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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心着凉。”
她双眼无神地看着我,茫然地摇了摇头。我抚摸着她那一头青丝,有些心疼地说:“你摸摸你自己的身体,浑身都冻得冰凉,何苦呢?”
可小枝还是不说话,表情显得又写怪异和紧张,她忽然伸手摸了摸我的脸颊和鼻子,那冰凉的手指让我感到心悸。
我摇了摇她的肩膀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不想让你受到伤害。”
小枝立刻紧张了起来,一下子挣脱了我的怀抱,像只小野兽一样冲下了楼器。我紧紧地跟在她后面,却在下楼梯的时候一脚踩了空摔了一跤。
当我挣扎着爬起来的时候,小枝早就跑得无影无踪了,地上只留下我那件外套。我看了看她楼上的房间,灯已经熄灭了。
回到自己房间里,我合衣蜷缩在木榻上,眼睛半睁半闭地对着那张屏风,脑子里却想着刚才小枝的奇怪表现。那么说来,昨天后半夜再隔壁房间梳头的女子也是她了,可她为什么要半夜里跑出来呢?
我眼前又浮现起来小枝那无神的双眼,她刚才的神智似乎不是很清楚,仿佛迷迷糊糊还没睡醒的样子。我想到了自己一部小说里的内容,难道小枝是在——梦游?
对,只有这个可能了。小枝的脸上写满了茫然,即便她睁着眼睛,大脑还是处于睡眠状态——这一切都符合梦游的特征。她自己并没有意识,她只是做了一个梦,而她的身体就如做梦一样走到了外面。
我长出了一口气,没想到小枝还有梦游的毛病,也许她自己也不知道吧。荒村真是个让人发疯的地方,我实在太累了,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清晨七点,我睁开眼睛。光线透过窗户纸照射在屏风上,使这古老的房间有了一点生气。
我不能再忍受下去了,原以为荒村之行会浪漫而有趣,现在却令人恐惧到了极点,我决定现在就离开荒村。
小枝在古宅的前厅里,她的脸色还可以,看不出昨天半夜梦游的样子,我想还是不要说破的好。我抬头看了看“仁爱堂”匾额下的画像,画像里的明朝男人也在看着我,他应该就是胭脂的儿子吧,那么他的父亲真是个战死的鬼魂吗?我不敢再想下去了,迅速吃完了早饭。
“你要走了?”小枝已经从我的行装上看出来了。
“对不起,我不应该来荒村,更不应该打扰你们家平静的生活。”
“我知道你待不久的。”小枝咬了自己的嘴唇说:“你还会来荒村吗?”
“不知道。”我看着她单纯的眼睛,心里却想起了昨晚山坡上的月亮,“那么你呢?等你在上海的大学毕业了以后,还会回到荒村吗?”
她的眼神似乎很乱,压低了声音回答:“我一定会回来的,就算死在外边我也要回家。”
我忽然一颤,她的这句话让我感到有些怪异。这时我闻到了一股兰花腐烂时的气味,是从小枝的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味涌进了我的鼻孔和肺叶,让我的心底也酸涩了起来。
我缓缓地走到了“进士第”的大门口,站在高高的门槛边,盯着小枝的眼睛说:“也许,我们不会再见面了,保重吧。”
小枝的眼睛还是那样忧郁,她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我已跨出了古宅的门槛。我不敢回头去看,只是低着头向前走着,想要消除心底所有的块垒。我来到了那块贞节牌坊底下,抬头仰望牌坊上的四个字——“贞烈阴阳”,忽然觉得有些嘲讽和可悲。
