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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在外-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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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京

快马加鞭,一个半月后车队终于抵达京师。透过车窗,热闹的街市,繁华的景象,一切都与记忆中的一模一样。天子脚下皇城根,百姓个个笑语欢声。

进了宫门,马车渐渐放慢了速度,到底是两年未见,墨鸾开始有了些许惶恐之色,从小长大的皇宫此刻看来陌生得令他紧张。

“公公,是否应先换洗更衣后再去参见父皇。”

吴公公用手里的巾子小心的擦着面上那看不见的尘土,“皇上有旨,事有紧急,无须多礼。”马车又往前行了一段便不可再进了,吴公公同墨鸾一道下了车改步行。刚走过一道宫门,一个小太监虾着腰迎了上来。

“圣上可在御书房?”

“回公公,正是。”

“可还有旁的王爷贵人?”

“太子殿下刚走,安阳王正要觐见被皇上挡下了,就只等着北萧王呢。”

大哥刚走四弟又来,究竟有多严重竟惹得如此上心,尤其还挡下四弟专门见他,仅是因为阔别的想念吗?

书房外,吴公公进去禀报,墨鸾侧立门边。一阵阵檀香自屋内飘出,带着久违的书卷气。

“鸾儿进来。”屋内一声低沉的男音传唤道。

墨鸾拉了拉衣襟,跨进那略高的门槛。正厅,大大的金丝楠木桌上堆着不少奏折,两旁高高的书架排满了各式书籍。

“这边来~”声音自右边传来,墨鸾转过身,才发现父皇在偏厅的榻上,面前的小桌摆了几本奏折,手上正握着笔在其中一本上面书写着。

等他走近,父皇才放下笔,抬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笑着说:“轻减了,这两年吃了不少苦吧?”墨鸾也不知是这一笑的原因还是一别两年高高在上的父皇真的有些见老,眼角多了几条褶皱,颧骨也略显凸起,整个人看上去有些精神不济。

而此刻,身为当朝天子的墨哲正,也许从没想过自己也会有见到自己儿子觉得促狭的一刻。面前的孩子经历两年的生死历练,这两年间,每次由陌北发来的密函他总是逐一端看,他清楚的知道他在这两年里的一切,参加过的每一场战役,历经的每一次危险,立过的每一次战功,受过的每一次伤。

朝廷上下,城中市坊,历朝历代,无不说这深宫朱墙内人情淡薄,趋炎附势。

可,还不都是父母儿女吗?谁又能知道他们在顾及亲情前要考虑的有多少。有时他也想过,如若不是皇族,他不用时刻心系天下;如若不是皇族,他也可以兄友弟恭,夫义妻贤;如若不是皇族,他断不会将己出亲子送至那边关沙场,生死相搏……

“……父皇?”他一时失神,墨鸾的回完话忍不住又唤了一声。

墨哲正这才回神,觉得自己定是痴了,怎会无端的想那些。他自嘲,摇了摇头后发现墨鸾望向自己的目光,道:“无妨,方才想到了点旁的事。”他喝了一口参茶,“颠簸数日定也累了,先下去休息吧,也见见你母妃,她很挂记你。明日,上早朝。”

“……儿臣遵命。”墨鸾犹豫着,最后还是禀了声是退了下去。

数百里奔波,耗时月余,匆忙相见却只有寥寥片语,他心头的疑云愈发浓重,只怕真有大事不成。

“皇兄?”刚出御书房,才转过一道月门,头戴青玉发冠的锦衣少年便朝他奔了过来,看清之后索性直接抓住了他的胳膊,“三哥?真的是你?”

“墨晟?”墨鸾也满是惊喜,“你都长这么高了。”这个四弟当初他走时还是个抹眼泪的小男孩,不想如今已快有他的个头高了。

“三哥,你何时回来的?”墨晟抑制不住的激动,抓着他便不松手。

“今日刚到。”

“三哥,这两年在陌北你可还好?我听说那地方人烟荒凉,连蔬菜都不易有,且边关战事不断,我几次想问父皇,可……”他稍露难色,墨鸾有所理会,主动岔开话题,道:“我一切都好。其实习惯了以后也就不觉得有多苦了。你一直等在这吗?”

