怎么搞的。”他看似漫不经心的问。
我把上面的血往身上擦了擦,嘟囔着说“净问那没用的,手上这点伤我又死不了。”
“我给你的香囊呢?”
我愤愤的从后面口袋把那东西掏出来,拎到季陆面前“也不知道你给我这破玩意有啥用。”
“闻一下。”季陆吹了一下木屑。
我举起来,放在鼻子边闻了一下,突然感觉一股清凉的味道自里面散发出来,整个人都精神了许多。这哪是香囊,这根本就是氧气瓶啊!
“自己笨还怪别人。”季陆放下手里的东西,起身走到墙角的柜子旁。
“你又没说,谁知道?”我又好奇的闻了闻,清爽的感觉穿透四肢百骸。
季陆拎着一个小匣子走回来,放在木桩上打开,找出碘酒和纱布扔给我。我抱着那堆东西看了看自己的手,表示没办法操作。
季陆犹豫了一下,从我手里把东西接过去,把碘酒倒出来低头帮我擦拭伤口。我恍惚看见那天正午阳光下,蹲在地上帮孩子系鞋带的他,心脏开始没出息的狂跳。
他指尖不小心划过我的手掌,我锁骨位置突然又开始火烧一样的灼热。他也像触电了一样立马收回手,转身去拿纱布。
我不自觉的把手覆上肩膀,摸着那处慢慢平静下来的地方。上次有这种感觉,好像还是在后山,季陆扛起我的时候……
第9章 你到底是谁 细修章 节()
季陆把纱布扯开,一圈一圈缠在我的手掌。
“再过一会,后半夜的时候我送你出去。”他把纱布打了个死结说道。
我看向棺材后面,有一条直径不到一米的甬道,现在还哗啦哗啦的往外流着土。估计季陆就是从这里把棺材钩下来的,具体怎么操作,我一时半会也琢磨不明白。
“那你呢?”
季陆把药箱送回去,重新坐下刻着自己手里的那截木头“我拿了东西再走。”
季陆不跟我说话,我干站着也有些尴尬,只能在洞穴里闲逛。
“你是怎么找到这么大一个天然洞穴的啊?”我随便拿起一本书,是我看不懂名字的古籍,翻开看看,里面的文字也晦涩拗口“这书都是你的吗?”
季陆好像没听见一样,看都不看我。我自觉没趣,把手里的架。
书架最边上的一个格子里放着一个小小的盆栽,里面的土故意堆了参差不齐的样子。一堆月牙形的草叶中间,开了一朵颜色鲜艳的花。赤红色的花瓣,青黑的花蕊。
我好奇的摸了一下,那株花突然从根部开始溃烂,一直烂到花心。
我紧张的回头,正好撞见季陆看向这边的目光“我,我不是故意的。”
季陆的眼神瞬间变得很复杂,从一开始的震惊到后来的难以置信。手里一直摆弄的那截木头骨碌骨碌的滚到我脚边,季陆丢下手里的刻刀直勾勾的朝这株花走来。
那株本来色彩鲜艳的盆栽,此刻像一滩烂泥,软软的瘫在花盆里。
我刚要开口解释,季陆突然一把抓过我的手腕,把我整个人摁在书柜前。我后背磕的生疼,连带着后面整排书柜都在晃。
“你到底是谁?”他把声音压得很低,却有一种嘶吼的力量。
“你在说什么啊。”我惊恐的盯着他的脸。
季陆向来不喜欢和我有肢体接触,这次握着我手腕的力量大到快要把我捏碎。我锁骨位置的那阵灼热再一次传来,而且迅速蔓延到我的四肢百骸
“你弄疼我了。”我尝试着把手腕从季陆的手里抽出,却被他扣得更死。
季陆的眼神从我的鼻尖一直划到颈窝,最后死死的盯住我的锁骨位置。我感觉到他眼神不善,下意识的往后躲“你怎么了季陆?”
他突然拉过我的衣领,狠狠的往下扯了一把。我肩膀处一大片的肌肤露在外面,风一吹直打哆嗦。
“你疯啦!”我拼命挣扎,而季陆也在看清我肩膀的同时,愣愣的松开了钳制我的手。
“对不起,我认错人了。”
我赶紧拉上自己的衣服,低头的瞬间却发现那七颗朱砂痣不见了。
季陆转身,失魂落魄的走回去。我赶紧跑到屋子的另一头,离他远远地。季陆没有继续雕那截木头,而是坐在那截木桩上死死的盯着那盆被我碰烂的花。
“对不起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花一碰就……。”虽然我不知道他怎么了,但看起来那花对他来说好像很重要的样子。
季陆把眼神转向别处“是我留它太久了,跟你没关系。”
“你刚刚,怎么了?”