我搭上了一辆小卡车回到了西冷镇。但去上海的那一班大巴已经开走了,下一班车要等到下午四点。
下午,趁着还有几个小时的空档,我来到了西冷镇文化馆,冒失地找到了馆长。我沿用小枝给我编造的身份,自称是来此考察历史和民俗的,馆长俨然被我蒙住了,我把关于荒村贞节牌坊的疑问全都说了出来。
胭脂的另一个版本
文化馆长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人,他沉思了片刻,从仓库里取出了一张拓片。所谓拓片,就是把碑文或石板用纸和墨复印下来的文本,相当于古代的复印件。我粗看了一下这张拓片,密密麻麻很长的文字,是从古代的碑刻上拓下来的,自然没有一个标点符号,读起来很极费眼神。我凝神屏息,像是在推理破案一样,逐字逐句地研究,用了一个下午的时间,总算看白了这张拓片。
现在,我用白话文简要叙述一下拓片记载的内容——
明朝嘉靖年间,东南倭患严重,荒村人欧阳安被征召入伍,他在临行前与新婚不久的妻子约定,三年后的重阳节必然回乡团聚,若不能乡间,则双双殉情一明志。然而,三年后的重阳之期已至,欧阳安仍在千里之外的广东打仗,他知道自己已无法履行约定,便决心在战场上求死以殉情。重阳之夜,官军与倭寇战事激烈,欧阳安冲在最前列,结果身中数箭,当即倒地不起。但欧阳安并没有战死,只是身受重伤昏了过去,后来被当地的渔民救起,捡回了一条命。当欧阳安伤势痊愈准备回家时,官军与倭寇有发生了激战,一名倭寇大首领落荒而逃,正好与欧阳安狭路相逢。欧阳安一刀砍下了倭寇首领的人头,没想到因此立了大功,被朝廷赏赐了一个官位。不久,倭寇之乱平定,欧阳安衣锦还乡,当他回到荒村老家时,却发现妻子已按照他们的约定,在重阳之夜悬梁自尽而死了。欧阳安痛不欲生,肝肠寸断,无法再独自苟活与世。但他还想最后再看妻子一眼,便偷偷地挖开了妻子的坟墓,打开棺材一看,却发现妻子的尸体居然完好无损,旁边还有一支笛子。于是,欧阳安盖起了深宅大院,把妻子的棺材抬回家中。此后几年,欧阳安一直深居简出,把妻子的棺材藏在家里,每年重阳节及春节前后,他都会在半夜里吹响那支从妻子棺材里取出的笛子。就这样过了好几年,在一个大雪纷飞的的小年夜,欧阳安又一次吹响了笛子,奇迹终于出现,从妻子的棺材里发出某种奇怪的声音,他打开棺材盖一看,妻子竟然已悠悠地醒了过来。欧阳安欣喜若狂,他把妻子抱到床上,每日喂她以稀粥,终于使妻子恢复了健康。复活后的妻子依然年轻美丽,他们夫妇重新过起了平静的生活。甚至还生了一个儿子。后来,他们的儿子考中了进士,在京城殿试中名列前茅,皇帝听说这个故事后也感动不已,便御赐了一块贞洁牌坊给荒村,牌坊上“贞节阴阳”四字正式嘉靖皇帝亲笔提写,牌坊树立不久,欧阳安和妻子便几乎同时去世。
看完拓片,我完全被震慑住了,眼前总晃动着那写模糊的碑文,我揉了揉眼睛:“这张拓片是从哪里来的?”
“这是一篇墓志铭。”
“墓志铭?”我马上联想到了荒村附近的一座明代的古墓,“是欧阳安的墓志铭?”
馆长点了点头说:“二十年前,荒村附近有一座明代的古墓,遭到了盗墓贼的盗掘。荒村的小学教师欧阳先生报了案,考古队立刻赶来进行抢救性挖掘。欧阳先生是墓主人的后代,又是报案人,所以他随同考古队一起参与了发掘,当时我也在场。考古发掘发现,古墓里葬着一男一女两具骨骸,还有一块保存相对完整的墓志铭。刻有墓志铭的石碑被送到了市博物馆收藏,当时我给这块墓志铭做了一张拓片,保存在镇文化馆里,就是你看到的这一张。
一男一女两具骨骸?那就是欧阳安和胭脂了?原来他们真的存在,竟连尸骨都发现了,想到这里我就不寒而栗了:“墓里还有其他东西发现吗?”