墨晟脸一苦极是无奈,“没见到父皇就回去母妃又要念我,就在这多待一会,回去便说见着了。”他的小聪明总也耍不完。

墨鸾又觉得他可怜是又觉得他可气,“你瞒天过海,让淑妃娘娘知道了,更得罚你。”

“罚就罚咯,又不是没罚过。”他眼波一转,又对墨鸾来了兴趣,“三哥,方才父皇见的就是你吧?我来前大哥刚走,问过小太监,说有人觐见让我改日再来。当时我还想是谁呢,没想到在这一磨时间竟就把三哥你等来了。”墨晟顿了顿,和墨鸾相似的五官上一对水汪汪的眸子盯着他,还不等墨鸾有反应猛地一下扎进他怀里,“三哥,你回来真好。”

*

夏末的玉翎宫,似锦的繁花有少许几朵凋零在地。

姚贵妃爱花,玉翎宫的花匠均是当年圣上恩准自娘家带来的,秋来春去十余载,整个皇宫内唯有玉翎宫春开桃樱冬绽梅。得爱之日众人羡,只道人比桃花红,失宠之时万人推,花开再艳也只增笑料。

深宅之中,端庄的美妇立于院内,身边一个丫鬟轻搀胳膊,对着那一碧清池的荷花也不知是在看花还是在等人。门前并无通报之人,待他穿过门洞见这一副景象时,眼眶倏地热了,呆站原地,不敢上前打扰。恍惚间犹如看到了他的母妃他的娘这二年日日如此站在院中痴盼的模样。

墨鸾缓缓上前,无意踩中地上花朵,轻微的声响倒是惊动了丫鬟,她回身之际立马认出主子,正要行礼被他示意止住。丫鬟回头看了看贵妃娘娘,极有分寸的退了半步悄无声息让了开。

“素梅,连你都越来越没规矩了。”娘娘微带怒意地斥道。

“母妃。”墨鸾就在此时轻轻唤了一声。

姚贵妃的身子明显一怔,有些难以置信的缓缓回身,多年养成的宠辱不惊在对上他一双微红双眼的一刻彻底分崩离析,“鸾儿……”带着颤音呼他的乳名,不停发抖的双手抬起顺着他的胳膊抚上脸颊。

“娘,我回来了。”

姚贵妃的眼泪夺眶而出,身子一软扑进个头已比她高的儿子胸前,两手紧抓他衣襟,仿佛害怕这是梦境而自己不抓牢,人便会消失不见,“昏叫的什么?谁教你这么叫的。”她哭得已是泪眼婆娑,却仍不忘纠正他有失礼数的叫法。

墨鸾则轻拍着她的背,无声安慰。好半晌了姚贵妃才从收住眼泪,推开一些先挽袖擦了擦脸才抓着他往厅里带。

“素梅,准备厨膳,多弄些来,糕饼菜肴,有的都做来。”她吩咐道,一直站在一旁的丫鬟素梅这也才赶忙抹了眼泪,应声正要下去又被叫住了,“还有,准备北萧王沐浴更衣的悉数穿戴用度。”

姚贵妃让他坐下,好一阵端看,“瘦了,黑了。”说着说着泪珠子又往外掉,“倒是长高了,成大人了。”拉着他的手又是好一阵盘问,点点滴滴,丝毫不肯放过,当知道他已当上阵前先锋时,姚贵妃欣慰得拍着他的手,“做得好,本宫就知道你从来不比旁人差,就是太子也比你不过。”

墨鸾皱了皱眉,“母妃,我从未想过和谁比。”

姚贵妃埋怨的瞪他一眼,也知他素来这样性子,又念及刚回来,便忍了去,只问道:“怎的突然就回京了?事前也不通报一声。也好有所准备。”

“吴公公突然到的陌北,密诏回京,儿臣也不知何事如此紧急。”

姚贵妃眼底一道光闪过,“可去见过你父皇了?”