“可能是疯了。”
季陆说完,捡起地上的那个初具雏形的雕刻,继续认真的打磨。刀尖划过水面,一切就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我站的远远的打量这个寡言的男人,心上仿佛蒙了一层网。他突然失态或者突然沉默的背后,到底有哪些说也说不完的话。我纳闷肩膀上忽然消失的七颗红痣,拉开衣领瞄了一眼,惊奇的发现它们又重新整齐的排列好在我的锁骨处!
想到季陆刚才的样子,我明白了个大概,他在找那七颗朱砂痣。但是那七颗痣在和季陆目光交汇的时候就会突然消失不见,这意味着什么?
季陆突变的眼神,狠厉的语气,都能看出他对拥有那七颗痣的人绝对不是友善的态度。如果我想平安离开这里,就绝对不能告诉他这件事。
“季老师,我饿啦!”我正想着,一声稚嫩的童声从山洞深处传来,里面蹦蹦跳跳的跑出来一个小女孩。
竟然是春苗?那个死在老白楼的孩子?
那孩子跑到季陆跟前,转身也发现了目瞪口呆的我。
“小谷老师!”她糯糯的喊。
我瞬间忘了刚才的事两步跑到春苗面前,掐了掐她的脸,又掐了掐自己的脸,确定不是幻觉之后一把把孩子抱在怀里“你没死啊!”
春苗嘻嘻的笑,一手抓着我的头发一手搂着我的脖子“没有啊,季陆老师给我吃了一个糖,我就睡着了,醒过来就在这了,小谷老师我不是故意不去上课的。”
我把春苗拉到面前,左右看看确定不缺胳膊不瘸腿。然后惊喜的看着季陆“这是你搞的鬼?”
季陆斜楞着看了我一眼,好像在谴责我的用词不当。我赶紧改口“是你干的好事?”说完还是觉得有些怪怪的
季陆不知道从哪拿出一个面包扔给春苗,春苗接过来高高兴兴的跑去吃了。我坐在季陆旁边的木头上,往前蹭了蹭,全然忘了他刚才禽兽的样子。
“你怎么蒙过老校长他们的?”
季陆头也没抬“跟今天一样。”
“你到底是什么人啊你。”我环视了一周“盗墓贼?”
旁边不知道哪突然传来咚的一声,好像一个巨大的水底落进了深井里。季陆放下手里的东西站起来“差不多了,我送你出去。”
我抬手看了一眼表,果真后半夜了。
抬脚刚要走,眼前突然一片漆黑,我赶紧扶住了旁边的书柜。好像是蹲的时间久了,刚站起来感觉有些供血不足。我晃了晃脑袋,等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却发现季陆不见了。
整个山洞空空的,好像笼罩着一股红色烟瘴。季陆!我喊了两声,声音不停的撞击着两边的岩壁,最后回到我的耳朵。
突然!我脚踝处被一双冰凉的手握住,顺着低下头,正对上一张惨白的脸。她额头上有一条手指那么长的伤痕,血已经凝住结在上面。下身**没穿衣服,我一眼就看出这是那天死在厕所的女童。
我一下跌坐在地上,疯狂的想把脚拔出来,却发现怎么都拉扯不过她。她一只手还觉得不够,最后把两只手都伸了上来。我被她死死卡主,怎么都动弹不得。
“还我阴魂……还我阴魂……”她没张嘴,嘶哑的声音在喉咙里咕噜。
声音慢慢交叠,我抬头望去,越来越多的孩子向我爬过来,地上拖出一道道血痕。一共七个,我仔细辨认,都是几天前死在老校长手里的女童。
我疯狂的向后退去,直到后背顶住了山洞的石壁。那些面目狰狞的女童从地上跃起,瞬间化作一团红烟钻进我的肩膀位置。
左肩那里像是被人开枪打了几个窟窿,钻心的疼。
我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石床上。春芽趴在我床边瞪着大眼睛看我,时不时的捅捅我的胳膊。看我睁眼睛,连蹦带跳的出去叫季陆。
我猛地从床上坐起,两下卷起裤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