“大部分随葬品都被盗墓者拿走了。但在发掘现场还找到了一支笛子,就防哪个在两具墓主人的旁边,保存相当完好。”馆长忽然叹了一口气,“可惜的是,当时发掘现场很混乱,我们没有控制好局面,那支笛子出土不久就神秘地失踪了,是那次发掘最大的遗憾。”
一支几百年的笛子?我的后背心有些发毛了:“馆长,欧阳先生看过这篇墓志铭吗?”
“他当然看过,他是墓主人的后代,参与了所有的发掘过程,做这张墓志铭的时候他也来帮过忙。我记得他当时非常惊讶,因为这篇墓志铭里记载的内容,是所有光于荒村贞节牌坊的传说中所没有的。”
“也就是关于胭脂的传说?”
“是的,荒村以及附近许多地方,都流传着关于胭脂的故事,这个传说有几十个版本,大都带有神秘诡异的色彩,人们相信胭脂的鬼魂还依然存在。但这篇欧阳安墓志铭的出土,使其他所有传说都黯然失色。也许,只有从坟墓里才能发现真相。”
“你相信这篇墓志铭上的记载是真的吗?”
“不知道。但从历史研究的角度看,墓志铭的可信度要比文献资料高很多,更要远远超过各种民间传说。因为——死人和坟墓是不会说谎的。”
死人和坟墓是不会说谎的?是的,这个世界上只有活人才会说谎。忽然,我觉得自己坠入了一个黑泽明的《罗生门》式的深渊。
我回过头来以后,才发现已经下午五点半了,错过了最后一班回上海的车。
匆匆离开文化馆,也色已降临了西冷镇。一股寒风吹来,我闻到许多燃烧的烟味——每户人家的门前都烧着纸钱和锡箔,甚至还能看到一些人家的祖宗牌位。
天哪,我在荒村把日子都过昏头了,今天是小年夜,阴历十二月廿九,明晚就是除夕之夜了。在中国人的传统习俗中,小年夜是祭祀祖宗的日子,家家户户都要烧纸钱、给祖宗磕头。
我立刻想起了那篇墓志铭——当年欧阳安就是在小年夜吹响了神秘的笛子,才使胭脂死而复生的。而今天正是小年夜,那支神秘的笛子,如今就在小枝父亲手中,他的妻子同样也早就死了。欧阳先生作为欧阳和胭脂的和后代,他是否想重复祖先的奇迹,让小年夜的笛声唤回妻子的阴魂?
瞬间,我做出了决定——立刻回荒村,我一定要解开这个秘密。
西冷镇车站早已空无一人了,我只能掏出手电筒,顺着那条通往荒村的乡间公路,步行走上了荒凉的山野。
两个多小时后,当我即将抵达荒村时,忽然听到了一阵诡异的笛声,宛如黑夜里涨潮的海水,缓缓涌进我的耳膜。在可怕的笛声中,我喘着气跑向荒村,依稀看到了一块巨大的石头牌坊,如城堡般耸立在黑暗的夜空中——荒村到了。
此刻,山上的笛声又悄然消逝了,我一口气冲到了“进士第”的门前。大门没有上锁,我立刻冲了进去。手电照向漆黑的古宅,似乎有一层奇怪的薄雾在飘荡着,我的心跳越来越快,黑暗的前厅里似乎没有人,我转到后面院子里,整个“进士第”如死一般寂静。
我闯进了小枝漆黑的房间,电灯怎么也打不开,只能用手电筒照了照,连个鬼影都没有。出来后我才看到,在我住过的小楼上,亮起了一线微弱的灯光。我立刻走上那栋小楼,轻轻推开我住过的屋子的房门——又是那盏煤油灯,闪烁的灯火照亮了幽暗的房间,隔着古老的朱漆屏风,我看到了一个年轻女人的影子。
“小枝!”