墨鸾恩了一声,自然是知道接下来的内容会是什么,也明白回避不了,果然,姚贵妃看了眼屋外,确认无人之后,压低了声音对他道:“近来皇上龙体微恙,听说有一日在朝上咳出了血痰,这段日子连墨衍都时常进宫陪在圣上左右,就更莫说太子和墨晟了。我本以为皇上真心弃我母子于不顾,不承想眼下这时日他还是将你召了回来,鸾儿,你要把握时机,切不可错失。”

墨鸾尽是不悦,他十足厌恶了这勾心斗角,此刻愈发怀念起那虽性命攸关却明刀实箭的陌北沙场。

“母妃,父皇纵是龙体欠佳,这朝中上下该如何还是如何,如若……还有太子能替父皇分忧解扰。此次回来,我只当回家,父皇若有事吩咐我定当全力而为,旁的,我无欲多求。”

“鸾儿!”姚贵妃按捺怒意,“莫忘了你的身份,你是堂堂北萧王,怎可如此不讳世事,你不是那平头百姓,这不是你要争,而是你不争,你便会成为别人的垫脚石。”

墨鸾无谓地轻笑,“那若是我从此留在陌北,怕也就不会成为别人的威胁了罢。”

姚贵妃只差拍案而起,双瞳瞪大尽是惊悚之意,“你说的这是什么昏话?”

“娘……”

“本宫说了不许这么叫!你跟谁学来的,礼数你全不顾了吗?这皇宫内哪来的‘娘’。”

“母妃莫气,是儿臣错了。”

正当此时,院内一声禀报突兀的响彻整个玉翎宫,“安阳王、淑妃娘娘到。”

姚贵妃瞬时收起了情绪,手里的丝绢轻拭了两下脸后巧笑嫣然迎了出去。

方才别过的墨晟此时正搀着母妃淑妃娘娘走上来,两人身后是一众端着托盘的下人。

“晟儿见过贵妃娘娘。”

“安阳王快快免礼。”

“妹妹来给姐姐道喜了,北萧王一别两载今日回京可是大事,妹妹不清自来,姐姐可莫嫌烦。”这淑妃浑身绫罗绸缎搭配各式珠宝打扮得是富丽堂皇,可饶是这般精心却总是更加突显了她周身所透的小家子气。淑妃出身庶族官宦人家,倒不是抹杀寒门官员的建树,而是就事论事地说,身为这后宫嫔妃,世庶之别一眼便知。有的东西不是靠一代人便能学来的,尤其是如姚贵妃这样的世族,她们这样经过几辈人沉淀下的从容洒脱、张弛有度,不是淑妃一类女眷靠努力就能轻易学来的。

就为此,前些年淑妃刚进宫时,姚贵妃那与生俱来的贵族血统作祟还甚是瞧她不起,平日面上虽客客气气有说有笑礼数尽到,可心底里却不愿多有接触,总觉得这样是有损身份折辱了自己。

可身份再尊贵又如何,世族又怎样,她还不是照样落到此般天地,虽还顶着贵妃头衔虽还住在这玉翎宫内,可终究已是今非昔比……到头来,却是这昔日瞧不上眼的淑妃隔三差五总来瞧瞧她,陪她说话。起初她还以为是这庶族女子成心看自己笑话,直至儿子也被远发边疆,她失去了所有,众人避而远之,唯独淑妃依旧。

“墨鸾给淑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

淑妃喜笑颜开,上前一托,“在咱自家院子里那还用这套东西。今日只为庆你回来,你是最大!”说完她笑呵呵的吩咐身后众人将东西通通摆桌,不一会,尚还冒着热气的大盘小蝶精美无比的各色佳肴便自漆金食盒中端出摆满了厅中圆桌。

“妹妹这是做什么?我这玉翎宫还少得了这些吃食?”