我立刻冲到了屏风的后面,果然是她,穿着那身白色的睡袍,披着一头黑色的头发,怔怔的看着屏风上的那些画。我一把抓住了她冰凉的肩膀,她缓缓地回过头来wωw奇Qìsuu書còm网,一张凄美的脸在幽暗的灯光下楚楚可怜。可她的双眼还是没有神,看着我一脸茫然,显然又出来梦游了。
我摇了摇她的肩膀说:“你醒醒啊。”
小枝并不回答,只是眨了眨眼睛,如黑色宝石般发出幽幽的暗光。我看着屏风最后一幅画说:“也许你爸爸没有告诉你,关于胭脂的故事,其实还有一个从坟墓中挖出来的版本。”
她怔了片刻,缓缓回过头来说:“魂兮归来?”
我一下子愣住了,她的话似乎不是从嘴里发出的,而是直接进入了我的脑子里,不——她的声音不像是小枝的!就连眼睛也似乎有些不同。
幽暗的煤油灯光照射着她的眼睛和头发,还有那身白色的睡袍,就像是从屏风里走出来的古人。
这时我才发现,她根本就不是小枝!
她的肩膀是那样冰凉,眼神是那样奇特,我感到一阵彻骨的恐惧,后退了一大步:“你到底是谁?”
“她是小枝的妈妈。”
一个沉闷的身影突然从我的身后响起,让我后背的汗毛都竖直了起来。在幽暗的煤油灯下,欧阳先生那张消瘦苍白的脸突显了出来。
他走到了女子身旁,手里还拿着那支神秘的笛子,冷冷地说:“你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
我颤抖地摇了摇头说:“这是怎么回事?小枝的妈妈不是早就死了吗?”
欧阳先生幽幽地说:“二十年前,小枝刚出生不久,我去外地出差了很长时间,当我回到家里的时候,小枝的妈妈已经生病去世了。但我无法接受她的死(奇*书*网。整*理*提*供),我的生命里不能失去她,我悲痛万分,不想再独自活在这世上。不久,我们欧阳家祖先的坟墓被盗了,我带着考古队挖出了那支神秘的笛子,我偷偷地藏起了笛子,并研究那篇墓志铭——祖先的故事给了我很大的启示,我相信只要按照墓志铭里记载的方法去做,就一定会让我的妻子回到我身边。”
“所以你就经常在半夜跑到山上去吹这支笛子?”
“似的,你知道这支笛子的魔力吗?它能让你所爱的人回到你的身边——是的,她回来了。”他的眼神和口气越来越急促,轻轻抚摸着身边妻子的头发,“每当我在半夜吹响这支笛子,她就会悄无声息地来到‘进士第’里。虽然我已渐渐老去,但她永远保持着年轻与美丽。半夜凄凉的笛声指引着她回到家里,她在房间里梳头,在院子里散步,这就是魂兮归来。”
我又想起了小枝房间里,那张她妈妈生前的照片,简直就和小枝一模一样,怪不得我会把她误当做小枝。此刻,我看着眼前这对人鬼夫妻,年轻美丽的妻子抬起头,看着已经憔悴苍老的丈夫,那种目光简直让人心碎——他深深地爱着她,不论是她死了还是活着,即便是人鬼阴阳两隔,他也渴望自己所爱的人回家。
欧阳先生缓缓地说:“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我的心里也一阵酸涩,这是元稹的《离思》,为纪念死去的妻子而作的。但我又想到了小枝:“小枝呢?她在哪里?”