“姐姐可莫要挑我理,大喜的日子我也没别的好表示,唯独还懂做几个菜,桌上的这些除了几个糕点我做不来,旁的都是我自个弄的,上不得什么台面,只要你们不嫌弃便是好。”淑妃呵呵笑着已开始招呼几人入座。

席间只有四人,往日走得也近,此时便随意了许多,墨晟跑去挨着墨鸾坐,知道他不喜旁人话多,他便不多言,只不时总给他夹菜。

淑妃看了乐道:“这兄弟俩就是感情好!这两年北萧王不在,晟儿也是沉默不少。”这说的是实在话。当今圣上四子,太子墨言是长子为皇后所出,自幼是尊上之尊;二子武陵王墨衍生母尚为良媛时便早早故去,十七娶妃之后便已搬出皇宫;故这四兄弟间年龄最近的墨鸾与墨晟自然走动近了许多,感情也就最要好。

墨鸾道:“淑妃娘娘不也说了,今日都是自家人,不必拘礼,唤我鸾儿便是。”

姚贵妃也颇为感慨,“鸾儿不在的时日,对亏了淑妃还记挂着我,总是三不五时便来问候,这份情,本宫至死难忘。”

“诶,姐姐真是,说什么死啊活的,不吉利的,哪有那么严重,不过是过来陪姐姐说说话,我自个不也解闷。”

墨鸾放下筷子端起面前玉杯,“这二年得亏娘娘照顾母妃,鸾儿无以为谢,只得以此薄酒敬之。”话毕,他仰头,一饮而尽。

☆、伤疤

淑妃忙也起身,“瞧瞧瞧,说什么来着,方才才说的一家人,不兴这些。如今姐姐母子二人倒变着法折煞我了。”

姚贵妃莞尔,“妹妹该当的。”

饭后,下人们撤了桌,姚贵妃命素梅泡了花茶,顿时屋内花香四溢,沁人心脾。

“姐姐的花茶最是难得,在哪都喝不到那么好的。”淑妃小口品着忍不住夸赞。

“一会走时,我让人与你带上些,待喝完你再差人到我这取便是。”

墨晟的心思倒不在花茶上,喝下一大口后,直盯着墨鸾道:“三哥,你同我讲讲陌北的事吧!”

淑妃啧声瞪他,只怪这孩子不懂事,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

墨鸾倒是无所谓,笑,“你想听什么?打仗吗?”

墨晟丝毫未注意到母妃的脸色,仍旧兴致高昂,“好啊,三哥讲给我听听。”

淑妃直接咳了两声以示提醒,姚贵妃的脸色也有些黯淡下去,却还是微笑道:“方才你们来前他也正同本宫讲到此处,说是当上军中先锋了,本宫也倒不太懂这些,现在正好再讲与我们听听。”

淑妃听了,才道:“是吗?那可了不得,快同我们说说。”

墨鸾颔首,“并非多大的职位,也是承蒙将军看得起,几场战役下来略有功绩便给了那么个名头。”

“三哥,那你说说战场上的事,你是如何杀敌的?”

墨鸾轻呷一口茶,清幽的花香淡淡的在口里萦绕,“那些东西往后有了机会私下我再说与你听,今日就二位母妃在,不便说那些。”墨晟皱了皱鼻子,只得点头作罢。正巧,素梅来说热水准备好了,询问是否过会沐浴。

淑妃忙道:“备好了便快去,我们这叨扰的也够久了,这便回去。”

姚贵妃起身相送,四人一同走至门口,又是墨晟想起来,突然笑道:“三哥往日不是最讲究洁净吗?以前每日自上书房回来不沐浴更衣是绝不做他事的。”

淑妃只差当场拧他耳朵了,总那么没心没肺,当讲不当讲的全说一通。

姚贵妃也符合了声:“是啊,以前他倒是极为注意这些,自己的东西也历来不许旁人多碰。如今倒是不拘小节了许多。”

墨鸾则从容答道:“以前确实如此,受这二年影响改过来不少。”

墨晟奇怪道:“无法洗浴吗?”

他笑笑,“自然是可以。只不过大多数日子都在与敌对抗,想到的只是如何杀敌活命,这些小事便不足挂齿了。”

送走淑妃母子,姚贵妃一把抓了墨鸾便往他房里带,进了门,素梅和另外两个丫鬟正往木桶灌水,她黑着脸道:“伺候北萧王沐浴。”

“不用,你们都下去。”墨鸾不知母妃是何用意,怎突然如此吩咐,莫说如今,就是两年前他沐浴也是向来不许有人在旁的。

“那鸾儿是要本宫亲自替你脱衣?”姚贵妃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怒气。

“母妃这是如何?”

“如何?”她紧咬牙关,“本宫要看看我皇儿这二年受了多少罪吃了多少苦,要瞧瞧你身上有多少杀敌换来的伤疤!”话音一落,素来高贵冷静的姚贵妃竟不管不顾直接扒开了儿子胸前的衣襟,墨鸾大惊,阻挡不及,再想闭已躲不开了,露出麦色胸膛的一刹那,姚贵妃呆在原地,一手收回捂住口鼻,片刻后破碎的哭泣自指缝中流出。

墨鸾知道她看到了什么,他左胸的位置只有一道疤,那是南奴偷袭时留下的。并不十分严重,只不过军中条件有限,且又无法长期静养,因而愈合后那伤疤有些明显罢了。

“母妃,无事的,早已无碍,这是旧伤,只因当初经验不足,首次迎战方才让地方寻到破绽得此一创。”他只得如此说,也庆幸母妃看到的仅这一处伤疤,否则他就是如何舌灿莲花也没法将话说圆。

“我疯了,我当初肯定是疯了。我为何不极力阻挡,若是我去求皇上,若我求了,他说不定会答应,会收回成命不让你去。我是疯了!都怪我!!”姚贵妃什么也听不进去,只边流泪边自责,一时间什么仪态什么妆容全都伴着夺眶而出的热泪落下,滴在心头,灼得她心如刀锉回肠九转。

“儿臣没事,母妃,儿臣好好的。这不过一记轻伤,为了大瑞江山,陌北军中丢了性命的兄弟何其多。”

“可寻常兵甲如何能同你相比?自古以来纵有皇室从戎,谁人不是明正言顺顶着光环。偏我皇儿——堂堂北萧王,却要隐姓埋名独自拼杀。”越说心头她越觉苦楚,数度哽咽。

墨鸾忙示意素梅带着丫鬟们退下,带门关上后才道:“父皇既将儿臣投至军营,我便与众兄弟荣辱与共再无差别。隐姓埋名又何其不是好事,至少省去不少必要的麻烦。况且,父皇如此必是有他的用意。”

姚贵妃摇头,原本一丝不苟的发髻此时已有些许散落了下来,“不是的,是本宫连累了你,若是本宫懂得早些趋炎附势,也不至于失宠还祸及了皇儿你。你不该去那陌北的,就算去,也不该那样去!”

墨鸾无法,知道再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只得是一阵轻拍姚贵妃的背,再缓言道:“母妃,儿臣回来了,好好回来了。”

姚贵妃又怆然了半晌,才将头抬起来,泪眼婆娑,再看,曾经俊朗的面容已然多了一份战火洗礼后的坚毅挺拔之气。

“母妃别再哭了,那不知情的还当儿臣战死边疆了呢!”

“胡说什么!”姚贵妃气得跺脚,“我问你,那赵劲对你可有照顾?”

“自然是有的。”

听出他存心敷衍,姚贵妃硬要追问到底,“如何照顾的,你说来我听。”

墨鸾先拉了拉衣襟,“儿臣刚到陌北时便水土不服病倒了,在城内将军府硬是养了数日直到痊愈才进的军营,期间大将军怕儿臣烦闷还让小女儿陪我说话散心。”边说他边不动声色的将姚贵妃转了个身子往门口处慢慢推着走,“入营之初也是精心挑了合适的军营才让儿臣归至帐下。”

“仅此而已?”姚贵妃不甚满意。

“母妃,前线重地,况且大将军是受父皇旨意,不能将儿臣真实身份公布,这种情况下他若是过于袒护或相助,反而易生诟病,那儿臣在那军中岂还有好日子?同样是新兵,旁人若是眼红,难保不给儿臣找点麻烦。总之大将军做得是极好了,否则哪里又有两年不到便能得此器重的士兵呢?”说话间,他已将人送至门口。趁着姚贵妃转身对着他之际,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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