欧阳先生并没有回答,他的眼睛突然睁大了起来,伸出手指了指我的身后。
当我要回过头去的瞬间,我立刻感到了一阵恍惚,眼前只有一张古老的屏风,在煤油灯下发出幽暗的反光。屏风中的哪个明朝女子,正在吹响手中的笛子——
在古老悠扬的笛声中,一片黑暗的海水覆盖了我,直到失去所有感觉……
清醒来之时,我浑身酸痛,脑子里嗡嗡作响,恍惚了一阵之后,我记起了昨晚发生的一切,立刻就从这古老房间的地板上跳了起来。
“小枝!小枝!”我大叫着冲下楼去,但偌大的“进士第”里一个人影都没有,找遍了所有的房间,只看到一层薄薄的尘埃,似乎很久都没人住过的样子。而小枝的房间里,什么都没有留下,除了小枝妈妈的那张照片。
这是怎么回事?他们都到哪里去了?小枝和她的爸爸呢?我依然大声的叫着她,但老宅如古墓一样寂静。我想起了昨晚发生的一切,小枝早已死去的妈妈,用笛子招魂的欧阳先生——这是个恶梦,还是个可怕的幻觉?
不,我不敢再想下去了。
我冲出了“进士第”大门,发现荒村总算有了一些人气,有人在往门上贴春联。对,今天已经是除夕了,是回家吃年夜饭的日子。
我径直找到了荒村的村委会和村长,再顾不得什么禁忌了,向他们询问起小枝和欧阳先生的情况。
村长的回答让我胆战心惊,他说欧阳先生早就死了,三年前因患癌症而去世,就死在“进士第”里。是村长亲手把欧阳先生的尸体抬出来埋葬的。而欧阳先生的妻子,是二十年前欧阳先生去外地打工的时候,病死在家中的。
至于小枝,村长叹息着说:“这女孩很聪明,考上了上海的大学。可惜一年以前,在上海的地铁里出了意外,就这么香消玉殒了。”
听到这里我的新已经凉了,我捂住自己的嘴巴不敢大声叫出来,我怕我当场就会发疯。“进士第”里的一家三口早就死绝了——这怎么可能呢?那么我听见到的小枝和欧阳先生有是谁?
可我又不敢把这些事情说出来,我怕村民们会把我当精神病人关起来。我不能再留在荒村了,也许这里只属于另一个古老的时代,属于线装书里的那些怪谈。
小枝——我心里轻轻地念着她,身体却匆匆地离开了荒村。村口还矗立着御赐的贞洁牌坊,仿佛是一块巨大的墓碑。
永别了,荒村。
尾声
回到上海后,我问了一位在地铁公司工作的朋友。他告诉我在一年前的冬天,就在我签名售书的那个地铁车站里,曾经出过一起重大事故:在地铁列车即将进站的时候,一个二十岁的女大学生失足掉下了站台,当场就被列车碾死了,那个女大学生的名字是——欧阳小枝。
朋友并没有注意到,我的眼泪正悄悄地滑落下来——直到这个时候,我才发现自己早已经不可自拔地爱上了小枝,爱上了这个死于一年以前的美丽女孩。
这是一个多么凄凉而美丽的故事,我决定把这个故事写下来,使之成为一部出色的小说。我想,如果小枝没有在签名售书那晚来到我面前,如果她没有把我带到荒村,我将永远都无法知道这个故事。而在城市茫茫的人海中,她偏偏与我相遇了,着是她给我的恩赐——她说她喜欢我的小说,所以她才会恩赐给我一个绝妙的故事和灵感。
我还能再见到她吗?
几天后回家的路上,很偶然地路过一个地摊,心里突然像是被什么扎了一下,一支笛子跳入了我的眼帘——我立刻俯下身仔细端详这支竹笛:大约三四十厘米长,笛管上涂着棕黄色的漆,笛孔间镶嵌有紫红色的丝线,薄如蝉翼的笛膜正覆盖在膜孔上。
真不可思议,它实在是太像了。
黄昏的寒风吹乱了我饿头发,我颤抖着拿起笛子,轻轻地触摸着它,仿佛在抚摸某个女子的皮肤。笛管是那样冰凉,一股寒意渗入了我的手指和血管,使我眼前一阵恍惚,浮现起了一张令我魂牵梦萦的脸庞。
我立刻掏钱买下了这植笛子,小心翼翼地揣在怀中,仿佛它是有生命似的。夜色已缓缓降临,我匆匆地赶回家里,并没有走进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